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玥华歌-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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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时冷汗,竟然忘了这一点,当时阵法失控,引发了剧烈的地震,而我隐藏身体的地方正好是一处山洞,巨石嶙峋……“
想到这里,我条件反射地低头查看。
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
“因为深埋土中,又无阵法防护,殿下的躯体生机受损。幸好玄王施法为殿下护住命脉,又迅速命人将殿下护送回了丹云地宫,以百脉灵泉浸润九日,方便得殿下身体完全恢复如初。”墨澈心继续讲述道。
庆幸之余也忍不住后怕,这次确实是我疏忽了,本以为白郁马上就会带人赶到,为了节约灵力,移神之前连个简单的防护阵法都没有布设,却没料到那少年在地下行动太过迅速,更是引发了山崩地裂。
“之后陛下令渊恒元君设下七窍夺神阵,为殿下解除了移神的术法,魂归本体,而臣正巧出关,也适逢其会。”
“墨殿司太谦虚了。此番阵法如此顺利,也多亏了殿司巧手布设。殿司对魂魄一道的术法造诣极有慧根,再过几十年,只怕老朽也是望尘莫及啊。”
我视线一转,说话的是墨澈心身后的一位青衣老者,面容古拙,正是渊恒元君,他是母皇座下颇为倚重的高手之一,修为精湛,对魂魄类术法更是别有研究。我坐起身来,颔首道:“此番辛苦元君了。”
“分属当为,不敢当殿下谢。”他连忙躬身行礼道。
也许是离开身体太久了,简单的起身竟然也是一阵头晕,墨澈心上前扶住我。
渊恒元君也提醒道:“殿下魂魄滞留外物太久,精神力几乎耗尽。这几日还请好好休息。”
我笑着点头应了,又问道:“元君方才为我解除移神术法,可有感觉到我灵魂中有何异样?”
渊恒元君神色不变,肃然道:“殿下尊贵之身,岂是臣等妄自揣测窥探的。”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短暂的沉默,渊恒元君无奈,只得断续道:“不过为安全计,刚才臣也只得越礼为殿下检视了一番,殿下魂魄完好无损,确实无任何异样。请殿下无需多虑,只需休息几日,即可完全恢复。”
我点点头,笑道:“那我就安心了。”真是只老狐狸,以他的修为,我的魂魄曾被缔结契约的事,他应该察觉了吧。虽然不敢说明,但话里也已暗示,回归本体之后,那丝微弱的牵绊已经彻底消失了。
只是,究竟是回归之后自动失效,还是因为他的死亡而解除的呢?
突如其来的离别是为那场短暂的变故画上了句点,生活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上,我依然是魔界的公主,未来的帝王。
而那个人,也许此时他还活着,可就算还活着,也离死亡不远了。
他已经一个孤独地死在那里,或者等待着死在那里。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惜直到最后,我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容颜。遗憾之余,心中又浮起一种冷硬的庆幸,这样也好,反正这世上除了我,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结局,没有人知道在那个世上最冰冷的地方,有一个少年的生命烟消云散。
对我般轻率的行为,母皇狠狠训斥了一番,并责令我好好休息,而对于事情的经过,她只简单询问了几句。我知道,白郁和渊恒元君都绝不会对她隐瞒分毫,所以根本无需从我的口中,睿智如母皇也能洞彻事情的全部经过。
之后这件事被无声无息地压制了下来,父王继续东部的巡查工作,而我和白郁提前返回了地宫,对于那人的来历和目的,我始终存疑,短暂的休养后,也试着手调查,却一无所获。
入冬之后不久,舜城又传来温衡养子病亡的消息,温衡将军因此上青请暂时隐退,却被母皇下旨驳回,命温衡年后依旧返宫任职,不得耽于私情。但旨意严苛之余,也体谅到温衡丧子之痛,暂名紫薇殿侍卫统领车融调任丹云地宫副统领,辅助温衡处理一干事务,同时,我九霄宫又多了一位侍读。
蓝衣的贵公子轻摇折扇,踏上九霄宫的白玉阶,晨光中一派自信从容,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也不知让周围多少侍女眼前一亮。
看着这熟悉的身影,再看看旁边的墨澈心和白郁,我忽然感觉,未来九霄宫的日子也许会格外热闹。
隐隐地,对母皇这个格外“体贴”的安排,我也领悟到了什么。也许这正是一个帝王真正应有的手腕。
然而,一切未来得及深究,一个天翻地覆的变故,却让我再也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细枝末节。
我从来不敢相信,我牢不可破的世界竟然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崩塌。
年祭结束后一个月,整个魔界尚未从新年的庆典气氛中脱离,魔界的玄王殿下突然驾崩了。
第三十章 逝水东流
窗外有细细的雪飘落,说是雪,更像是雨滴夹杂着零星的冰晶,比起狂暴的风雪,这种湿凉的寒气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凄冷。
恐怕是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了吧。我倚在半掩的窗台前发愣。甚至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木然的大脑中一片混沌,一片空蒙,转动一下都觉和生涩难当。
生命的消散,死亡,永恒的离别,这些只在书中见过的伤痛,原来距离我并不遥远。从生活最美好的梦境中骤然惊醒,我第一次意识到周围不仅仅是故事般美好的幸福,肩头还有着深重的责任,甚至是比以往任何一位先辈更加沉重的责任。这十三年,父王和母皇付出了多少心血,才让我拥有这样美好纯粹的童年。
父王的死亡是因为龙珠,他并不是天命所选择的王,强行改变命数,融合龙珠之后虽然能拥有不逊于历代玄王的力量,却始终没有改变内在的本质。我出生之后,龙珠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自动从玄王体内离开,归无虚无。
这也正是下一任玄王为何迟迟没有降世的原因。本来按魔界以往的惯例,在公主诞生十年之内,龙珠就会自动择主了。
强行融合的法器需要同样的手段分享,而父王他没有支撑住这个过程。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让我无法接受,也无法相信。
然而现实终究是现实,无论我多么想逃避,时间还是一如既往地流逝着,深沉的悲恸,盛大的葬礼,天下哀悼,龙气衰徽……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想起来,却如同就在眼前一般。
躺在玉榻上的父王,沉静俊雅的容颜一如既往,这一切尘世的纷扰都离他远去。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知道,内心深处有一部分最光明的存在永远地失去了,那里只余一片黑暗。
珠帘细微响动,墨澈心缓步而入:“殿下,天气阴寒,小心身体。”一边说着,他走近了掩上窗户。
水珠冰雪打在透明的晶石窗上,外面的景象很快模糊一片。
“殿下这些日子都未曾好好休息,白侍读他们都很担心,还有陛下……”
我有些烦躁地转过身,对父王的亡故,母皇表现地一如既往地坚强,坚强到甚至冷硬的地步。我没有见到她流下一滴眼泪,也没有任何哀戚的容颜。只是沉默地在父王的灵柩出神片刻,便交待宫内臣子循例操办葬仪。
“殿下,对于玄王的亡故,陛下她……”
“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话,沉声道。其实我也明白,尤其是得知了地火裂缝的真相之后,我已经明白母皇的肩头负担着怎样的重任。每想到自己身为继承人,这十三年总是习惯于让她失望,就惭愧不已。
但是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一丝失望。从小,我就记得父王看母皇的眼神,其中蕴含着多少炽热的温柔,直到长大我才渐渐明白,那是真正看着自己深爱之人的眼神,而母皇看向父王的时候呢?在她的心里,是心怀天下而没有了情感存在的空隙,还是因为隐藏着另外的存在……
“我只是难过,父王本来明明还有千万年的生命。”我低声道。
“玄王殿下是为了魔界千万年的基业,我等皆感其恩。”墨澈心上前一步,道。
我嘴角扯动,千万年的基业?其实不过是为了另一个生命的降世,来维系魔界权利构架的平衡。这个平衡在魔界已经维持了千万年,之后可能还要继续维持千万年。
“倘若当初他没有选择成为玄王呢,”我望着窗外。龙族的寿命是妖魔中最为漫长的,他完全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就算不成为玄王,也同样可以追求母皇。而这个玄王的职位其实并没有多少好处,仔细回想起来,日常龙城的臣属对父王并非全然信服。而宫中的舆论对他的文武治世都格外严苛。
“若是真正爱一个人,自然会希望竭尽全力替她分忧,为她付出。玄王的心意,对陛下,还有对公主您,都是一样。在他的心里,你们的幸福远远比千万年的生命更重要。”墨澈心温声道。
“可是我却只希望父王能够平安。”
“那么如果有一天,这种平安,必须要公主殿下牺牲自己呢?”
我沉默不语,若是为了父王和母皇,甚至为了白郁,还有眼前的墨澈心,我会心甘情愿地赴险牺牲吗?
“这世上也必定有一种存在,是让公主殿下宁愿牺牲性命,也心甘情愿的吧?”墨澈心缓缓道,低沉的声音分别柔和,“玄王殿下也一样,若只是庸庸碌碌,千万年的生命又有何意义,旦夕生死,千年如梦。听说龙族在死亡之后,会化为云雨,也许,他依然停留在这个世上。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遥望着殿下。”
我将手按在窗上,隔着透明的水晶石,薄薄的水波流动而下,淌进心里,静默片刻,我问道:“若是你呢,你会怎么选择?”
他有些意外,却坦然道:“臣若能死得其所,必甘之如饴。”
我将视线移开,那么母皇呢?在她心中会有这样的人吗?也许,能让她心甘情愿为之付出的,只有这个世界,这片土地吧,所以连伤心的时间也没有。而这正是一个王者所必须拥有的,自始至终,我还差得太遥远。所做的还太少。
遥望着天际,就是在这一刻,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朦胧浮现,为了母皇和父王,也是为了这个魔界。
一年后的冬至,溯生雷霆,日月并起,新的玄王在龙城诞生了,一时间万众欢腾,举世皆庆。
几月后,依循旧例,母皇以墨澈心为使,前往祝贺。月余,与龙城的臣子一起带着新诞生的玄王殿下归来皇城。
对这个未来的夫君,我心中只是一片冷然。想到这个生命是以父王的性命换来的,便无丝毫亲近之意。本来按以往惯例,玄王应该与公主一起长大,也算是培养感情。可想到要和这只小猪一样只会呜呜哭叫的东西朝夕相对,我就厌烦,真担心自己哪天忍不住把他拎起来扔进花园去,他的本体和幼年时在花田里玩耍刨出的某些软体动物还真的挺象。更何况,此时的我有真正的大事要准备,怎么能为这个小东西而拖延呢。
最终,在母皇委婉的安排,玄王殿下暂居龙城修炼,一切容后再议。而一年之后,我人已经不在皇城,甚至不在这个魔界了。
仰望着澄清的天空,我微笑着,这就是人界的圣地天源宗啊,果然是风光无限好。
第三十一章 铤而走险
寝舍里一片喧嚣,将简单的行李放进壁橱,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入门的过程没有想像中严格,也许平静了太久的时光,天源宗之内的警惕心不似战时那般警惕,而我也做了成全的准备。
三两下将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