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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月哭-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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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方才所躺的草地上,一只像大山猫那么大的妖物正匍匐在地,巨大的灰色翅膀拖在身后,连着一身蓬乱的羽毛。更叫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粗短的脖子——脖子以上分成九支,顶端长着生满短毛的鸟形头颅,这九只头颅围绕着中间一个长着人类面孔的大头,看脸似乎还是少年模样,脸上却没有眼睛,只有嘴里生着尖利的牙齿和血红的长舌。
  那十八只火红色的眼睛看到白初一手中的幽火,不由的怪叫一声,翅膀扇起一阵腥风,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马荆棘紧紧的拉着白初一的胳膊,手心里全是冷汗。她见过猰貐,见过饕餮,见过很多各种各样的妖怪,却从没见过长的这么恐怖的。
  “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种妖怪叫鬼车(注一)。”白初一一边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周围,一边回答道,“刚刚那只还小,等成年之后,九个头会长成凤形,靠吞噬人的魂魄为生。”
  “那只……还算小的?”
  “九头鸟一族向来以自己的血作为寻找猎物的记号,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一旦被缠上可就麻烦了。”他握住她的手,“鬼车害怕冥火和光亮,我们要尽快到有灯光的地方去。”
  他的手心里有淡淡的温暖传来,让马荆棘不由自主的静下心来,顿时想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我们这是在哪里?”
  “按照西云姐的说法,应该是在1035年的北宋。”
  “真的在古代?”她觉得不可思议,四顾望去,却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树林,半点看不出端倪,不由喃喃道:“若真的穿越了,那可有点糟糕。我们出来匆忙,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带上,没法换银子了……”
  白初一不由看了她一眼,有些啼笑皆非。这个姑娘究竟是胆子太大还是神经太大条?为什么在这么危急的情形下还能想到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啊……
  他拉着她,依靠掌心一点幽蓝色光芒,在野草丛生的树林里慢慢探索前进。黑暗中还是危机四伏,前路也还是难以预料,可是她却并不害怕,假如两个人能这样手握着手在不知名的道路上慢慢的走,一直一直的走,也一件很美好的事吧?
  可是没走多远,漆黑的林子里突然刮起一阵古怪的阴风,无声无息间,竟把白初一手中的蓝色火焰一下子熄灭,四面八方的黑暗汇聚过来,眼前又再度暗了下来。
  “玄阴风?还有帮手吗……”他似乎十分惊讶,将马荆棘拉到身侧。耳边又响起九头鸟扑腾翅膀的声音,忽远忽近,辨不清方向,只有十八只血滴一般的眼睛闪动,仿若幽幽鬼火。
  须臾,充满血腥味的气流拂面而来,正是九头鸟的俯冲疾扑。这一回白初一没有躲开,手掌迎着袭来的方向平平伸开。马荆棘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一紧,本能的想要去阻止,可是白初一却突然低低的呻吟了一声,掌中刚刚闪现的金色光芒微微一颤,迅速收拢消失。
  他似乎正强忍着什么疼痛,脚下微晃,慢慢的退了一小步。
  九头鸟鬼车起先被他手掌中的金光吓了一吓,退开数尺,如今见到毫无动静,便又调整了姿势,从侧边飞了过来,带着腥气的羽毛几乎要扇到马荆棘脸上。她心中担心白初一,先前的恐惧也淡了几分,闪身挡在他身前,情急之下飞起一脚,便朝最中间的人头踢了过去。
  这一脚固然是跆拳道黑带的精髓,可是对方毕竟是虚无缥缈的妖怪……马荆棘一踢之下便大喊糟糕,却没想到这只九头鸟对肉搏并无防备,这一脚却正中靶心,妖怪吃痛,尖叫着退开了半米。
  她踢的兴起,正想上前补上一脚,手上却一紧。白初一的语气中竟有难得的焦虑:“别打了,快走!”
  她被他强行拽着朝后退去,忍不住问道:“白初一,你刚才究竟是怎么了?”
  “我不能使用月哭!”他的语气十分凝重,“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在这个时代里已经有了月哭的主人,它只能听命于一个人……在黑暗里对付九头鸟是很凶险的事,除了走没有别的办法!”
  她顿时愣住了……也就是说,1035年的北宋已有一位月哭的持有者,所以白初一就自动失去了继承者的权力?
  可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消化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带着腥气的狂风笼罩下来,被激怒的九头鸟发出可怖的叫声,尖利的爪子朝两个人的背上直直的抓去。
  白初一伸手把马荆棘用力的推开,脚步一顿,转身直面黑暗中的捕食者,双手飞快的结出一个个符印,左右分开按在身侧的树干上,那些树顿时像有了生命,扭曲着伸展出枝桠,交织成一张大网,阻挡住了九头鸟的滑行。
  就在这时候,一个女子清冽的叫声破空而至:“大胆妖孽,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苏香穿越记  84.汴梁城遇妖(中)
  “大胆妖孽,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随着一声大喝,一道碧色光芒从浓密的枝叶间疾射而下,不偏不倚的穿透了鬼车的右翅,顿时将它定在了地上。
  马荆棘惊魂未定的从树后探出半个身子,只见半空中正有一团碧火慢慢降下,火焰包裹住一个长发白衫的女子,背影婀娜,衣袂轻扬,手中拿着一支两头如尖刺状的武器,刃尖亦是碧火跳跃,看起来又帅气又漂亮。
  白衣女子悬在鬼车前方,就仿佛踩着云彩的仙女,手中长刺直指最中间那个人形的头颅,斥道:“这些日子汴梁城外百姓屡犯失魂症,本姑娘便猜到是有妖孽作怪。区区一只九头幼鸟也敢犯事,今日撞在本姑娘手里,看你还往哪里跑!”
  九头鸟的翅膀被另一支尖刺钉住,一时不能动弹,在地上翻滚挣扎,发出尖厉的叫声,马荆棘听着心惊,悄悄走到白初一身边,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看看。”他拉着她退到一处粗大的树干之后,解开符咒,挡在眼前的树枝顿时散了开来。这一回,马荆棘将那白衣女子的侧面瞧了个清楚,凤目瑶鼻,樱唇红润,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显然是个美人胚子,眼色尤其妖娆,即便是瞪着一只妖怪,也是风情万种。
  她只觉得心头一跳,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呆呆的看了片刻,问道:“白初一,这姑娘是什么人?捉妖的?女道姑?”
  白初一却摇头:“都不是。她也是个妖怪。”
  “什么?”她顿时愣住了。这么漂亮这么拉风的女侠也是妖怪?妖喊捉妖,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妖怪也不一定都会为祸人间。尤其是在古代,很多妖一心想要成仙得道,就会修行积德,融入人类社会,甚至和人类友好相处……”
  “听起来真是不错啊。”她盯着不远处那个白衣女子,“那这姑娘是个什么妖怪?”
  “她虽有妖气,不过被人封住了真身,我看不出来。”他微微皱眉,“可是她手里拿着的武器,我曾在白家卷宗上看过,名叫‘青炎’,据说是远古时期月哭的第一位主人青桑前辈采集天火所铸,早已失传多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
  他的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这是其极少见的。马荆棘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紧紧的盯着那个漂亮的白衣女子——或许是她手里的“青炎”?她摸了摸鼻子,明知是多心了,却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在他们交谈的时间里,那个从天而降的白衣女子已经从怀里掏出几张符,一一封在鬼车四周,随后低声念诵咒语,纸符上的印顿时射出金光,交错成几道绳索,将九头鸟牢牢的捆住。女子手中的青炎刺碧光闪耀,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法,片刻之后,人形头颅的正中慢慢浮现出一颗火红色拳头大小的珠子来。原本已经伏倒在地的九头鸟立刻又尖啸起来,剧烈的扇动翅膀,带起树枝泥土胡乱飞散。
  马荆棘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她要取九头鸟的内丹。”白初一回答,“对于一些等级不高的妖怪,内丹就相当于魂魄,古代很多术士收了妖怪,就会用内丹来炼药,以求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马荆棘顿时眼前一亮,“那你捉妖怪的时候也取内丹,不就可以……”
  “事实证明那是没用的。”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人的寿命本来就有命中注定,古往今来那么多人想炼长生不老药,又有谁炼成过?内丹只不过对提高法术有帮助,没有别的作用。”
  马荆棘正想问这白衣姑娘取内丹究竟是用来炼药还是修炼法术的,那只鬼车却一阵发狠的挣扎,竟将右边翅膀挣断,整个身子挣脱了纸符设下的绳索朝前扑去,一时间黑血喷洒,腥臭扑鼻。
  白衣姑娘似乎也被这妖怪的凶狠模样惊住了,闪身避开一大蓬污血,却躲不开九头鸟的左翅,顿时被扇中肩膀,踉跄了一下,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白初一见状,伸手拗下几根树枝,附着冥火咒掷出,幽蓝的火焰直逼九头鸟眼前。它受不了冥火的光,低啸一声侧身躲开,可是失去了一边翅膀,重心不稳,才飞出去就撞在树干上,重重的跌落在地。
  趁着它跌倒,白初一已经三两步跑了过去,用力拔起那把钉在地上的青炎刺,看准九头鸟的另一边翅膀,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而那位白衣姑娘此时也镇定下来,再不迟疑,举起手里的另一支青炎刺,平平横削,碧光闪处,顿时割下了鬼车正中的头颅。
  其余九只鸟形头颅立刻嘶声长鸣起来,乱羽覆盖的身体拼命的抽搐着,可毕竟根本已毁,最后还是倒伏在地不再动弹。满地血污狼籍,让马荆棘几乎要吐出来。
  只见那白衣女子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了一支火把,正背对着他们,用青炎刺剖开那只被砍下的人形头颅,从额头的位置取出一颗血红色内丹。内丹一经离体,整个妖兽顷刻间化成了一缕缕黑烟,消失不见。
  她似乎十分满意,取出一块帕子将内丹包好收进怀中,回过头来笑道:“多谢道友相助……”
  可她的声音却在看到白初一之后突然顿住了,一双凤目中满是惊讶,随后那些惊讶慢慢变成了狂喜,一把扔开了火把,飞身上前,白衣舞动之间全没了方才降妖时候的矜傲冷艳。
  等马荆棘看清楚的时候,她已经扑到白初一面前,伸手将他搂住,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欢叫道:“公子……公子,你终于来找婉儿了!我知道你一定不忍心把婉儿赶走的!”
  说完,还不等白初一有什么反应,便抬起头朝他的唇吻了上去。
  于是一头雾水的马姑娘立刻化成了一座石像,并随着那女子毫不避讳的亲密动作化成一堆石粉,四处飘散……
  白初一显然也没料到这个方才还一脸正气的姑娘会突然这么大胆奔放。她的唇触到他的唇上,很软很香,他怔了怔,急忙去推她,却触手一片柔软,吓得他慌忙收回手来。
  就这一耽搁的时间,白衣女子的一双纤手已经绕到他的颈后,微微用力,却碰到了短短的头发,顿时像触电一样的跳了开来,扯起长袖掩住嘴唇,惊疑不定道:“你……你不是十五公子,你是谁?”
  化成石粉的马荆棘听到这句话,涣散的神志又凝聚起来。她一眼看到盯住白衣女子目瞪口呆脸色发红的白初一,只觉得想哭。
  可是这时候显然是不能哭的,于是她只好化悲愤为怨气,朝前跨了一步,满目怨怼的控诉道:“你……你又是谁?怎么可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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