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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盛世华族-第47部分

小说: 盛世华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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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一个斜封官可不便宜。”安乐道,“听说你们已涨了价,都要二十多万钱了?”



    “公主只管收钱。杂事由我们来做了就是。”邺国夫人发出得意的尖笑声。



    丹菲已学会了对这些涉及机密的谈话置若罔闻。她在韦皇后处得了赏赐,时常拿回来同其他宫婢们分享。平日也谦逊安分,偶尔被嫉妒她的宫婢刁难,她也都隐忍退让,不起冲突。



    皇后的宫殿自然是掖庭那等闭塞之处不能比的。这里消息灵通,朝堂之上有什么动静,当日就能有所听闻。宫人们也胆大,私下会悄悄谈论一些政事和宫闱秘事。



    丹菲平日寡言少语,看着就是一副安分老实,守口如瓶的模样。宫婢们很快就对她放了心,闲聊时也不再避讳着她。



    于是丹菲也听到了许多她一直关切的消息。



    比如,张仁愿将军继任朔方道大总管,对突厥开战。



    长安里,临淄郡王李隆基的长女被追封了广阳县主,匆匆下葬。李隆基经受丧女之痛,郡王妃成日哭泣。他觉得没法呆在长安,又回了潞州。



    北方的捷报陆续在这年春末夏至的时候传来。一场场战役里,许多年轻骁勇的将士一战成名。张将军帐下一名名叫文默的武将,带着两千士兵突击,不但生擒了突厥最得力的一员大将,还剿灭瓦突厥兵一万。圣上龙颜大悦,将这位武将提拔为校尉。



    此人如今官职虽然尚低,但年轻有为,主要听说生得特别俊朗,顿时便成了宫中女子们议论遐想的焦点。



    宫婢们正议论得热闹,就见一个女史领着一个宫婢进了院子。女史道:“这是新来的卫氏,填的是之前病逝的王氏的缺。你们好生相处。”



    说罢就吩咐那宫婢去安置。



    丹菲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因为这个卫氏,正是一个月未见的卫佳音。



    “我来帮你。”丹菲立刻站起来,热情地接过卫佳音的行李,带着她进了屋。



    卫佳音神色萎靡,有些惶惶不安,低声道:“我可不是主动要过来的。”



    “我知道。”丹菲道,“你效劳于韦家。韦家若是要你盯着我,那调你来皇后殿中,自然是极容易的事。”



    卫佳音撇了撇嘴,也没否认。她和丹菲过了几招后,也是被丹菲教训怕了。正如丹菲所说的,她是光棍一条,自己却还有母亲要照顾,总不能和她硬碰硬。



    再说,自己本身和曹丹菲也并没有什么怨仇,她也不过听命行事。无非是尽力办事,行事在人,成事在天。曹丹菲此人机灵应变,运气又挺好的,自己也拿她没办法。
隆基忆母
    卫佳音比丹菲运气好,一来就能上殿服侍,专门负责打扇。一连几天过去,丹菲和她相安无事,私下也并不交流。



    北地战事频频传来捷报,圣上龙心大悦,在大明宫麟德殿举办宫宴,招待吐蕃使节,文武百官作陪。



    这样盛大的宫宴,自然将所有宫人全都动员了起来。



    丹菲和卫佳音作为皇后近侧宫婢,盛装打扮了一番,身穿轻薄罗绮,裙带当风,纱罗曵地,高髻金钗,环佩叮当,宛如仙女一般。



    丹菲望着铜镜中的仕女,觉得有几分陌生,又忽然心酸。



    若父母还在世,看她做如此端庄优美的仕女打扮,定会很开心吧。



    女官催促着,宫婢们列队,簇拥着皇后鸾驾,朝麟德殿而去。



    此时日光稍微西斜,麟德殿内已点起了铜灯,灯火璀璨,金碧辉煌。



    随着殿中鼓乐,宫婢们踏入殿内,瞬间步入一个新的天地。



    靡靡暖香扑面而来,满场衣香鬓影的贵妇名媛,王孙大臣们,或坐或立,聊天说笑。教坊歌姬舞伎妆容美艳,在厚实的羊绒地毯上翩翩起舞,乐曲轻快悠扬,飘出宫殿,随着波涛晚风传向大明宫的每个角落。



    丹菲只觉得一团眼花缭乱,到处;无;错;小说 M。quledU。cOM都是金银锦绣、明玉宝珠。这里用一片纸醉金迷的奢侈糜烂营造出了一个无忧无虑的人间仙境。



    而此时此刻,远隔千里的北地,战士们正在前线和突厥厮杀拼搏,洒血流汗,马革裹尸。



    丹菲站在春日夜风中,忽然感觉血液一阵发冷。



    韦皇后一身盛装,精神奕奕,接受百官命妇们的朝拜,谈笑风生。圣上倒是如往常一样有些无精打采,抿酒看歌舞。



    安乐、宜国公主,太平长公主,皆艳妆华服,同命妇名媛们凑做一堆,说笑饮酒。



    崔景钰穿着一件青色襽衫,紫冠玉帶,面色沉静肃穆地站在圣上身旁。他面容俊美如无暇美玉,通身清贵尊华,矜贵优雅,引得满场瞩目。此刻他正帮着圣上和吐蕃使节做翻译,表情一丝不苟,肃穆严谨的模样反而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神荡漾的禁欲的气息。



    在场的命妇贵女们纷纷侧目,春光四溢。



    “那可是你崔家表兄?”宫婢轻声对丹菲道,“满场的男儿里,就数他最俊了。也不知道什么人有那么好运,能赢得他的心呀。”



    另外一个宫婢道:“听说,崔郎如今高升,和孔家的关系又有所缓和。等崔郎出了孝,就要成婚了呢。”



    “哎呀,真是羡慕孔女郎呀!”



    “交头接耳做甚?”女官呵斥,“还不快去做事?”



    女孩子们一阵散开。丹菲自去韦皇后身边候着。司酒的宫婢一人手执一个长嘴莲纹铜酒壶,鱼贯而出,款款走到殿中,依次为宾客斟酒。



    一盘盘精美的菜食被端了上来,烩炙得滋滋作响的羊腿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乳白浓香的汤面上漂着翠绿的菜叶。



    丹菲捧着酒壶从殿外的宫廊上走过,忽然有人唤道:“喂,过来给我斟酒!”



    丹菲听这嗓音有几分熟悉,寻了过去。就见宫廊的台阶上,一个男人背倚着宫柱而坐,手握玉杯,一个空酒壶倒在脚下。



    “郡王?”丹菲惊讶。这人正是临淄郡王李隆基。



    “是你?”李隆基喝得半醉,扭过头眯着眼睛看她,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来。他黑瘦了一圈,面容憔悴,十分萎靡不振。



    丹菲想扶他,又无从下手,只好在他身边坐下,“宫宴才刚开始呢,您怎么就已喝成这样了?酒消愁不过一时,酒醒了后反而更难受。”



    李隆基苦笑,丢了酒杯,“心里不大痛快,多喝了几杯。你这口气,倒是像我阿姨。”



    李隆基口中阿姨,乃是其生母窦氏。窦夫人早年同相王妃刘氏一同被则天皇后处死,当时李隆基不过八岁孩童。



    “父亲被废后,心情郁卒,时常彻夜饮酒。阿姨便这样劝他。”



    丹菲一时无言,半晌道:“儿女和父母的缘分,有长有短。也许小县主和您,上辈子刚好就欠了几个月的缘没有走完。于是她这一世特意投胎一回,来补全的。”



    李隆基哑然失笑,“你这说法,倒是新奇。”



    “是我失言了。”丹菲道。



    “不。”李隆基摇头,“你说得很好。我只是……也未必全为了她。我成亲数年,虽有两子,却只得这一女,实在深以为憾。”



    丹菲很替李隆基难过,道:“事情已经过去,多想无益。”



    李隆基苦笑,“不好的都已经过去了。将来如何,还不知道。”



    丹菲柔声道:“人生不怕苦短,就怕苦长,总有数不清的困苦悲伤等着咱们去克服。郡王位高权重,又有亲人在身边,荣华富贵尽有。大概是老天爷见您太好,才给您一些苦难的吧。这里凉,郡王还是进殿去吧。您的侍人呢?我去将他唤来。”



    李隆基倏然伸手扣住她,拉她坐下,“你……再陪我坐坐。”



    七尺男儿,往日也意气风发、张扬潇洒,此刻的眼神却是想迷了路的孩童一般。丹菲心里一软,顺着他的力量,坐在了他的身边。



    她久去不归,肯定要被女官训斥,可是李隆基又是她的恩人,她也不能丢下他不理。



    殿中声乐阵阵传来,夜凉如水,两人坐在台阶上,一时无言。



    “我曾有个阿姊。”丹菲忽然道,“她年长我三岁,是长女。但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得了天花死了。”



    李隆基讶然,望着丹菲的目光顿时充满怜意。



    “我当时还不大记事,只知道阿姊病了,大人不让我去见她。过了几日,耶娘哭泣,乳母同我说她去了。因为是天花恶疾,她又是个早夭的幼童,家里将她匆匆下葬。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丹菲轻声叹,“她若还活着,会是个极好的阿姊。我现在依旧记得,她牵着我的手,同我去院子里摘花,戴在我头上。”



    李隆基沉默,片刻后,握住了丹菲的手。



    他掌心灼热,包裹着丹菲冰凉的手指。丹菲心里涌出感激的暖流,朝他笑了笑。



    “郡王,已经离去的人无可挽回,郡王应该惜取眼前人才是。”



    “惜取眼前人……”李隆基,目光幽深地望着她。



    少女宫装精致,眉目如画,秀美脱俗,脸上透露出一股充沛的灵气。



    “有道理……”李隆基哑声呢喃。



    “简直欺人太甚!”太子突然狂怒地冲出大殿。



    “殿下,冷静!”崔景钰紧追而来。



    “滚——”太子怒吼,反手将他推得趔趄。



    丹菲和李隆基愣愣地转头看他们。崔景钰目光落在两人握着的手上。丹菲忙将手抽了出来,起身退让。太子气冲冲地从她面前奔过,冲进花园之中。



    李隆基抹了一把脸,起身道:“这又是怎么了?”



    “皇后方才在殿上又当众奚落了太子。”崔景钰低声道。



    “啊——”太子怒吼,在花草丛种拳打脚踢,将花草糟蹋得一塌糊涂。旁边的宫人心惊胆战,也不敢过来劝。



    “都退下!”崔景钰喝道,“管住你们的嘴!”



    宫人忙不迭躲开。



    李隆基走去拉太子,道:“这还在大明宫中,使节臣工都在,让人见了你这样不好。”



    “我还用在乎这个?”太子怒吼,“我是堂堂储君,未来的国主。那毒妇不分场合,随意出言糟践我。安乐乃是我妹子,非但没有半点敬重我这兄长,还同皇后一道侮辱我。我这太子做着有何意义?”



    “殿下冷静些。”崔景钰上前道,“您越是如此,越是坐实了皇后所言。”



    “你有何资格指点我?”太子指着崔景钰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也无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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