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2:新月-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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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坐在扶手椅子里,查理坐在沙发上。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都盯着电视。这种聚精会神对我爸爸而言是很正常的,但对爱德华而言就不那么正常了。
“嗨。”我虚弱地跟他们打招呼。
“嘿,贝拉,”查理眼睛一动不动地回答道,“我们刚吃了一只冷馅饼,我想它还在桌子上。”
“好吧。”
我在门口等着。最后爱德华转向我,朝我礼貌地笑了笑,“我马上跟过来。”他答应道。他的眼神又飘忽到电视上去了。
我注视了一会,惊呆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我能觉察到某种感觉,或许是恐慌,在我胸口越来越强烈。我逃进了厨房。
馅饼对我毫无吸引力,我坐在椅子上,蜷起膝盖,用胳膊环抱着它们。有什么东西让我感到非常不对头,或许比我意识到得更加不对劲儿。男人之间特有的亲密和互相捉弄的声音不断地从电视机里传过来。
我努力控制自己,让自己保持理智。可能会发生的最糟糕的事情会是什么呢?我退缩了,那肯定是问错了问题,此刻,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好吧,我又想到,我能忍受的最糟糕的事情是什么呢?我也不那么喜欢这样的问题。但是我详细地思考了今天我想到的一切可能性。
远离爱德华的家人。当然了,他不希望把爱丽丝也包括在内。要是连贾斯帕都在禁区之内的话,那么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减少。我对自己点点头——我能忍受这样的事情或者离开这里。也许他不想等到学年结束,也许现在就得离开。
在我面前,桌子上面摆着查理和蕾妮送给我的礼物,它们放在我原来放的位置,摆在相册旁边的是我在卡伦家没机会使用的照相机。我摸了摸妈妈给我的剪贴簿的精美封面,叹了口气,想起了蕾妮。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很久以来我就过着没有她的生活,但这一事实并没有使永远分别的想法更易于接受;而查理就会被独自留在这里,被我们抛弃了。他们两个人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但是我们会回来的,不是吗?我们会回来看他们的,当然了,不是吗?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很确定。我把脸颊贴在膝盖上,盯着我父母对我的爱的有形象征。我知道我选择的这条路会很艰辛,毕竟,我现在想的是最糟糕的情况——我能忍受的最糟糕的情况。我又摸了摸剪贴簿,翻开扉页。在小小的金属边里面已经卡住了第一张照片。一分为二来看这个礼物,记录我在这里的生活,这个主意倒不是那么差。我感到一阵奇怪的冲动要着手进行此事了。或许,我在福克斯剩下的时间也没那么多了。我把拨弄着照相机上的腕带,对胶卷里的第一张照片倍感好奇。照出来的照片可能会接近原物吗?我怀疑,但是他似乎并不担心照片上空无一物。我对自己轻轻地笑了笑,想到昨天晚上他漫不经心的笑容。轻声的微笑渐渐减弱了。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多么地意想不到啊!这让我感到有点儿眩晕,好像我站在边缘上,在某个很高很高的悬崖边缘上一样。
我不想再去想那些了,一把抓住照相机,朝楼梯走去。
距离我妈妈住在这里的时候已经有十七年了,这么多年以来,我的房间并没有发生多么大的变化。墙壁仍然是淡蓝色,窗前悬挂的是同样的黄色蕾丝窗帘。那儿有张床,但不是婴儿床,不过她会认出那张凌乱地从床上垂下来的被子的——那是祖母给我的礼物。我随兴地拍了一张我房间的照片。今晚我没法给其它的东西拍照——外面太黑了——而且,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几乎变成一种冲动。在我离开福克斯以前,我要记录下和这里有关的一切。变化就在发生,我能感觉到,前景并不乐观,当生活还是跟往常完全一样的时候,更是如此。
我不急不徐地回到楼下,手里拿着照相机,爱德华眼睛里那种奇怪的距离是我不想看到的,一想到这就会让我害怕得发抖,我努力忽视这种感觉的存在。他会克服的,也许他只是在担心当他要我离开的时候我会难过。我会让他解决好这一切而不让他为难的,而且,在他提出来的时候我就会准备好的。
我偷偷地斜靠在屋角,调整好相机,确信爱德华没机会感到惊讶,但是他没有抬头看我。我感到心中一阵冰凉,不禁颤抖了一下;我没去理睬心中的感觉,照了张照片。
就在那一刻他们俩同时看着我,查理皱着眉头,而爱德华则神色空洞,面无表情。
“你在干什么,贝拉?”查理不高兴地问道。
“噢,来吧,”我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查理懒洋洋地躺在那里,假装微笑着说,“你知道妈妈很快就会打电话来问我是否在用她送给我的礼物了。在她没感到受伤之前我得先做起来。”
“但是,你为什么要给我照相呢?”他嘟囔着说。
“因为你那么帅,”我保持着轻松的口吻回答道,“还因为,既然是你给我买的照相机,你就有义务成为我的主题之一。”
他嘴巴里嘟哝着我听不清楚的话语。
“嗨,爱德华,”我带着令人惊讶的冷漠口吻说道,“给我和爸爸照张合影吧。”
我把相机朝他扔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眼睛,查理的脸靠在沙发的扶手边上,我在那里跪了下来。查理叹了叹气。
“你要笑一笑,贝拉。”爱德华低声说道。
我竭尽全力笑了笑,照相机的闪光灯闪了一下。
“我来给你们两个孩子照一张吧。”查利建议道。我知道他只是想把照相机的焦点从他身上移走。
爱德华站着,轻松地把照相机抛给他。
我跑过去站在爱德华旁边,觉得这种安排很正式,也很奇怪——他轻轻地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则更坚定地用胳膊环抱着他的腰。我想看着他的脸,但我不敢。
“笑一笑,贝拉。”查理再次提醒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微笑起来,闪光灯让我什么也看不见。
“今晚照的照片够多了,”查理一边说一边把照相机塞进沙发靠垫之间的缝隙里,他在照相机上翻了个身,“你现在没必要把整卷胶卷用完。”
爱德华把他的手从我肩上放下来,不经意地扭出我的怀抱,重新坐进扶手椅里。
我犹豫了一下,接着走过去背靠着沙发坐了下来。我突然感到如此恐惧,双手开始颤抖起来。我用手按着肚子,把它们藏起来,我把下巴靠在膝盖上,盯着面前的电视机屏幕,但却什么也看没见。节目放完的时候,我一动也不动。我从眼角看到爱德华站起身来。
“我要回家了。”他说道。
查理低头看着广告,头抬也没抬地回答说:“好的。”
我笨拙地站了起来,跟着爱德华从大门走出来——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那么久,我的手脚都僵硬了。他径直走向他的车。
“你会留下来吗?”我问道,声音里不带一丝希望。
我期待着他的回答,这样就不会那么受伤害了。
“今晚不了。”
我没有追问原因。
他上车开走以后,我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几乎没有注意到下雨了,我等待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待什么,直到门在我身后打开了。
“贝拉,你在干什么?”查理问道,他吃惊地看见我满身滴着雨水,一个人站在那里。
“没什么。”我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屋里。
这是漫长的一夜,我几乎没有休息。
窗外一出现朦胧的阳光我就起床了。我机械地穿上衣服,准备上学,等待着乌云散去,天气晴朗起来。我吃完一碗麦片后确定光线很充分,可以照相了。我先给我的卡车照了一张,接着是房屋的正面。我转过身,给查理房屋附近的森林照了几张。有趣的是,这片森林一点也不像先前那么险恶了。我意识到我会想念——这片郁郁葱葱,青翠的小树林的,时间在这里停滞了,周遭充满着神秘的气息,我会怀念这里的一切的。出门之前我把相机放在书包里,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新课题上而不去想昨天晚上的事情——爱德华显然并没有恢复常态。焦躁不安的感觉伴随着恐惧开始倾袭着我,这样会持续多久?整整一个上午还是这样,他静静地在我身边走着,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我一眼。我努力地集中精神上课,但是就连英语课也没能抓住我的注意力。贝尔蒂先生把关于凯普莱特夫人的问题重复了两遍我才意识到他在跟我讲话。爱德华用耳语告诉我正确答案,接着又忽略了我的存在。在吃午饭的时候,沉默仍在继续。我感到自己随时就要开始尖叫了,然后,为了分散注意力,我倾斜着身体,跨过了那条看不见的分界线,与杰西卡说起话来。
“嗨,杰西?”
“什么事,贝拉?”
“你能帮我个忙吗?”我把手伸到书包里,问道,“我妈妈要我给我的朋友们照几张照片,贴在剪贴簿上,这样吧,你能帮我给每个人照张相吗?”
我把照相机递给她。
“当然可以啦。”她咧开嘴巴笑了起来,接着就偷拍下迈克满嘴是饭的镜头。
和我预料的一样,相片大战开始了。我看着他们把照相机从餐桌上传过来传过去,咯咯地笑着,摇晃着,抱怨着被拍到了。奇怪的是,这一切似乎很孩子气。也许我今天的情绪不是正常的人类该有的。
“噢…哦,”杰西卡把照相机还给我的时候抱歉地说,“我想我们把你的胶卷用完了。”
“没关系,我想我已经拍好我需要的其它东西的照片了。”
放学后,爱德华默默地送我到停车场。我今天要打工,这一次,我感到很高兴。爱德华与我在一起的时光显然无济于事,或许他独自一个人会更好。
我在去牛顿户外用品商店的路上把胶卷放在了施利福特威超市,然后在下班的路上取了照片。回到家,我简单地跟查理说了“嗨”就从厨房里拿了根格兰诺拉麦片,腋下藏着装着照片的信封匆匆地跑进楼上我的房间。
我坐在床中间,大声地喘着气。照片中的爱德华和他在现实生活中一样漂亮,照片中的他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我,过去几天他从没这样地看过我。有人能如此……如此……美得难以形容,这几乎是种神秘的事情,千言万语也比不上这张照片。
我立即快速地翻动着这堆照片,接着把其中的三张并排铺在床上。
第一张是爱德华在厨房,他的眼睛流露出宽容,逗乐的表情。第二张是爱德华和查理一起在看娱乐体育节目网节目,不同的是爱德华的神情严肃,这张照片里的他,眼神警惕而矜持。不过他还是那么惊人的美丽,但是他的脸色更冷漠,更像一尊雕像,更缺少生机。
最后一张是爱德华和我并排站在一起的照片,看起来有些笨拙。爱德华的脸色和上一张一样冷漠,像雕像一般。但是那不是这张照片最令人不安的地方,两个人之间的对比令人痛苦,他看起来像神一样,而我看起来那么平凡,就算在人类中,我也很普通,这几乎令人有些惭愧。我带着讨厌的心情翻着照片。
我没做功课,熬夜把照片放进了相册,用圆珠笔在所有的相片下方写上标题,名字和日期。轮到我和爱德华的合影时,我没看多久就把它对折起来,把爱德华的那面朝上压在了金属拉环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