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云和月-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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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婆婆的轻斥,反而让他冷笑起来。他没有再辩,而是仰起了下巴,抬头望着黑夜,迎着夜晚的寒风,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几乎与黑夜幻化成了一体。他的冷漠以对,让韩婉婷的心乍然一抖,她强做笑颜,一步步地走到脚踏车的旁边,对余婆婆道:
“再见,阿婆,谢谢你。我会再来看你的。”
“不需要。我们这些无名小卒,承受不起你韩大小姐的盛情。以后,你不要再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小弟!你这是怎么了?越说越不象话!”
他突然的凉薄冷情,让余婆婆惊诧之余不免也有些动怒。只是她的呵斥并没有让他对韩婉婷的态度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是愈加冷酷的对待。他那双蓝色的眼眸在黑夜里显得冰凉异常,他看了一眼站在脚踏车旁的韩婉婷,一把抱起她,象丢破麻袋一样将她丢在了后车座上,无视她因为疼痛而蹙起的双眉,与用力咬着下唇的模样,甚至没有对余婆婆说一声再见,便跨上了车,飞快地蹬起脚蹬,脚踏车像箭一样的蹿了出去,载着后座上的女孩,隐入了黑夜之中。
余婆婆站在昏黄的街灯下,看着消失在黑夜深处的那一对小儿女,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轻摇着头,悠悠道:
“唉!真是个傻孩子啊!傻孩子”
他在黑夜里,风一样的驰骋着。他用力的踩着脚踏车,踩得飞快,人在车上,衣阙翻飞,仿佛人都要飞起来,如同他的心,在激扬翻滚着。一颗心在胸膛里燃烧着,烧得他整个人都要被焚成了灰烬。寒冷的夜风吹在他的身上,脸上,心上,依然无法熄灭他心头那股火焰。
自卑、焦灼、心痛、苦闷还有难以忘却的割舍,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织就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从头到脚的密密裹住。他无法挣脱,也无力挣脱,只能任由这份纠结的感情一再的袭上心头,争夺他的理智,撕扯着他的心,令他痛苦的彷徨。
他虽愤恨世道的不公,以一身的不羁与不屑行走在这个世上,却也有最起码的自知之明与那点仅存的良心。他和她,即便两情相悦又能怎样?难道他们最终能够逃脱世俗的眼光么?不可能。那是痴人说梦。终究是没有缘分的。天地之别横亘在他们之间,他们永远难以逃脱那道宿命早就定下的枷锁。
是的,他喜欢她。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时,就喜欢了。莫名其妙的,没有理由的,一颗心,就这么落在了她的身上。每次见到她,他其实是很高兴的。但是,随后而来的,便是无法遏制的自卑。因为她永远不会属于他,因为她的未来之中,永远没有他的身影,因为她将来会是别人的妻子
这个认知,像勒在他脖子上的绳子一样,成为他命里的一个劫。她的每次出现,都让这根绳子离他脖子更近一步。他越是挣扎,那根绳子就越勒越紧,逐渐让他无法呼吸。他想忘记她,改变这种被动的局面,但是,心里却越发的放不下她。那天,他无意中看到她和那个人模人样的男人在一起时,心里涌上的全是滔天的妒意。
他并不认识那个男人,但骨子里竟开始恨他,看到他和她站在一起是那样的般配,好像人们常说的金童玉女,看到她对着他灿烂的笑,看到他揽着她的肩时,心中有股骤然的冲动,真想,真想就这么冲上去,生生得揍他一顿!但是,当他冷静下来之后,便万般绝望的发现,如果再这样任由自己的感情放任下去,那么,那根绳子最终会要了他的命,他会毁了她,也毁了自己!
如果他不想就这么“死”了,那么,他可以做的,就是亲手割断那条“夺命”的绳索,亲手斩断自己心里正在疯长着的情意,斩草除根。那样,对她,还有对他自己,都是最好的一条路。虽然他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市井之徒,小混混,瘪三一个,没文化,没道德,甚至有时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没有,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让别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嘲讽他是一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他不想骗她,玩弄她,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被人奚落与嗤笑。也许自己用身体里仅剩的这点良心,来为她做最后一点好事。那就是,让她知道,他是一个坏蛋,一个根本不值得一个好女孩喜欢、不值得她关心的混蛋,地痞与流氓。因为,她值得更好的人,更优秀的人去珍惜与呵护。他,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脚踏车在夜晚空旷无人的道路上飞驰,风声吹在耳畔呼呼作响。韩婉婷坐在车后座上,被这样飞驰着的速度吓得心惊胆战。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坐过脚踏车的后座上。自有记忆以来,家里使用的代步工具就是汽车,她是坐着汽车长大的孩子。脚踏车她骑过,但那还是小时候,骑的还是小孩子玩的脚踏车。长到七岁的时候,就跟着父母从美国一起来到了中国,上海,在这里过起了小公主一样的生活,脚踏车从此退出了她的生活与记忆。
对于脚踏车的后座,她是完全陌生的,三面无遮无挡的感觉,风驰电掣的速度,扑面而来的寒风,都让她没有半点安全感。路上偶有颠簸,都能让她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僵硬,就差惊声尖叫出来。除了紧紧地攥着他的外套下摆,紧闭着眼睛,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害怕的尖叫声之外,她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胆战心惊的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她感觉车子的速度好像慢了下来,因为吹在脸上的风不再那样凌厉。好容易等身体不再发抖,呼吸也渐渐地均匀,她才慢慢的睁开眼睛。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家就在前面转角处。他送到她回到了家。而他停下了车,正站在自己身边冷冷的看着自己。
“下车。”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半点温度,甚至连他们先前斗嘴时的火药味都不再有。她不知道他突然这样冷漠的原因,想要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正犹豫着,就听见他非常不耐的提高了嗓音,对她说道:
“我叫你下车!聋了啊!”
他恶劣的态度让她委屈的眼泪登时浮上了眼眶,她抬眼看着他,眼睛里的泪水泫然欲泣,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软。可看在他的眼里,却是像一根针深深的扎进了心尖,本就撕心裂肺的那种痛意,如火上浇油一般的令他暴躁起来。
他一个箭步上前,不顾她膝盖上的痛处,伸手一把将后座上的她拉了下来,看她在落地的那一霎那,痛得小脸几乎全部要皱在一起时,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在了一起,差一点要一步上前将她抱住。但,他没有。他忍住了,用了咬破自己下唇的狠劲,忍住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狠下心肠的将她朝路边一推,转身推着车子就要走。但是,他走不了。因为,她的手,紧紧地拉住了他的后座,她用那双才上好药,还没有愈合的伤手,紧紧地拉着他的车。
看见这一幕,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在了一起,胸口有波澜般的惊怒乍然而起。他想要用蛮力将车子从她手中拉开,可却更加触目惊心的看见她手心里开始又有刺目的红色出现。心头顿时再度滚过惊雷般的怒意,他气急败坏的对着她低吼:
“放手!你给我放手!”
她用力的摇头,双手还是死死地攥着车后座,小脸因为用力而涨得发红。她几乎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压在了车后座上,不甘心的对着他叫道:
“我做错什么了,你要对我这样坏!你回答我,你回答我!”
“我就是这样的,从来都是。你要觉得不高兴,就快给我滚开!”
“不对,不对,你给我上药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你说你不讨厌我,你说你的心里总是想着我的!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凶?”
她将心里的疑惑统统地抛向他,忍着手上与膝盖上传来的一阵阵痛意,大胆的向他质问。她不甘心,不甘心他对她冷漠,不甘心他就这样一句话都不说的离开,不甘心在看到他柔情似水的一面之后,又对她那样的凉薄!她要知道答案,她要听见他的回答。可是,她却并不知道,她的话像把锋利的匕首一样,只在瞬间便狠狠的割开了他那副用来伪装和遮羞的面具,让他无地自容的面对自己,一个傻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自己。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自己一时情动之下说出的心声,现在竟成了刺伤自己,让自己仅存的那点颜面彻底扫地,体无完肤的最好武器。她太厉害了,太聪明了,居然知道用他自己的话来反驳他。她让他变成了一个蠢货,一个笨蛋。
恼羞成怒的他,恶从心头起。他突然间丢开了脚踏车,在她愣怔的瞬间,他一把抓起她的胳膊,将她用力的推向一旁的墙壁上,抓起她的厚尼大衣衣领,使劲的将她攥到了自己面前,低下头,恶狠狠地看着她说道:
“我喜欢你?谁说我喜欢你?你太自作多情了吧!怎么,你以为自己是天仙美人么?是男人就要喜欢你?你凭什么?凭什么?就凭你乏善可陈的容貌,还是凭你前后一样平的身材?小姐,韩大小姐,你自己没有脑子,就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愚蠢!我就算要喜欢女人,也会喜欢那些会伺候男人,把男人服侍的浑身爽快的女人,像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雏儿,我没有胃口!”
“你骗人!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你帮我上药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凶的。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的心地很好,是个好人,可为什么总是要装出一副坏人的样子?阿婆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她都告诉我了,你为她做了很多事情,就像你以前为黑皮他们做了许多事情一样!所以,我知道的,你从来都不是坏人,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别以为听说了一点破事就自以为了解我,干什么,还想当天使,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我是好人坏人,做了点什么事情,你管得着么?我警告你,臭丫头,以后要想男人,要发骚就滚远点,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的话,我会让你的下场很惨!听见了?我说的话,听见了?滚!”
他一下子就甩开了她,好像她是什么讨厌的垃圾。她被他推得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碰到了膝盖上的痛处,眼泪一下子就掉出了眼眶。痛意刺激着她的神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她在他转身的瞬间,飞身扑了过去,使劲的拉住了他的西装外套下摆。她越是用力,手心里原先受伤的地方更是皮肉绽开,渗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慢慢的染上了他的外套。
他被她那点蛮力扯住,进退不得,转身过来本想要挥开她的手,却不料一眼便撞见了衣服下摆上那慢慢绽开的鲜红的血痕。终于,心头死死绷着的那根弦应声而断,如被打开了的潘多拉宝盒,其中所有魔障一瞬间倾泻而出。他的理智彻底被疯狂的情感狂扫一空,长期压抑下的神智完全被疯狂与冲动掌控,仿佛变身成了一个魔鬼,他铁钳般的双手一把抓起了她的双腕,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死死的抵在了墙上,冷酷而无情的切齿道: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男人是不是,哪怕这个男人只是一个没人瞧得起的瘪三,你也想要是不是?!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尝尝男人的味道,好让你食髓知味!”
话音刚落,她甚至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