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云和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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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样好,也不明白为什么心底里不断冒出来的笑意总能让她感觉到一丝甜甜的味道。她欢快的在路上飞奔着,即使是一口气跑回了家,见到了依然还在等着她的林穆然时,脸上的笑意依然没有褪去。
也许是好心情使然的缘故,这一回她见到林穆然时,不但没有借故走开,反倒主动的与他打起了招呼,开起了他的玩笑。她笑着道:
“呀,你还没走呢!难为你能受得了我家韩伯母千篇一律的唠叨啊!你可真伟大!”
林穆然愣怔的看着唇红齿白的韩婉婷对着他巧笑嫣然,一时之间,他的眼神完全被那张让他迷恋多年的脸庞所吸引,竟有种不知道今夕何夕的迷乱感,接着涌上心头的便是巨大的狂喜。
自从婉婷上了中学以来,她已经与他疏远了很多,记忆中最后一次和她单独在一起说话,散步,玩笑,都还是一年多以前的旧事了。他不懂女孩的心思,所以并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长大之后与他竟会渐渐生疏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才会让她对自己这般飘忽。每次看到她对自己若即若离的样子,他的心里都会异常失落,甚至感到了难过、揪心。
今天下午看到她那样匆忙的离开,甚至没来得及与他多说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尽管韩伯母一再的宽慰他,可他内心的直觉告诉他,婉婷和他的亲昵关系,恐怕再也不能回到过去了。
眼下,她突然又对自己这样开心的笑着,眼睛里放出的尽是熠熠的光芒,仿佛那个曾经与他同榻而眠、同桌吃饭的小婉婷又回来了。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欣喜若狂,也让他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楞楞地看着她脱了外套,坐到了他的面前,腻在韩伯母的身边撒娇。
韩母对女儿在几个小时之内发生的鲜明变化也感到了惊喜不已,听着女儿心情颇为不错的调侃,她拉着女儿的手,亲昵的捏了捏女儿的鼻子,笑骂道:
“坏丫头,怎么能当着穆然的面这么说你妈啊,也不怕让他笑话!”
“哈,有什么关系嘛,穆然他在你心里,就快成半个儿子了,反正你也不当他是外人,那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妈你若真是觉得难为情的话,就不会紧抓着人家不放,还不让穆然回家去,害他只能如坐针毡的在这里,听你唠叨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啦!”
“看,看,越说越来劲了不是?真是个坏丫头,尽拿你妈和穆然寻开心!好了,我陪着穆然说了好久的话,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准备一下今天晚上的晚饭去了。你这个坏丫头,赶快替妈妈尽尽地主之谊,好好陪穆然说会话,别老是疯疯癫癫的没个长性。”
韩婉婷朝着母亲做了个鬼脸,顺势往沙发上一倒,撅着嘴顺手拿起旁边上的一本杂志翻看了起来。向来讲求女子仪态的韩母,此刻破天荒的没有数落女儿糟糕的坐姿,因为她实在满意的女儿这回终于没有象以往那样抗拒她的意思,心下欢愉之际,越发慈祥的看着林穆然,笑言道:
“穆然,就别走了,晚上留在这儿吃晚饭。等会我去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也让你爸妈一起过来。我们两家人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今天就趁高兴,一起吃顿饭吧。”
林穆然看了一眼半倚在沙发上看杂志的韩婉婷,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内心的欢愉已经再也无法掩饰,早已溢于言表。韩母不无得意的看着这对小儿女,转身离去前不由得暗暗想到:
这个未来女婿啊,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弄堂口的小吃店里,一群衣衫破旧的男孩子们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碗里的油豆腐粉丝汤,大口大口的嚼着并不十分好吃的籼米馒头。小小的店面里,能听见的不是说话声,而是“跐溜跐溜”、“呼噜呼噜”喝汤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黑皮艰难的将嘴里塞得满满的食物伸着脖子咽了下去之后,缓了半天,这才腾出嘴来对着老大说道:
“老大,趁热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你看我们都连着吃了好几碗啦!这味道,真他妈的叫绝了!”
说着,他捧起了空空如也的饭碗,伸出舌头呼溜呼溜的舔了一遍,直到把碗舔得好像刚刷过一样发着晶亮晶亮的光芒,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碗,眼睛却还死死的盯着那个还在咕噜咕噜滚着水泡的大汤锅。
阿根嘴里正含着半个油豆腐,却也着急的想要发表着急的观点,一张口,口水和汤水就喷得对面坐着的阿龙脸上。阿龙顺势踢了一脚阿根,骂道:
“死阿根,本来就豁牙,偏就你还话多!你的口水都弄脏我的汤了!滚!”
阿根没理会阿龙的飞来一脚,连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好奇的问身边的四毛:
“四毛,谁是田螺姑娘啊?你认识么?这人可真是个大好人!”
四毛看着天花板想了半天,使劲的翻着眼皮,最后还是茫然的摇头,道:
“咱们认识的姑娘里面没有一个叫‘田螺’的,人家都是叫花名的,什么‘牡丹’、‘爱兰’的,哪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的。反正我不认识。”
“难道这个人姓田,叫螺?这人的爹妈起的名字也太没水平了啊,哪有人给自己女儿起个菜名的?真比我的名字都难听。”
“你管人家名字好听不好听,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人啊,一定是个大善人。不然,怎么可能平白的为我们吃饭付钱?”
“会不会是哪个有钱人家闹了什么灾,为了积阴德,才拿钱出来做点好事冲冲晦气?”
“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有的吃就赶紧吃,吃得饱些,省的晚上肚子又要饿得山响。”
黑皮和阿龙他们吃饱喝足,就有了打嘴仗的力气,你一言,我一语的闲扯着,窝在暖和的小吃店里一时还不想走。摸着吃得圆滚滚的肚皮,咂吧咂吧嘴,品着味蕾上依旧残留着的粉丝汤味道,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老大”吃东西吃得很慢,而且一直很沉默,完全没有了平时吃东西时风卷残云的霸气和速度。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安静的听着黑皮他们山南地北的胡说,听着听着,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意。
原本正和伙伴们笑闹的黑皮,突然从老大的脸上发现了这丝转瞬即逝的笑意,登时大感意外,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因为,他们的这位老大,自打那韩小姐再不来之后,脸上就鲜少露出过笑容。尤其是和人打架时,身上发出的那股戾气,别说外人了,就连他们自己人,都常常会感到不寒而栗。
其实,上次四毛从巡捕房被放回来的时候,老大的脸上也曾昙花一现般的露出过欣慰的笑容。可当他知道了是谁帮忙将四毛放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沉得好像锅底灰,早就将那一丝难得的笑容抹煞的了无痕迹。从那以后,老大脸上的锅底灰脸色基本上就没褪下去过,而且随着天气的变冷,兄弟们的日子益发艰难,他的脸色就呈现出越来越黑的趋势。
可他万万没想到,今天老大的心情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转晴了,居然还会笑,这可真比他们偷着了一笔大生意还让他感到高兴。好像发现了什么神秘宝藏的黑皮连忙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阿龙,使了个颜色给阿龙,然后朝着老大的方向微微努了努嘴。阿龙顺着黑皮的示意朝老大看了过去,瞧见了老大脸上这个依然挂着的笑容,同样惊讶的合不拢嘴。
没等黑皮他们发问,“老大”吃完了碗里的东西,也没理会手下的兄弟们奇怪的表情,径直站起身来,二话不说的就跨步朝门外走去。兄弟们见状,连忙扔了手里的碗筷,一个个着急的跟上。等他们从小吃店里追出来,找到老大的时候,却发现他蹲在一处弄堂的墙角处,似乎在认真的查看什么东西。
众人围了上去,好奇的伸头一看,就见老大的手心里躺着一个漂亮的红色发夹。黑皮眼尖,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东西,他大叫起来:
“老大,我认识这个东西!这,这不是韩小姐的发夹嘛!它怎么会掉在这里?难道,难道她来过这儿?”
阿根瞟了一眼那个红色的发夹,又瞧了瞧黑皮,不解道:
“就凭一个发夹,你怎么知道是韩小姐的?”
“废话!咱们是干哪一行的,眼睛又尖又刁才能得到好东西!东西是好是坏我还看不出来么!我第一次见到韩小姐的时候,就看到她头上戴着这个发夹,因为这上面镶的石头不是普通的玻璃货色,而是天然宝石,所以我就特意留心过。后来她每次来,我看她都带着这个发夹,想必是她很喜欢的东西。反正我没见过其他女人有戴过同样的东西,所以,我敢肯定,这个东西一定是韩小姐的!”
黑皮大声的强调着自己的绝佳眼力,而四毛也在旁边信誓旦旦的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道:
“没错,没错。这个发夹我也有印象,上次警察局的探长陪着韩小姐来巡捕房里看我的时候,头上也戴着它。一定是韩小姐的,她一定有来过咱们这儿。她一定来过。”
“她真的会来么?不可能吧!她上次不是说,她瞧不起我们,从此以后再不会来了么?既然她都那样说了,又是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和我们这些瘪三、小偷做朋友?以前她常来的时候,我每次见到她,就觉得这种事情假得太不真实了,好像在做梦一样。现在她不来了,我反倒觉得这才像话。咱们和她之间的差距,可不止十万八千里吧!人家可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啊!”
“不会的。韩小姐绝对不是那样假惺惺的人。她要是真觉得我们都是贼,都不是好人的话,当初就不会介绍我们去她爸爸的工厂做事,更不会帮忙把我从牢里救出来了!要是没有她,恐怕我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吃牢饭,没准已经被拉去吃枪子了也说不定!”
“对对对,四毛说的没错。这件事情,还真是多亏了韩小姐出面说了好话,要知道四毛他惹到的可是天王老子家,要是没了韩小姐帮忙,四毛的命没准真就没了。”
“那她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让我们知道呢?”
“人家也怕我们尴尬嘛,难道你要让她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们面前,等着我们去对她千恩万谢不成!什么叫‘施恩不望报’,就说的是韩小姐这样的!”
黑皮他们几个为了一个红发夹的归属问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相互抬杠和扯皮。身后的兄弟们几乎快要吵翻了天,可他们的老大却蹲在地上一直没有说话,大家只看到他的手一会儿握紧,一会儿又松开,将那个发夹反复的攥着,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们正争辩着,忽然就见老大蹭的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将手心里攥着的那个红发夹狠命的朝雪地上一扔,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先前他们看到的出现在老大脸上的那抹笑意再一次消失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已经是一种阴沉的平静。他们看见老大那双蓝眼睛里放出来的凌厉的目光,听见老大用冷冰冰的口气说道:
“今后谁要再敢当着我的面提起她,别怪我的拳头不客气!”
丢下了这句极具威胁性的狠话之后,“老大”撇下了黑皮等四人,自己头也不回的朝着弄堂深处的老宅走去。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那枚被无辜摔在雪地上的红色发夹,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