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云和月-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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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拆白党’,没功夫花心思打听有钱人家小姐的姓名。我会认识你,只是因为,我们同在一所大学。我比你高一年级。”
“你是学长?可我们不在一个班级,你为什么还会认识我?”
他哈哈的干笑起来,看着她疑惑的表情,撇了撇嘴说:
“当然要拜你所赐了。全校上下,还有谁会上学带保镖和佣人的?除了林同学你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你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
被他如此一番嘲讽,她顿时面红耳赤,讷讷的为自己辩解道:
“我不是诚心的。可我爸爸他”
他举手打断了她的解释,很直接的说道:
“你不用向我解释。那是你们家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也懒得听那些有的没的。”
被他毫不客气的如此顶白,她觉得非常无地自容,又觉得很是难堪,眼眶里不知不觉的浮上了水汽。她咬着下唇,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想想自己蓬头乱发,又看着自己少了一只鞋的窘状,眼泪顿时大颗大颗的无声滑落。
那位学长大约也是觉得刚才和她说话的态度过于凶悍,又见她被自己给弄哭了,心生了几分愧意。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见她跑丢了一只鞋,头发也乱糟糟的不像样子,于是缓了缓口气,思忱片刻后低声道:
“行了,别哭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不过,你不要乱走,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的。”
说罢,他转身小心的朝外面探了探头,见外面再无危险,便迅速的从藏身的转角破门房里闪身而出,飞快的朝着前方的大马路跑去。林秀清不认得自己现在身处何方,既不敢问他要去哪里,也不敢问他要她在这里等多久,只是乖乖的在他消失之后,小心的蹲下身体,躲在破门房的墙根下,半点不敢乱动。这个学长虽然她第一次见,却没来由的从心底里生出一股信任感来。他说他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她抱着双膝,曲着身子,就这么躲在破门房后。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光景,那个学长果然回来了,而且手里还捧了个盒子。那个学长把盒子递到她面前,她没接盒子,仰头看他,惊讶的低语道:
“给我的?”
“废话!快接过去啊!”
“是什么?”
“是什么不会自己看啊!”
听他口气中又带了几分不善,她连忙接了过去,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双崭新的女式皮鞋,与她脚上原本穿着的那双有几分相似。她看着鞋盒里的鞋子,楞在那里,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见她瞪着鞋子半天没反应,他急了起来,叫道:
“发什么楞啊!快穿上试试,大小合不合适!要是不合脚,我再给你去换!”
“你刚才是去给我买鞋子?”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是去哪儿?”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买鞋子?”
“这不是废话嘛!你跑丢了一只鞋,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既然是我害你弄丢的,当然我要赔一双给你啊!难不成,就让你这么光着一只脚回家去吗?那我成什么人了?我虽然对你这样的大小姐敬而远之,但也不致于连这么点担当都没有。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从今以后,你就当没见过我,记住了吗?”
他说得直率而认真,不带半点做作与虚情,她捧着手里这双崭新的女鞋,一股奇怪的情绪,有几分甜蜜,有几分感动,还有几分羞涩,一齐从心底里缓缓的生了出来,过去从未萌动过的那颗少女的芳心在这时不由自主的悸动了。她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剑眉星目的学长,第一次真正懂得了什么叫“喜欢”,也第一次明白了那句古诗能吟唱千年的道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之十四 (中)
那一次的“意外”从此之后,成为了林秀清深藏心底的一个小秘密。她很为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小秘密而感到窃喜与甜蜜。也许是忙于各种应酬的缘故,平时对她管教极严的父母竟都没有发现她偷溜出去的事情,更没有发觉她脚上穿的黑色皮鞋已经不是他们为她买的价值不菲的进口皮鞋。
自从心里开始藏进了一个人之后,她的生活渐渐的与以前有了些不同。放学之后,她再也不能静心静气的在自己的书房中看书、写字,她常常会望着窗户发呆,有时又会莫名其妙的发笑;她开始悄悄的打扮自己,比以前更加在意自己的仪表:她会在头发上绑上一截颜色美丽的缎带,会在衬衣的胸口上别上一枚精致的胸针,甚至还会偷偷的用母亲的口红在唇上抹上淡淡的红色她会留心他的行踪,关心他的动向,当同学们无意中提及他的名字与讲起他的事情时,她会比听教授讲课还要全神贯注的倾听,甚至会在下课后,偷偷的跑去那个人要听课的教室门口张望。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听到的关于他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从同学们、老师们的口中,她仿佛见到了一个英伟的有志青年。他不但热情、善良,尊老爱幼,学习很好,而且还是学生会的会长,每次承办的学校活动都能引得同学们积极参加。如此活跃与优秀的他,是很多女同学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她听说他的事情越多,也就越想更多的了解他,见到他。但是,他却很少出现在学校里。自从那天他将她送回家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她曾经悄悄的打听过他的下落,可就连他的同学都不清楚这些日子他为什么没有来上课。他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若不是她的家中还放着那天他买给她的皮鞋,她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遇见过这个人。
不过,让她觉得很奇怪的还不仅是这一点,对于他的出身与家世,也像一个谜团一样,令她疑惑不已。他虽然是学生会长,而且深得老师同学们的喜爱,但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知道他的出身与家世。
有的人说,他是湖南醴陵当地一户书香门第的后人,不过家道中落,但祖上曾出了好几个进士,当过几任的地方官,也曾是钟鸣鼎食之家;有的人说,他是湘西少数民族的土司后裔,因身份贵重,所以才被族长送来学习洋书,将来回去还是要继承家业的;有的人说,他是湖南偏僻山区中的贫农之子,是当地方圆百里之内唯一一个大学生,被当地土财主送来念书,作为条件,他学成之后必须回去与那个土财主的女儿成婚,当倒插门的上门女婿;甚至还有的人说,他的母亲曾是大户人家的丫环,被收房后生下了儿子,但由于是妾侍,所生之子也是庶出,在家中没有地位,于是母子俩在老爷死后,被当家主母一起赶出了家门,失去了继承家业的机会
关于他的身世总之是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有几个版本还特别的曲折离奇,听起来倒不像是普通人的身世,反倒是像传奇小说与那些唱曲里的戏词。这些乱七八糟的说法,非但没有让她望而却步,反而让她对他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与兴趣。
每天早晨一睁开眼睛,她的脑海中就会开始猜测,今天会不会在学校里遇到他,如果遇到了,她该怎么向他致谢,将买鞋子的钱还给他的时候,自己又该说些什么。如果没有遇到他,她就会开始猜测,他又去了哪里?会做些什么?是不是真的去赚钱养家,好让他在乡下的寡母安心度日?
就在这样一天天的期待与失落,失落又期待的往复循环中,迎来了酷热的夏天,同时,又有新一届学生毕业了。在应届学生的毕业典礼上,前来观礼的她终于看见了一直想要见到的人。他穿着学士服,带着学士帽,黑色的四方四角还缀着穗子的帽子戴在他的头上,显得他益发儒雅。两个月没见,他似乎比以前看起来清瘦了许多,可依然很精神,还是那样的开朗、热情、健谈,很快就再一次成为了人们瞩目的焦点。
她躲在远处的大树下,远远的看着众星捧月般受人欢迎的他,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钱,黯然的低下了头。他毕业了,就意味着今后,她再没有机会见到他,和他之间那点唯一的缘分到今天为止,也不得不画上了句号。
她会永远记得他,记得他曾经救过她,也记得他为她买过鞋子。而他,恐怕早就忘记她了吧。因为他说过,这辈子,最不愿意和像她这样的人有交集。所以,他一定不会记得她,一定早就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吧
平生头一遭喜欢上一个人,未曾开始已然结束,这样一个黯然神伤的结果实在让她这颗纯洁的少女心难过不已。她望着那群吵吵闹闹着的人群许久,最终慢慢的隐入了树丛中的林荫小路,郁郁寡欢的朝着校园深处的红楼走去。她不想这样早回家,只想去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静静的,一点点的,收拾与整理自己的心情,让胸间那股想要哭泣的情绪慢慢的平复。
夏夜的午后,外头树上的知了大声的叫唤着,仿佛一个劲的在控诉天气的炎热。因为学生们大多都放假了,所以图书馆里几乎没有几个人。只有一个管理员坐在门口值班,偌大的图书馆里,空空荡荡的,一阵暖风吹过,能格外清晰的听见书页被风吹动的发出的“哗啦啦”的声音。
她挑了一本李清照的《漱玉词》捧在手里,细细的读了几页,也许是感同身受的缘故,以前读时未有多少体会的她,立刻被易安居士笔下华丽而忧伤的词藻所深深触动,嘴里反复的品着那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心有所思,双目无神,捧着书,愣愣的看着窗外枝繁叶茂的大树发呆。
“喂!二木头,你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
一个含笑又好听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惊得她吓了一跳。忙回身望去,竟是他笑意盈盈的站在她的面前,不过已经脱下了学士服,换上了上次见到他时穿的那身藏青色的衣裳,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毕业证书。她没想到他会来这里,毫无思想准备之下,看着他,脸上飞红,心跳加剧,又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学,学长”
“怎么了?好好的,说话怎么又结巴起来?我又不是‘拆白党’,你怕什么呀!”
她本就因为见到他而感到羞涩的不敢正眼看他,听他提起那件糗事,更是羞得无地自容,脸上的红晕几乎红得发紫,头也垂得更低了,双手背在身后,死命的搅在一起,头脑像浆糊一样,完全没有半点清醒。
他好笑的看着连耳朵都开始发红的她,觉得如果自己再逗她的话,说不定她就要晕过去了。于是,他清了清喉咙,收起了玩笑的心态,朗声道:
“我听说,你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哦,是,我,我只是想把这个,这个给你。”
她结结巴巴的回答着,手忙脚乱的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早已被她攥成一团的几张纸币。被攥成了一团的纸币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中,她的手一直伸在那儿,等待着他将那些钱拿走。可是,他盯着那团钱看了很久,又抬起深如潭渊的眼眸看了看她,原本脸上还带着的几分笑意彻底的冷了下去。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极不客气的说道:
“我虽然不是富家子弟,可也不缺这些钱!你不用急着要和我撇清关系,我本来也没打算借着那件事情要和你扯上什么关系!我可不是那些人,没想过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