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衾薄-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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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娜惶恐,万万不敢有此想法,”多娜真的就很惶恐的样子,一脸不安。
太后目光在她和静颜的脸上转了一阵,就示意秋明将多娜扶起,“哀家向来赏罚分明,柳贵妃因你们而否极泰来,就算哀家不赏,柳贵妃感激不尽,也是要大赏的,”说着就命秋明,“你送她们到永熙宫去,让柳贵妃见一见她们。”
秋明点头应了,就领着多娜和静颜二人出了仁寿宫,静颜虽假装耳聋不便和多娜说什么,然而太后的表情和语气里,分明尽是疑忌,她和多娜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奇怪太后为什么特意的让她们去永熙宫?
就算疑心她们和柳家相互勾结,她们到底也是来自西赫的,和柳贵妃自然不认识,就算和柳家勾结了,见了柳贵妃,又能怎么样呢?
心里忐忑,前面秋明脚下不慢,她们也只能紧跟着,不多时到了永熙宫,进门时,静颜忍不住有些恍惚,前两日进来时,这里凄凉无限,才不过几天,此地竟又收拾得华丽精致,宫人们行走间静悄无声又不乏迅捷,有宫人恭敬的将二人领了进去,转过两道弯门一道屏风后,就见垂挂着金丝芙蓉帐幔掩着的黄花梨大床上,隐隐只见一个身影若隐若现。
静颜心知这就是柳君桓兄弟心心惦念的大姐了,心下顿时发紧,随着秋明跪在芙蓉团花丝毯上,她险些哽咽了出来。
芙蓉帐幔揭了起来,宫人扶起一个脸色苍白憔悴,五官却精致至极的女子来,拿软枕靠坐好后,那女子对二人虚弱的笑,“听说,就是你们救了本宫。”
说完,又赶紧让人给她们二人看座。
静颜自然只做未听见,多娜就道,“多娜和姐姐不敢居功,也是贵妃娘娘清白为人,老天爷不忍冤屈了的缘故,我们姐妹只是凑巧了。”
柳贵妃轻轻的笑,“本宫先头听说此事时,就已经知道二位公主为人谦和有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是本宫心里有数,若不是二位公主,本宫此时在冷宫里,还不知有没有见天日的时候呢。”
说话间,宫人们已经摆上了茶果,贵妃显然是想和静颜二人多说说话,就摆手命人都退了出去,向她们笑道,“没有人在边上,咱们也可以随意些。”
多娜看着屋子里就只剩了她们三个,立刻就放松了下来,她向贵妃笑道,“在宫外时就听说贵妃娘娘的风范最是大方,今日见了,果然如此呢。”
柳贵妃就道,“哦,公主是听谁说的?”
多娜正要开口时,不妨袖子被静颜悄悄一扯,她愣了一愣,不解的将目光转向静颜,眼里分明尽是问号。在她看来,柳贵妃是君楷哥哥的嫡亲姐姐,如今他们都否极泰来没事了,这会子又只有她们三个,自是不算外人了。而想来柳贵妃也定是担忧自己的父母兄弟的,此时告诉她那君楷兄弟的下落,岂不是正好。
静颜脸上淡淡,扯着多娜袖子的手却极坚定的摇着,多娜心下疑惑,却也知道静颜定不会无缘无故如此,于是就向柳贵妃笑道,“是我和姐姐出宫玩儿的时候,茶馆酒肆中总是有人说起这些,就有人可惜的提到贵妃娘娘,道那样贤淑大方的人,竟会做下这样的事来,真真是叫人不敢相信呢。”
柳贵妃(二)
“哦,”柳贵妃的脸上就有些失望,她的目光在多哪和静颜脸上一扫,淡淡道,“是吗?”
“多娜不敢欺瞒贵妃娘娘,”自有了静颜的提点,多娜虽不知缘故,却也不敢大意,她是深谙宫中虚浮的人,就在脸上挂起嫣然而又得体的笑,谈吐应对得半点缝隙也无,说不一会儿,柳贵妃就乏了,她轻声一咳,外面的宫女就适时的进来伺候,多娜也就借了机告退,和静颜带着柳贵妃的大把赏赐回了静香苑。
到静香苑里坐定后,多娜屏退宫人,就不解的问静颜,“你方才怎么了?”
静颜的手心里尽是湿腻的汗意,她沉吟着道,“我记得君桓曾经跟我说过,大姐君华的容貌和他有八分相像,只是气质阴柔而已,可是我方才仔细的看时,却发现这个女子和君桓半点像的地方也没有,也不知是我眼花了没认清,还是她在冷宫才出来,容颜憔悴了的缘故?”
多娜一听,也顿时蹙了眉细细的想,道,“她确实和君桓哥哥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若说只有一二分像,那么一时不敢认定也是有的,可若是有八分像,则就算她如何的憔悴了,轮廓上也变不了,颜姐姐,我也觉得奇怪了。”
“是啊,”静颜见多娜也这样说,她就更加大胆起来,索性将心里的疑虑全说了出来,“太后之前那番话,显然不是随口说的,她确实在怀疑咱们,之后又让我们去见柳贵妃,可是这个女人又和君桓描叙的不像,我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可是我又想不明白,若说这个女人不是真的贵妃,那么太后此番用意到底是为着什么呢?”
“试探吧?”多娜惊骇得脸都白了,道,“别是她和皇后演的这出苦肉计来,要试探咱们和柳家到底有无勾结,只是,太后若果然如此,也太过敏感多疑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皇帝是这个性儿,身为太后又能好到哪里去,”静颜从齿缝间蹦出这句话来,此时,这个富丽堂皇至极的皇宫已经分明变成了一个深邃无底的黑洞,只怕稍有不慎,她和多娜就要被吸坠进去,永无见天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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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太后却也不再对她们问什么,第二天开始,她们再过去请安时,太后也只是淡淡的,愈是如此,她们反而愈发忐忑,只碍着身处深宫无计可施了。
永熙宫那边她们自然也是不会再去的,宫里的形势更因着皇后的被禁而沉静了许多,这是这安静中,更藏了多少的暗流汹涌,就只有宫里当事的人知道了。
静颜和多娜约定,为防万一,她们以不变应万变,从现在开始,再不管宫中的任何事。
好在,太后的寿诞,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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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大寿,非比寻常,头天开始就已经有各地藩王的妻女进宫来暖寿,第二天正日子时,宫中专门辟出一处宽广的地方来搭了戏台子,而贺寿的筵席就摆在戏台下,贺寿的人贺完寿后,又吃又喝又可以看戏,端的是热闹无比。
静颜坐在藩王妻女们的席上,冷眼留心贺寿的人群时,却没有发现柳府的人,若果然如太后所吩咐的,柳贵妃冤情昭雪,柳家官复原职,今日太后大寿,柳老爷和柳夫人就非来不可。
到此时,她心中已是有些了然,想必公婆都还在天牢之中,而太后缘何要这样做,她却真的很是疑惑,如果说太后专门为她们二人演的这一场戏,未免太抬举了她们了。
正愣神时,突然眼前人影一晃,一个华贵宫装的女子来到跟前,笑道,“哟,这就是西赫来的两位公主么,果然都是美人胚子呢。”
多娜温和有礼的起身回礼,静颜却心下突的一跳,来人,竟是九王妃!
九王妃晏晏笑着,目光却同样惊而又疑的落在静颜的脸上,静颜想着九王之前私藏君桓的事,心下虽算着她未必敢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却到底忐忑,然而九王妃也只是和多娜说了几句话,再深深的看了一眼静颜后,就转身和别的藩王的郡主王妃们说笑去了。
静颜心下不安,也就坐不住,就悄悄儿的退了出来,顺着宫墙的青石夹道向御花园里走去,不想才到御花园门口时,就见背后有人叫她,“孟小姐请留步。”
静颜心里突突直跳,下意识的就想回头,然而只是瞬间,她就强直克制了自己,只假装听不见般的继续向前走着。
后面的人却显然不肯放过她,喘着气赶上来时,静颜却不认得,就见那宫女向她躬身道,“孟小姐,我家王妃有话想跟小姐说。”
静颜心里怦怦跳得激烈,却知道这皇宫表面看似安静,背地里不知道藏着多少眼睛,她牢记自己不懂中原话这点,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那宫女。
想是进宫几日,装聋的功夫已经练习到了火候,看着静颜这副表情,这宫女就有些懵,她指一指静颜身后,又道,“我家王妃有话跟小姐说。”
静颜的嘴角溢起淡如清风的微笑来,转头看过去,九王妃扶着一个小宫女,一摇三摆的慢慢来到静颜面前,笑道,“孟小姐果然是神通广大,不但九王府来去自如,就算是皇宫,想进来也就进来了。”
静颜想了想,就微笑着对九王妃说了几句西赫话,九王妃自然是听不懂的,她皱了皱眉头,就冷冷的讥讽笑道,“好了,这儿也没外人,你就别装了。”
赦免(一)
静颜的脸上依旧是得体的微笑,就是不说话,九王妃就有些撑不住,怒道,“孟小姐,你装聋作哑的本事倒是很强呢,只是你别忘了,我家王爷怎么着也对你们有恩,但不知孟小姐今儿做出这副模样来,却是为何?”
静颜的脸上笑意更甚,却依旧只是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懂,九王妃脸上的怒意更甚,她死死的看着静颜的脸,突然就又笑了,“既是孟小姐不屑敷衍本宫,本宫也就不勉强,只是有句话告诉孟小姐,洛阳城就这么大,山不高水也不长,咱们总能遇上,本宫定会叫孟小姐记住我家王爷的救命之恩才是。”
看着九王妃扶着女侍的手离去,静颜直觉得脊背上生凉,九王当日救君桓,无非是要柳家当他的棋子,到后来柳家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也就毫不犹豫的放了手,此时她被九王妃认出来,虽想着她未必敢将自己的身份揭破,可是九王爷那边她却是一定会说的,九王心机深沉,为人阴险,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
这一点,方才九王妃也说得非常清楚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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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晚间时,太后的寿诞就到了高潮,正热闹时,突然台上的歌舞全都退了,有太监上台尖声高喊,“皇上、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皇帝扶着太后满面笑容的出现在台上,抬手吩咐,“平身。”
群臣内眷们起了身,却都肃压压的站着,大气都不敢吭,太后坐在当中的位子上,先是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话锋一转,“哀家今日还有一件喜事要宣告。”
台下众人相对一眼,就有一位满身锦绣的贵妇人上前笑问,“太后娘娘还有什么喜事儿,快说出来听听罢?”
太后笑着俯身看向她,“端敏长公主,你可还是这个急性子呢。”
这个长公主乃是先帝的姐姐,和太后是平辈,所以在太后也随便许多,就见她笑道,“唉哟,瞧太后娘娘这话儿说的,今儿是太后娘娘的好日子,咱们大家本就借着这个喜气又是吃喝又是玩乐又是得赏的,既是还有喜事儿,就免不了还有咱们的好儿,您说咱们能不急么?”
太后微笑着点着她,却转头对皇帝道,“你瞧瞧你这个皇姑姑,不知道又惦记上咱们什么好东西了,嘴巴这样甜,这些年也不知被她掏腾了咱们多少好东西去了。”
皇帝笑,台下众人也就都笑了起来,太后拿绢子点一点嘴角,这才道,“前些日子,宫里出了点事儿,想来,大家也都知道了。”
众人猛听太后突然说到这个,大家脸上顿时一凛,就连端敏长公主的神色也正了起来,向太后道,“太后娘娘说的是——柳贵妃毒杀二皇子的事么?”
她之所以敢当着众朝臣众内眷的们说出这件极隐晦的事,是看准了太后既是在此时提起这个,显然是不打算隐瞒的了。
太后点头,不觉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