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初次印象-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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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显然的,她只是有点奇怪。这少女肯定不是正式修女,但她又不是和自己一起上课的……
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解答。
“是,我住这里,去年就过来了,”少女说道,仿佛有点不大愿意提及这话题,戛然而止。
“您……”
她再次看一眼伊丽莎白那副已经基本勾勒完毕的底图,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您想说什么?说吧。”
伊丽莎白对她印象不错,见她这个样子,便微笑着鼓励。
“啊——”
少女的脸微微一红,带了点羞涩地道,“请问您是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吗?”
“是的,但是您怎么知道……”伊丽莎白有点惊讶。
少女的脸上显出欢喜,“我是听院长嬷嬷说的。她说您画技出众,鼓励我去拜访您……”她露出几分忸怩,“我很喜欢绘画,但画得不好……刚才看了您的画,就猜到您是谁了。您能帮我看看我的画吗?”
伊丽莎白恍然。于是笑道:“我也只是个学习者而已。但是倘若你不介意,我可以和你一起讨论下。”
少女仿佛松了口气,立刻解开自己的画具,拿出一张自己刚才作了一半的画。
这是一幅静物油画,表现的是窗台上怒放的一盆花,背景是窗外的田野和远山。
“我从前的绘画老师说,大面积的地方应该采用柔和的色彩,而艳丽的色彩只适合在小块地方一点一点地使用,这样才能达到色彩的柔软均衡,画面也更雅丽。我一直试着照老师教的去做,却总觉得无法表现出我想画的东西……”
少女略微苦恼地道。
作为一个学了十几年画的美术学院生,伊丽莎白的水准或许未必高到哪里去,但仔细看了这少女的画后,对她的迷惑却还是略有心得。
这个时代的大部分画家都还遵从着文艺复兴时期以亚里士多德和谐美学为中心的思维,在色彩运用上追求均衡美。一旦刻意追求平衡,往往反而使色彩失去本身的个性,导致画面的平庸。应该是在上个世纪开始,随了启蒙运动的发展,就有画家对这种传统理论提出质疑,并试着以自己充满叛逆的色彩去诠释想要表达的东西,古典主义画家托马斯·更斯特罗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这种对传统的质疑和改变,也为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印象派画风开拓了道路。
看得出来,这位少女的功底不错。但显然,她的老师是亚里士多德平衡美的信奉者,教出来的学生便畏手畏脚。过犹不及,就是这个道理。
————
“……要知道,即便是在现实世界里,色彩也并非完美无瑕的。能在看似不和谐的画面上创造出完美的和谐,这就是艺术家和画匠的区别。你的底子很不错,就是过于保守。不要太拘泥于从前来自老师的教导,试着用自己的喜好去画,比如这里,你可以试着采用紫色提亮……”
“达西小姐——达西小姐——”
修女院所在的方向忽然传来几声略带惊惶的叫声,伊丽莎白一愣,看了少女一眼,然后循声望去,见一个同样穿着修女袍的矮胖中年妇女正提着裙角急匆匆往这边来,嘴里不住地叫着。看到自己身边的那个少女后,她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急忙跑过来。
“达西小姐!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吗?出来就要对我说一声!”
她停在少女的边上,用一种略带不满的口气责备道。
☆、乔治安娜
“史密斯夫人,您觉得我会去哪里?我又能去哪里!”
被称作达西小姐的少女显然不大喜欢这位看起来像是陪护的史密斯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脸微微地侧了过去。
“达西小姐!我只是希望能时刻清楚您在做什么而已,这也纯粹是为了您的好。”
史密斯夫人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说完这话,就把目光落到伊丽莎白的身上,带点不大礼貌的审视意味。
少女的脸更红了,这是因为羞恼而泛出的红晕。她咬着唇,低头一语不发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对伊丽莎白勉强笑道:“认识您非常高兴,贝内特小姐。打扰您这么久,我要走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再见到您,我的名字叫乔治安娜。”
她说完,低下头匆匆离去,史密斯夫人立刻紧紧跟在她身后,仿佛唯恐她飞走似的。
她们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树林后,伊丽莎白这会儿却像被当头一道天雷给砸了,还有点回不过味。
乔治安娜?达西?
这……
这是什么情况?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眼前这位少女,她敢百分百地肯定,她就是费茨威廉?达西的那个妹妹,绝对错不了。
怪不得先前看她总觉得有点似曾相似,知道了她的名字后,现在再回想她眉目间的那种清秀,确实和达西有几分神似。
但是……
她又忍不住有点出戏了。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照原著的描述,达西小姐现在不应该正在伦敦参加社交吗,怎么会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而且听她刚才说了一半的那句话,似乎来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
伊丽莎白满腹疑虑,也没心思继续画自己的画了,独自想了片刻,忽然觉得嘴里一阵发涩,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前画画时的那个坏习惯又跑回来了——只不过这次,错把碳条当铅笔放嘴里咬。急忙吐出来。使劲擦嘴的时候,忽然有点明白了。
莫非,是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导致达西不再相信自己的妹妹,为了防止她再犯错,所以就把她送到了这里来?听刚才乔治安娜提起伯爵夫人的口气,她们似乎关系很熟,所以她可以长期住这里,而且也不用去上课。
这样一想,所有的疑虑就都迎刃而解了。只是,她和威克姆私奔的时候,好像是去年夏末,这都快一年时间了,达西竟然还把自己的妹妹关在这个地方……
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伊丽莎白的眼前浮现出达西先生那张严肃的脸和达西小姐带着忧郁的眼睛,忍不住摇了摇头。
没妈的孩子是根草……真的没错,哪怕生活在锦衣玉食里,达西小姐每天能获得的快乐恐怕还比不上傻乎乎的乡下丫头莉迪亚吧?
自然,作为一个外人,她没资格去质疑达西先生对自己妹妹的爱,但鄙视一下总不要钱吧?
伊丽莎白使劲地鄙视完了,抬头发现四周的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作画,便收拾画具回去了。
————
那天偶遇之后,乔治安娜和伊丽莎白的往来便多了起来。原来她就住在伯爵夫人居所旁边的那个庭院里。大多是在傍晚的这段时间,她会带着自己的画作来和伊丽莎白进行探讨,当然,身边必定跟着那位尽责的史密斯夫人。
渐渐地,乔治安娜和年龄相仿的莉迪亚变得熟悉起来。她似乎对莉迪亚嘴里冒出来的各种乡间趣事、囧事非常感兴趣,常常听得开心不已,只是往往到了高,,潮时,会被一脸不赞同的史密斯夫人打断而已。而莉迪亚则对她那一口纯正的公学腔艳羡不已,不自觉地去模仿——事实上,修女院里就设有一门专门矫正口音的课程,标准就是在伦敦上流社会通行的公学腔。无论是达西、宾利先生还是宾利姐妹,说的都是纯正的公学腔,一开口就能与操着类似“俺”“额”口音的梅里顿人区别出来,而宾利姐妹也颇为自己的公学腔而自视甚高。现在,受过良好教育的乔治安娜就像是最好的老师,莉迪亚不自觉地就想去模仿她的一切。
伊丽莎白对此乐见其成。
和反对上流社会的孤高人士不同,她从不觉得去了解或学习被上流社会所承认的东西就代表鄙视自己原来的阶层。恰恰相反,这不过是个开拓眼界、让自己更好适应周围的一种手段而已。在梅里顿,也曾流传过一则源远流长的笑话。据说,卢卡斯爵士当年因市长任获得进宫觐见的机会,虽然位列最末毫不起眼,但有幸也曾得到了一个珍贵的说话机会,不想他一开口,带了梅里顿特色的乡土口音就惹得边上人大笑,于是,精心预备好的腹稿也就毁于一旦了——虽然爵士先生绝口不提自己在觐见时遭遇到的这一羞辱,但毫无疑问,这已经成了犹如往他心头插刀的奇耻大辱。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卢卡斯家从前请不起别的家庭教师,但却勒紧裤带也要雇个教语言的女教师。卢卡斯家的几个孩子,包括夏洛蒂,全都能说一口标准的公学腔。
扯远了,还是说回来吧——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达西小姐和贝内特小姐的友谊在慢慢地发展。最近她甚至已经到了隔天就要来一次的地步。史密斯夫人虽然不大乐意,但也无法把委托人的妹妹强行绑住,只能每次自己都跟过来盯着。伊丽莎白知道她责任所在,所以对她客客气气,对乔治安娜的到来也表示欢迎。
也是一个傍晚时分,伊丽莎白趴在房间的桌台上为自己的几副插画作最后的润色——伯爵夫人已经看过初稿,表示非常喜欢,就等着她最后的成品。两位年轻的小姐在一边自己玩耍,史密斯夫人则靠在椅子上,因为过于无聊,开始打起瞌睡。
“这是什么画,好奇怪的笔法,也不是素描。哦,我认出来了,画的就是你啊,莉迪亚!太可爱了!我从没见过线条这么可爱、却又惟妙惟肖的肖像画!”
乔治安娜忽然嚷了起来,原来她在看伊丽莎白旧画稿的时候,无意翻到了她随手替莉迪亚画的一副Q版头像。
莉迪亚咯咯地笑,得意洋洋,“莉齐替我画的,我也觉得不错。虽然我觉得我本人比这画像要漂亮许多!”
“我太喜欢了!”
“那就让莉齐也给你画一副呗!”
伊丽莎白听见她们的对话,转头看了一眼,见达西小姐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便笑道:“没问题,我手头的活已经好了,这就给你画。”
乔治安娜高兴得连声道谢,急忙端端正正地坐好。
伊丽莎白一笑。等待插画晾干的时候,她拿了纸和削尖的碳条,开始往纸上勾勒轮廓和线条。没多久,一副准确抓住神韵的Q版头像就出来了。
“我太喜欢了!伊丽莎白小姐,我能拿回去珍藏起来吗?”乔治安娜期待无比地看着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点头,乔治安娜高兴地站起来,把自己的头像举到面前端详,脸上满是新奇和欢喜。
“咦,乔治安娜,你手腕上这是什么?哦,天哪,好可怕的一道疤痕!”
莉迪亚忽然像发现新大陆,惊奇地嚷起来。
伊丽莎白这才注意到乔治安娜的左手手腕内侧果然有一道伤疤。不难辨认,应该是刀割留下的痕迹,现在虽然痊愈了,但颜色还是发暗,看起来挺显眼的——先前她的胳膊一直被宽大的修女服遮住,所以一直没发现。这会儿抬高手臂袖子往下掉,这才被眼尖的莉迪亚给瞧见了。
“乔治安娜,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莉迪亚好奇地凑过去想看个究竟。乔治安娜刚才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影,脸色倏然大变,慌忙垂下手,避开了莉迪亚。
史密斯夫人这时猛地睁开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没什么呢。达西小姐以前不小心摔了一跤,打碎一个玻璃花瓶,手不幸地被划破,这才留了疤痕。”她淡淡说道,瞥一眼默不作声的乔治安娜,加重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