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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瑞兽(阴阳卷2)-第7部分

小说: 瑞兽(阴阳卷2)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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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习习,留神细听的话,便可听见鬼魅们在风中低吟地传唱着,杀子一人,还子三千。

  他是听说过阴界殿下暗响遭皇甫迟剜心祭天之事,也听说过鬼后立誓复仇,但,那又如何?而今他的职责已不在,阴间的鬼差们是否会依鬼后之命来人间索命报仇,那些都已不是他能在乎之事了。

  “嘲风?”喜乐带着睡意的声音自檐底下传来,打破了一夜的幽静。

  嘲风收回了纷乱的思绪,回过神低首看着站在下方仰望着他的喜乐,看她找来了一座梯子搭上屋檐,一步步地拾阶爬上庙檐来。

  “三更半夜你在看什么?”她小心地爬至他的身边坐下,颇好奇他大半夜的不睡,上房顶来做什么。

  他想了很久,“我饿了。”

  又饿?临睡前他不是才从庙爷爷那边拿了颗馒头来啃吗?

  “我只剩两颗梅干。”她轻声长叹,在袖里摸索了一会,递了颗今天讨到的梅干给他。“喏,一人一颗。” 

  嘲风随即面色一改,眉开眼笑地挨在她的身旁坐下,两指拈来。梅干后就张开了招牌大嘴想往嘴里送。  

  “不是用吞的。”摸透他习性的喜乐,扬起手轻敲着他的额际指正,耐心地指导他正确的食用方式,“含着,别吞也别去嚼它。”

  “酸酸的。”照她的话去做后,他皱紧了一张脸。

  “吃了可以生津,也可以治胀气助消化。”她轻轻拍抚着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的他,顺抚着他的背脊直至他适应那股沁颊的酸味。 

  “我没有胀气。”愈吃愈觉得新鲜的嘲风,边说边咬起梅肉。 

  她百分百同意,“当然。”连木鱼、碗公都可以啃了,他哪有可能会消化不良? 

  “好吃。”吃出个中滋味后,他再度漾开了爽朗的笑容。  

  “你何时要走?”喜乐一手撑着面颊,偏首看着他孩子气的笑颜。

  “不知道。”一时半刻间,他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可不可以大概订个日期给我?”虽然几日相处下来,她是有点舍不得他这种只要吃到东西后,就会露出呆呆傻傻的笑容,可是她也必须得考量到某些现实的问题。

  “你急着赶我走?”他有些伤心地瞅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转瞬间消失无踪。

  “我快被你吃垮了。”她说得十分感慨。多亏这名大食客,现在她是每天几乎都泡在大街上工作,自小到大,她从没要饭要得如此辛苦过。嘲风忙不迭地向她示诚,“我并没有吃很多,我有克制了。”换作从前的话,他连一整头山猪都可以直接吞下腹,哪会像现在一样乖乖的以碗来克制食量?

  “是啊,你只是一口也不分给我。”托他之福,她每天要来的饭全都让给他,而她自己则靠庙爷爷好心的救济她。

  他马上作出决定,“明天起分你一半。”

  “明天起你离开这里如何?”治标不能治本哪。

  “可是我喜欢你的手指头,我不离开你好不好?”他依依不舍地拉起她的小手,很留恋地看着时常啃咬的美丽小指。

  喜乐听得头痛万分,“你少喜欢我一点好不好?”每次说不通他就摆出一副小孩子的赖皮模样,而她偏偏又是个超级心软的女人,喷,这只兽专会找她的罩门。

  “你是我来到人间第一个喜欢的人。”她和燕吹笛他们不一样,不舍把他给踢下山,反而好心的每天止他的饿,还让他渐渐认识了人间。

  只可惜,喜乐听了并没有因此而心花怒放,或是心头暖洋洋的,依她看,只要是谁给他吃的,恐怕他谁都会喜欢。

  她幽幽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不想家吗?”离家这么久,他总会思念他的家人吧?

  “不想。”他毫不犹豫地应着,脸上的神情显得很僵硬。

  “你家人待你不好吗?”听他答得那么快、那么不留情,喜乐霎时被他勾出一箩筐的担心。

  他沉默了很久,两手十指紧紧交握着,不一会又松开,像是找不倒一个可以令他安定的姿势,她的眉心跟随着他的动作,时而舒展、时而紧绷,如同飘萍起伏不定。

  “我没有家人。”就在喜乐以为他不会开口对她说时,他寂寞的话音,悄悄逸进夜晚伴着花香味的空气里。

  “你不是有八个兄弟?”若他真是神兽,她也没记错传说的话,那么不是龙生九于吗?其他的八子呢?

  他落寞地摇着头,“我有千年没见过他们了。”

  长久以来,他就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在他因漫长无边的生命而备感孤寂之时,没人陪他解闷说笑话,也没有人会和他同处于同一座檐上陪陪他,当然,没有人关心他,也不会有人在乎他,他只是座雕像,一座在人们眼中没有喜怒哀乐的兽形雕像,人们除了在朝他祈愿之外,自是不会贴进他的心房,问他到底需要些什么?

  自他有记忆以来,他的世界,便一直是座孤城,一座,无法托诉,无人聆听心衷的寂寞堡垒。

  “就……就当我没问吧。”见他整个人都弯下了身子,眼中写满了委屈之情,喜乐忙拍抚着他,“不愉快的事,就把它给忘了,不要想太多。”他羡慕地看着她,“庙爷爷是你的家人吗?”

  “不是。”她笑了笑,“他是这里的庙祝,大概在我十岁的时候,他收养了我,自此以后我就把他视为自己的亲人。”

  “这座庙怎么这么破败?”嘲风点了点头,转头四顾了一会,把哽在他心头很久的疑问一进问出。

  说到这一点,就轮到喜乐开始喟叹。

  “近年来,时局不是很稳定,因此百姓们更是仰赖神明上苍。”她垂下头盯着檐上映着月光的粼粼屋檐,“以往百姓常来这上香求神;可自皇城里出现了个名叫皇辅迟的国师后,大部分的百姓就抛弃了原本的信仰,全心全意地相信起那名听说是法力无边的国师,我们这里就渐渐变得门前冷落车马稀了。”

  皇辅迟?听见耳熟的名字后,嘲风顿时张大了双眼。

  “你听过皇辅迟这个人吗?”一直认为他是来自皇城的喜乐,乘良向他打探打探。他的神情显得有些不自在,“听过。”

  “他真的有神法吗?”听人说,国师能祈福祈雨,避灾避祸,以前还曾经亲镇过水患,种种谣传把他渲染成神力无边的偶像,就不知他是否真有人们传唱得那么神。

  “他……”嘲风犹豫了很久,“不是好人。”  

  “喔。”喜乐顿了顿,明白七分地止住了口不再问。  

  两人之间的交谈停顿了一会后,嘲风回想起他们先前在讨论的问题是什么。  

  “你真的希望我离开吗?”每天都跟在她的身后到处跑,现下突,然要他离开,他还真有点无所适从。  

  她不抱半点期望,“你会听我的话吗?”他简直就是个刚出生蚓雏鸟,见到的第一个人,就会被当成是他的亲人,而进一步地被仙给依赖。

  他偏头想了一会,掩去了眼底的精光。”如果我离开这里,我可以去吃别人吗?”“不可以,当、然、不、可、以!”受惊的喜乐霎时跳了起来,连忙再次灌输他正确的吃食观念。“听着,不可以吃人,绝对不行!”

  “一口也不能吃?”他两手环着胸,一脸的为难。  

  “半口也不成!”她说得斩钉截铁。  

  “顶多我不挑像庙爷爷那么老的。”他还给她讨价还价的空间,算是优待她。  

  “不管是老是小是瘦是胖都不能吃,这是规矩,”喜乐才不理会他的胡言,一把揪紧了他的衣领,面对面地告诫他。

  “啧,又是规矩?”已经听惯了一大堆规矩的嘲风不耐地扁着嘴。

  “对。”他干脆两掌一拍,“那我还是留在这里好了,至少饿了时我还可以啃你。”

  啊,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喜乐空洞地眨眨眼,盛在她面前的,是嘲风那一张笑得心满意足的特大号笑脸。

  自作孽啊……

  发现她竟不知不觉地掘个坑让自个儿跳后,喜乐哀声叹气地靠在他的胸前自我忏悔。  

  “啊,吃掉了。”嘲风忽然出声叫着。她抬起头来,微扬着眉,“你连子也吞进去了?”可以想像得到,这绝对是他会做的事。  

  “嗯。”意犹未尽的他期待地看着她,“我还可以再吃吗?” 

  “没办法,没有了。”她边说边把剩余的那颗梅干丢人自己的嘴里,免褥他又来跟她抢。

  “这里还有一颗。”他挑了挑眉,俯身凑近她的面前,微偏着面颊吻上她的小嘴,趁她犹在愕然时,飞快地自她口中卷走了战利品。

  “你……”恍然回过神的喜乐,掩着嘴说得结结巴巴的,“你你你……”

  “好吃。”嘲风舔舔嘴角,饶有余味地漾出一抹迷人的笑意。

  瞠自结舌的喜乐,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直愣愣地瞧着他一派开心的模样。

  她的初吻,就这样被吃掉了。

  ZZ  ZZ  ZZ

  喜乐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朝阳灿灿,城隍庙前大街上人潮正炽,一早就照规定来到街上的她,并没有像以往一般地等在民宅前,反而在街旁的角落,与一十个正落力招徕来往行人乞讨的乞民们坐在一块。

  她拿了根竹筷,有一没一下地轻敲着碗沿,抑扬有致的音韵叮叮咚咚的,但那清脆的声响掺人了周遭的嘈杂后,就显得太过微弱,相较于在她两旁叫街丐们脸上堆满了笑容,吆喝一声接一声、贺喜祝福一句接一句,她这个只坐在地上敲着饭碗的乞儿,就显得过于安静了点。

  今日她会来这,是有原因的。

  乞丐按其乞讨的方式,可以分为文行及武行,每行又可以再细分为许多类别,例如武行有叫街丐、铁头丐、拉头丐、蛇丐。而文行则有响丐、吹竹筒丐、诗丐等,但也有像她这种不属文也不属武的乞儿,依帮会规定,像她这种不属二类的乞儿,每月固定十五日得和叫街丐更换职位在大街上叫街行乞,十五日得照帮会的规矩登门乞讨。

  虽然乞丐不算是一门真正的职业,但却是她自出生起就落在她头上不容更改的身份。说实话,她也不愿生来就为乞丐的,但她的历代先祖,代代皆为十类等乞民,十代以来这个阶级皆不曾变过,且乞民这个身份无论经过几代也无法改变,于是就注定了她这下生的职业,即使她十分想跨离乞民这个身份,但碍于朝庭订的等级规矩,就算她想跳离,也永不能翻身。  

  “喜乐,你还没睡醒吗?”算是街上老资格的祝丰年,伸手推了推她,终于发现身边异常安静的小乞儿眼神迷迷潆潆的。

  “嗯。”眼前都是嘲风那张笑咪咪脸庞的喜乐,边敲着碗边应着他。

  “别尽是发呆,你也动动嘴皮子呀,银子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她是来做生意的,要是再继续发呆下去,恐怕她今天就没有进账了。

  “今儿个没心情。”满心郁闷的她,怎么也没办法把昨晚的震撼自脑诲里驱逐出境。

  “怎么啦?”祝丰年担心地抚着她的额,“病了?”

  喜乐先是朝他摇摇头,再微偏过脸庞,朝自己身后努努嘴。

  按着她的指示看去,在她身后,有个不分日夜皆巴赖着她放,目前正与她背对背、亲昵地贴坐在一起的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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