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又逃-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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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地说,“小姐以后还是不要乱走,那种地方是很危险的,可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姐。。。”沈林感觉这个人对她不太友好,语气里有些嘲弄和。。。危险。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自觉地带了些戒备。周小史见此,连忙要缓和气氛,“沈老师,这位是我大哥;大哥,这位是我的同事,沈林。”沈林说了句:“周先生,你好。”周小史的大哥闻言顿了一下,静了片刻说道:“沈小姐,本人姓习名昌宗。。。是小史的义兄。”沈林恍然大悟,怪不得两兄弟气质长相大不相同。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沈林便要告辞。周小史想让自家司机送她回家,沈林不想不相干的人知道自己的住所,宛然谢绝了。叫了辆黄包车,车夫一听在徐汇区摩登街,立刻要打退堂鼓。
她刚知道自己竟然跑到了永宁区,而先前去得拿出巷子竟然在闸北,自己实在太能跑了。钱财的诱惑是巨大的,沈林许给了车夫一块大洋,车夫终于还是接下了这个客人。
这一场有惊无险,沈林也没心思再出去晃荡,每天只在房中运动打坐,渐渐地不再害怕。
从吴妈妈和吴叔那里了解到,南阳巷子里住得大多是无家可归的流民,没有钱、没有体面的工作,有的人会在码头上抗货,有些人上街乞讨,有些人直接偷抢盗窃,有的人去混帮派。
一个多月前,也就是民国二十九年元旦前几天,上海市政厅发表了一项政令,新政府要表现新气象,市府下令开始整肃街道、改善市容,乞丐和衣衫不整之人不准在街上晃,违令者必然盐城不殆,很有些人无视政令的威慑,胆敢以身试法,皆被抓走了,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下场,这也许正是那么多流民枯坐在破屋子里的原因。
沈林简直觉得荒唐,现在正是乱世,流民难民乞丐遍地皆是,出门尚且要饿死冻死,他们不能出门,就只有呆在破房子里麻木地等死。因为太过震撼,沈林总也忘不了那天的景象。现在正是申城天寒地冻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让他们活命。
她乔装成一个中年男子,找了几家包子铺,出高价让他们给南阳巷子里的人一天提供两次包子,吃饱为止,先付定金,她会在暗中监督分发的情况,确认达到她的要求才按天结账;又找了几家成衣铺,几天内各赶制出大中小三号的棉衣棉裤,未免出乱子,她专门找人来分发棉衣棉裤,每人一套,不能重复。
这样过了七八天,天气逐渐回暖,沈林挑了两家信誉较好的包子铺每天只给南阳巷子提供包子,想着以后逐渐停止。她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不劳而获便会让人形成依赖心理,一旦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他们就全完了。
听闻市府要进行“大申城计划”,拟修建一系列的公共建筑物、写字楼、商场等等。如果南京政府和上海市政府够聪明的话,如果合理地周旋一番,他们一定会接受“以工代赈”这个办法,这样好处多多:安抚流民、维护社会治安、节省开支。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以工代赈”是沈林想到的最合适办法。既能在做工的过程中学些手艺,又能养家糊口,至少能活下去了。但是,可想而知,成了民工的流民经过层层盘剥,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沈林寻思一番,暗中做了决定。她先变换字体给市政府、驻军长官等相关部门写了匿名信,在其中详细阐述任流民四处散荡的危害和雇佣民工的种种好处,当然,根据不同部门侧重点有所不同。
最近报纸上屡屡报道流民等在租界等处滋事扰乱的事件,相信他们只要不傻,一定会采纳这个办法的,具体的操作就不是她能插手的了,至少可接燃眉之急。
果然,云英中学开学没有几天,政府便发出了招工启示。沈林隔天便停止了包子的供应,但是那两家包子铺还是被流民哄抢了两回,她不得不出钱让他们搬了地址。沈林自我安慰,幸亏结束的早,要不然总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民国二十九年的三月,改为国军的革命军开始了对南方苏区的围剿;没多久远在川蜀的质帝终于死了,消息瞬间传遍了大江南北,没了质帝的名头,川蜀怕是要乱了。申城市政府招商招工完毕,“大申城计划”已经启动。
作者有话要说:
☆、仗势欺人
不上课的时间,沈林在沪西一家洋人总爱光顾的茶餐厅寻了一份琴师的工作:弹钢琴和拉小提琴。总是有人点曲,沈林也会演奏一些这里没有上辈子有的曲目。她在洋人贵妇之间渐渐有了名气,算是混了个脸儿熟,时常也会逛时装店,与洋夫人们来个偶遇,交谈一番,成就意外的惊喜。熟了以后,有人问沈林的来历,如此这般一说,有一位法国驻华总领事的夫人,叫艾伦的,就想起她在香港的一位女朋友特意来信提过这位蕙质兰心的沈林小姐,两下相认,关系就更见亲和了。
新学期开始,柳之愚和沈林一见面,就为自己一个月不和她联系的行为表示巨大的歉意,不停地解释自己有多忙碌,她母亲的起早贪黑的劲头有多么像职业的媒婆,还有那些所谓青年才俊是多么的令人生厌。
另一方面,不知为何,自开学始,沈副督导总爱找她的碴,不是说她备课不专业,就说她在课堂上的表现太轻浮,仗着自己是校董的女儿,仗势欺人,处处与沈林过不去。
周小史总是用歉意和忧郁的眼神看她,看得她心里发毛,连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了。柳之愚冷嘲热讽地帮她反击过沈副督导和周小史,奈何收效甚微。
两人都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也没必要为他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只好尽力无视这二位“神人”。事实上,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要全心全意地侮辱他就是极大地漠视他,沈副督导被沈林的漠视行为成功地激怒了,她顶住所有的压力将沈林开除了。
沈林教的几个班级都提出强烈抗议,甚至为此罢了课,一些平日比较欣赏沈林的老师也很有意见,柳之愚简直要气疯了,放言要将沈副督导赶出云英;沈副督导一意孤行地开除了几个带头的学生,校长和李督导都拦不住。云英中学的学生都没什么背景,这样开除实在是毁人前途。
沈林不是一个爱勉强自己的人,沈副督导把她开除,便意味着只要她这个人还在云英中学,她就不可能再回去,当柳之愚说请柳毓亭为她斡旋,她拒绝了。但她不想欠别人的,更不能她的学生成为私人恩怨的牺牲品,此事还是仰赖柳毓亭。
听说柳毓亭喜欢收集砚台,她乔装在黑市卖出了几个空间中的古物,又斥巨资将其中一件石子青砚台给买了回来,在柳之愚的引领下,来到柳府拜访柳毓亭。
柳府是一座古典的宅院,与以前的周府差不多。拐了几拐,沈林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忘忧斋,斋中布置十分优雅别致,窗台上还摆着盆栽,窗外绿竹潇潇,清泉潺潺,十分清心。窗台的左侧一架红酸枝木的博古架,她瞟了一眼,除了一些玩物摆件儿,错落有致地摆放的全是砚台,不过,似乎都不是古物。
其时,忘忧斋主正在专注的作画,见沈林和柳之愚进来,略扫了一眼,随意地说了声:“先坐吧。”;过了约有一个钟头,才慢悠悠地收了笔墨,也不说其他的话,直接叫两人上前品评。
只见跃然纸上的是一副工笔的“蝴蝶穿花图”,柳之愚笑嘻嘻地说:“架构精确、色彩鲜明、层次重叠,笔法相当老练,父亲,您的手法又精进了。”听了柳之愚的话,柳毓亭略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过头来看沈林,柳之愚立刻介绍:“父亲,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沈林。”
柳毓亭的神情中带着审视,过了片刻说:“请沈小姐品评一下老朽的新作。”沈林欠了欠身:“伯父大作,晚辈不敢班门弄斧说什么品评,不过有幸欣赏观看一番罢了。”接着说:“之愚已经将这幅画作的美之大端全部说出了,不过晚辈还是从画中得了一些感想。”
柳毓亭笑了笑,不慌不忙地问:“哦,不妨说说。”沈林微笑:“此画的主题本来要表现蝴蝶戏花、花招蝴蝶的明媚喧闹的景象,伯父却在构图和设色时独辟蹊径,大片的留白和用料时鲜明的明暗对比,悄然营造出一种静谧深幽的意境,观之可以悦心清神、宁静致远,实有禅心。不知晚辈说得对不对?”
柳毓亭呵呵笑了两声,沈林猜测那时他心情较为愉悦时的动作,捻着胡须和柳之愚对视了一眼,笑得很亲切:“贤侄女可比我家阿愚有灵气多了,可是学过画画?”沈林也笑,“不曾学过,能有今天这点成色,也多亏了之愚教诲,可不敢跟她比灵气,要不然,她以后可不教我了。”
柳毓亭摆摆手,“灵气可不是想有就有的,在这点上,她确实差了。”柳之愚面色如常地听他说话,眼神里略有些无奈,看来她对父亲的这种慨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沈林又客套几句,直接捧上礼盒,柳毓亭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在看到盒中之物时,眼睛像过了电一样光亮,身体也不自觉地坐直了,不过,毕竟见过世面,很快恢复镇定;柳之愚对砚台之类没什么研究,随便看了一眼,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柳毓亭看似随意地把礼盒放下,对沈林笑的更加亲切,他一笑,似乎脸上的皱纹也带着慈善。
沈林的声音适时响起:“伯父,学校里的诸位同事一贯对伯父的才具人品推崇备至,晚辈对伯父亦仰慕已久,一直不曾有缘得见,今日得见,真是倍感荣幸,在您面前,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还有一桩事,不知伯父有没有听之愚提过,云英中学的沈副督导因个人嫌隙,开除了维护我的学生;他们一片赤子之心,晚辈实不忍因一己之故耽误了他们的前程,否则,我于心难安;听闻伯父与云英中学的几位校董交好,他们对伯父十分地推崇礼敬,如果伯父能帮忙周旋一番,使无辜学子重新返校,那真是善莫大焉。”
柳毓亭缓缓站起身来,背着手沉吟不语,仿佛遇到了什么大难题。沈林和他对望,微微躬身,说:“伯父,可是有什么为难?”柳毓亭压一压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过了一会儿,他喟然一叹,“不瞒贤侄女,这种小事,若放在两年前,老夫略和几位校董提一提,他们没有不应的,可是啊,自从前年,老夫婉拒了你们那位沈副督导和阿愚她三哥的婚事,哎,两家人的关系就一天不如一天,如今,我便是去说了,怕也不顶用啊,如果可以,我倒是可以为侄女的几个学生另寻一所学校。哎,老夫一介书生、人微言轻,有负贤侄女托负,这么贵重的礼物 ,侄女还是拿回吧。”
柳毓亭话说的斩钉截铁,面上也是毫不留恋的样子,手却不自觉地紧握着那方石子青砚台,沈林暂时放下心中的失落:“伯父这是什么话,求助不成,难道晚辈就不能向长辈奉礼表达尊敬崇慕之情了吗?不说我与之愚的交情,就看伯父的人品学识,难道不值得晚生辈礼敬吗?伯父千万不要说收回礼物的话,不然将我置于何地。”柳毓亭一脸为难地收下了礼物。
柳之愚有些不明所以地急切问道:“父亲,这么小的一件事,很容易摆平的,上个月不还见你和沈伯伯一起喝酒谈笑的吗?怎么突然你的话就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