旧人面新桃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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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这个来投军的小兄弟来见你这个头啊”顾方露齿一笑,硬拉着我上前和那老张打招呼,顺手还将那袋大米丢给了老张。
呃,看不出来这个小身板,竟然还有这爆发力。
等等——
“麻烦问下,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觉得自己是走错地方了。
“河西大营啊。你不是来投军么?”老张停止插科打诨,瞪着圆眼看我。
我一时汗然,我当然知道这是河西大营,关键那个大叔把我扔到什么地方啊?
“呵呵,小苏,老张是火头军的头儿。你不是和邓先生说你会杀猪宰羊嘛,所以他就将你分到这儿来了。”
我瞬间觉得有道雷从头顶闪过,有没有搞错,竟然把本侠女分到伙房这种地方。
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领了盔甲和腰牌,却正好看见顾方在人群中还冲着我笑,那笑容灿烂的,让我委实想骂一句。
笑什么笑啊
老娘牙齿比你白多了!
夜晚,沉静如水。
我默默地坐在帐外,大方地贡献鲜血让蚊虫们吸饱喝足。
过于深沉的夜晚总会让人想起很多事情。
比如现在。
在京城这短短时日内,我认识了与以往不同的许慕隐,得到了外婆的百般宠溺,还有那个认的莫名的大哥楚清峄。
迄今为止,我都想不明白,我与他也不过匆匆见过几面,怎么他就认定我与她投缘,要认我做义妹呢?
“你就是你,不必与他人相比。”这话温温然,带着叹息和鼓励。我闭了闭眼,觉得那话语就像刚刚说的那般清晰,萦绕耳边。
那张清俊皎洁的容颜,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笑意从未到达过眼底。想到那双用一汪温柔来掩饰寂寞的眸子,我的胸口就会发闷。
好不容易确定他就是孩提时舍身救我的那个大哥哥,却不敢上前相认。
翠玉说,楚清峄的腿是年少时爬树摔断,然后又不小心落了水才会拖延病情,误了就诊时机的。
这般说来,他这身体,这残疾,竟然是因为我害的
我承认我确实是内疚惭愧了,若不是为了救我,他也可以和许慕隐那般骑马射箭,而并非整日与药罐为伴,被拐杖和马车束缚,只得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那日在宫中,他为我伴奏,琴声铮铮,激动昂扬中隐隐有苦闷之情,呼之欲出,却是极为强烈。
我该怎么做呢?怎么才能让他稍微开心一点,哪怕只是一点,心中那沉沉负疚的重量也会稍稍减轻一点。
我真的不想欠着人情债去追相公啊
如今想想这些日子,觉得是异常悲催。
进了京城,好不容易见到几把好剑吧,没一把是属于我的,最后还是狐狸忍痛割爱,送了一把流彩,要求是我必须回昆仑山再蹲个三年。
找到了小时候的救命恩人外加心仪对象,结果发现自己是伤了他的罪魁祸首不说,那人还是个有红颜知己的皇子。
找皇帝要个允诺想过把巾帼瘾吧吧,结果啥好处没捞到,还稀里糊涂奉送了“卖身契”一张。
最后,好不容易摆脱狐狸,从京郊四十里路跑回来将自己毁得个面目全非来投军,结果却是被分到了火头军里做了个洗菜淘米的。
揪了揪头发,将头盔顺手扔在一旁,对着天空中那被乌云挡住只剩一角的月亮,心中怨气十足,冲着那月亮瞅了瞅,终于嚎出声来。
“嗷呜——”
“怎么了?这地方还有狼!!!”
一声嚷嚷响起,我赶忙往后转头看去,正好老张穿着亵衣,露出半个胸膛,隐约可见绿色的小肚兜,眯着眼打着哈欠,手上还提着把菜刀。
切,怎么这么个老大爷们,竟然还穿着肚兜,最让人鄙视的还是,还是绿色的,他干嘛不买顶绿盔甲戴戴?
我哼哼唧唧看了他一眼,道:“头儿,狼被我赶跑了。”
他嘿嘿一笑,道了声“小子有你的”,又摸进帐里睡去了。
许慕隐说,表妹你是巾帼英雄,志向高远。
楚清峄也道,你即是你,不必与他人相比。
我沈萦堂堂雪山派掌门人玄妙散人坐下嫡传弟子,区区一个火头军怎么会吓怕我?
谁说火头军就不能上阵杀敌了?
想到这里,我顿时心安,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用布条塞住两个鼻孔,摸进帐篷,在那堆鼾声如雷的男人堆中找了个相对空的位置,安然躺下。
唔,其实这样也不错,如果这群人的脚不那么臭的话
内应:夜探帅营 敌军袭?钦差危?
是夜,凉如水。
帐外北风呼呼,帐内鼾声隆隆。
我是被猴子给闹腾醒的。他“啊啊”嗷了几下,然后将那脚往旁边随意一搁,万分不巧,正好搁在我的肚子上,弄得本就喝多了稀饭憋着一泡尿在与周公下棋的我生生打了个激灵,差点就湿了裤子。
这小子是半年前募兵进来的,家住泰山底下,大抵是在山里野惯了,睡觉总是没个好姿势,每每一晚上下来,他倒是睡得四仰八叉极为舒坦,旁人却不是被他的手臂打了脸,就是被他的腿压了脑袋,苦不堪言。最后连脾气最好的头儿老张都没了辙,前几日一脚踹到我这边已经霸占了近乎三年的两人位置的铺上。
看他前两日还睡得老实,只缩在我给他划的角落那一块,没想到才第三日就故态复萌。
没好气地拍了这小子一巴掌,没想到他砸吧砸吧嘴巴,咕哝道:“蚊子蚊子别咬我,苏哥肉多苏哥血鲜,喝他的吧,吸他的吧”
这臭小子,平日里还真白疼他了!我伸手拨开那条横亘在被子上的腿,掀开被子下了通铺,想了想,还是顺手替那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将被子盖上,拿了件棉袍子披在身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旁,掀开厚重的门帘走了出去。
地上早已银白一片,在月色照射下,泛着幽幽银光,惨白惨白的,看起来颇为渗人。强烈的冷风扑面而来,刺得人彻骨的寒。风中夹杂着滴滴湿意,正是雪子,砸在脸上是冰凌凌的疼。
深深吸了口气,裹紧身上的袍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河畔那个灌木丛走去,解决我的三急。这三年来,别的我尚可忍受,惟独这如厕和洗澡,着实成了大问题。
然这火头兵,没有一日不在于油烟打交道,每每一日下来,整个人脏得不说,闻闻衣袖,总带着股油烟味。我虽未有洁癖,也着实受不了这般生活,每日晚上都要抱着衣物施展轻功,避过众人去三里外半山上的湖中沐浴。
这般下来,三年里,我除了厨艺有了提升之外,轻功也是突飞猛进。当然还有一样也是有进步,那就是我的忍耐力。
现如今,只要不多喝水,一日只需三次小解,也算是帮了自己个大忙。但遇到这般的天气,这般的突发状况,就毫无办法了。
我默默地咒骂着猴子那混小子,一边加快脚步往河畔走去。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腾,我早已睡意全无。一切解决完毕后,看看月色正好,心中思量了会,便转了个方向,放轻脚步,敛了呼吸,避过巡逻的弟兄,用了仙人走往主帐那里奔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里依旧还亮着灯。我悄悄绕过那守卫,靠近窗户,侧身而立,悄悄往里窥去。
帐内有烛火隐隐跳动,巨大的书案后站着一人,正对着墙上的地图沉思,时不时还回头摆弄下放置上在桌上的棋子。
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禁有些心疼。自开始与秦国交战这半年来,我时常深夜偷偷来此地来,每次来他都尚未入睡,不是在研究阵型,就是在与众将领商议对策。
我拧拧眉,看看他已经渐渐泛白的两鬓与更加削瘦的脸颊,心中郁气与内疚更甚。
看来,明日做菜的时候,是该在他的饭菜里再多加点肉。
老爹也真是的,做个将军首先要把身体养好嘛,不然如何领兵打仗?
还有那个嘴巴有毛说话也不牢靠的皇帝,下旨说朝廷亲自派钦差犒赏三军,并护送粮草,却到此时还未到。如今全军上下,都是勒紧了裤腰带半饥半饱状态,如何能够打得好仗?
我恨恨地咬牙,心中也唾弃自己没用,混了三年依旧是个火头兵,至今还未摸到过枪,更别说上阵杀敌了。
“报——”不远处有马蹄声阵阵,随即而来的一声嘶鸣和兵士的高声呼道。
我心中一惊,往后轻轻退了一步,视线依旧不离帐内。帐内之人显然也是一震,随即沉声喝道:“进来——”
“后方来报,燕王殿下一行遭敌军突袭,现被困于十里外的蓝田谷,小人特奉殿下之命,冒死突围,求元帅相救!”一人浑身浴血,衣衫破烂,跌跌撞撞进来,跪下凄然开口。
“什么?!”老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对随之跟进来的副将道:“齐令,切莫声张,传令下去,让沈昊速点三千精兵!去蓝田谷救人!”
“是!”
我也是一惊,莫非老爹要哥哥亲自去救那个倒霉的燕王殿下?这可不行,若是敌方使得是调虎离山计,岂不是糟糕?再说哥哥可是前锋营的将军,比那吃闲饭的殿下可是重要多了。
只是若不救这倒霉蛋,咱们的粮食也就落入秦国的那群狗崽子的口中。身为火头军一员,我时刻记着头儿说过:咱们都是精英,没有我们弟兄们哪里还有力气打仗?所以咱们的使命就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将弟兄们喂得白白胖胖的!
如今,这天杀的混蛋秦国崽子,劫人也就罢了,反正这里一群大老爷们对来的男人不敢兴趣。竟然妄图破坏我们火头军的荣誉和使命,实在过分!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捏了捏拳头,裹紧棉袍,撤离窗外,用仙人走火速赶到后面的帐篷。
进去的时候正好老张坐在火炉旁边抽着旱烟,见到我进来,敲了敲烟斗,狐疑问道:“小苏,这大半夜的你去哪里了?”
我没好气地答道:“还不是你的稀饭,害老子半夜起来蹲茅厕。”
“扯你娘的淡,老子醒来抽了快一缸烟了,你撒的哪门子的尿?”他骂了一句,随即又起身嘿嘿笑道,“莫非是撒不出来?那玩意不行?”
“你娘有蛋?”我斜了他一眼,道:“头儿,别把自己的事套在别人身上。有空把嫂子给你做的肚兜好好洗洗回味回味,下次回家探亲的时候没准那玩意会给你点面子,再给你添个儿子。”说完,也不理会他顿时灰白的脸色,拿过放在床尾的盔甲往自己身上套。
“格老子的,老子那玩意强着呢,等咱回去了,还能跟婆娘生他个七八十个。”老张涨红了脸,狠狠抽烟。
“苏哥,这大晚上的你穿盔甲干嘛?”
“出去找女人,你去吗?”我瞅了眼正抱着被子眯眼看自己的猴子,笑道。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挥挥手道:“那你去吧,我找亲爱的小翠约会去了。”说完,头一侧,脚一横,正好架在我的枕头上,沉沉睡去,嘴边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顺着被角蜿蜒而下。
“头儿,等下替我把枕头扔了。”我瞅了瞅那惨不忍睹的枕头和铺盖,叹了声气,掀开帘子要往外走。
“等等,你出去找女人干嘛要穿成这样?”老张出声拦我,面色狐疑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