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如是逝水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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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姓与国号俱称是天,当真比秦始皇还要霸道,自以为是天下万民之天了。
天朝的天下共分十四个州,京城玉京和故都凤城所在的是中州,也是天朝的核心了。听说开国时建都凤城,之后才迁都到玉京的。
最繁华的州是江州、陵州和容州,都在中州附近。北边最偏远的是苦寒之地明州,同时也是与强敌北戎的交界。明州西边,就是蒲州和睿州。在这两州的西边,则是被称为西狄一族的势力范围。北戎与西狄,算是天朝这个大国的强敌了。
靠近东方海洋的是越州和陆州,越州北边是芜州。开国时仍是一片荒芜之地,所以叫做芜州。听说受封的芜王乃太祖的堂侄,知人善用治理有方,所以现在的芜州早已今非昔比,成了一块安居乐业令人向往的富庶之地。
睿州往南,则是穆州、卫州、厉州和楚州了。这十四个州只有中、蒲、江陵四州完全属于帝皇,其余十个州都在开国时分封给了诸侯,由皇室的血亲分别执掌。只有穆州、容州和陆州三州的王爷并非皇亲,而是异姓王。
在分封的州里,除了诸侯王之外,又有朝廷派去的官员和军队,管理一州的行政和治安。一州之中,最高的官员就是州牧。这么多年,朝廷和诸侯王倒也相安无事。
红师父称那个男子为座主。以前生的经验,绝颜看出红师父对那个面具男不止有敬畏之心,只怕还暗怀爱慕之情。而她对自己如此爱护,恐怕也不仅仅是因为命令,可能更多是出于爱屋及乌。不过她不会说出自己的不以为然。她知道,想要打消女人的痴恋根本是妄想,所以她乐得享受这种连带效应。
在山中一住半年,她早已适应了目前这个小女孩的身份。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和前生那个早熟安静的小女孩一样,而且还多了一个人的关心照顾,可以撒娇耍赖。平白减去二十几年,她以成年人的心智寄居在一个小孩的躯壳内反而更有优势,换言之,她目前唯一的武器也只有前生的经验和死亡的教训了。
因为不用学武,文字又相同,所以这些学业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她学的很快,除了一样——乐器。前生她只顾忙于家族生意,虽然被精心培育过,但那只限于西洋绘画和西洋乐器。对于古代乐器,她实在是不熟悉。不过,因为红师父精通音律,所以在她的严格指导下绝颜总算也有了进步,能够弹些曲子。
不过她对抚琴实在兴趣不大。自从知道柳月华的身份后,她知道柳家之事必定与朝局有关,要找到潜在暗处的敌人,只能从朝中下手。因此她急于知道当今的时势。只不过师父虽然也给她讲了朝政,可是只谈历史,绝口不提时势。她即使着急也没有办法,不知道是不是面具男曾有吩咐,总之眼下她也只能等下山后再说。
心不在焉之下,她又错了一次。她对自己弹的曲子都快听不下去了。可惜师命难违,也只有继续折磨自己的手指和耳朵了。
重复弹了三遍都弹错之后,她对这首曲子的耐性到了尽头,不再继续。这首《西江夜月》不仅很长,而且指法繁复,很复杂。所以她练习良久,还不能一气呵成。
将琴推开神游了一会,她又把琴放回了面前,琴不可不练,那就弹一首拿手的吧。于是她弹起了自己最熟练的一手曲子《乐别》。一边弹,一边配上李白的“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轻轻唱了起来。当初第一次听这首曲子,她就觉得跟这首诗很配,这次便自做主张配来唱着听听。
一曲终了,她的心情好了很多,便准备继续练那首《西江夜月》。
“绝妙好词!词是好词,曲也是好曲,只不过……”随着声音,那个面具男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她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立刻领悟到他话里的意思:“只不过抚琴的人弹得太差,你是这个意思,对吧?”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多日不见,他的话还是那般犀利。
“绝颜不才,这正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她微笑着回答。
“听你师父说你其余功课都上手很快,只有这抚琴一项,似乎进度缓慢。今天听你这一曲,好像的确如此。”
她就是弹不好琴,那有如何?
“你好像不喜欢弹琴,琴音也空洞无力,没有感情。不过这首词倒是很有气魄,语句精警,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文采。”
这算什么?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糖?哄小孩的手段。可惜她已经不是小孩子,而且这颗糖也给错了人,应该给李白才是。
“多谢夸奖。”她礼数周到。
“《西江夜月》的确难弹,所以你一时弹不好也很平常。我来给你弹一遍,你在一边看着,好好记住指法。”面具男好像兴致很高,居然要亲自教她弹琴。绝颜立在一旁,心思百转千回:他怎么来了?还一副关心她的样子。至于他知道自己的学习进度倒没什么好吃惊的,早知道红师父一定会常常向他汇报。
思绪正在翻腾,却被一阵陡起的乐音打断。乐声低回,音韵从容,如江潮暗生,夜风细细。曲声渐高,仿佛一轮明月高悬天上,清辉洒满江面。声声弦鸣暗透凄惶,令人好像见到一艘小舟随波飘荡,舱里孤客正对灯独坐,心思故乡。他想那家中之妻,是否也正在月下叹息,叹息良人不归,叹罢一夜无眠。
绝颜听得入了神,一颗心全萦绕进那曲中的意境,直到弦停乐收,仍然沉浸在那感伤的曲调中,良久才回过神来,对上面具男深沉的双眸,一时还有些恍惚。
“这首《西江夜月》,还听得入耳吗?”
看不出他还有这等高超的琴技!绝颜在心里惊叹,听红师父弹时,红师父的指法也很熟练,却总是流于技巧,琴声还不够感人。没想到这首《西江月》到了他的手下,就像一幅声色俱全的魔法卷轴,被徐徐打开之后,堪称绕梁三日,情境忧伤动人。看他一副难以打动的样子,琴声中竟也会流露出这等细腻的情感,这个人,她是真的看不透了。
“看你听得入神,应该很喜欢这曲子吧。看来你对琴音也不是无动于衷。那现在就换你来弹一遍给我听。”面具男见她还在发呆,以为她还在曲中。
只要你能听得下去。她有点幸灾乐祸的想,坐到了琴前,开始抚琴。开始还好,快到那个她曾弹错三遍的地方时,她的心里不由自主紧张起来,生怕手下的弦音第四次出错。
到了。她心里无奈的说了一句,手指仍在弦上继续。几乎在她进入这个乐段的同时,面具男的双手轻轻放在了她的手上面,带着她的手指拨弦,弹完了这个乐段。
他就站在她的背后,弯着腰,呼出的气息温暖绵长。她忽然紧张起来,悄悄的深呼吸,出乎她的意料,这个人的身上居然没有可以清晰辨认的味道,没有薰香,也没有体味,干净的像是真空。
果然是滴水不漏!她恨恨得想。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与指的接触之间,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干燥温暖,坚定的带领着自己避过错误的动作,每一个拨弦都很到位,看来他性格坚忍情绪稳定。和他交手要想胜出,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曲终了,他放开了她的手:“就是这样,自己再多练习几遍。”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还要学会弹琴?”
“那你以为,应该要学些什么?”面具男反问她,接着悠悠说道,“你现在接受的训练,就是成为一个密探,如果学会了,你就可以打探到任何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密探?她吃了一惊。随即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她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那密探就应该学些怎么打探消息,为什么要学琴呢?”
“那你以为打探消息要学什么呢?”面具男看出她的意图,“身为一个被训练的密探,你问的问题太多。密探的使命是回答问题,而不是问问题。不管想知道什么,都得靠你自己去打探。你认为什么信息有用,应该自己去找出来。”
绝颜心里恼火,前生的世界资讯发达,只要上网要找消息易如反掌,何况她手下还有好几个电脑高手,有事让他们去查即可,她只要吩咐一声就可以得到想要的资料。最不济还可以去找侦探社,哪用的着自己亲自出马?如今到了这里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之所以让你学琴,是因为一个密探应当通晓百艺,才能扮成各种角色,适应各种场合。你对学琴还有什么异议么?”
“我明白了。我以后会用心练琴。”她答得毕恭毕敬。
面具男似乎对她的驯服很满意:“那你就好好练习吧。若是练好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
说完,他绕到香炉旁停了一下,接着缓步离开。身后,琴声再度响起……
不知练了多久,自己的手指已经没了感觉,绝颜忽然闻到一阵与之前不同的清香。
奇怪,抚琴时她照师父的吩咐的确是有焚香,但这香不是她点的那种香啊。不过这香味平和淡雅,倒不难闻,还很舒服,让人闻了——昏昏欲睡。头一歪,她倒在案上,睡着了。
面具男从一旁走过来,伸手将她抱起,向房中走去。
一个红衣女子在他离开后走近香炉边,揭开百鸟透雕罩顶,仔细辨认着余烟袅袅的香烬:“果然是在月中蝶下放了让人入睡的清梦无痕。三个时辰的月中蝶燃尽之后,人就会闻香入睡。”她放下罩顶,面上浮起一层怀疑,“座主,你为何独独对这个女孩特别用心?”
“咦,我怎么回房了?我应该还在练琴才对。”绝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房中,心中不禁有些不解。
“琴音需用心,所以练琴不可太过。昨天你练的太久,以后一次不可过了三个时辰,否则会伤心神。”旁边传来面具男的声音,恰好解除了她心中的疑惑。
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听他的语气,莫非昨夜是他送自己回房的?她稍稍吃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这么早来看我,莫非有什么事么?”
“你昨天已经把指法练熟了,所以我今天就来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面具男悠闲的在书桌前坐下,“我记得你曾说过,令尊没有向你说起过任何祖上的事是吧?”
“是,先父从未提过。”她听得小心翼翼。
“那你也不知道令祖的事迹了?”
祖父?她连父亲是谁都不清楚呢。这就靠先生你来传道授业解惑了。
“不知道。”她警觉起来,“难道说我家的仇是因我的祖父而起的吗?”
“你的祖父名叫柳任,是天朝的开国名将,而你父亲,就是他的独子柳保宗。”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摆出了长篇演讲的架势。
“你说我祖父是开国名将?”她狐疑的问道,“那为何他不让先父做官?为什么还有人非置我们一家于死地不可?”
“那些以后再说,我今天只告诉你令祖的事迹。还是说,这些你并不想知道”面具男的语气严肃起来。
“当然不是。您请说。”她讨好的笑了笑。说什么都好,她正想多知道一些这个柳家的事。
长篇大论听完以后,绝颜对这个柳任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难怪会被誉为“天将”。那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才智武功,运筹帷幄神勇盖世,只是最后谋反赐死的情节,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呢?像是很多功高盖主的名将都逃不了这个命运。心中竟然隐隐作痛,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