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帝都一锅粥(轻松,年下,党争)作者:汤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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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吃了五个茶叶蛋。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呀!我承认我出门后又在路上买了两个肉包子, 哎,你们别不信呀,那包子特小,还没四两重!”
我弟嘴角抽了一下,只能转头问薛清,“薛尚书,您昨晚是在礼部值的夜班,那夜宵和早点,都可以和大家说一下。”
薛靖看了刘老杜一眼道:“刘大人,你们御膳房进了多少米?煮碗粥都不够么?”
我算是理解了他的一脸悲愤,我要一晚上只喝了碗白水外加彻夜办公外加早上又只喝了碗稀粥然后趁着天色赶上朝,早就成仙了!
想到这一点我就怒火丛生,我才第一天值班呢,你就给我来这么一手!我怒极出声:“你们御膳房不是每月都有拨银子么?银子呢?”
柳毓和姜瑞年突然欣慰地看着我,就连四殿下允琦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淡笑。
一定是我这句话一针见血了,这让我觉得自己挺牛的。
结果发现文明芝那小眼珠子冒出了两团火直打我这儿来!
却听见刘老杜怯怯的声音,“这个月户部没拨款。”
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我看着文明芝青幽幽的小脸,觉得自己哑了算了。
难道我捅了娄子?
看样子,明显是我弟这个四皇子党的中坚力量要找茬打压户部啊!
我我居然给顺水推舟了?
“霍尚书,这是怎么一回事?”文正虽然有个儿子在户部做侍郎,可这情况众目睽睽的也没法包庇,于是只能例行公事地问。
霍仪捧着那大肚子,悠闲道:“我就知道,喂不饱这群人,早晚要出事。不过我们户部也不傻,早就备好帐了!”
于是文三公子清了清嗓子,往椅背上一靠,“现在是九月,我就跟你算前八个月的帐。”
“一月,你要一百两,给了你一百二。二月,你要一百六,给了你一百四。三月你要一百二给了你一百四。四月,你让我们把到八月的银子都给齐了,张口六百两,也照给了还加了一百两。”
“你说,这多给你的一百二撑九月的伙食,够不够?”
刘老杜欺软怕硬,最惧的就是文明芝这种爱算账的,听他翻旧账两腿直发抖,“文侍郎,您说的是没错,可八月遭了旱,九月的菜价涨了。再说了,您多给的那些银子,都给厨子换刀具去了。”
“放屁!
屁屁刘,你摸摸自己的脖子,上头有几个脑袋?”
刘老杜恭恭敬敬地说只有一个。
文明芝冷哼一声:“我还当你是九头鸟呢!”
说着他扫了四下一眼,道:“各位大人,各位同僚。九月的菜价是涨了没错,可你们大约还不知道御膳房和外人做买卖的规矩。
民间的集市,那物价是一日一价,可要是和御膳房做买卖,那就是一年时间铁定的价钱。所以说,就算是全国遭了旱,卖到宫里的菜还是原价。再说了,他刘老杜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是地主婆娘,地里头什么没有?说到底做的还是自家人的生意,你们说,从自家舅舅手里买一园子白菜,还是供着皇亲官吏吃的,能像市井那样讲价么?”
说着他又瞪着刘老杜道:“你前个月进的地瓜当我不知道什么价?你那月最起码有五十两的结余!”
“得了皇差就发横,见着户部就要钱,你当我只管给钱不管查?
你以为让大家伙儿吃糠喝稀的就能让皇上治户部的罪?
我告诉你,就算你让大家喝淘米水喝上一年,闹得满城风雨,我们也不怕!这次户部不给银子还就是故意的,这个月没有下个月还没有!
等你把腮帮子里屯的那点银子都吐出来,咱再细水长流!”
文正听罢立刻帮腔,“刘老杜,你可听到了?”
刘老杜一脸衰相,立刻趴在地上说自己错了,鼻涕眼泪大把大把,被几个小太监拖了出去。
刘老杜走了,风雨阁也安静了下来,文明芝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得意得跟风里的狗尾巴草似的,脑袋直晃。
王充看了看四下,问:“你们还有什么事要说么?”
“兵部有事。”
一大群人唰唰唰地扭头看去,我表弟姜瑞年一脸淡然地看着王充。
“说吧。要是紧急,立刻票拟批红。”
“边塞的军粮不够了。”
文正问,“要多少?”
“要是户部给不齐,就先要五万两,随后再补。”
文正大手一挥,“递折子,票拟。”
霍仪突然插嘴,“慢!”
霍仪一脸笑意,“国库没钱了。”
文正一愣,“前两月刚收的盐税,怎么又没钱了?”
霍仪摊手,“有钱不禁花呀。”
“花哪儿去了?”
“工部!”
于是大伙儿都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工部替宫里造的两座宫殿,前个月塌了。不但尚书侍郎都去刑部大牢吃窝窝头,还得搭上人力物力再造两栋。
造宫殿不比造民房,用材都是往好里选,价钱自然不便宜。
不过工部只管堆木头,钱什么的都是伸手要。
跟谁要?
自然是户部了!
反正皇上他老爷子从没想过动自己的私库。
我特地看了允琦一眼,却见他一脸平静,仿佛这个工部尚书只是大街上的阿猫阿狗似的。
文正说:“姜侍郎,你看户部也是手头紧,军粮可否缓一缓?”
“不能。”
两个字。我表弟把一代名臣文正堵了个猪肝脸。
“那怎么办?国库空着,户部总不能去大街上抢银子!”
姜瑞年双手抱胸,一脸淡定,“各司其职,我们只管打仗用兵器,怎么筹银子不是兵部的事。”
“你们还管要钱!”文明芝一脸火气窜了上来,“姜瑞年,你就是一二愣子,说了缓一缓,你就把事儿放这里提。
既然你话都这样说了,我就给你句明白,没钱!没钱没钱就是没钱!
有本事上我家打劫去!”
“闭嘴!”文正的猪肝脸一下子黑了,“吵什么?这不商量着么?”
王充见他们这样吵,也看不下去,劝道:“姜侍郎,户部也是没办法,谁不知道霍尚书和文侍郎给六部又当爹又当妈的。
你们伸手要钱是轻松,可他们每年收点赋税都要被百姓骂死。
说白了,这是里外不是人的活儿,你们体谅些,但凡有事先扛着,户部都是讲理的人,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们今日提了,改日银子来了,绝对第一个给你们送去!”
王充是管批红的,他这么说,就是摆明了批红不给。但他也不想得罪人,所以把话都说圆了,两头都不气着。
我觉得,我表弟这下是拿不到钱了。
人穷得叮当响,难不成真要去文家打劫?
正宫皇后的嫡系,说抢就抢,不是活腻了么!
姜瑞年也不恼,只是淡淡道:“文侍郎,你方才跟刘大人算了笔帐,现在姜某也想跟你算笔帐。”
文明芝挑衅地看着他。
姜瑞年缓缓道:“姜某不是户部的官员,但大钱的流入流出各位也是有目共睹。”
“今年五月,户部收山东的牙税,六月收两江及淮河的户税,七月是盐税,八月还有边区小国的朝贡。
而从五月至今,也就工部和礼部要了银子,这么多的钱难道就一个子儿都没剩?”
文明芝不服,“你六月不也来要银子么?还揣了把刀,土匪似的!”
四下窃笑。
姜瑞年不以为杵,淡淡道:“问你要八千两,你就给了六百两,半道上被你们主事追上又要回去了。文侍郎,我就奇了怪了,是哪家揭不开锅了呢?”
文明芝听得闷头不响,只顾装聋。
文正脸上又红又白,“怎么回事儿?霍尚书,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霍仪那一脸弥勒笑立马消失了,随即摆了张苦瓜脸,“阁老,私人借贷,如非特殊,是不能报名字的。”
霍仪一边说着一边朝文正挤眉弄眼,后者会意,“私人借贷,的确是有个这个规矩,那”
“那就六部表决!”
话音刚落,十几双眼睛都唰唰唰地看向允琦。
罪魁祸首眨巴眨巴那双小花眼装天真,沉默以对。
我就知道,他仗着自己年纪小,又是皇子,先发狠话后装傻,余下的自然有人跟着收拾。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声音蹦了出来——
“我同意报名字。”
这个声音有些冷,打在桌子上“当当”的,我一扭头便被柳毓那玉面才子外加六部之首的气度闪瞎了眼。
而他则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茶盏,说话像在铁板上钉钉子一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刀山火海也得爬上去照办。
“一个人,连军饷都给花上了,到底是个什么来头,难道诸位都不想知道?”
第四章 人精萧华衣
那年殿试,我弟柳毓拔了头筹,一是因为文采,二是因为风采。
当时的国子监司业方琼见了他,就满脸惊讶,说他是“封疆之气,入阁之相。”
他有没有拍我爹的马屁倒不清楚,不过,很多人都点头认同。
并且,他们一致质疑我是不是我爹的儿子。
我弟现年十七,虽说还没入阁拜相,可吏部侍郎的位子坐得是稳稳的。
再加上尚书的身子不好,已经连请了一个月的假,现在吏部就归柳毓管,迟早有一天会有大把人递折子扶正他。
到那时,其余五部的堂官见了他都得矮一截,谁叫人管着你的饭碗呢!
我弟现在就属于红得发紫一呼百应的状态。
世人说的好:柳毓一声吼,六部抖三抖,霍仪江上走,水里鱼没有。
柳毓牛在他的权力,霍仪牛在他的胃口。
我弟一开口,霍仪立刻说不行。
姜瑞年拍着桌子说要查。
四殿下允琦一脸天真烂漫的微笑就是不表态,于是大伙儿又看向两外两个人。
礼部薛靖,刑部萧华衣。
一个呆子,一个人精。
这两个人要都不同意查,那允琦再反对就是个平手,事情就得扔给文正。
文正是文明芝他爹,总不至于给自己家人找麻烦,一定会驳了这件事。
要是这两人都同意,那允琦也不用说话,怎么都是查定了。
所以,现在这两个人,简直就是那铁判官,一句话定生死。
就看帮谁。
那要是一人同意一人反对呢?
很简单,这事——
不可能!
这场表决,说白了,就是二皇子党的霍仪、文明芝跟四皇子党的柳毓、姜瑞年斗法。
都是自家人帮自家人。
薛靖和萧华衣就是自家人。可惜他们和霍仪和柳毓都不是一伙儿。
人家是太子党的哼哈二将。
一大群人,有人在看薛呆子,有人在瞪萧人精。
薛呆子也看着萧人精。
萧华衣喝了口水,仿佛要说话,待到众人竖起了耳朵却又没声音。他扭过头看着外头的天色,笑的十分诡异。
萧华衣,华亭人,人称华亭仙子。因为养了一只叫央央的八哥,跟他关系好的直接叫他萧八八。
当然,如果你硬要叫他萧八哥或者萧哥哥的话
他考过进士,成绩属于甩尾巴的那堆,自然就不能跟我弟那样平步青云。
第一份差事是华亭知县,七品芝麻官,后来查了件案子,就升了一段,成了同知,后来因为政绩不错又升了知州,后来又做了江宁知府,杀过皇亲国戚,入主过顺天府,得了皇上他老爷子的赏识,成了刑部一把手。
翻翻他的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