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如是逝水长-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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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儿,你在这儿做什么?”
绝颜见被发现,嘻嘻一笑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哥哥什么时候和景家的交情这么好了?”
仰溪笑着摇摇头:“看来你并没听到什么。”
“我本来就没有在偷听啊。”绝颜笑着分辨,“既然我什么都没听到,哥哥就更应该告诉我了。”
“你也知道我们和景家极少来往,今日他来,不过是因为圣上命我们明日去韩府探病罢了。”
“哦?我么说韩大人的病还没好么?”
“非但没好,好像更重了。”仰溪皱起了眉头,“大司徒在朝中德高望重,这次病重,朝局又要动荡了。”他叹口气,“昨日定国公还亲往韩府探视,所以连皇上也担起心来,这才下旨让我们前去探望。”
“那一定是病得很重了。”绝颜心内思量不定,“哥哥,除了你和景大人,皇上还命谁去探望了?”
“嗯,还有大司马凌湛凌大人,另外就是礼部和吏部的几个官员。”
绝颜心里暗暗称道,天成帝这番安排倒是不错,探病之人身负皇命就是天子的代表,而这几个人既有世家,又有芜王这个新贵,可谓不偏不倚,外人决计挑不出什么毛病。
凡里松懈焉,只是——韩咎病重,这个消息不能不让她担心,因为那道她明知其存在却从未出现过的密诏。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一刻,她忽然很想见一个人,一个很久没见到的人。
暗蓝色的天空点缀着寥寥几颗星辰,因为寒冷而显得更加明净。窗内,一点烛火轻轻摇曳,映出桌旁那道有些孤单的影子。
万籁俱寂——桌旁等待的人却像是有了感应一般转过身子,看着他进入房内,地上,随他而来的一道影子缓缓靠近了寻道孤影。
谁也没有开口。只有桌上的沙漏不紧不慢的计算着沉默——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口。绝颜避开他的目光,不发一言。
“明日,我就要离开京城了。”雍专注的看着她的侧面,轻轻开口。
心里有根弦被拨动了一下,绝颜飞快的扭头看他一眼,重又看向窗外。
多日不见,眼见大婚在即,即使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原来心底这么想见他一面……
“多久?”她平静地开口。
“三个月。”他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清冷,甚至有些冷酷的意味。绝颜转过脸,却看见一双隐忍的眸子,黝黑的瞳孔紧紧锁住她的身影,将心封闭在内。
霎时她的心底涌过一阵暖流……
她依近他的怀抱,低低问道:“为了什么?”
“承袭大司空之前,我必须回到雍地祖居祭祖。”拥着怀中人,他眼神透出几许温柔。
“这么麻烦?”绝颜喃喃自语,含糊的自语并没有逃过雍雪见过人的耳力,薄唇边漾起一丝浅笑。
话说出口之前他就暗暗期待,期待她会抱怨,期待她会不舍。等到亲耳听到她对自己的依恋,一种平静的幸福感盈满心中。
“小颜会想我么?”他含笑道。在她面前,他也只是个平常的男人罢了,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渴望所爱之人的回应和柔情,渴望在远行时——被这个人牵挂、思念。
会想他么?
她抬起头,看着他,疏朗的眉,魅惑的眼,冷酷的唇。
无须勾勒,这个人已经在心里了。
如果可以选择,她不会想他。事实却是她会想他——很想。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绝颜点了点了头。
事实就是事实,她不会自欺欺人。她会帮他,会想念他,甚至——她承认,自己很喜欢他,喜欢到自己不曾料到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到的地步。但是也仅止于此,这是她感情的全部,也是极限。
她不会说爱,也不想说爱。那是一个被诅咒被亵渎的字眼,有人为它粉身碎骨,有人用它招摇撞骗,不论好坏,一旦沾上便只能灰飞烟灭。而她,过去不想、现在不想、将来也不会想。
望着因她的回答而更加炽热的眼眸,不知不觉她的眼里也漫起了温柔的笑意。
良久,她才想起今日所见,不经意的开口:“韩大司徒重病缠身,你去探望没有?”
雍雪见但笑不语,将她发边垂落的几绺发丝撩了起来。
绝颜知道他这种笑容的含义,不由吃了一惊“难道——”心念电转,“难道韩咎病重和你有关?”
雍的眼神默认了一切她的问话:“为了你告诉过我的那道密诏……”
“你见到密诏了?”绝颜神色如常,手指却不由紧张的抓紧了袖口,一路走来,这是摆到她面前的——天朝最后的秘密。
雍摇摇头,言语中流露出隐隐庆幸之意:“没有,但是昨日,我听到韩咎和景肃的对话了。”
为了弄清密诏的存放之处,他将两名心腹都派到了韩家,直到最近袁智也获知他身边无人。袁智派的杀手倒遇到了几个,他们两人却还是全无进展。再加上对密诏开启的时间也一无所知,他深知太祖个性多疑阴沉,死前留下的这道密诏一定非同小可。为免夜长梦多,他只能铤而走险,对韩咎下毒。这是慢性毒药,只会让人的身体慢慢衰弱,不易察觉。他出此策,是推断韩咎身负传诏之责,虽然平时对此绝口不提秘而不宣,可若是他的身体衰弱下来,为了不让密诏失传,他一定会及时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信任的人。果然不出所料,定国公景肃造访了韩府,他也终于知道了关于密诏的秘密。绝颜仔细听着雍的讲述,沉思不语。一道密诏却分两处保管,她又一次领教了这个太祖皇帝的心机。待他说完后,绝颜注意到他的神情,心中一动:“这道密诏——果然和你有关?”雍神色平静,眼底却涌动着一股深沉的寒意。绝颜看出他心绪激荡,轻轻握住他的手。他心中一暖,心中盘旋的愤怒和杀意渐渐散去,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虽然还没看到内容,不过也可以猜到了。”他的笑容透出几分晦暗,“与其说和我有关,不如说和雍家执掌的权力有关。”天朝无人不知,太祖皇帝出身雍地,从雍地起兵,继而招兵买马,厮杀半生打下整座江山。而雍家作为雍地的名门望族,更是倾全族之力辅佐太祖皇帝,雍的祖父可称是太祖皇帝身边第一智囊,忠心耿耿功不可没。是以太祖登基后,就将组建龙卫这事交给了他,亲口承诺座主的位子由雍家世代承袭。雍的祖父比太祖皇帝先行离世,临终前太祖皇帝还亲自主持了座主的传位仪式,这些,都被雍涯视为皇上对雍家的信任有加,雍雪见从小就不断听父亲提起。这道密诏,就是太祖在临终时,交给韩咎和景肃,要他们在雍家后人再次接替大司空位时交给继位的皇帝。”雍雪见冷冷说道,话里不无讽刺,“承袭大司空,也就是正式接替龙卫的座主。他们两人都不知道龙卫的存在,太祖皇帝自然从来也没打算告诉他们。所以才会在口谕里这么说。只可惜继位的高祖皇帝在位几年就驾崩离世,家父却身体安康,时机不到,密诏也就迟迟没有打开的机会,一直等到现在。”“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将密诏呈给皇上?” 龙卫座主的权力形同暗帝,绝颜隐约猜测到密诏的内容,心里不由得打个冷战。“明天。”雍淡淡道。“他为何要等到现在?”绝颜忆起这具身体的身世,太祖皇帝的多疑狠辣可见一斑,“一定要借由他人之手?”雍的笑容淡漠之极:“因为他笃信命数,据说祖父的命格恰是太祖命中的贵人,因此他隐忍不发,将除去雍家这个祸患的任务交给了他的后人。”命数?绝颜微微笑了起来:“你好像还有别的解释?”看到她的笑颜,雍的眼中仿佛也有一些暖意。“我想那只是原因之一。”他接着说道,“天下初定,龙卫也刚刚建立,天将已去,”他有点歉意的看了绝颜一眼,见绝颜神色并无异常,才说了下去,“若再除去雍家,他手边再无可用之人。另一方面,身为帝王,既然他已经在龙卫面前亲口许诺由雍家世袭,也就不好亲自毁去自己对雍家的承诺,所以才会留下这道密诏。”说完他的眼神更加幽暗:“而且,当时龙卫还并不可惧。只有等到龙卫完全建成后,座主才会有形同暗帝的权力。”知道他的看法和自己不谋而合。绝颜笑了,白瓷般细致光滑的面容上绽开的灿烂笑颜,像是暗夜中洁白无暇转瞬即逝的昙花。“明早上朝,他们就会送密诏入宫。”“你打算中途截下他们么?”雍笑了起来,本就如梦似幻的面容更添了一层虚幻,像是山林间骤然起了迷雾,让人看不清这笑容的意味。绝颜明白他心中已有打算,抿嘴一笑,眼前人即将离开的事实涌上心头。“明天,让紫绡陪你起去吧。”不知怎地, 她心里有些不安。 “不用。”他安抚似的对她笑了笑。这个笑容并没能安抚绝颜的心绪,眼神接触的一刹那,心里不禁瑟缩了一下。她可以看出他的眼里藏着某种决心,也明白,就是种决心令她不安。 看出她不安的情绪,雍捧起她的面庞,绝颜抬起眼,直直望进那双本如雪原般神秘肃杀的眼眸,现在,这一刻,注视着双眸子满是温柔和坚定:“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会回来见你。”
第三十九章 转日回天不相让(上)
和寒照的会面没有必要掩人耳目,所以绝颜光明正大的在府中接待了这位“多日不见”的三殿下。绝颜眼看出他对自己次的邀请有些狐疑。
从在客栈撞见他和仰溪的密谈开始,绝颜就知道这位三殿下绝非只是传说中那般“温和宽厚礼贤下士”,如果没有仰溪替自己作保,如果自己没有助他平叛,这个人——也会是她对面一个可怕的敌人。
即使如此,即使自己被视作他的智囊之一,即使自己为他献计无数的现在,这个人,对自己的信任还是有所保留吧?
微微笑,脸上挂上贯滴水不漏的笑容,绝颜开始了这次计划的第一步:说服寒照放弃争夺“迎气之人”的打算。
“她是这么说的?”寒诀对个禀告似乎并不吃惊,也不以为忤。
“正是如此。”祁落扬声音低沉,表情是始终不变的不卑不亢。
微风习习,从书桌侧悬挂的山水画中吹进来。若是第次进入间书房的人恐怕要大吃惊,细看才知道,原来画中的山水乃是借窗外的山水之景,整幅画其实是扇窗户。窗口上下贴纸张,上面绘有绿树浓荫,涓涓溪流,中间空出,正好和窗外的假山流水相映成趣,窗外山即画中山,画中水是眼前水,两者衔接得衣无缝,让人不得不佩服屋主人的心胸和妙思。
寒诀的目光投向窗外,虽然寒气未尽,枝头却已透出些春意。他走到窗前负手而立,似乎已经忘记站在桌前的祁落扬。
绝颜的不驯在他意料之中。也许最初接近的时候,他还会以为和其他子都样,只不过更聪慧些。但现在,他可不认为单凭纸婚约就能让对自己百依百顺、真心相许。
就像眼前的景色,似在画中,却在画外。
似乎觉察到次绝颜所谈的内容不会合他的心意,寒照望向绝颜的眼神比平日多分审慎。及到听完绝颜的回答,份审慎之情就更强烈。 “这么说来,郡主是不赞成去做‘迎气之人’?”
“殿下自己觉得,在做献酒之人之后,再当个‘迎气之人’合适吗?”绝颜不慌不忙的将问题抛还给他。
寒照并不接话,神色似有所悟,眼中却渐渐透出种果决,种眼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