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哭-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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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的月夜,怀碧笑吟吟的倚在窗口,白衣胜雪。
“哎,你果然来了。好奇怪的人,你能感应到斜齿兰的香味呢……”她笑着朝她伸出手掌,微凉的手直落在马荆棘的脸上,“白天你救了我,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呢?作为回报,我请你来玩吧……”
她笑起来,手下一紧,蓦然抓住她的胳膊,马荆棘只觉得一股冰凉入心,手脚都像是被看不见的绳索缚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怀碧不费吹灰之力的拉住她,伸手扯开那幅布帘,毫无阻碍的朝镜子里面走了进去。
不错,她就是那样走进去的——好像那不是一面镜子,只是一扇门。
镜子后面是一片离离草原,开满不知名的小碎花。天高云淡,视野辽阔,竟是一派春色旖旎。马荆棘越发确定自己是在梦中——只有梦里,才会有那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回望来路,天地间悬着一方小小的窗,窗那边黑暗逼仄,正是那个小阁楼。
怀碧正用一种探究的,带着几分恶毒混杂着几分妩媚的眼神看着她:“小妹妹,这里就是我的家。你喜欢吗?”
马荆棘不喜欢怀碧叫她“小妹妹”,因为她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但她的确很喜欢这片草原,只有在妈妈寄回来的照片上她才看到过这么纯粹的蓝天。
“喜欢吗……那你就留下吧!”怀碧轻柔的语调蓦然收紧,眼中泛出奇异的光芒,“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把我封印在镜子里,我一直想要离开,可我走不掉。幸好上天把你送来,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毫无阻碍的跟我一起进来,但是……”她的表情变的欣喜若狂,“只要你代替我留下,我就可以离开了!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马荆棘不明白她的话,但她隐隐觉得,那一定不是一件好事。她瞥了一眼那扇小窗,心里斟酌着等一下究竟是跳出镜子逃走还是用力把自己掐醒。
怀碧却一手托起她的下颚:“你今天真不应该来救我的!如果没有你,也许我已经死了,而他也会活不长久。他这么年轻,一定还没有后代,传承月哭的白家到了这一代早已凋零至此。等他死了,那个该死的诅咒就没有再传递下去的必要了。狐族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下去,属于我们的盛世一定可以再度到来……”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狂热。马荆棘却愣住了,她一时忘了自己身在梦中,急急追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诅咒?白初一为什么活不久?”
怀碧一挑眉:“哎呀,你真想知道么?这个故事不太好听哪……”
“怀碧,请你告诉我!”
“这可是远古的诅咒啊——狐族的先人曾用生魂为媒,诅咒月哭的每一个传承者。每当他们使用一次神兵,寿命就会减少一分,消耗的精神力越多,生命就消失的越快,直至死亡——所以白家的人都活不长,听说有些孩子,不满二十岁就死了。”
马荆棘像是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倏然间怔怔,不能言语。
怀碧似乎很满意她的表情,咯咯的笑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吗?传闻只有狐族的血才能破除月哭的诅咒,可是他们找了几千年,都没有找到真正传承了诅咒鲜血的那只狐妖。月哭的主人死了一个又一个,狐族也还是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你知道那样的日子吗?你知不知道那样有多痛苦?”
她的眼中流露出悲戚之色,仿佛想到了什么不能释怀的往事,顿了顿才又恢复了幽幽的笑意:“他今天本来可以杀了我的,若不是因为你——他为了不伤到你而收回的那一刀,会让他减少多少寿数呢?三年?五年?还真是感人哪……不过这都没关系,等你代替我留下来,我就可以离开了。我会用我的命来引出月哭所有的反噬之力……我死了,他也会死……千年的追逃,我们一定会赢!”
她心情愉快无比酣畅的大笑起来,马荆棘却抱着胳膊不停的发抖。她不要听,她不要听!如果这是梦,让她快一些醒来吧!
高校奇谈之阁楼上的镜子 58.第八幕 迷失
可是,她并没有因为这强烈的意愿而醒来。因为这根本不是梦!
手指掐在身上,是痛的;心里的痛,也是真的。她低低的呜咽了半声,突然跳起来朝那个小小的窗户扑过去,然而怀碧已经先她一步,拎着她的领子朝后一拽,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抹雪白的影子跨过镜子和现实的分界。怀碧在那个阁楼里朝她嫣然一笑,她却只能碰触到一片冰凉的镜面。
封印已经结起,一定要留下一个人来,这一次,出不去的人是她而不是怀碧!
马荆棘只能看着怀碧的背影在可见不可及的地方消失,她用力的捶打着那看似透明不堪一击的玻璃,喊叫着,却无论如何都不能企及彼方的阁楼。她出来的匆忙,身上没有带手机,也没有带五行珠,没有任何工具。
而身后的这一片草原——她回头看去,天地如此辽阔,风云静止,静的可怕。
她终于累了,抱着膝慢慢的坐下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不见。白初一……白初一,为什么你从来不说自己的秘密?当你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消逝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总是独自一人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不能活的很久?你不想和不相干的人扯上关系,可是如果你死了,你死了……
她把头埋在双膝之间,久久没有抬起来。
×××××
白初一犹豫了一晚上,终于决定再次去s大。
他不能就这样放过怀碧。
虽然在他为数不多的关于爸爸的记忆里,他是一个温柔善良到愿意和任何妖怪交朋友的男人,但他始终记得未曾谋面的祖父留给继承者的信,那上面写着:对狐族,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走一个。
祖父是白家有史以来最优秀的降妖师之一,可以在不使用月哭的情况下只手降服很多等级颇高的妖物;但他也是冷血而残忍的。在祖父的信条里,只有消灭了那只继承诅咒之血的狐,双方才能谈什么和平共处。在此之前,绝不能用牺牲一族的代价来让另一族逍遥。
白初一才十八岁,尽管不喜欢暴力,却不想那么早就死。
他跟自己说,去s大并不是因为担心她,尽管他的确有那么一点在意她昨天的哭泣。在遇到马荆棘之前,唯一和他相处过并可以称之为“女性”的,除了妈妈就是小碎 ,可她们都不爱哭。所以他不知道马荆棘为什么那么容易哭,同样的话他也对凤鸣说过,可凤鸣只是一笑而过,第二天该怎样还是怎样。她到底为什么要哭?
他难得思考一件事思考了那么久,直到下了公交车,走进s大的校园。
就在他犹豫着应该先去红砖小洋楼那里还是先去宿舍区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白初一?你是叫白初一吗?”
他回过头见是周亦涯,点了点头道:“你好。”
周亦涯却并没有也回说“你好”,他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昨天和马荆棘在一块儿吗?”
白初一摇了摇头:“我回学校了,没见过她。”
“那她去了哪儿?为什么一晚上没回宿舍?”
面对这咄咄逼人的诘问,白初一不由的皱了皱眉:“我不知道。”顿了顿又问:“她一晚上没回去?”
“听她朋友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的,半夜起来就不见了,一直到早上也不见人影。学校宿舍11点以后就熄灯锁门了,肯定不那么容易就出去。她们来找我,我也找不到。”他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会法术吗?真的不是你把她带走了?昨天你离开之后她明明很难过……”
再让他说下去事实就会被扭曲的离谱了。白初一越过他很快的朝前走去:“我不知道。”他再次重复,语调平板:“有这时间盘问我,不如你再去找找看。”
他是就事论事,周亦涯却视之为无礼兼找茬。大少爷的自尊心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正要拉住白初一解释清楚,却看到他脚步很急的朝着法学系那幢红砖小洋楼的方向而去,大少爷思忖了半晌,终于决定暂时不理会他的语气,先跟过去看看再说。
小碎从白初一的书包里探出头来,好心的提醒道:“白白,他跟来了。”
“随便他。”他漫声应着,脑子里却一直在想马荆棘会去那里。依照她现在的程度,根本没办法使用任何高明的遁术,瞬间转移之类的更不用说,假如她从五楼的窗户往下跳……
他的脚步突然停住了,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异动提醒他,正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从空气中掠过,迅速的越过学校围墙,消失在外面的街道上。月哭是能记住交战对手任何痕迹的神兵,但让他不能理解的是,怀碧为什么可以这个时候离开镜子?封印失效了吗?
他思忖了片刻,打开书包:“小碎,你帮刚刚那个人一起找马荆棘,我有事,去去就来。”
“喂白白我不要……”
“乖,那人的长相你一定喜欢!”他说完就把她拎了出来,自己则掉转方向,朝校外跑去。正跟在他五十米开外的周亦涯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突然改变方向,脚下一犹豫,却看到不知从哪个花丛里钻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来,扎着高高的马尾,白皙可爱,正露出一脸甜甜的笑意拦在他面前:“大哥哥,我迷路了,能不能帮个忙嘛?”
×××××
白初一依靠月哭的异动分辨着空气中残留的怀碧的气息,一路穿过街巷,最后停在一家医院的门口。
医院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气味,他仔细寻找着,最后停在疗养部一间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到了一身白衣倚窗而立的怀碧。
病房是单人间,一个年轻的男孩正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窗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怀碧幽幽的眼神带着冰冷的杀气,嘴唇开合:“泄露秘密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虽然我不介意死,但是你引来了降妖师。所以……在我去找他之前,先把你的命送给我吧!”
她的手朝前伸去,眼睛变作一道深碧的竖线。男孩在看不见的威压下拼命的摇着头,白初一推开房门,沉声喝道:“怀碧!”
她的眼神一凝:“你?”她弯起唇角,“动作很快嘛……我原本还想吸取了这个人的生气再来找你呢。也好,你我终归是要做个了结的……”
“怀碧,为什么你能走出封印?”
“为什么?”她眼神奇异的看住他,“当然是因为有人代替我留在了那里啊!你的小妹妹有很棒的通灵体质呢,这样的替代品很难找的。你知道吗?幻墟很大很大,那里是由人心所幻,出口也在不断的变幻。哎呀……”她抬起手指点了点唇,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十分娇俏可爱,“我忘了告诉她怎么找到出口了。怎么办呢……也许走上一百年也出不来的……”
白初一的眼中蓦然间幻出暗金色的光芒。他朝她走过去,路过那张病床,对卡片写着的“偏执型精神分裂”和那个神情痛苦的男孩视而不见,径直的站在怀碧面前。
“放她出来!”
“不可能哟!”她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说过幻墟是很大很大的,有本事,你就消灭了我自己去找她……哎呀,你生气了吗?”她咯咯的笑起来,笑意却很冷,像是一阵寒风,“所以我最讨厌人类了!他们总是口是心非,说爱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