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福妻实-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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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那夜荷是罪有应得,但这事儿终究是自己挑出来的,瞧着面前跪着的三个人感恩戴德的摸样,苏礼心里微微有些不太自在,便道:“行了,我素来不拘这些个虚礼,你们日后在各处都安分守己,好生伺候便是谢我了。”
又吩咐书雪跟着芷莲去收拾东西,等会儿便领回自己屋里。苏礼刚回房就被苏文氏叫去道:“礼儿,刚才沈府来下帖子,说是跟咱们商议何时来过大礼,我寻思着过大礼一般都是婚前十几二十天的时候,要不咱就冬至那天,趁着热闹,算着正是大婚前十八天,正好是双数,也吉利。”
“但凭娘做主便是了!”苏礼对这些本就不懂,反正苏文氏又不会害自己,便干脆都推给她去张罗。
“行,那我这就叫人去回沈家的信儿!”苏文氏写了张笺子,着人给沈家送去,这才又跟苏礼道,“这回等于是老太太赏了你四户丁户,你外祖母打发人来送信儿说她给你备了两户,如此倒好,咱自己家倒是不用张罗了,不过那两户人家就一家有个丫头,你如今屋里丫头有几个了?”
“身边的是半夏、锦之、书雪和司言,外头还有上次那四户丁户家里带过来的四个,我昨儿个瞧上一个丫头,老太太刚赏给我,等会儿就过来,这样算来一共是九个,就还差三个了,若是加上外祖母给的,那就是还差两个。”
“咱家院里的丫头,你有没有瞧上的?想要哪个就跟我说。”苏文氏对女儿自然是无不允诺的。
“我贴身儿用着顺手的,左右不过就那几个,再挑了人去也不过就是外面传传话、跑跑腿、做做杂事,要了家里得力的丫头走岂不浪费?”苏礼寻思着回道,“倒不如找个牢靠的人伢子,买两个粗使的进来,好歹咱家的丫头也都是比别家养得娇贵,老太太和外祖母给我的,也都是可着好的给,我瞧着那一个个纤纤细指的模样,倒是舍不得给指派个出力的活计。”
“那也行,你自己瞧着好就行,等会儿我就打发人去找人伢子进来,领进来看的未必就一回合心,多看几次也无妨的。”苏文氏提笔在自己案头的纸上记下这件事,自嘲地笑笑说,“老了,脑子不行了,以以前万事心中有数,现在不写下来就丢三落四的。”
“俗话说,好脑子不如烂笔头,凡事都记下来总是稳妥的,家里忙着冬至和大年,还要操心我的婚事,这么多琐碎杂乱的事情,谁有那么好的脑子能件件记得清楚。”苏礼宽慰道,“我现在左右是闲着,府里的差事已经跟老太太辞了,我瞧着祯儿管得到是越来越像模像样了,娘这儿有什么零碎的琐事,给我做便是。”
“嗯,祯儿倒的确是出息了不少,不像以前在南边儿那么畏缩,也不像她娘那么小家子气,倒是越发的不错了。”这个庶女不是苏文氏领过来养大的,自然是没什么感情,只是冷眼旁观着觉得长进了不少,“等你嫁过去以后,也要开始给她留心婚事了!”
“我寻思着,咱家也不用趋炎附势的去攀着谁,上赶着送姑娘去给人做小更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儿,不管门户高低,给她寻个踏实牢靠的夫家,自己能做主好生过日子,便是福气了!”苏礼想起苏祯之前关于不想做妾的意愿,便对苏文氏道。
“嗯,你这话说的有理,虽说不是我生养的,但也没低贱到去给人做妾的那般,我心里有数,你先顾着你自己的大婚吧!”苏文氏点头道。
“嫁妆都已经备齐,嫁衣上的珠子我也早都缝好,各种礼节和顺序,宋妈唠叨的我都能背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值得操心的?”苏礼左右都想着自己没什么事了。
“你该操心的就是好生吃饭,好生睡觉,你自己也不瞧瞧,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苏文氏心疼地说。
“这个……我尽量努力吧!”
因着苏文氏要自己保重身子,在家左右闲来无事,苏礼便照着一些书上的记载学着煲汤,刚开始掌握不好味道和火候,后来倒是慢慢像模像样起来。
苏泓见女儿每日都在家里钻研厨艺,心情大好,连带着跟苏文氏之间也亲密许多。日子就这样过去,转眼就到了冬至。
这天苏府披红挂彩,早晨全家拜过祖宗,宅子里便都忙碌着准备午饭,除了冬至本身要庆祝之外,这天还是沈家来过大礼的日子。
苏文氏早早就换上银红的袄子,头上也比平日都攒了两朵珠花,整个人瞧着就精神喜庆。
过大礼其实并没有什么太过贵重的物件,都是些吉利讨彩的物件。其中最贵重的就是聘金,苏文氏为这头一夜都没睡好,生怕沈家再像订婚时候似的,弄得小里小气,上次自己还能给偷着描补,这次可是直接比在大堂给全家看到,若是丢了脸面那可就真是没处圆了。
因着沈青昊父亲早丧,所以沈家牵头来过大礼的,是沈青昊的二叔,另外并四个全福之人,晨正时分便带着东西过府。由于是宫里赐婚,更要考虑不能越距,沈家便参照着郡主的大礼份例稍删减一二。带着聘金六千六百六十六两,礼饼一担,三牲四果,上好的茶叶、酒水,再就是大婚当日早晨新娘的梳洗梳妆用物并着首饰头面。
沈家二老爷在前面跟苏泓叙话,四个全福之人则是在后宅,跟苏礼说了一些吉祥话,将梳妆和首饰用品交给苏文氏,并将第二日安床时候撒帐的干果也都拿出来。
吃过午饭,按礼俗将送来的礼饼一担,三牲四果,茶叶酒水都分作两份,其中一份让男方带回,并且还要添上莲藕、石榴各一对儿,苏礼亲手做的鞋子一双算作回礼。
许是因为这回有众人看着,加上上面有郡主的婚事份例压着,沈家的东西倒都置办得像模像样,处事也都周全得体,苏文氏心里高兴,觉得心情舒畅不少。
谁知等送走众人,苏泓却是沉着脸回屋,丫头上前伺候更衣也被他一把推开,自己坐在主位上生闷气。
苏文氏从纱橱中出来,见他这副模样便挥退屋里的丫头,上前柔声问道:“老爷,这是跟谁生的这么大的气?”
“除了沈家还有谁?”苏泓没好气地说。
“……”苏文氏细细想了半天,也没觉得今天沈家人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沈家老二说要去给爹娘请安,我还道他是好心,、谁知进去看到爹的状况,就开始搞七捻三地说浑话。”苏泓心里憋气的很。
苏礼正从外头进屋,廊下的丫头刚好走开,竟是没人拦着她,也没人通传,她自己挑起帘子边进屋边说:“爹这是说谁呢?连搞七捻三都说出来了,定是当初在衙门跟他们学来的吧?”搞七捻三是江南那边的用语,苏礼在江南的时候总听见南方人说,这会儿听见从苏泓嘴里用北方口音说出来,觉得好笑得很。
苏泓见女儿进来,忙止住话头:“我跟你娘说旁人呢,告诉你你也不认识。”
“礼儿过来有事?”苏文氏忙问。
“是,正要过来问问娘,我这几日在屋里收拾东西,日常的穿戴用物和我那些个书,是不是也要装箱收拾起来?”
“那些个不急,送嫁妆的时候必须拿全新的用物过去,你那些日常的旧物,等你好日子前后打发人收拾了,等你婚后回门的时候,才一并带回去呢!”
“哦,我知道了,那爹娘歇午觉吧,晚上还有家宴,怕是还要劳顿呢!”苏礼问清楚事情,怕打扰父母的二人世界,就忙回房去了。
苏文氏见女儿走了,才皱眉地又问:“老爷,那沈家二老爷说什么了?”
“他那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苏泓刚压下去的火气登时又被勾起来,怒道,“还不是暗示爹怕是撑不住几日,别赶在婚前就走了!”
“唉!”苏文氏也叹气道,“老爷,您别怪我说话难听,其实我这些天也担心的紧,老爷子眼看就是靠参汤和大夫的施针吊着性命,万一……”
苏泓皱眉不悦道:“行了,大好的日子,你能不能说点儿好话?”
苏文氏见状不再多说,起身满腹心事地朝纱橱内走去,本打算去合计一下明日沈家安床的事儿,结果坐在榻上想起这许多闹心的事儿,捧着礼单子就掉下泪来。
“今儿是礼儿过大礼的好日子,快别哭了!刚才是我脾气急了,我知道你说的是实情,但那毕竟是我爹!”苏泓进来见妻子这样,叹气服软到,“我又何尝不知道,爹若是这会儿没了,那礼儿肯定会跟着受牵连,但这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事情。”
“我不是生老爷的气,只是想着,外人看咱们嫁女儿风光无限,谁知道咱们心里的难处!沈家那样的状况,若不是赐婚,我是千万个不同意礼儿嫁过去的。”苏文氏抹着眼泪,把身子靠在丈夫腰间道,“礼儿那孩子日渐沉稳,我却总觉得她懂事得有些过头,她现在有什么心事都不跟我说,心里有自己的主意。我在一旁瞧着她并不甚中意沈青昊,但在咱们面前却都是一副欢喜顺从的模样,她这样让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您说这孩子怎么都大了就跟爹娘生分了呢?”
“你别想太多了,我看你是舍不得礼儿嫁人,就自己的胡思乱想!”苏泓没有妻子那么多的细腻心事,想着苏老爷子的情况心里觉得没底,便嘱咐妻子好生准备明日的安床,自己去主宅找大夫问问端倪。
第二日一早,苏文氏便起来开始忙碌,婚床已经在凌晨的时候运到院子里,四下都是红绸裹着,瞧不出里头的模样,她指挥着丫头婆子把红绸拆掉,细细地查看有没有磕碰,这才又着人去准备竹竿、彩绸。
又去查看被褥铺陈,各式的喜果见都无误,便准备将婚床送去沈家安床。
八个全福佬在前头抬起那张黄花梨雕莲花莲子带门围六柱架子床,上面扎着红绸随风飘舞。后面跟着的两人一担,抬着描金榴花榴子大红双喜织锦喜帐、大红缎绣金双喜被褥枕头、大红缎地绣捧金双喜字瑞云床毡、大红缎地绣捧金双喜字瑞云大褥,敲锣打鼓地送到沈府新宅。
御赐的被褥床垫上扎着耀眼的黄绸,惹得两旁的路人都议论羡慕不已,队伍的最后是几乘朱红暖轿,里头除了苏文氏,还有另外请来的全福之人,一道去沈家给新人铺床。
沈夫人早早地在前厅候着,见人到了忙迎出来客套,不住口地夸赞婚床精致漂亮,对苏礼绣的床帐更是赞不绝口,倒是个半分也不肯失礼人前的。
苏文氏见她这样做派,虽说不喜她的为人,但还是觉得放心不少,总比那些个没脑子,当面就拆台的蠢女人要强得多。
婚床安置在新房的东面靠墙,两个全福媳妇上去铺上床毡、大褥、摆好被子枕头,然后挂起喜帐。然后才请苏林氏上前添喜。
所谓添喜就是在婚床上洒满各式喜果,如红枣、桂圆、荔枝干、花生、红豆等等。苏林氏公婆父母都在,膝下有儿有女,如今还有身孕,是最最合适的人选。苏文氏之前合计了许久,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最后还是去央了苏林氏过来。
老太太生怕让苏林氏动了胎气,在宅子里下了噤口令,对大爷的事儿谁也不敢提起,不然她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来给苏礼添喜。
婚床全都安置妥帖,沈夫人拿出一把百年好合花样的锁,当着大家的面锁了新房的大门,然后将挂着五彩丝绸的钥匙交给苏文氏保管,这期间新房就不许人再进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