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天下(原名:迷醉京华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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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奇怪的世道。北洋军阀和革命军大放光彩,清廷畏首畏尾,偏安一隅,把中原大权拱手让人。这倒好,军阀和革命人员闹得厉害,水火不容。皇族躲在紫禁城里,过着清凉松散的小日子,何其滋润?复辟的苗头咋能寻见?
“康九,何必发这样大火气?”贵妇人拉住他,娇媚道,“吓到人家了。”
那人见她没有往我们这边走的意思,便甩开贵妇人的手,欲离开。
“张康九,别总和老娘杠。”贵妇人呵退所有打手,气愤坐在车位上,褪下纱坊手套,指着张康九的鼻子骂道,“好小子,在老娘面前东周西周,小赤佬,当老娘好欺负?改明个和白少参上一本,看你那样就厌!”
这贵妇人翻脸咋比翻书还快?
“万小姐,张康九告退,我败您的雅兴了。”张康九急急作揖,作势退下。
贵妇人叫万宁环?看样子和张康九有关系,可看她对下人指手画脚的模样,似乎是主子,可这张康九明显是为白少卖命的,如此推算,张康九是万宁环的
“康九,我和你开玩笑呢。”万宁环拉住欲走的张康九,飞快转变,连对自己的称呼也变了,柔声道,“是我太霸道了,你原谅我吗,好不好,好不好?”
不等张康九回答,她就一股脑抱住他,“康九,我知道,对不起,白少他,他”
“够了!”张康九大呼一声,制止万宁环即将会说出的话,“白少既然喜欢你,正符合我们的初衷,这么多人,不便多说了。”他果决推开万宁环,起身离开。
车厢里的人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
张康九经过我身边之时,我投去一抹微笑,摒弃了最初的厌恶,对他抱有感激。
他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有点明白了,万宁环应是白少的女人吧。可好像和张康九有,有,一腿。嗯,话这么说有点难听,可确实如此。
正深思时,万宁环冒冒失失冲进车厢内,她是在意那么多人的眼神吧。
这女子是火爆性格,热得快,冷却的速度也飞快。方才和张康九势不两立,这回便哭哭啼啼回房间,明显是,那啥,人格分裂。
“我们去吃早饭吧,别在这掺和了。”伯伯拍拍我道。
我点点头,跟着伯伯去餐车间用餐。
车上的早点很丰富,闲暇间隙,我不住想着那些个怪异的梦。层层叠叠,似迷雾,拨弄不开,萦绕着,缭绕着我的心绪,刻意隐藏既知的真相。
倘若有机会,我真的想穿越回去。本以为在这里安定下来,便不会怀念过去,可最近老做这样乡音不改的梦,它昭示我是不折不扣的古代人,而非民国人。种种杂事困扰我,让我一度迷失方向
“伯伯,你说人存在灵魂吗?”对于两魂一身,迄今才慢慢接受,于我而言,既是一种负担,又是一种欢愉。
“当然啦,没有灵魂,人何以立足?”他好笑看着我,“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喋喋不休道:“那一个身体可以有两个灵魂吗?”
“嗯?”伯伯停下手中的筷子,明显不信任道,“不会有这样的怪事,哈哈,两魂一身,你当是鬼故事啊?”
我不知道,正是这段对话,改变了棉暖长久信任我的心。
我当时仅仅处于迷惘状态,无心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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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上海沉浮
回到车厢,又迷迷糊糊睡了,醒来听见伯伯的呼声:“哇,上海到了。”
映入眼帘的上海,和北平没有什么不同。
和普伯伯拖着行李藤箱,大步向上海迈进。
经过风霜,我深感自己必须坚强。使命也罢,命运也罢,我是逃不掉了。既然这样,何不安之若素地接受,展现自我高姿态。
上海是繁华的。这种繁华简单概括为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走出车站,普伯伯伸手招了一辆黄包车,递给车夫一张纸条,“麻烦去上面的地址。”
车夫受宠若惊。我猜想可能是我们待他友善吧。
“先生,我,我不识字。”车夫赧颜道。
“无妨,”伯伯歉意道,“我念给你听便是啦。”
车夫唯唯诺诺道谢。
伯伯朗声念道:“南京路光明电影院112号大钟巷418楼。”
车夫仔细听着,听到大钟巷时,脸色忽地一变,我注意到,缓声问:“你认识吗?”
他点点头,稍后又摇摇头。一副痛苦万分的表情。
“怎么了?”
他认真看着我俩,问道:“两位贵人是初来上海吗?”
“是啊。”伯伯道,“有什么不妥吗?”
“贵人,恕我多句话,你们有带什么凭证吗?”
“嗯?”
“是这样的。”他解释,“大钟巷向来住了达官贵族聚居地,守门的门卫一般向人索要凭证,至于那凭证,具体我也不清楚。”
达官贵族聚居地?!立即想到伯伯临走前那句“快回去吧,那房子谢谢了”。
我转头问伯伯,“是栾沂给的地址和钥匙吗?”
伯伯干脆点头,并没有欺瞒我的意思。
“车夫,你先载我们去那里吧,具体我们自己应付。”
“哎,好嘞,两位贵人。”车夫兴冲冲招呼我们坐好。
一路行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丝毫没有因为改朝换代出现廖若星辰的景象。
“咦?那是饭店吗?”
车夫停下车,看着那里,对我道:“是的,小姐。那是‘荣顺馆’,清光绪元年1875年开业,因店老又称为‘老荣顺’,饭店的拿手菜不少,有‘八宝辣酱’、‘糟钵头’、‘椒盐排骨’、‘虾子大乌参’。”
这么多好菜,听着就流口水
我再次往荣顺馆那里望,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惹眼的,嗯,似乎是贵妇。而贵妇的眼前,站着两人,像是母亲带着女儿。贵妇不停招手,好像示意她们离开,而她俩也不灰心,一直不离贵妇左右。
“小姐勿好奇,经常有这样的现象。他们和我差不多,都是被生活所迫。可能她们家的顶梁柱不在了,所以母亲带着女儿出来找工作。”车夫摸摸眼角的泪花,“工作介绍所太黑心,一般人去不起,所以只能当街找工作。”
竟有这等事情吗?
“够了,”我听见贵妇人呵斥一声道,“我们家不需要保姆,我再说一次,请你们快点离开!”话说完,就有下人出来推倒她们,恶狠狠道:“我们小姐的话,你听见没?”
那小姐似乎于心不忍,拉住他道:“阿旺,好了,我们走吧。”
自有专人给她打开车门,三邀四请入内。
汽车绝尘而去。
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可阿旺并没有走,而是猥琐看着摔在地上的她们道:“不当佣人没问题,给我当小妾吧。”一旁还有四五个帮腔之人,一起站在那里,邪淫地奸笑。
我欲下车阻拦,普伯伯看出苗头,强拉住我道:“于你无关,好好坐在这里,我们准备出发。”
我压下心底的怒火,勉强坐下,不眨眼看着情况。
阿旺捷足先登,拉起女孩,淫笑道:“哟,你才多大,竟和大人出来做佣人。哥哥心疼你哦,给我做童养媳吧,哥哥保准疼你!”
女孩的母亲连忙抱住女儿,拼命地摇头,“大爷,你行行好,她只是个孩子。”
“哼哼,吃嫩的才舒服!”他无耻地说出。
那刻,我想到同样无耻的尤俊,那个险些对姐姐下手的尤俊。当即道:“伯伯,我看不下去了,我必须阻止,后果我自负!”
伯伯拽住我的胳膊,说道:“不行,我们不是上海有脸有头的人物,不能冒险,就算是,也不能蹚浑水。小暖,你听话。”
我几乎要说出我本是大清郡主的事,以说明我有能力救她们。心绪在那刻平稳下来。我不能这样冲动,倘若暴露身份,必遭灭顶之灾!
我偷看伯伯一样,在心底酝酿好,准备道歉,可饭店门口阿财一帮人愈发过分,而饭店门童竟然熟视无睹!心中的正义感拔节而出,这里,大抵不会遇到王落生那样的好人,只能自己去救他们了!
我安安静静坐回黄包车内,云淡风轻道:“伯伯,我们走吧。”
他微笑看着我,“小暖愈发懂事了!”
车夫有瞬间愣神,仿佛很想去救她们,“车夫,麻烦你。”伯伯拍拍车夫,友好道。
车夫的表情有些僵硬,我逮准时机,趁他愣神的刹那,飞奔下车。几乎没看马路上的车子,听见喇叭刺耳的鸣笛声,转头,车头放大在我眼前
“嘎——”一声拉长的巨响,伴随伯伯放大的惊叫声,充斥在耳边。
我跌坐在地上,傻愣愣看着车子撞来,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离我还有一米之时,车子快速停下。伯伯跑来我身边,仔细看了我周身,确定我是否受伤。车门“哐当“一声被打开,高跟鞋的踏地声清晰入耳,我勉强抬头,看见一双好看我的眼睛,“小姑娘,你没事吧?”
我呆呆看着她,几乎被她的美貌所震惊。
高高盘起的卷发,淡紫色的眼影,高挺的鼻梁,一身火红的旗袍,高挑颀长的身材,别具一番风情。
忽然想起她的发问,“没事,小姐,你的车离我还有一段距离。”
普伯伯霎时拽住我的衣角,我不知他要干什么,诧异回头看他,他不停使眼色,嘴巴小声叨念着:“傻丫头,也许有事呢,叫她带你去医院看看保险。”
明明没事,欺骗是不道德的现象。
“既然没事,那我走了。”她倏然起身,眼神里有微微的愕然,但很快掩饰过去,随即快速道,“让开个道吧,我的车要走。”
“小姐,不能这样就走吧,我的侄女也许有事呢。”
“哦,这倒是趣闻了,被撞人自己都说没事,你是什么人,这么了解她?”
伯伯和那位小姐争论不休,我没有心情去听,因为阿旺一帮人和那对母女不见了!
车夫丢下黄包车跑来,急匆匆对我道:“小姐,他们拉着母女俩去旁边的巷子里了!就是那个”车夫手指紧挨荣顺馆,和旁边大华丝绸店的小巷。
我道:“好。我去看看。”
推开伯伯和那位小姐,纵身穿过马路,一鼓作气跑进那个巷子。在巷子的尽头,光天化日之下,那几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居然,居然对她们欲行不轨!我愤然踢起眼前的油罐,油罐倏忽飞向他们,砸中一个人的头。
心里有些害怕,不会出人命吧。瞬间想逃跑,可看见两个差点被蹂躏的母女,心下不忍,硬着头皮走上前,脚步铿锵有力,想以气势压人。
“臭婊子,你来找死吗?赶来惹爷们?”阿旺冲上前来,欲煽我耳光。我灵活一躲,避开了。他狗急跳墙道,“别惹我,兄弟们上!”
就看见刚才那一帮虎背熊腰的疯子,一股脑朝我涌来,紧急之下,我脱口就来,“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他们在半路刹住,前也不是,退也不是。
阿旺气势汹涌道:“别耍花样,有话快讲,别坏了老子兴致。”
千回百转,不知如何圆谎,我告诉他们,我是郡主,这根本不管用。皇族的大权早就拱手让人,不足忌惮,倒是当下的北洋军阀,可让这帮人稍稍顾忌。嗯,对,问题来了,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啊!
“小丫头,老子劝你赶快说。”他有些急躁,可是态度明显好转,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隔岸观火。
有希望,对,好好想想,一定有听说过北洋军阀或是革命军的名字。
“别胡闹,丫头,快回来。”伯伯的声音自巷头传来。我倔强摇摇头,不再理睬伯伯。
啊,我惊呼一声,想起来了,“大兄弟,想必你知道白少吧。”我敛住嘴角的笑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果然,他将信将疑道:“你是白少什么人?”
若我没猜错,白少是上海人,上次回北平,只是领命去办事,恰巧又奉命办我们的事情。前几天在火车上看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