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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杪冬 作者:有时下猪(重生 父子年上 淡漠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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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人笑了,递过去一杯水说:“别急。”
  他也低下头尝了尝杪冬大力举荐的酒酿,倒确实软糯适中,香醇可口,只是——
  “这个可比青果酒的酒味儿重,杪冬受得了么?”
  杪冬没答话,抬头看了他一眼。
  透着腾腾热气,那个眼神变得幽幽的,似有盈盈水波沉沉浮浮,流光潋滟。
  青衣人胸口一滞,只觉得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只是一碗酒酿芋艿而已,不会醉的”杪冬这样嘟囔着,但是一大碗酒酿下去,他已然微醺。
  如果掀下那张人皮面具,洗去那层颜泥,就会发现他白皙的脸颊已经染上了淡淡红晕。
  那是从未有人见过的美景。
  
  “回去吧。”青衣人朝他伸出手。
  杪冬盯着那只形状优美的手看了许久,思绪愈加混乱。
  最后,他将自己的手放到那人掌心里,暖暖的感觉让他安下心来,倒是青衣人为那冰冷的感触皱了皱眉。
  “怎么还是这样凉?”他问。
  照理来说,喝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酒酿,手早该暖起来了。
  杪冬笑而不语,青衣人叹了口气,把他细长的手指一根根蜷在自己手心里。
  “暖和些了?”
  杪冬刚想点头,却被旁边高墙里忽然传出来的声响吸去了注意力。
  
  这条小巷里没有其他人,很安静,杪冬可以清楚地听见里面咒骂和哭泣的声音。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咒骂的声音愈渐转远,只剩下女人拖着哭音的低诉。
  杪冬动了动,青衣人却紧紧握住他的手,朝他摇摇头。
  “那个要送去孙家顶罪的,是傅家四子。”
  
  孙家与傅家的事,杪冬也知道些。
  传闻傅家二少仗着父亲位高权重,在皇城很是骄扬跋扈,前些日子与孙家么子争夺美姬,不想下手太狠尽将孙家么子活活打死。
  孙家与傅家,一边是护国将军,一边是户部尚书,顺帝谁也不好偏袒,便出了个主意说既然傅家害孙家少了一子,傅尚书就送个儿子去给孙家赔罪吧。
  顺帝的话说得极其巧妙,孙将军以为是要把那傅家二少送过来,忿忿难平之下也当场接受了,却不想帝王留了空子给傅尚书钻,打算送去个不受重视的庶子了事。
  
  “明明闯祸的是傅家二子”杪冬喃喃道。
  墙那边的女人哭诉完她的苦衷,又开始用谎言安抚那孩子,大意是说只要他乖乖的,就不会受太多苦。
  那种类似于慈母般的口吻,听上去真让人讨厌。
  
  “傅家二子是正妻庄氏的孩子,”青衣人开口道,“庄氏是庄丞相的姐姐,正是高攀了这层关系,傅家才能爬到现在的位置。”
  “傅尚书在庄氏有孕在身时,一朝醉酒与丫环生下四子。庄氏对此颇有微词,傅尚书惧妻,对这意外得来的孩子自然没有好脸色。”
  
  杪冬低着头,默默听着青衣人用淡然的语气谈论别家的家务事。
  想要卖子求荣的女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身不由己,那个傅家四子却一直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直到那个女人又开始哭起来,才听到他叹息一声,淡淡地开口道:“娘,我知道。”
  
  杪冬忽然甩开青衣人的手,一转身施展轻功飞奔进夜色中。
  青衣人愣了好一阵子。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杪冬消失的方向,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些一抹异色。
  
  青衣人赶到枫山的时候,看见杪冬坐在屋顶上。
  一个人,静悄悄的,依旧是抱着膝盖,低垂着头的姿势。
  青衣人走到他身边,却看不到他埋在胳膊里的脸,现在带着怎样的表情。
  “杪冬?”他轻声唤道。
  少年并不理他,也不抬头,缥缈的月光落在他水墨色的发丝上,浅浅闪烁着,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般迷离。
  青衣人等了一阵子,心中愈发烦闷,杪冬却在这时开口说:“我知道。”
  他的声音从环抱的双臂里流泻出来,低低的似乎有些茫然,有些脆弱。
  “我都知道。”
  他抬起头,脸上淡淡的,瞳仁漆黑漆黑,不着波澜。
  “大局啊什么的,迫不得已啊什么的,爹娘总是有那么多理由可是可是”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可是那个被抛弃的孩子,也会在心里悄悄难过吧”
  
  “杪冬”
  青衣人慢慢蹲下身去,想将那个蜷得小小的孩子抱进怀里,杪冬却埋下头去,削瘦的肩膀摆出不容接近的姿势。
  “大叔,”他低低地说,“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青衣人没有动,杪冬语气里带上些乞求,又重复了一遍:“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青衣人呼吸一滞,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他看着那个固执地独守寂寞的少年,眼眸明明灭灭,似乎在挣扎些什么。
  最终他转过身,略显狼狈地朝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 11 章

  虽然已经立冬,秋天的气息却还没跑远,晴朗的日子时不时地也会出现。
  杪冬看着阳光蔓延进来,在书桌,地板上拓下小木窗繁复精致的轮廓。
  他其实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昨天那么突然地就发了脾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杪冬是极少发脾气的,更不用说对着一个才认识了几个月的人闹别扭。
  更何况大叔他,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看着印在桌面上的斑驳树影恍了会儿神,然后被庄季一句清清冷冷的“太子殿下”唤回现实。
  对了,顺帝现在正要检查皇子们的学习情况呢。
  杪冬抿抿唇,在众多轻蔑与嘲讽的目光中站起身来。
  
  其实顺帝所谓的检查,也就是旁听罢了。
  庄季问问题,皇子们回答,顺帝就在一边慵懒地听着,不做任何评价。只有在听到特别优异的答案时他才会笑笑,然后随口问出几个更为寓意深刻的问题。
  不过这份殊荣,也只有甫子昱得到过。
  至于杪冬,庄季曾经当着顺帝的面,当着众皇子的面,轻嘲道:“太子殿下实在愚钝,臣无能为力。”
  那时候,顺帝只是笑了一下,看也没看还在站着的杪冬,衣袖一挥道:“甫子昱,你来回答。”
  
  杪冬确实不是太聪明。
  但比起同龄人来说,他终究多了十八年的记忆,所以其实庄季的那些问题,他都是知道答案的。
  只是,杪冬不想说。一方面,他不想回应那轻蔑的语气;另一方面,他不想把自己推入更危险的境地。
  有野心的皇子都在盯着他的位置,一个愚钝的太子会让他们不那么咄咄相逼。
  
  大殿里安安静静的,杪冬垂着眼帘,等待庄季刁钻的提问,而顺帝却在这时开口道:“子阳,朕来问你。”
  大殿里依旧无人出声,众人面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父皇最不待见太子,向来对他不理不睬,为何今日难不成,父皇想亲自给他难堪?
  众皇子在心底嘀咕,甫子昱眼里却闪过一阵意味不明的光,他看了看顺帝,却又在那人瞥过来时移开视线,暗自在心里有了思量。
  
  站起来的杪冬亦疑惑地看了顺帝一眼,他皱了下眉,然后中规中矩地说:“父皇请问。”
  出乎意料的是,顺帝只问了些简单的问题,简单到杪冬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不知道的问题。
  而在杪冬答完后,他还笑着夸了句答得不错。
  对于上位者有如天方夜谭般的称赞,杪冬抿着唇,没有搭话。
  “坐下吧,”顺帝似乎叹了口气,他摆摆手,对庄季说,“接下来的,爱卿继续。”
  庄季犹疑着看了顺帝一眼,然后照着他的话跳过杪冬,按以往的规矩一个一个问下去,直到结束。
  顺帝和庄季都离开了,学傅继续给皇子们上课,杪冬偏头看向窗外,避开众人窃窃的目光。
  
  甫子昱给杪冬的纸条上写着——放课后去云荷亭。
  云荷亭建在荷塘上,可惜现在已是九月末,荷花早已败尽。
  杪冬趴在扶栏上吹了会儿风,然后听见无赦在身后冷冷地唤了句:“二殿下。”
  转过身,他看见想要偷偷靠近自己却被拦下的甫子昱正一脸冷然地与无赦对峙。 
  注意到杪冬的视线,甫子昱侧过头,盯着他说:“子昱想私下和皇兄说几句话。”
  杪冬答道:“无赦不是外人。”
  甫子昱笑了:“那么他这样拦着我,难道我是外人?”
  杪冬不说话,无赦愤愤地放下手,甫子昱凑到杪冬耳边,又问了一句:“子昱是外人吗?”
  杪冬垂下眼帘,甫子昱叹了口气,不再去追问问题的答案,也不再坚持让无赦离开。
  
  “皇兄怎么会惹上父皇?”
  独处的时候,或者说没有顺帝或其他皇子嫔妃大臣在场的时候,甫子昱喜欢凑近了看着杪冬的睫毛说话。
  他看着它们或乖巧地垂着,或微微颤动,或者抬起来,藏在下面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就满满地都是自己的身影。
  杪冬看着他,说:“我没去惹他。”
  “父皇很厉害的,”甫子昱像着了迷般盯着杪冬的眼睛,柔声道,“子阳不要去招惹他好不好?”
  杪冬在听见“子阳”这个称呼时微微皱了下眉,却也没有追究。他撇开视线,说:“我不会去招惹他,二皇弟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要回去了。”
  “陪我说会儿话不好吗?”甫子昱轻声问。
  杪冬沉默一阵,低下头,却依旧说:“我要回去了。”
  
  甫子昱靠在杪冬靠过的扶栏上,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来他是怎样费尽心机将那个人藏在自己的光芒之后的。
  是啊,悄悄地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注意到。
  就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窝囊的太子吧,只有自己知道,那个人对他来说,是怎样珍贵的存在。
  再等一等吧。
  甫子昱转头,看着被风吹开又吹散的涟涟水波,嘴角轻翘。
  再等一等,等扫清一切障碍,等真正拥有保护他的能力
  
  子阳,那时候,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再放手让你离开。
  




第 12 章

  杪冬看见屋顶上的青衣人时,心里是微微松了口气的。
  昨天他把青衣人赶走了,也没有说晚上见,所以来的时候他在想,不知大叔还会不会过来呢。
  “手里提的是什么?”杪冬还没说话,倒是青衣人先转过身来,开了口。
  “一点小吃食,”杪冬将提篮掀开,里面有一罐瘦肉粥,几盒小点心,用厚厚的布包裹着保温,“大叔尝尝看吧。”
  “哦?”青衣人也不客气,尝了几口道,“不错,是在哪边买的?”
  杪冬不好意思地笑笑,回答说:“自己做的。”
  青衣人看向他,似乎对他会做吃食很是惊讶。
  杪冬抬头看着深蓝色的天空,说:“有一次娘生病了吃不下东西,我便学着做了些”似乎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他弯了弯嘴角,“娘吃得很开心。”
  青衣人没说话,杪冬微微撇开脸,轻声说了句:“昨天,对不起”
  “起”字的音还没结束,他就被青衣人抱进怀里。
  抱得很紧,很紧。
  杪冬的脸被迫贴在青衣人胸口,隔着衣服,可以听见那人一下一下强劲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大叔?”杪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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