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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月哭-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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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模一样的话语——这果然是她的记忆。她在梦中未卜先知,接下来,应该是她在郊外的墓地中迷路了……
  于是接下来,她果然迷路了。
  眼前的场景换成了离离青草和参天的大树,那是她和爸爸妈妈走散了之后独自乱闯见到的情景,偌大的墓园,到处都是灰白的墓碑,刻着陌生的名字——
  后来呢?
  她突然发现之后的记忆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印象。最后是爸爸妈妈找到她了吗?还是她自己找到了回去的路?
  她只好在自己的梦中徘徊,树下林间乱走一气。直到看见前方的野樱树才停下了脚步。
  树下有一座孤坟,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早已经石碑倾倒,野草丛生。之所以会停下,是因为她看到隆起的坟包上,正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人。
  是个相当怪异的人——有着一张枣核般的尖脸,身上却生着棕色的短毛,还拖着蓬松的尾巴,翘着腿坐着,手指上生着尖利的指甲。
  她不知道梦中的自己怎么会看得这么清楚,但某种本能的恐惧让她忍不住退了一步。
  然后那个怪物朝她扑了过来,口中还叫着什么,但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她只能感觉到对方尖利的爪子几乎划到脸上。
  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她定定的站在那里默念三字真言,静待自己从梦里醒来或者是那只怪物自动消失。可是她希望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怪物扑到了她的身上,狰狞的脸近在眼前,她惊慌失措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
  “妈妈……救命……”
  纤细却有力的手臂将她一把抱了起来,眼前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妈妈的声音低沉严肃:“大胆妖虐,还不速速离去!”
  这不应该是白初一的台词嘛?趴在妈妈怀里却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的马荆棘在那一刻还忍不住这样想着。现实和回忆搅成了一团——这真的就是那段丢失记忆的真相吗?如果不是,为什么细节如此清晰?如果是——
  难道说在她小时候,本来也是能看到妖怪的?
  那为什么后来又看不到了?
  为什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梦中颠倒错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模模糊糊的,听到妈妈的声音,就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棘棘,妈妈会保护你的,别怕,有妈妈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棘棘,从今往后,你就是一个普通人了,你要幸福的生活下去……”
  “把所有事都忘了吧——棘棘,这是妈妈给你的护身符,一定要好好带着!世界那么大,从今以后,谁也找不到你了。”
  “谁也找不到你了……”
  她的意识又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白初一推门进来的时候,听到床上的马荆棘轻轻的呻吟了一声。他把手中盛满水的玻璃杯放在床头,一手撑在床沿,低下头去看她,却发现她并没有醒来,只是在无意识的梦呓。
  仿佛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紧张,他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所幸没有热度。
  可是,为什么就是不醒来呢?
  难道真如方序所说,魂魄被饕餮吞噬了吗?若真的如此,没有灵魂的人又怎么会做梦?
  他的手指慢慢下滑,无意识的滑过她紧锁的眉峰,似乎想把那里抚平,却又立刻回过神来,一下子抽回手,还没来得及全身而退,手上却又一紧,竟是被她半途拦截了。
  “妈妈……救命……”少女的呓语带着一丝惊慌,却又是难得的娇弱,仿佛一个无助的小女孩。
  他愣了愣,僵直在那里,见她并没有收手的意思,试探着喊了一声:“马荆棘?”
  没有回应。
  他又试着去掰她的手指,可是马姑娘手劲很大,八爪鱼似的抓住了不放。这要怎么办才好?他将房间环顾了一圈,最后又回到自己的手掌上,想了想,最后只能顺势坐在她的床头,任由她握住。
  她的神情终于慢慢和缓下来。
  柔和的灯光下,少女的羽睫宛如两道蝶翅,微微上挑的眼尾比一年多之前更多了几分妩媚。不可否认她是个漂亮姑娘,比他学校里大多数女同学都好看,只是他从不曾认真去在意过一个女孩子的长相,在他的人生规划中,是没有“女人”这种生物的。
  她的闯入纯属意外。
  可是,事到如今回想起来,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白初一走出房间的时候,离他进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方序还是坐在书桌前查阅资料,连姿势都没有变过,而苍极则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台的新闻频道,眼神意味深长的掠过他的脸,懒洋洋的笑道:“刚才新闻里有报道喔,雕塑系教授严路因为失手将儿子遥遥打死,在礼堂畏罪自杀。不过警方没有透露尸体被砌进塑像的真相,也没解释塑像被破坏的原因,也许是怕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会引起恐慌吧?”
  白初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径直走到方序跟前,问道:“方序,真的没办法?”
  方序放下手里的书,语声温和,道:“白白,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件事不可以操之过急。”
  “我不是急,只是她一直不醒,要怎么回家?”他的回答很冷静。
  “记得我之前跟你们说的话吗?马小姐和别人不太一样。”
  “你没有说哪里不一样。”
  “因为我也不是很确定。这么说吧,长乐临走时通过加诸于雕塑身上的黄泉咒,吸走了她的一魂三魄,是为了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换做别人,魂魄不全,真身也必定受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马小姐体内并不只有三魂七魄,而是比别人多了一魂一魄。甚至就连被饕餮吃掉的那部分,似乎也并不是她真正的灵魂……”
  白初一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不是普通人。我猜想,可能有人用某种法术禁锢了她原有的魂魄,并制造了一个假的来代替,而那个多出了的一魂一魄,就是为了压制那些假魂魄而存在的。不知道我这样说,你能不能明白?”
  听到这些话,苍极的眼睛也离开了电视屏幕,朝这边看来。
  白初一皱眉沉吟:“那么她的灵力呢?这样的状态下还能不能去除?”
  “不行。刚才我试着在她魂魄不全的情况下去除体内的灵力,但是做不到。白白,马小姐的灵力,可能不是你所说的猰貐的残留,而是与生俱来的,只是机缘巧合,恰好被猰貐激发了而已。”
  白初一似乎愣住了,半晌才道:“那她……是什么?”
  方序眼眸深深,将他望定,继而淡淡一笑:“至少目前看来,应该是个人。怎么样,有没有松了口气?”
  “我并没有……”
  温和淡定的年轻教授却并没有让少年把话说完,他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手里的书籍:“我正在查资料,据说要修补魂魄的话,有一个方法。只要拿到那个人平时喜欢的东西,或者某些寄托了心意的物件,就能从那些东西里提炼出魂魄的碎片。我想;对于这种秘术,凤鸣应该是本行吧?”
  这回不等白初一回答,苍极就支颐而笑:“那还等什么,我们明天就回去,把棘棘平时最喜欢的东西找出来就是了。”
  白初一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慢慢的点了点头。
  ——————————《千年》完————————————
夜灯  76.煦文
  马荆棘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觉得头脑昏沉。空气中有种奇怪的甜香,很像是桂花的味道。可是——现在不应该是夏天吗?
  她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公园的长椅上,四周都是浓绿的植物,没有统一规划,看起来有些杂乱荒芜。公园?怎么会有公园?之前她不是在做梦吗?
  她努力回想着这个场景究竟是回忆的哪一个角落,不远处却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她拨开浓密的树丛,只见眼前的小石子路上正走来三四个年轻女孩,一路笑闹着,穿着几乎一样的的确良衬衫,配上蓝布裙子或者黑裤子,脚上是清一色的黑布鞋。她顿时傻了,这是什么年代的打扮?演电影吗?
  她回望自己,还是去杭州时候的T恤牛仔裤,是否跟这梦境不太搭?
  想了想,还是决定躲着不出来。那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走过去,其中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笑得最开心,长的也最漂亮。她走在最后,手里抱着一叠书,一笑,嘴里就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看着让人心旷神怡。
  可是……跟在她背后的——是什么?
  在马荆棘眼里,那是一团黑漆漆的雾气,面目模糊,身体还未成形,只有两只尖利古怪的爪子搭在姑娘肩上,咧着一张大嘴,一路漂浮而过,当事人却一点也没有知觉。
  马荆棘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在梦里也能看到这么真实的妖魔?而且……她可以肯定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更不会存在类似的记忆。
  那如果说她其实没有做梦……那她究竟是什么时候醒的?白初一他们又在哪里?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穿越了?
  好吧……也许可能真的穿越了……
  她正打算四处走走查看一下地形,话说穿越小说的主角不都是这么干的吗?可是还没走上一步,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闻晓,等一等!”
  那声音听起来虽然有些着急,嗓子却十分温润好听,听着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好脾气的帅哥。前面那群女孩子停下了脚步,更确切的说,是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停了下来,而其他姑娘则聚在一起,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窃窃私语,虽然都很矜持的掩着嘴笑,可眼神很明显出卖了她们的心思,这种情况,放到现在来说,就叫——聚众八卦。
  马荆棘好奇的朝着小路的另一头望去,只见一个修长的人影一路小跑着跟上来。也许是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人,他不由的脚下一滞,随即笑了笑:“你们好。”
  的确是个帅哥,笑起来尤其好看,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唇角。人果然还是应该多笑笑才好,虽然他的衣着看起来有点老土,不过和那群姑娘倒是很相配……问题是,为什么这个人会让她觉得眼熟呢?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马姑娘一个人躲在草丛里,思维开始默默发散,一时没顾上外头的对话,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那个爱笑的帅哥已经和美女聊上了,而女伴相携在半米之外吃吃发笑,眼中满是好奇和羡慕。
  原来不管在什么地方,帅哥都是有杀伤力的……
  马荆棘能很清楚的听到他和她的对话。他正问:“闻晓,你要去夜校吗?”
  她小小声的“嗯”了一下,把手里的书本紧紧的抱在胸口,看起来很可爱很矜持,与方才那种开怀大笑的模样有天壤之别,看得马荆棘不由的会心一笑。
  他犹豫了片刻,说道:“那……我送你去好不好?”
  她一惊,抬起头看他,潋滟的眼中除了喜悦,更多的是不安。身后女伴们的议论声更大了,还有人出声催她,说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上课了。
  她的眼神在他脸上略略停留了一下,又垂了下去,红着脸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说完转身就走,倒好像他是什么坏人似的。
  马荆棘一边摸着下巴一边饶有兴味的揣摩着姑娘的心思——换成是她肯定不会逃走嘛,多好的机会啊!可见这梦里的姑娘要比她矜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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