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云和月-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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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了决心之后,韩婉婷便开始着手准备北上回国的行程。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孙立人,孙立人表示赞同之余,还为她秘密的提供了从印度飞往重庆的军机安排。一切行程都由孙立人一番联系安排妥当,为此,韩婉婷满怀感激的看着孙立人,又感慨又惭愧的说道:
“孙将军,在您训练任务这样重的时候还为我的这点私事操心,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以前世人都说我们这些人不知民间疾苦,只知自己的吃喝玩乐,那时我还很是忿忿不平,觉得外人都不理解我们的内心,以偏概全,对我们很不公平。
但是,现在,我自己竟也有这样一天,为了自己的事情,走了您的关系,还动用了国家的物资。在国家正为民族存亡而挣扎的时候,我还一心只想着如何建立自己的小家庭,没有抛弃一切私心杂念去想到国之大家。毕竟还有很多人现在吃不饱,穿不暖,挣扎在死亡线上,为活着,为一口气,而我却孙将军,我真是觉得很惭愧。”
相对于韩婉婷流露出来的满腔愧意,孙立人大手一扬,完全的不以为意,爽朗的笑道:
“韩小姐实在是多虑了。您根本无须如此愧疚,说句实话,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谁会没有一点的私心。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圣人,普通人能够考虑的无非也就是与自己相关的那点小事,关心的不过就是我们自己的小家。亲人,孩子,朋友。差别大约也就是有的人考虑的多点,有的人考虑的少点。
但也正因为有了这些,有了我们要关心的小家,才会有我们会在这里为之努力训练的动力。我们当兵的打仗,很少有人真正说是为了国家,为了什么民族大义,说到底,为的都是一些私心。为活着,为了谁,又或是为了金钱和权力。只不过是每个人走上战场的目的不一样罢了。国家、民族、大义什么的,那些东西太宽泛,太高大,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同仇敌忾固然对打胜仗很重要,但在中国,光靠同仇敌忾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很多很多的东西啊。这一点,想必韩小姐应该有所了解。所以,您无须为此背负良心上的不安,只要您能顺利达成心愿,何尝不是在为抗战做出一份别样的贡献呢?
要知道,那小子打起仗来可是一员猛将,若老是为您的事情神不守舍,将来我的前锋还有谁能胜任呢?这次的事情要是成了,彻底的让他安了心,我不也能高枕无忧了?我为您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在为军属服务。以军方的关系和物资来为军属服务,不正是物尽其用吗?您说呢?”
孙立人的一番话,让韩婉婷原本颇为过意不去的心情感到舒缓许多。到底是出过国,留过洋的人,认识和见地就是与一般人不一样,难怪狄尔森会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她对着孙立人浅浅一笑,轻舒一口气,很是感慨的说道:
“孙将军,您,都让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我能说的,只有‘谢谢,谢谢,真的谢谢您’!”
“韩小姐,您不用多说什么,只要将来能在您的婚礼上讨得一杯喜酒喝喝,本人就已经感到非常高兴了。哈哈哈”
孙立人看着面带娇羞的韩婉婷,心中大快,哈哈的笑着,房间里顿时充满了他爽朗的笑声。韩婉婷抿着唇,将脸上还灿烂着的笑意渐渐的收拢了,用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朝窗外正在操练着许多士兵的操场望了一眼,平静的对着孙立人说道:
“孙将军,最后我还有一件事要请您帮我——我离开的时候,请您不要让他知道。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六章
就在韩婉婷预定离开蓝伽营地的前一天,恰有一个大型中美军方作战会议在营地召开,营地里本就不多的翻译被抽调了一半离开。于是,训练的时候,美籍军官教授的课程上立时少了翻译人手。为了保证军事课程的按时授课,营地中仅剩的几位略懂英语的工作人员也都被临时安排了充当美军教官的翻译,英语流利的援华志愿者韩婉婷自然也成了其中一员。
不过,懂日常生活英语的人并不一定都懂军事上的专业术语,而美军军官教授的课程中,偏就有很多与各种武器、各种军事谋略等相关专业字眼,其中不少是很多中国人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因此,这种专业知识的翻译让那几位临时调过来应急的工作人员挠头不已。
一堂课翻译下来,几个临时翻译都把美军教官讲授的内容翻得磕磕绊绊,牛头不对马嘴,不要说下面坐着听的官兵们听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就是翻译者本人,也觉得自己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简直是惨不忍“听”。
唯独韩婉婷因为早年在美国时,曾与军方高层就援华物资等事务有过一些接触,相对比较了解军用武器名称等专业内容,因此,在她担任翻译的课堂上,美军教官讲得认真,中国官兵们听得认真,记得认真,提问也很踊跃,与其他几个班级里大眼瞪小眼的情况相比,他们这个班级的“师生”之间学习的气氛相当高涨。
虽然中国俗语有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有时候,好事也会在人人口耳相传的口碑中一传传千里。在课堂上饱受翻译之苦的众人,在课后的交流中听说了韩婉婷的翻译又清楚又仔细之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样一位好翻译。于是,韩婉婷立刻就成为了众人争抢的“香饽饽”,被几个美军军官们争相抢着要“占为己有”。
眼看着几位人高马大的美军军官们像男孩子们争抢心爱的玩具一样,争执的面红耳赤的时候,韩婉婷被闹得哭笑不得,不得不出面从中调停,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索性将几个班级的学员统统集中在一起,如同大学时代上大课那样,让所有人都在操场上一起听课。
尽管不同的班级所上的内容不尽相同,不同兵种要掌握的军事技能也天差地别,但,对于每一个将来要走上战场的将士们来说,只要能多学习到一些新知识,哪怕是目前看起来用不上的知识,将来也可能对战争中遇到的意想不到的情况带来好处。
因此,聚集在一起上大课的官兵们尽管上课的顺序有先后,又是可能会等上很长的时间,但他们倒不在意多学些知识,反而乐在其中,只是苦了为此而担任翻译的韩婉婷。因为她做翻译时,不仅要将教官讲授的内容尽量准确无误的翻译给学员们听,有时遇到她也不甚了解的字眼或意思,她还必须先与教官沟通,直至理解之后,她才会将其中的意思表述出来。
原本几个翻译要做的事情已经全都由她一人承担,再这样一来二去的,加之还要将学员课后的提问翻译给教官听,时间一长,她的嗓子首先便已闹起了罢工,沙哑的变了声。尽管这样大的工作量使她的体力和精力消耗很大,很累,但是,当她看到坐在地上,认真的拿着笔,在笔记上专注着写着、记着的那一张张年轻而又渴望获得知识的面庞,她咬牙坚持着将几堂课的内容全部翻译结束。
听着她用几近嘶哑的嗓音,一句句的翻译着教官教授内容的众多官兵们,望着这位曾经像个难民一样来到营地、每天都衣着质朴却容貌姣好的“美国人”,没有人还会想到这样一个不远万里从美国的女人会是什么身份特殊的“贵人”,也都忘记了当她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是被师长毕恭毕敬请进指挥所的。他们现在只知道,这位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的韩小姐,让他们很感动。
等到营地的军事大会结束,翻译们一一归来的时候,大约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她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当她面带倦色的走回自己居住的营房时,黑皮和阿根两个人老远就在她背后叫住了她:
“韩小姐,韩小姐!”
她转过身去,只见黑皮和阿根两人一人手里捧着几个苹果、橘子,一路小跑的冲着她跑来。她禁不住笑了起来,对着他们招手,待他们跑到自己面前时,用沙哑的嗓音和玩笑着道:
“我说刚才下课的时候就没看见你们的人影,原来,你们两个溜出去玩了?当心我去你们长官那里告状哦!”
她的话音刚落,大嗓门的独眼阿根已是按捺不住的嚷嚷着叫道:
“哎呦,哎呦,我的大小姐,您这是冤枉我们啦!我们哪有开小差出去玩,上课的时候,我们两个听得不要太认真哦!这是我们下课后第一时间冲出去买来的!瞧,这些都是给您的!这是我们班上的兄弟们凑钱出来买给您的!大家都要谢谢您呢,嗓子都哑了,还坚持着给我们当翻译,兄弟们都特感动哎!”
“就是,就是,阿根说的没错!我们哥俩可没有溜出去玩啊!在蓝伽的每堂课,我们可都是一堂不拉的!这个是课间休息的时候,大家伙都说您连翻译带比划的,比那老美长官讲课还要累,看您累得连声音都哑了,大家都挺过意不去的。
这不,他们就委托我们兄弟俩,说要买些水果给您润润嗓子。虽然这些东西不值多少钱,但好歹也是兄弟们的一片心意,韩小姐,您就收下吧。您看这苹果,多水灵,买的时候,我特意跟那印度阿三说,一定要挑好的给我。喏,还有这橘子,您闻,多香!”
黑皮说着话,就将怀里抱着的一堆大苹果,大橘子朝韩婉婷的面前一送,很是认真的点头说道,言语中洋溢着赤诚与关怀,让韩婉婷很是感动。她从黑皮的怀里拿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来,放在鼻尖下轻轻闻着,苹果特有的水果香气悠悠然的飘进了她的鼻子,清淡的果香,让人不禁心旷神怡起来。
她飞扬着眉眼,握着苹果,对着黑皮和阿根灿烂的笑了起来:
“瞧你们,还当真了!我跟你们开玩笑哪!谢谢,还有,替我谢谢你们的兄弟们。有你们的这份关心,我就是嗓子哑了,心里也是高兴的。”
早已被阳光晒得黝黑的黑皮和阿根,憨厚的笑着,露出一口与黑皮肤相比显得格外洁白的牙齿,与她一起呵呵的笑着。韩婉婷看着他们两人傻呵呵傻笑的模样,更是忍俊不禁,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他们三人站在大榕树下的欢笑声,一直传了很远出去,引得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们,禁不住纷纷回头好奇的张望。
“韩小姐,您和老大,是不是吵架了?”
在韩婉婷回营地的路上,抱着水果跟在她身边的黑皮终究还是没忍住连日来满腹的好奇,悄声问道。
“吵架?没有啊,这从何说起啊?”
“咦?没吵架?那为什么老大这些日子看起来总是怪怪的,和平常不太一样。以前,您还没来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那真是恨不得您就成天在他跟前啊!怎么您来了之后,反倒看着生疏了好多,跟外人似的,奇怪的不得了。”
黑皮朝天使劲的翻着白眼,想着老大过去和现在的区别,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告诉了韩婉婷。她慢慢的走着,也静静的听着,心里却流动着满满的感动。她一直没有说话,半低着头,默默的走着,反倒只剩了身边的黑皮和阿根唱双簧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聒噪着:
“哎,别说,还真是这样。你不说,我还没发觉呢。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
“那可不!我跟着老大这么多年了,他那点心理变化,我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想瞒都瞒不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