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吉祥 by冬瓜茶仙人(灵异 养成 龙v猪)-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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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照顾禁足的敖白,这天上灯的时候,敖离扯了九百九一起到敖白的宫殿里吃饭。
敖白换了一身衣服,靠在敖离身边。
一桌子四个人,只有吉祥兴高采烈,不等布菜的宫婢帮忙就自己趴到桌上去舀汤。
九百九毫无胃口,像只虫子般在位子上扭来扭去。
“九百九,你怎么来了?”吉祥问。
九百九脸色暗沉:“我也不知道”
“因为不把他带来,他就要死在菜市口了。”敖离说。
“喔。”吉祥恍然大悟。
他没忘记敖离是以护国神龙的身份下界的,只保一朝皇室昌盛——不过这“一朝”时间也真是短就对了。
敖离现在回来了,这说明
“你家的皇上薨了?”吉祥半天才想到比较合适的词。
九百九没说话。
“不只如此。”敖离慢悠悠地接口:“太子怯懦不顶事,刚继位就被逼宫了。”
“你是国师。”九百九虚弱地说:“又身有异能”
“我当初不是说得清楚得很么。”敖离嘶——地喝汤:“我只管那老头,他寿终正寝我的任务也就完了,礼德那小子自己戴不住那顶金帽子可不关我的事。”
“现在局势还并未完全定下来。”九百九抬头:“等威武大将军回援”
“晚了,都死光了。”敖离说:“八百年前的事了。”
“啊?”
吉祥吃得差不多了,开始扳手指:“加上昏着的,你睡了嗯,十二个时辰,加上今天一个下午。”
九百九的假山羊胡要是还在,准要被吹起来:“什么意思?”
“就是说人间已经过了不止两天了。”敖白轻声说。
九百九慢慢放下碗筷,盯着敖离和敖白,还有吉祥,像是在看一群陌生至极的人。
“‘不止两天’是什么意思?”九百九有些机械地问。“‘人间’又是什么意思?”
饭桌上一片沉默,连吉祥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你师父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敖离突然说:“气数尽了,谁也救不了,你这样巴巴地赶回去,除了差点送命,还有什么帮助?”
“要不是你浊气已清,抽了一根仙骨,被刺了个对穿还能坐在这里?”
“你以为凭你现在的本事,下山赶回去能挡得住勤王的十万大军?我告诉你,你那半桶水的本事连个土地都不如!”
“你明知道”
“我知道!”九百九突然崩溃地打断敖离:“其实我都知道!师父冒死读了天机,但我还是自不量力!”
“我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根本救不了我爹!”九百九像个孩子似的哭了一脸鼻涕,伏在桌子上:“我知道谁都救不了,你不用再提醒我一次了。”
敖离沉默了一下,生硬地看着桌面开口:“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九百九和敖离他们一样,对于荣衰生死,朝代更迭都必须要有本能的心理准备,即便九百九再闲散,从他出生那一日气就烙进骨血的东西也不是贴上一个山
羊胡子就能掩盖住的。
吉祥有些无措。
在他的印象中,九百九永远都是笑嘻嘻的,走路不爱走直线,仿佛时刻都有无数令人开心的事情让他飘飘然,推着他左摇右摆,和现在这样样子完全不一样。
一时间除了九百九的嚎啕,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敖离摆手,一边布菜的宫婢轻手轻脚地飞快收拾桌子,退出房间。
要安慰他。吉祥心想,他最见不得人哭了。
于是,和敖白敖离面面相觑了一阵子以后,吉祥迟疑地滑下椅子,走到九百九身边,拍拍他。
九百九毕竟不是小姑娘,发泄了一通以后也平静了些,顺着吉祥这个台阶抬起头,眼睛通红。
对于凡人生老病死这种烦恼,吉祥作为一只神猪,其实不太能体会。
于是憋了半天,吉祥才勉为其难地把九蒙讲过的一些江湖故事里出现过的安慰词学一遍:“你不要难过了,反正人死不能附身”
九百九:“”
敖离和敖白:“”
九百九发泄了一通以后,终于迟钝地对于身边的环境惶恐起来。
倒不是龙宫的富丽堂皇吓到他了——他怎么说都算是贵族出身,但是他他他,分明看到一只长着鱼脸不,一个长着鱼脸的【人】从对面的回廊经过?
为什么像雕塑般杵着的侍卫头上会长着角?
为为为什么朝水池子里注温水的那个龙头会会会动?那不是玉雕的吗?!
“那不是龙。”敖白对在池边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九百九说:“那只是算了。”
“这里究竟是哪里?”九百九凌乱了:“是阴曹地府还是深山狐府?”
吉祥不用人服侍,七手八脚就把自己扒了个精光跳下水,在一片暖暖的水汽中吹响了他的屁哨子:“钵钵钵——!”
“——不是说了这里是西海么?吉祥!”正让宫婢帮着宽衣的敖白不乐意了:“你这样叫我怎么下去!”
听起来好像吉祥在水里放了无数个屁!
“西海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在海上吧?”九百九手忙脚乱地对付宫婢:“哎呀不要剥我衣服,我不是小孩子不和他们一起洗澡——哎哟我身上有伤你们怎么这么不矜持!”
“不是海上。”敖白认真地说:“在水底啊。”
“啊——?!”
“没听说过水晶宫么?你们好像是这么叫的。”
“喔——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敖光和吉祥之间有很大的问题,后面会浮出来。
敖光当初附在夏飞扬身上,因为九百九一直很照顾吉祥和敖白,所以丹丸是敖光借夏飞扬之手给的谢礼。
九百九身边的人死光光了,人间改朝换代,容不下他了。
一一七章
吉祥第一次在西海过夜,新鲜得很,根本睡不着,恨不得把所有他没见过的东西都摸上一遍,折腾得这几天惯常忧郁的敖白也不得不陪着他不睡觉,两个人面对面说话到半夜。
敖白穿着薄薄的里衣,料子通透又做得宽敞,吉祥一眼就能看到敖白凸起的锁骨,露出来的颈子看起来异常细白和脆弱。
“敖真什么时候放你出去?”吉祥一边说话一边低头去看,自己的肩窝圆乎乎的,虽然也有锁骨,但是和敖白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我不知道。”敖白轻声回答,看着帐幔。“也不全是大哥做决定,母后也发话了。”
吉祥安静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爬起身坐直:“不过是去了地府而已,为什么要这样罚你?生死簿是不能看的东西么?”
虽然敖光带着去的时候,吉祥也觉得进出的关卡有点麻烦,但敖白是西海太子,又不是孤魂野鬼或是凡人,就算是不请自来,进去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敖白却已经被关了三天了——还不知道之前有没有受其他的罚呢。
“生死簿并不是看不得,只是我不该这样鲁莽。”敖白没精打采。“如果是有了父亲或者大哥母后的同意,跟十殿阎王说一下,只要不胡乱更改就可以。”
“他们不同意?”
“我没有问他们。”
吉祥有点理解不能。
听起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征询同意→得到准许→大方去地府,这样不必自己冒失闯进去还被禁足好得多么?
对于吉祥来说,只要有正当理由,敖光通常都不会限制他太多,他不明白敖白干嘛非要这么做。
“他们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好吧,你想在生死簿上看什么?找谁?”
敖白翻了个身。“吉祥,你还记得夏将军么?”
吉祥眨眼:“谁?”
“上次在半城,把我们从坟里救出来的那个。”
吉祥挠头:“九百九的朋友?我记得的,他不是给了你个草笼子么。”
“我连摸一摸你都不给。”吉祥哀怨补充。“东海没有人会做那个。”
敖白在西海还给了个劣质版的来求和,可惜手艺不到家,很快就散了。
这大概算是吉祥的执念之一,说起来那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如果吉祥也有一个——或是上手摸摸玩一把,没两天也就厌倦了,偏偏夏飞扬只给敖白编了一个,敖白又不让任何人碰,在这种情况下,那个草笼子在吉祥心里就成了求而不得的,天边的月亮了。
“坏了。”敖白说。
“啊?”
敖白爬起身来,下床捧了个盒子过来。
小叶紫檀木的盒子上雕着繁复的枝蔓,在盒面绽开华美无比的镶金牡丹,花心用细碎的黄水晶嵌成,精致无比。
敖白咔嗒一声把盒子的千结锁打开,那个草笼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吉祥摸了摸下巴。
即便是吉祥再没见过世面,价值观再扭曲,也晓得几根野草编的东西不值钱。
敖白这样郑重地把笼子放在这么好的盒子里,吉祥觉得很滑稽。
敖白却认真地把盒子倾斜一点,让吉祥看清盒子里的情况。
草笼子当然比不得龙宫里的宝贝精致,但是还是很可爱的,吉祥看着就想伸手去摸,被敖白拍了回去。
“那里坏了。”敖白说。
吉祥看了半天,发现六角形的草笼子有一侧两根草尖脱了出来。
“这不是坏。”吉祥认真地说:“这只是开始散架的预兆而已。”
草毕竟是草,就算把它装在金盒子里,也改变不了它会慢慢干萎松散的事实。
“我知道。”敖白又把盒子扣上了。“所以我想找他帮着修一下,或者再做一个。”
吉祥的目光在那紫檀盒子和敖白之间移了几次,难得脑袋灵光了起来,看着敖白不说话。
“你看什么?”敖白把盒子放回去。
吉祥盘腿坐在床上,慢慢说:“我觉得你不是想修草笼子。”
敖白推他一把,自己爬到床里面,钻进被子里。
吉祥反身把敖白的被子抢开:“你是想去找夏飞扬,但不一定要修笼子。”
敖白耳朵有点红:“不修笼子我找他干什么?”
吉祥挤眼睛:“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夏飞扬会编笼子,东海没有会编的,难道人间就没有?补笼子不一定要找他,但是你只想找他。”
敖白抢回被子,不说话了。
吉祥凑上去:“你喜欢他?”
“胡说。”敖白拉高被子。
“想找他就去找呗。”吉祥认为敖白在害臊,也不纠结这个了:“你又不是不认得出海的路。他是九百九朋友,明天你去问他现在夏飞扬在哪里。”
“不用了,找不到了。”
“嘎?”
“他死了。”
吉祥瞪着把自己盖住的敖白,卡了壳。
“凡人只能活几十年,吉祥。”敖白在被子下面说。
“我们从半城回来,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
“可是在人间已经过了很久了,久到可以让九百九上山避世修炼,少年将军慢慢变老,朝代更迭。”
“夏飞扬就是回朝救驾的威武将军。”
“从凡人的皇帝病危开始,二哥就时常写信,数着回家的日子。他会在信里详细地告诉我出人间的情况。”
敖白不说话了。
“你看生死簿是想找夏飞扬?”
敖白不吭声。
吉祥也躺下,企图钻到敖白被子里。
敖白死死地抵住被角。
“敖白,你哭拉?”
“没有。”
“骗人,你一哭就会流鼻涕,听得出来。”
“”
“敖白,夏飞扬不过会编草笼子而已。”吉祥说。“有很多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