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宠-凰图天下-第4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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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眸光微松语气一轻,“御史台今晨便将折子递了上来,朕留中不发便是因为朕深知左仆射绝非那有二心之人,你所保之人有不二风骨,朕也知道一二,既然如此朕自不会因为御史台之言便将这不臣之罪加诸在左仆射身上,只是既然御史台有此言送上,左仆射到底是被人诟病一二,那赵姓将军朕赦他无罪,左仆射还是快快送走,朕再往御史台赘言一二自然可保左仆射一生清名。”
多大的恩惠,多么体贴的君王,多么仁德博大的帝王之心,多么深厚的君臣之谊,纵然姬维看的明白,可他也应该在此刻慨然涕下谢主隆恩才是他的为臣之道,可是他没有,他闻言倒是深深的一拜做谢恩之言,可是那一句谢恩之后他又说了些其他不合时宜的话。
“微沉拜谢皇上信任体念,只是此番御史台既有此查,微臣已经再无颜面身任这左仆射之职,还请皇上罢黜微臣之重任,另选有能之士为皇上分忧解难。”
姬维语带沉痛,显见的是被这无情帝王心所伤,万俟宸眸光骤然变冷,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窗下的夏侯云曦终是放下了手中书册,可她此刻并不适合说什么,她只是将眸光落在了万俟宸的身上,带着安抚和劝慰之意,可是让她未曾想到的是,万俟宸明明收到了她的目光还是唇角一勾半准了姬维之言。
“爱卿所言极是。”
一句话出,姬维背脊一颤,他此言虽有心冷失望之意,可是却也有那么几分挟能威胁之心,当初万俟宸着南安王去请他出山,他是被万俟宸的礼贤下士打动心中又有报复未得施展才出山的,说忠心也无半分可疑,而万俟宸既然能专门请他出山,自是因为他有长袖善舞整饬朝堂的能力,这在现下稍显混乱的新朝只怕再无第二人能越过他去,就连那先东齐丞相莫云遮都因为年纪太轻没有他那般周全,便是如此重要的他,万俟宸如何能轻易放他走,可是姬维想不到,万俟宸开口便是一句,所言极是!
姬维的变化并不明显,可是万俟宸还是看了个一清二楚,他眼底泛出两分冷光,唇角的笑意亲切至极,偏生未达眼底,“爱卿能有如此之念更显爱卿忠于曦朝不贪名利,爱卿此行一旦被传出前朝,也确实影响极大,然则爱卿身处高位,忽然之间罢了官职只怕要受多方怀疑,如此一来爱卿之事当然瞒之不出,污了爱卿之名事小,朝堂难免的又有震动,既是如此,爱卿不如以体病虚弱之名上折子请命,朕自会允了爱卿暂深局府内养病,至于朝上之事,自有其他人接任爱卿。”
姬维面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眼底更是从失望错愕变到了绝望,他以为万俟宸只是对他敲打一番,却如何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一言便将他的权力顺势下了,姬维跪在冷地上怔然了片刻才又是深深一拜,“微臣明白,微臣明日一早便告病请命。”
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真是如此,闲云野鹤悠然南山的日子多好,偏生他为何要出山呢?姬维颤颤巍巍脚步虚浮的往外走,心中如是想!
姬维一出门夏侯云曦就不赞同的看向了万俟宸,“到底是你请来的,如此一来姬维不知如何心冷,他又是前朝旧臣,只怕外间会有新的议论了。”
见夏侯云曦并未问他为何如此行事万俟宸心中微松,却又是摇头,“姬维一人做大已经习惯了,此番不过是敲打,哪里是要让他真的受挫,他并不该请辞,他却是连此言都说了出来,我若是随意让他威胁往后如何能对他加以掣肘?”
夏侯云曦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可想到姬维一去刚刚安稳的朝中必定又乱她心中又提了起来,再看万俟宸,他却是一脸平常之色,好像姬维这个重臣的去留真的不重要一般。
夏侯云曦眸光闪动,在心中压了几日的念头微动,见万俟宸面色不好,夏侯云曦转换话题一般的问,“那件事可有眉目?按照当时的方向她应该是往南走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当时她反其道而行之,这一次难道还是如此?”
万俟宸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当下向她走过来,“哪里要你担心了,那日里就是那么当街一瞧,或许是我们眼花了也不一定,慕枫、慕言这些日子都在追查此事,你无须担心,若是有了消息我定然第一个告知与你如何?”
夏侯云曦拉万俟宸坐在自己身边,抬手给他捏肩,一边道,“我自是没有那许多担心,只是那人若真的是她只怕有些不妥,当初我们都以为她会往北走,却不想她走了南边,现在长安城中是如何的严备,若是如此还让她出现,只怕她有些别的什么倚仗也说不一定,灭国断臂之仇,她恨你我入骨呢。”
万俟宸被她柔胰轻捏着,便觉得轻松反倒有些七窍生烟了,他拉她入怀,撩起裙子看她微微有些浮肿的小腿,一边以穴位按压着一边道,“也不知十五说的是真是假,我怎么看着这腿越发肿了,现在才八个月不到。”
明知他同她一样是想转移话题,夏侯云曦还是被他绕了过来,只是按紧了裙子不让他瞧,“十五说我这样子已是极好,还有的到了这个月份连地都下不来呢——”
“要是十五将你看顾成那般,他也不必……”
或许是姬维一事触了万俟宸心中逆鳞,他下午时分只看了一会儿折子便陪着夏侯云曦回了椒房殿,此行正合夏侯云曦心意,待回了椒房殿夏侯云曦便钟啸侍候万俟宸沐浴,等万俟宸从角殿出来便看到夏侯云曦只着了水红色的中衣坐在锦榻上,屋内近侍的灵儿和凝香都不见了踪影。
万俟宸的头发还是濡湿,夏侯云曦见之便让她做到自己身边来,她则是跪坐着在他背后帮他擦头发,如墨的发丝一丝一缕的自她纤纤十指之间滑过,经由她的擦拭一点点的变干,万俟宸只觉得夏侯云曦今日里格外的沉默,见头发已是半干,不由得转身将她揽入怀中,“心事重重的,可是有话说?”
夏侯云曦不做声的默了默,随即才窝进他怀里轻声开了口,“我想着,姬维上朝不过三月,他到底有病没病百官只怕是看的明白,此番称病自然多少有些麻烦出来,他是先朝旧臣,只怕外面的人怀疑你对旧臣表面上仁厚暗地里却又自有手段。”
夏侯云曦能想到万俟宸也能想到,他闻言抚了抚她的侧脸,“你且放下心,此事我已经有主意,齐林来长安目前只在并不领了一个员外郎的职位,无论如何还是要给他升位的,这一次就先启用他,不进中书,先入翰林。”
翰林院的士子们虽然位份不高,但都属于天子近臣,按照惯常的程序,能入翰林又有真才实学的不假时日便能入住中书、门下,夏侯云曦闻言眸光一亮,大燕旧臣和楚地旧臣都有些不睦之意,且因为大燕在此前对诸国都有纳贡,因此现如今满朝之中大燕旧臣最是不好过,此时若是万俟宸起用了齐林,不管是对齐林本人还是对燕地旧臣都是一个好的信号,而万俟宸早前曾在大燕为质,现如今这番作为自然更能昭显其对旧臣的用人举贤。
虽然万俟宸有了万全的法子,夏侯云曦微微一默还是道,“起用齐林自然是好,不过我心中还有另一件事要同你说,此事在我心中沉了几日,想来想去还是可行的。”
万俟宸心中已有了猜想,却不严明,只是放轻了语气,“你我之间还需要沉着几日不说?怪倒是说你思虑过重,现在且说来让我听听。”
夏侯云曦深吸一口气,从他怀中退出来,面色郑重的道,“我想着,既然已经给了赵晟文渊侯的封号,何不如将公孙慈的下落昭告天下,与她文渊侯夫人之位……”
万俟宸的面色微微一紧,看着夏侯云曦的容色带着两分探究,夏侯云曦见他此番表情便知道他心中是不愿的,她一时间便有两分着急起来,“我知她怀有身孕,一旦昭告天下便是落实了那文渊侯世子之位,可是孩子无辜,将来如何你我都不得而知,眼下,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万俟宸深眸半眯,“她给了你何种条件?”
一言便道破机关,夏侯云曦看着万俟宸深邃的墨瞳轻声开口,“她要以大梁未曾示人的国库与我换一个名位。”
夜色垂落,椒房殿之外是一片灿然灯火,万俟宸的眼底却满是漆黑,半分落不尽那霓虹之光,“你信了她?”
夏侯云曦唇角微抿,“本是不信,可是这几日想来想去她并没有骗我的原因,谎言一旦暴露,她的下场必然不会好,她,多半还是为了孩子。”
万俟宸的表情有些喜怒难辨,却下意识眸光温软的看了她隆起的小腹,夏侯云曦又道,“当初赵晟之所以铤而走险便是因为大梁历代相传的国库之内积攒了一大笔财富,这些财富足以支撑起曦朝养百姓治太平,现如今不过是一个爵位而已,我们给得起。”
万俟宸握了她的手细细的磨砂她的十指,敛着眸光看不出情绪,并不是非常在意的柔声一问,“你想允了她?”
夏侯云曦心中明白,倘若这国库真的存在,他有的是办法找出来,只需要花些时间便可,现如今对于公孙慈的处置却全看她的想法,见万俟宸眼底一片幽黑,她点了点头,“我想允了她。”
万俟宸抬起头来,眸光又软又亮的看着她,似乎两人再说的是什么打情骂俏的话儿,“好,她有何条件?”
夏侯云曦见他如此不由得眸色一松,不由得笑起来道,“她要入住宫中,赐文渊侯夫人爵位,等将来孩子生下来,男孩承爵,女孩诰封。”
赐爵要封,还要入住宫中……
表面上看,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万俟宸吻了吻她的指尖,笑着应下,“好,只要她说的是真的。”
次日早朝,已是曦朝文臣之首的重臣姬维与朝上告病,宸帝念其连月来不辞辛劳为朝事劳心劳力特准其回府休养,什么时候病好什么时候重新入朝为政,与此同时,令靖王万俟殊升任中书侍郎暂领中书议事,同时擢升兵部员外郎齐林入住翰林院任翰林学士。
忽然出现的变故自然让朝堂小小的震惊了一番,姬维的病来的奇怪,而皇上的批复更是奇怪,什么时候病好什么时候上朝,这看似格外恩典的话语之内却是内含乾坤,要是姬维说自己的病一直没好呢,要是皇帝一直不让姬维的病好呢,因此而生的动荡让朝臣人心惶惶,与此同时,齐林的出现让众人未曾想到,虽然翰林学士只是一个虚职,可是这等天子近臣前程大好,通常是中书、门下的后备队伍,而齐林分明从兵部调到了翰林院,如此一文一武的落差,更是让人觉得奇怪,由此一来,那些对燕地旧臣态度冷淡的朝臣就需要重新考量谋划了。
也是在这个清晨,一辆平淡无奇的马车从长安城锦年坊的一条巷子出发,缓缓地向着朱雀门而来,后经光明大道直向着内宫而来,最终,停在了帝后之宫未央宫之前。
公孙慈着一身素白棉裙挺着大肚子从马车之内走出来的时候不禁有两分怔然,那筑与高台之上的宫殿巍峨高阔,金碧辉煌的飞檐门庭让公孙慈募得想起了那熊熊大火之中的殿阁,恍然间眼角似有一热,她募得低下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往上走。
一阶一阶的台阶往上直达未央宫正门,每隔三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