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金庸世界-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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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亲眼见了常氏兄弟的人马,如今又见徐天宏带领的队伍,心中不由得纳闷了起来。《书剑》里,红花会势力极大,尤其在江南,乾隆去了也只能忍气吞受尽窝囊气。但是到了《飞狐外传》,红花会早就退隐了,怎么还会在一夜之间集结出这么多人马,而且阵势极为严整。攻打皇宫是“围魏救赵”,但救了之后还要直捣黄龙。
带着这个疑惑,三路军汇合,红花会各头领都对路过尊重有加,俨然当他成了头领。大军行至神武门,守门的将士早已闭门据守,在楼上搭弓射箭,不让靠近。
周重阳一见,怒了,命人弯弓替他掠阵,他则辫子往颈上一绕,衣摆往腰间一扎,吼一声:“想要命的滚开!”一语未毕,拔身而起,城楼之上箭雨纷纷,他左一抄右一兜,抓了一把箭矢在手,再反手朝城楼上掷去,楼上掉下几个人来。周重阳踩着他们的尸体在半空踏着继续迎着箭雨往上。
守城的一见他这么威武,哪还顾得了什么,所有箭矢对准了他一个人,密密麻麻。危机之下,只见城楼底下又掠上两个人,迎着箭雨而上,一左一右帮周重阳分担了不少。路过定睛一看,正是文泰来与胡斐。两人的工夫虽比周重阳差了一大截,但是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绰绰有余。
皇宫守卫虽然严密,但因宫中已被攻陷,大半的禁卫军都去保护皇上了,守门的力量自然小了。弓弩没有拦下周重阳,他冲破箭雨,又突破楼门之上的刀枪砍伐,最后终于立于门楼之上,随手挥掌,士兵纷纷落墙,不一会儿,神武门被破。
路过骑马带领群豪进入神武门,油然而生一种微妙的感觉。以前进故宫不仅得买门票,还得排着长长的队等着检票,那些守着宫门的人一条红线一拉,谁不得乖乖排在红线中?再抱怨都没用。
如今——
哼哼,路过非常小人地笑了。
哈哈哈地笑过之后,路过有点笑不出来了。他开始怀疑,他明明走的是江湖武林路线,怎么一不留神变成了历史战争路线,还……
“路兄弟,乾隆认贼作父,不念手足,反而欺压我汉人同胞。十年磨剑,今日终叫他落在我们手中,当杀他以告慰千千万的同胞!这皇帝之位,当由路兄弟来当!”
白衣长剑的陈家洛,果然生得温文秀雅,一表人才。但是目光清明坚定,绝非优柔寡断之人。他剑尖指着乾隆,反手朝路过行礼。
路过晕陶陶完全不知今夕何夕了。
他满腔的豪情在见到红花会已擒下乾隆,群雄行礼下跪请他担当皇帝之位时激荡到了顶点。不自觉地,想到了以前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南麟北往,满山禽兽尽低头。”他不是在骂红花会,只是那种所到之处,群雄纷纷低头,天下匍匐于脚下的得意与张狂,不亲身经历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但是,当自己受不起那种匍匐时,那种极度的心虚与胆寒,不亲身经历的人,也是无法明白的。
原来那个“路大侠”十年前就与红花会有约定,有朝一日必夺回汉人江山。但“路大侠”却不知何故,在约定之后飘然隐去。红花会则在这十年里韬光养晦低调行事,只借着寻找路大侠之名,满天下发帖,招兵买马,只等路过归来。
归来之日,即是起兵之时。
谁晓得那个“路大侠”辛辛苦苦一场,机关算尽,留下的这江山美人,全都归了他不劳而获。
路过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成为阶下俘虏却仍然昂然不屈保留着帝王最后气势的乾隆,与故宫那幅绣画里何其相像。只要自己一句话,百年之后,故宫里的画像就可以变成自己了。
第十七章 皇帝算什么
进一步,天下在手唯我独尊,同时也是杀机四伏。
多数人在诱惑来临时考虑想到的都是前者,而习惯侥幸地忽略后者。少数有自知之明的人会先斟酌后者。凡事留一条后路总是好的,所以有自知之明的人通常能活得长一点。
路过绝对不是少数人。
他跃上高台,从陈家洛手中接过长剑,举剑指天,扬眉张狂道:“满清夺我汉家天下,欺压我汉人手足百余年,残害我汉人同胞千千万,犯下无数滔天大罪。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杀尽我汉人手足;大兴**,禁锢思想,使天下之人敢怒而不敢言;役民为奴,种族歧视,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毁我千余传统……”
再想想,再想想,还有什么能说的?
路过绞尽脑汁,最后终于吼了一句:“驱除鞑虏,还我中华!”底下立刻喊声震天,高呼万岁。这历史性的一刻,怎能不叫人激动。
路过转过身来,问乾隆道:“当你把屠刀举向自己兄弟手足时,可曾预料到有今天?”
《书剑》的世界里,乾隆与陈家洛是同胞兄弟。因为雍亲王想要个儿子,抱走了刚出生的陈家大儿子,替换了公主。这个大儿子深受康熙喜爱,后来雍正继承,又把皇位传给了他。陈家洛得知此事,劝乾隆倒戈与红花会合作,将满人赶回关外,结果乾隆背弃盟约,反要诛杀陈家洛和红花会。
料想这种天生的矛盾与必然的选择是不可能更改的,路过因此敢笃定地说出了这件事来。乾隆在一旁早已面如死灰,再不复有任何气度,再金光闪闪的龙袍也暗淡无色。
路过得意极了,把剑架在他脖子上,道:“你自己说,你犯下多少大罪?该不该杀?”
只要乾隆一承认,他手里这把剑就是诛君剑,从此号令天下,唯我独尊。
“兰溪,这是魔障……”脑海深处忽然冒出来一个柔软的声音,路过的眼前黑了一黑。他怔了怔,甩甩头,定睛一看。太阳还在,郎朗晴天,谁在说话?
他定定神,要再次发话时,底下已经有人喊着:“该杀,该杀,杀了他!”
这喊声吓得乾隆胆战心惊,他颤颤巍巍地道:“陈家洛,我们是兄弟,曾经约定过互不伤害。”
陈家洛愤然道:“当你设下机关陷阱要暗害于我与众位哥哥时,可曾想到我们是兄弟?”
路过听着他们的争执与质问,有些想笑。天下江山面前,讲什么兄弟感情?正因为是兄弟,所以是仇人。但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天上已经不再炽烈的太阳反而变得明晃晃,一圈两圈的光晕散开,他眼前的黑逐渐变成了一片白。
“兰溪,这是魔障……”
脑海里那个柔软的声音重复着。
他不知道那是哪里的声音。只是陡然想起来,他身重剧毒,命不久矣;又想起来,他不是真的“路大侠”,他若当了这个皇帝,一旦被拆穿,谁都能杀他;最后,他又想到,白痴呀,**战争快开始了,皇帝最是窝囊了,他在想什么?
将昏未昏时,他听到一声呼喊:“公子!”
那是程灵素的声音。
他清晰地听到了一下心跳,忽然又想起,他原本只是想做做好事救她一命,这么好的初衷,怎么会跑到皇帝的座位上来了。真奇怪,明明是黑暗,他却好像看到天边有什么东西在逐渐靠近他,由远而近,黑黑的一团,向他扑来。
然后,他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最初那种无边虚无的黑暗。
程灵素最先发现他的异常,一见他情况不对,立刻跃上台来,用身体撑住了他,同时翻手划破了他的手掌。只见伤口翻起,但黑血已呈凝滞,流速缓缓。
正站在一边的陈家洛一见大惊,问道:“怎地中毒了?”
“为了救我大哥。”程灵素眼泪已经落下,只是狠心又交错划了几下,从袋里摸出一个药瓶,洒了些白色的药粉,助黑血流出。
主角晕倒了,这改朝换代的仪式也没法子继续下去了。陈家洛暂代主职,下令将乾隆先收押,等路过醒来再说。
“等等。”路过并没有昏迷太久,毒血散了些,血液活了些,眼前凝滞的黑暗开始流动,他的意识随着这流动也开始重新运转起来。
他真的要当皇帝吗?能当皇帝吗?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想清楚。“红花会”支持的是那个路大侠,他就算再以假乱真,不会武功不会医术也不会毒,迟早被揭穿。倒时候他身在皇位,不过是众矢之的。兄弟情?算了吧,现在是兄弟,等当了官,那叫同僚,都是争权夺势的仇人。更何况,他还不是兄弟。
再退一步,想当个好皇帝,那得累死,还不一定有好效果。想借着皇位享乐,那绝对是会祸害天下遗臭万年。虽然遗臭无所谓,反正死了也听不到,但是,心里还有丝丝浅薄的道德观迈不过去。
可是这香喷喷的皇位拱手送人,做不到啊!不甘心啊!舍不得啊!
路过心里极度哀怨,眼前好像有人给了他一大座金山,慷慨地说:来吧,这座金山送给你,只要你搬得动。
擦!偏偏他搬不动啊!
路过脑子瞬息万变。立刻想出了三个解决方案。一,让位给陈家洛。反正他听从“路大侠”,他当了皇帝,还是等于自己当了皇帝;二,找个人易容成乾隆,成为傀儡皇帝;三、把乾隆控制在自己手里。
我去!路过开始佩服自己了。皇帝算什么,要皇帝听自己的,那才叫好!总裁算啥?那是吃苦卖力的事,董事长股东那才是真正的赢家。
“总舵主,这江山由我做主,是吗?”
虽然这江山是红花会打下来,但红花会是在“路大侠”的带领下才进一步壮大声势,陈家洛对他向来敬佩,十年前就承诺,打下江山,皇帝由“路大侠”来当。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路过点了点头,转身去问乾隆:“前头我说的,你承认不承认?”
乾隆不语。
路过道:“这些铁板钉钉的事实,你承不承认,它都在那里。汉人民众千千万,所谓众怒难犯,靠杀戮靠高压统治,就得有被反扑的觉悟。这十年来,想必你也是寝食难安,这皇宫大内你真以为我进不来吗?我杀你,易如反掌。”
“毒手医仙”之名,乾隆早就如雷贯耳,不然也不会为了追捕他派出军队大炮。路过语气森然,乾隆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死命维持着最后一点尊严,才没有被吓得腿软。
“今日之事,不过是告诉你,我们汉人想拿回江山,轻而易举,你们若不修德政,不为百姓谋福,不把眼光放得长远,就算不是今日,将来也总有一日会再次面临今日之事。你既然是汉人,我们也没必要再换个皇帝,无畏再多造杀孽,受苦的都是老百姓。汉人满人都是人,你们要在汉人的地方立足,还是对汉人好点吧。”
“路大哥……”陈家洛一听他语气竟是要把江山还给乾隆,立刻出言阻止。
路过朝他笑了一笑,道:“总舵主,别留恋这个皇位,我们自有我们该做的事。这皇帝一职,还是由他来做吧。他毕竟是你大哥,再给他一次机会。且经此一事,他应该也会有所改变。若无改进,到时候我们再来这皇宫溜达一圈,也不是什么难事。今日宫中之变,就让他埋没在九重宫里吧。”
没人能保证陈家洛当了皇帝会继续听他的话,也没人能保证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