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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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顾生澜依旧觉得如在梦中一般,从小乞丐到天都谷的弟子,又浑浑噩噩的犯下大错被关进石林,本以为可以在石林中安静一些,却又误打误撞与青袍人进了溶洞,与琪琪生死共进,好不容易出了溶洞,又变成如今这样,当真一切如在梦中一般。
顾生澜本对生死看的极淡,只是此番闭上眼睛的时候,却是浮出琪琪那软软的一吻和羞红的小脸,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徒然从心底涌出来,此时此刻,顾生澜才忽然醒悟到,那个明媚动人的小姑娘,已经成为他要生存下去的理由了。
可我能如何!
我此时此刻又能如何!
气剑的剑芒已经灼到他的眼睛,顾生澜的心里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徒然涌动而起,那愤怒如同压抑了千百年的火山一样,迸发出炽热烧天的火焰,鬼神也躲避不已。
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四肢剧烈的扭动着,五官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模样。
人若亡我,我便与人争;天若亡我,我便与天亡
顾生澜两眼猩红,全身上下血脉突起,如老树虬根一般布满了皮肤,额头朱砂红痣殷红欲滴,仿佛随时都要渗出鲜血来一样。
“啊!!!”
一声厉叫从顾生澜早已大大张开的嘴里突然发出来,这声音如同受囚的野兽一般充满了撕裂的愤怒。
随着这一声嚎叫,额头间那颗朱砂红痣忽然射出一片血红的光芒,将顾生澜完全笼罩在其中,那血红的光芒仿佛充盈着鲜血一般粘粘稠稠,此时顾生澜在其中就如同一个母体中即将破腹的胎儿一般不断的挣扎,不断的扯动,而那血红的光芒随着顾生澜的动作不断的伸缩,不断的蠕动……
这番景象,当真诡异至极。
那把闪着白光的气剑,本将要刺进顾生澜的身体,此时突生变化,那血红的光芒仿佛有难以穿透的韧劲儿一样,竟逐渐的把那气剑弹出去。
在那如同蛋壳一样的血红光芒中,那把充斥着能量的气剑此时竟然毫无作为,再难做寸进!
林破念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此时见顾生澜在血光中包裹,如同被罩在厚厚的能量体当中,即便是自己法力催动的剑气,也难以奏效,一时间也是有些发愣。
忽然听得啪的一声巨响,林破念猛然间胸口如受巨石轰击一样,顿时腾腾的倒退数步,脸色一下变的苍白没有血色,再抬头看血光中的顾生澜,此时竟把那四门法旗一起震落。
那四门法旗本来是受林破念灵宝真诀的催动下钉住顾生澜的经脉之上,即便是气剑伤不到顾生澜,但那四门法旗依旧可以将顾生澜体内精血干涸,魂魄锁死。
没想到顾生澜体内血气涌动的如此厉害,居然冲开了法旗锁住的经脉而将法旗震出体外。
受法旗的影响,林破念此时如受反噬一样,顿时受了不轻的伤。
顾生澜的五官此时完全的扭曲,表情痛苦之极,那颗朱砂红痣在他的额头上若心脏一样微微的不停伸缩,血红色的纹路随着他不断的挣扎,已经爬满了他的全身,那细细的线条如同精心刺绣在上面的印记一样让人乍舌。
忽然一声长鸣,从那血光中传出来,通彻云霄。
一道耀眼的光芒穿透血光,迸射出来,那如同残阳血照一样的光彩再也包裹不住顾生澜那挣扎的身体,而忽然的褪去。
待再看此时的顾生澜,全身上下布满那殷红的血线,那条条血线在他的身上宛若有生命一样游动,仔细看过去,那些血线绘成的竟是一只展翅欲飞的朱雀。
那朱雀的纹路随着血线的游动不断变换成各种姿势,时而怒张,时而盘旋,时而傲视,时而鹤立,在顾生澜的身体上伸展不已。
所有的红光此时都已经变成了那朱雀的散发出的光彩,此时的顾生澜缓缓睁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手中已经不知不觉间多了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那宽大的护手上雕琢着久远的纹路,如图腾一样透着难以言表的神秘,正是古剑红莲。
这红莲剑与那朱雀的纹身仿佛有着某种联系一样,在剑身有两条金线缓缓闪动,整个剑身在红芒中若通明一样,竟仿佛人体一样有血脉在走动。
顾生澜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长发垂肩,双眸似乎完全看不到了林破念的存在,只深深的望着神兵红莲,如同情人一样满含着浓浓的情意。
身上那朱雀的图纹也仿佛感应到红莲的存在而欢呼雀跃一样展翅振动不已。
林破念此时已经稳住身形,脸色的苍白一闪而逝,取而代之是阴晴不定的表情,他冷冷的望着身在半空中的顾生澜,阴沉的说道:“果然是不世的妖物,以为如此便可以逃脱天地的束缚吗?”
顾生澜抬起头来,看看此时依旧高大的林破念,深深的眸子若含着无底的空间一样让人望不到边际。
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仿佛纳尽了人世间的疲惫,又如同沉睡的千百年一样。
天空依旧湛蓝,脚下的竹叶在风中依旧沙沙做响,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而一切又在他血色红光中显的格格不入,就如同是一间本已经摆满了崭新陈设的房间一样忽然多出了一个斑驳的铜器。
那种感觉玄而又玄,是那么的突然又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他忽然笑了一笑,本已经相当俊郎的面容随着这一笑更添了神秘的气息,长发也在这一笑间而轻轻飞扬,说不尽的妖艳洒脱,额头间的朱砂红痣却早已经消失不见。
相比之下,一向仙风道骨的林破念此时顿显有些狼狈。
林破念只觉得这一笑摄人魂魄一样,即便以自己几百年早已修的古井无波的道心此时竟也微微生出涟漪。
他连忙收敛心神,冷冷的看着顾生澜说道:“千年的妖物,此时竟还要兴风作浪,当神州大地无人可管吗?”
而今如同换做一人的顾生澜却对林破念的话置若罔闻,他只是用那双深深的眸子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可这如画般安静的天地在他那双深眸里却如同尘土一样丝毫激不起他半点的留恋,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仿佛疲惫之极一样,正要收回目光,却看见了在远处站着的琪琪。
这个如玉琢般的女孩顿时如同磁石一样吸引了这双深眸,他定定的看着琪琪,在双眸中的那股漠然渐渐的褪却,一股温柔的目光闪现出来,如同夜归的人远远望见归处的灯火一般,充满了期待,充满了迫切,也充满了不安。
琪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姑娘一直焦急的看着顾生澜与林破念斗法,紧紧攥着的小手已经全是汗水,刚才看到林破念祭起气剑要穿透顾生澜的时候,她几乎要冲上去用身体来阻挡,可又瞬间被眼前的变化所惊呆了。
此时她完全辨别不出这个人就是那个背着她抱着她护着她的顾生澜,虽然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变化,但那气息却是完全不一样,惟独那双深眸中所射出来的柔情却如当初一般让她感觉到温暖。
如在暖日中的她也用那双如宝石一样的眼睛回视着眼前的这个人,只觉得即便怎么样,这个人与自己并不陌生,那双眸子的后面依旧是那个把自己初吻夺去的人。
“你也来了吗?这么多年,是不是让你等的好辛苦?”
那双深眸的主人轻声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愧疚。
琪琪张了张嘴,若在梦中一样,不回答,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就那么闭着眼睛,没有人会知道此时此刻这个女孩在想些什么,更没有人会知道为什么那双深眸的主人问这句话的含义。
琪琪自己也不知道……
朱雀的纹路此时已经渐渐的安静下来,仿佛受到了琪琪那宁静的表情熏染一样,由最初的骚动变成了沉寂,而人,却如同从沉睡中醒来一样。
眸子的主人,顾生澜转过头来看着林破念,一声长笑,清彻无比,竹林仿佛受到震动一样,顿时哗哗的摇动不已,随着那笑声落下了一地的竹叶。
眼前高大的林破念,此时在他的眼睛里,就如同渺小的尘物一般丝毫不让他有半点的重视。
待那清鸣般的笑声渐渐在空中消失后,他才缓缓的说道:“你,有能力阻挡我的去路吗?”
朱雀 第一卷 二十 重魄(上)
悠悠千载,风雨不倒的天都谷如今陷入了莫明的困顿当中,自被魔门中人攻击后,天都谷内再没有了往日安静祥和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
幸好当夜有天都谷主林破念坐镇,才稳住形势,然而就在人人都以为天都谷必然要大举兴师铲除魔教余孽的时候,天都谷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各院的弟子加紧了巡山守查。
偌大的天都谷在外面看来依旧是翠郁葱葱,然而在内部,却是一片的死寂。
在隐云峰一间庭院当中,有几个人焦急的站在外面,正是天都谷几位院主,只见这几位院主平时肃然的表情透露出掩盖不住的紧张,个别的人还不时的向屋子里张望,似乎等待的颇为难捱。
而房间中,不时闪动出异样的光彩来,显然是有人在里面施法,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这几大院主如此等待。
过了许久,房间中光彩才渐渐的暗淡下去。
门吱的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老者,正是天都谷四大长老之中的鲁去病与虚无子,只是两人面容却是有些苍白,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渗着细细的汗珠。
几位院主早已经等的焦急万分,此时一见两位长老走出来,连忙围上前去。
走在前面的虚无子长老摆了摆手,说道:“萧师兄应该已经稳定下来,只是若想恢复,怕是还要等谷主亲自出手啊!”鲁去病跟着点了点头
自那一晚受魔门攻击后,天都谷如神般的人物林破念也随着消失不见,再寻不到踪影,这使得天都谷顿失所依。毕竟长期以来天都谷各大长老都是各司其位,深居而简出。
无奈之下只得传信与千万里之遥的天都谷第二主事萧破雪长老,哪知道等回来的竟然是身受重伤的萧破雪,这让整个天都谷微微有些窘迫,原本要兴师灭魔的想法也不得不搁浅。
萧长老的伤势相当严重,胸口的创伤到还在其次,到是那渗入他体内的毒,使几位长老束手无策,那股毒力仿佛有生命一样,在萧破雪的体内不断的蔓延,使得六识已经被侵蚀受损。
即便以鲁去病这样的金丹大师,也只能依靠药力将那股邪恶的毒力暂时控制,同时虚无子每隔几个时辰,就要以太虚之法来为萧长老吸毒,以控制毒力在他的神志内壮大。
此时虚无子与鲁去病回到他的金丹司,两人进了炼药房,都是满脸的疲惫,又充满了担忧。
虚无子看了看一向以炼丹为名的鲁长老,说道:“对萧师兄的伤势,鲁师兄可想出对策来”
鲁去病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若有对策,何必等到现在,这毒好厉害,在萧师兄的体内如针刺一般难以控制。”
虚无子看着鲁去病疲惫的面容,也是没有半点办法,每次他施展太虚之法为萧长老拔毒的时候,手掌都如针扎一样,即便是有备而来,依旧是要吐纳好久才能平和。所以对鲁去病的说法深以为然。
鲁去病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