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2-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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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过丰桥,怀霈在萧然怀中动了动,喉咙里咕哝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萧然,喃喃唤道:“叔叔,是你?”苍白的嘴唇微微蠕动,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霈儿,是我。”萧然把他轻轻放到身旁的座位上,看着他的眼睛,用很轻、很柔的声音跟他说话,唯恐惊吓了他,“你现在在马车上,我和皇上在你身边,我现在带你回靖王府。你父王母后都已经不在了……”
一句话好像天崩地裂,又好像晴天霹雳,怀霈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身躯剧烈地颤抖,双手抱紧膝盖,人往座位里缩,乌黑的大眼睛里充满惊恐、怀疑、绝望,脸色惨白。
“霈儿,别害怕,我在这儿,你看清楚。”萧然看着他的样子,心痛难忍,再次伸手,将他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霈儿,你清醒些,你父王与母后已经不在人世,但你不是孤独的。你还有我,我会领养你,让我做你的爹爹,让我来照顾你。”
怀霈睁大眼睛看着萧然,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又仿佛听不懂他的话,他咬紧嘴唇,一言不发。可是身上不断散发出浓浓的哀伤,令人忍不住想搂紧他,好好疼惜他。
萧然感受到怀中的孩子浑身冰冷,身子还在不停发抖,他握住他的手,让自己掌心的热量温暖他,继续在他耳边低语:“皇上会追封你父王为南安侯,你就是南安世子,等你长大,你可以继承侯位。我知道,对你来说,国破家亡是灭顶之灾。可你要知道,这世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果不是你父王当初觊觎我穆国疆土,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霈儿,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你不是个普通的孩子,我相信你会想明白的。”
怀霈还是一言不发,只是慢慢停止了颤抖,身子软软地倒在萧然怀中,好像变成了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偶。
“三弟,这孩子骤逢惨变,一时恐难恢复过来。你慢慢引导他便是,不要急在一时。”萧潼在旁边劝道。
“是,小弟明白。”
怀霈跟萧然回去后依然不动不语,也不吃饭。萧然百般劝慰,这孩子除了两只眼睛偶尔会动,简直就象木头一样,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好像根本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
萧然唯恐影响哥嫂的心情,只能将他暂时交给侍卫,把他带到自己隔壁的房里安顿好,并命侍卫拿了冰玉露去给他擦脸。等酒宴散后,萧然亲自带着食物到怀霈房间,见那个小小的、单薄的身影正呆坐在灯前,从背后看上去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一名侍女正守在旁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王爷。”见萧然进来,侍女敛衽行礼,“奴婢无能,怀公子一直坐在那儿,不吃不喝也不动,还不肯擦冰玉露。奴婢劝了他很多话,可他可能一句也没听进去。”
萧然轻轻叹息,摆手示意她退下。然后走到怀霈身边,拿起桌上的冰玉露,蘸了往他脸上擦。怀霈被那清凉的感觉一激,条件反射一般往后缩了缩,推开萧然的手,眼里满是警戒之色,却依然一言不发。
“霈儿,来,擦了脸上就不肿了。”萧然耐心地、和声细语地哄道。
怀霈摇摇头,刚刚眼底骤然闪现的亮色慢慢暗淡,目光又变得迷茫而空洞,站起来一步步往后退,想说什么,喉咙里发出两声沙哑的咯咯声,却终于没有说出来。
萧然心头一惊,难道这孩子经受不住打击,得了失语症?他一把拉住怀霈,沉声喝道:“坐下!我给你上药。你脸上肿成这样,会疼得晚上睡不着,饭也不好吃了。”
怀霈挣扎不开,只好由着萧然给他上药。等上完药,萧然把饭菜一一拿出来,放到桌上,把筷子往怀霈手里一塞:“吃点饭吧,这么晚了,早该饿了。”
他记得沐恩馆中侍卫说把饭菜端到怀瑾房间去吃的,可是刚刚他们到现场看时,饭菜都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而怀瑾已经死了,显然他们一家三口连最后一顿团圆饭都没吃,就阴阳相隔了。
怀霈手一松,筷子从他手里跌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而他依然木然地坐着,无知无觉的样子。
萧然慢慢俯身把筷子从地上捡起来,变戏法一般从食盒里又拿出一双筷子,放到桌上:“吃吧,天凉了,饭菜冷得快。”
怀霈微微动了动,抬起眼帘,呆呆地看了萧然一眼。那一瞬间,萧然只觉得五腑六腑都在缩紧,这是怎样空茫的眼神,完全不象一个八岁的孩子应该具有的。他的人好像被掏空了,了无生趣。
默默地注视了怀霈半晌,萧然忽然一把抱起他,把他抱到床上,伸手就去解他的裤子。怀霈骤然意识到萧然要做什么,苍白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身子拼命扭动,企图逃避萧然的手。可萧然的大掌牢牢地摁在他背上,令他无法挣脱。然后三两下扒了他的裤子,挥起大掌就往怀霈雪白的臀峰上打去。
“你以为你这样麻木、这样逃避现实,你父母就可以活过来了?当初在掬月台上的英雄气概到哪儿去了?敢怀抱国玺、为国殉葬的人,敢手执利刃行刺我的人,现在变得象一个木偶、一具僵尸,你很了不起,是不是?你很象男子汉,是不是?你要还是活人,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要还记着父母的仇恨,就痛痛快快来找我报仇。想不吃不喝等死?你为什么不一头撞死去?倒成全了你的忠孝、成全了你的刚烈!”
萧然一边痛斥,一边一掌掌打下去。很快怀霈白皙的皮肤上印满鲜红的掌印,两边屁股都肿胀起来。萧然的手掌触摸到他皮肤时,那种火辣辣的热度都令他觉得烫手。怀霈先还忍着,接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打了十几掌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身子拼命扭动,逃避,疼得呜呜哭出来,咬紧嘴唇,唇上咬出了血痕。
“呜呜……不要打了,疼……好疼……”断断续续的呻吟从怀霈嘴里发出来。萧然又一掌打下去:“不许咬唇。”丢了块手帕到他嘴边,怀霈一口咬住。
“啪啪啪啪”,萧然一连四掌打下去,看到怀霈臀上已肿得快要破皮,他稍稍停了手,盯着怀霈,目光严厉地喝问:“知错了没有?我为什么打你?”
怀霈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扭过头,睁着一双泪眼看着萧然,声音抖得不成句子:“霈儿知错了……霈儿不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别打了,义父,饶了霈儿……”
萧然心头猛地一颤,这孩子,疼的时候倒知道叫义父了,也知道释放自己的真实情感。这样小的孩子,心头负担得未免太多了。
怀霈见萧然不语,唯恐他还要打,伸手拉住萧然的衣摆,在床上挣扎着跪起来,软声哀求道:“霈儿不敢了,霈儿马上吃饭。义父,饶了我吧……”
萧然轻轻松一口气,伸手把怀霈抱在怀里,随手拿了冰玉露来,为他轻轻抹在臀上,声音温柔得犹如春风:“傻小子,比为父还要倔强,非要挨了打才能明白过来。以后还敢跟为父这么犟么?”
“霈儿不敢了。”
“还敢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么?”
“霈儿不敢了。”
“那好,现在吃饭,吃完好好休息。如果想要哭一场,为父在这边陪着你。但一定要养好精神,你还要为你父王母后出殡呢。”
怀霈身躯一震,泪水又扑簌簌地流下来,哽声道:“义父,今晚陪着霈儿好么?霈儿害怕。”
萧然微笑,摸摸他的头,到底还是孩子啊,唯恐夜半惊梦,再想起那个血腥场面吧?
“好,我陪着你。”
????????????????? 第九十一章 温情
萧然到房里看望秋若水和三个孩子,秋若水关心地问道:“霈儿的情绪好点了么?有没有吃饭?”
“那孩子一直不言不语,只知道发呆,谁跟他说话都不理,叫他吃饭也不吃。我怕他这样下去会痴呆自闭,于是狠心罚了他一顿。他现在好了,也会叫义父,也肯吃饭了。只是仍然心有余悸,央求我晚上陪他睡觉。水儿,今晚只好冷落你了。等他度过这段难关,我再好好陪你和孩子。”萧然看着秋若水的明眸,心中充满歉意。分离这么长时间,孩子又刚出生,自己却不能时刻陪在妻子身边,真是委屈她了。
秋若水嫣然笑道:“瞧你,我是那种小气之人么?难不成还会与一个孩子去计较?他一夕之内遭受这么多打击,便是成年人也未必能够承受,何况一个八岁的孩子?你不疼他还有谁疼他?现在他也成了我们的孩子,我们应该一视同仁才对。”
萧然轻轻搂住妻子,既心疼又感激,柔声道:“水儿,你真是我平生知己,有妻如你,是我萧然最大的幸运。好好休息,我明天一早就过来看你。”轻轻在妻子脸上印一下吻,萧然转身回到隔壁。
怀霈依然呆呆地坐在桌前,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是超出于年龄之外的深沉表情。见萧然进来,他站起来,恭敬地唤了声:“义父。”
萧然伸手摸摸他的头,柔声笑道:“不能叫爹爹么?叫义父听起来好生疏。”
怀霈抬起眼帘,长而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唇边掠过一抹缥缈的笑容,轻轻跪下:“霈儿身份低微,蒙义父收留,又怎敢以义父的亲生子自居?能够在义父跟前伺候,为奴为仆,霈儿就已经知足了。”
萧然心头一阵刺痛,伸手把他拉起来,轻声斥道:“不许胡说,以后再让为父听到这种混帐话,就自己掌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萧然的儿子,这王府就是你的家。谁敢看轻你?我更不许你自轻自贱,记得你是曾经的廉国太子,未来的南安侯。你要振作起来,发奋图强,将来报效国家,造福黎民,成为一个真正有用之人!”
见怀霈依然神思恍惚,萧然抓住他的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缓缓道:“为父的话你都记下了么?”
“回义父,霈儿都记下了。”
“重新说!”萧然加重语气。
“是……爹爹的教诲,霈儿谨记在心。”怀霈垂首应道。
“好,今日已晚,明早为父带你去见你娘亲。等帮令尊令堂办完丧事,为父要请西席给你授课。为父在家时,也会教你强身健体的武功,好让你的身体尽快强壮起来。你已经瘦了很多,看起来弱不禁风,哪里象个男孩子?”
怀霈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萧然:“爹爹只是教霈儿强身健体的武功么?爹爹武功盖世,却不肯教霈儿,是不是霈儿不配?”
萧然不觉一震,这孩子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眸子中不含丝毫杂质,却隐隐有些委屈和自弃,是他觉得自己偏心,或者在防着他?
轻轻苦笑,拍拍他的肩:“霈儿怎会不配?为父不教你,是不想把你引入战争。若是你学会了武功,皇上必定会任用你做武将,你便会面临战争,为父不愿揭开你心上的伤疤。你小小年纪就已遭遇太多坎坷与不幸,为父只希望你今生平平安安,做一位安享太平的侯爷。皇上册封南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