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麻雀出山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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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可能……上一次粘榜单，整个女官署的人都跑来了。”
“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头疼。”
“我也头疼，女官们如此也就罢了，想不到那些大人员外爷们，竟然都把自家闺女送来应聘，我们是招先生，又不是招七少奶奶。”
“唉，也不怪他们，怪只怪咋们家七少爷人生得太、太过……招人了……”
……
四个人叽叽喳喳，简直比族长麻风莴组织麻雀开大会还要吵，我先耐着性子听了一会，见他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才忍不住打断道：“可以开始面试了吗？”
许是我皱眉的气势比较慑人，又许是他们终于想起了正事，这才停下议论认真打量我。
这五个人差不多都是年约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只有中间的褐衣男人看上去年纪稍大。他们的衣着虽是青褐白之类的简单的色彩，但质地精良款式时新，看得出在府中较高的地位，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正是慕家的两位管家和三位内务主事。
“姑娘，我们不是招七少奶奶。”
说话的人是左边顺数第二位男人，一撇小黑胡子修得整整齐齐，有几分讨喜，他叫周正，人虽然看着比较年轻，却已经是慕府内院管家。
他很直接的说出自己的怀疑，而面对他的问题我也很直接：“我也不是来应聘七少奶奶的啊。”说着，我拿出宽大袖袍下卷着的招募单道：“我是来应聘先生的。”
对方纷纷瞪眼，明显不信。
“你真是来教书的？”
“当然。”
“那你会什么？”
“天上地下，无所不知，六书九经，无所不明。”
这可不是我吹，由于我自小生有灵通，整个六界的正传野闻都被我收进了脑子里，人类的书籍更不在话下了。至于修真，虽因自身元神缺陷没法修炼，但那些修炼的法子，无论是针对动物的还是针对非动物的，我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也是我敢应少白前来教育上清大大的主要原因。
五位面试官被我这雄赳赳气昂昂的气魄字怔到了，觉得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我从他们那极度怀疑的表情里看出了这一点，于是淡然道：“但请随意施问。”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便开始噼里啪啦的提出各种问题，我悠然回答之余，还不忘喝两口小丫鬟送来的碧螺春。
周正忍不住大惊道：“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姑娘——高人啊。”
于是半柱香后，我就站在了当朝宰相慕尚的面前。
“老爷啊——这位麻姑娘所学不止诗书礼乐，连三教九流的知识她都一清二楚。”周正在向慕尚禀告的时候这般简单形容。
“而且最关键的是——”周正小声在他耳边提到，“这位姑娘似乎取向有问题，她对少爷不是很有兴趣。”
嘴角微抽，耳力很好的我自然听到了周正对她的额外评价，可我不明白的是，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说了不太对劲的答案，才让他如此论断我的取向。不过无碍，反正无论男人女人我都没兴趣，毕竟我的重中之重乃羽化登仙，至于恋爱嘛，暂不考虑，更何况还是个跨物种的。
来的路上我已得知，昨天醉香楼之事确实让慕琏被关了禁闭。慕尚即便疼爱孙子，该教训的时候还是会狠心。
想来慕琏如今已经二十有二，却依旧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样子，除了为大众增添娱乐话题并引领洛城乃至整个大周朝的时尚风气外，对于江山社稷全无半点贡献，对于慕府这样的士族大家来说实在有些问题，恨铁不成钢的慕尚便命管家去城里贴了告示。今天其实也不是慕府第一贴告示找先生了，只是一直都没招到合适的。我想了想慕琏这个人，觉得五十两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赚的。
“姑娘……叫麻十一？”
我点点头，不知为何，我发现这慕尚第一眼看到我，竟也和之前外院管家郑和一样露出了见鬼般惊诧的表情。
“是，我叫麻十一。”
我以为他这般惊讶是我作为教书先生竟没有一个看上去颇有格调的名字，便简单的向他解释了下，“说来不怕大人笑话，我在族中年轻一代中排名十一，因父母觉得贱名长寿，便简单的用十一为我命了名。”。
“这，这样啊……”慕尚眼中带有疑色，盯着我思考好一阵后，才问道：“那麻姑娘可否有姐妹和你长得很像？”
我微愣，不知道慕尚这问题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的回答：“十一虽有七位堂姊妹和十三位表姊妹，但，她们和十一都不像。”
说到这里我意识到了什么，开口直言道：“大人这么问，是不是因为曾看过和十一长得很像的人。”
慕尚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不瞒姑娘，你和那女子何止是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吗？”我坦然一笑，“世间之大，相似之物繁多，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姑娘说的是。”慕尚的表情微微轻松了些，“仔细一瞧，你们二人倒也的确是不同的。”
慕尚盯着我又看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后才又才进入了正题，“麻姑娘既然来应聘先生……那你的学问，主要涉及什么？”
我想了想慕尚的宰相身份，便侃侃大谈《国策》《政略》《纵横兵法》《民勤要领》等一系列所谓的人间政治经典著作，当然，顺便在上面加了些我的个人先进观点，于是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慕尚的眼中就升腾起了灼灼光亮。
“想不到麻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学识，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大人过誉了，十一只是从小对刺绣针织不甚感兴趣，故而埋身于渊源学海之中。”
听了这句话，慕尚和周正便互相对了一眼，我顿时了然——竟是这句话让对方误解了自己的取向。
我心中不觉好笑：迂腐，真是迂腐，女子不喜针织刺绣打扮就是取向有问题，那少白和子卿舞刀弄剑英气逼人却还是那般……果真是凡人短见吗。
“麻姑娘既有如此学识，为何不参与帝国的女官考试？”
慕尚似乎不明白我既然这么厉害为何只甘于做一个教书先生。因为按照大周帝国现在的国民政策，女子也是可以为官的，所以我完全可以去参加女子科举，给自己谋求一个高位。不过，人间高位于我们这些修真者来说，根本就不在灿烂仙途的考虑范围内。
于是我只有解释道：“不瞒大人，我并不是一名普通女子。我来自海外，本是修真之人，游历四方偶过洛城，见到慕七公子，觉得他灵骨奇佳是块修炼的好材料，故而前来慕府，希望能收其为徒，传我毕生绝学。”
闻言，慕尚立马皱起了眉头，没了之前的喜色。
这……
我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怎么回事？□□树不是说人间修真鼎盛，人人都梦着飞升成仙吗，有高人来收自己孙子为徒，为什么不高兴？
“竟是这样，那，麻姑娘，真是抱歉了，因为灵远他对这些修真之事——十分厌恶。”
我闻言微惊，顾不上礼节吐口而出道：“为什么？”
慕尚轻轻咳嗽了两声，旁边已察言观色的周正便上前，直言道：“麻姑娘，这涉及到慕府的家事……”
他还没说完，我就理解性的点了点头，“哦，十一明白了，那也无碍，既是如此……十一便只教慕七公子礼法政要。”
这慕尚，嘴上说是慕琏不喜欢修真，难保不是他自个儿舍不得宝贝孙子离开自己，如果我坚持，免不了会失去这次接触慕琏的宝贵的机会，因此我只有立马退步，只说教慕琏正常读书人要学的东西。反正慕琏是仙帝转世，修真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还是先和他认识培养出师徒感情教育好道德素质，再做其他打算，
“那就好。”慕尚点点头。
而一旁的周正顿时目光炯炯有神道：“说起来，麻姑娘既然是修真人士，也就没那么容易被毒死了……”
额……毒死……
气氛突然诡异，周正意识到不对，立马抬手蒙住了自己的嘴。
慕尚恨恨的扫了他一眼，知道麻十一其实已经听见，便只有委婉道：“不瞒麻姑娘，灵远他，也不是很喜欢有人当他的先生。”
我秒懂。
“没事，十一虽然不才，但一些简单毒物还是可以应对的。”
“嗯，那就好。”慕尚对我的懂事似乎很满意，不用多言，就明白了自己的言下之意。
“不过——”我转而直言道，“大人若想真心教好慕七公子，还望慕家上下，全力配合。”
为官多年，怎么会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意思，慕尚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长胡子，道：“这是自然，麻先生请放心，该打该骂，慕家的护卫绝不会阻碍。”
称呼已经从姑娘更换为先生，我知道自己应聘成功了，而那个“放心”二字也表示慕尚会适当放权给我。
“只是——”临走时，慕尚突然加了一句，“麻先生身为女子……希望你能守心如一。”
我愣了愣，不止那些管家主事，连慕尚都对慕琏的魅力表示坚信，我有些想笑，可想到那一副来自上清帝的好皮囊，还是理解了他们的担忧，点了点头，道：“大人放心。”
慕尚“嗯”了一声，我便在他的吩咐下跟着管家周正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周正带我在府里溜达，除了让我大致熟悉一下内院的基础结构外，更多的，是想要把我的脸给慕府的丫鬟护卫们瞧一瞧，免得我出去晃悠的时被当成不明人士给抓起来。
诺大的慕府分为内外两院，内院是居室花园，外院便是会客办公的地方。我一个教书先生，若是男子，还可去外院熟悉熟悉，指不定以后有机会参与慕府家中男子们的专属茶会，但既是女子，周正便只让我大致看了几眼后草草结束。
周正介绍说，慕琏虽和家中的姊妹弟弟们一起住在侯芳园，不过因他是嫡长孙身份，所以住在侯芳园东面最大的独院兰亭居里。按照过去的规矩，慕琏的先生会随着他住在兰亭居。知道这一点，我有些诧异，因为我记得人间礼法上，女子住在男子的院落里有些不合礼仪。
我本想给周正提点建议，但当我被他带着在兰亭居里走了个来回后，我顿时明白，自己果然是想多了，这兰亭居岂止是独立于侯芳园，简直是半个侯芳园了，可想而知慕琏在慕家的地位。
周正带我在西厢房里稍作休息后，才领我去拜访现在慕府的女主人——贺兰郡主。
慕尚之妻余氏，十年前撒手人寰，之后三兄弟按旧制分了家。作为长子的慕扬跟着慕尚住在一起，而他两个弟弟慕维和慕谦则带着各自妻儿另立别处。然而虽说是住在别处，但完全就是出门左右拐的关系。
慕尚为了享儿孙绕膝的人伦，便把三座府邸的后院打通让孩子们住在一起，这便是侯芳园的由来，同时，也是慕琏虽为慕扬长子却被喊做七少爷的主要原因——除了大小姐慕琴外，慕琏头上五个个姐姐其实都只是他的堂姐，但孩子们住在一起，有个三少爷再叫个三小姐的，总感觉不对，家里便按照年龄统一来叫。
了解到这些，我心中有些烦躁，因为那就意味着，在拜会了贺兰郡主后，我还得去拜访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夫人小姐公子少爷。
唉，豪门大家就是这么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