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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月哭-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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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计划是这样的,打电话找白初一问凤鸣的电话号码,然后直接找凤鸣求救。只要有凤鸣在,一定能解决这个烫手山芋。
  可是她的号码还没有按到一半,手机乍然大叫起来“格叽格叽格叽格叽……”,她一哆嗦,待看清来电显示上“白初一”三个字的时候,不远处薄薄的门板,响起了清晰而沉重的撞击声。
银杏宫  34.驱鬼
  马荆棘看了看门上簌簌落下的灰尘,又看了看不停闪烁的手机,最后一咬牙,拉着周亦涯退到了屋子的角落里,顺手接起了电话。
  “喂,白初一,我……”
  “你出了什么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着急,马荆棘愣了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你用了五行珠,那些咒术是我设的,我当然会知道。”白初一在电话那头简短的解释,“你又去招惹什么东西了?”
  “不是我……”她有点委屈,正要解释,身边的周亦涯已经开始推她:“马荆棘,她要进来了,你快点想办法挡着!”
  白初一问:“你身边还有别人?”
  “有……有啊。”马荆棘眼看着那片血红的颜色正丝丝缕缕的从木板的缝隙中渗进来,声音有些发抖。她还没有跟一个真正的鬼魂面对面的对抗过,接下来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镇定一点,到底是什么?”
  “……白初一,你能不能打电话给凤鸣?快一点,没时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已经被轰然撞开,四分五裂的木板飞散开来,几乎打到俩人身上。红衣女子周身裹带着无数龇牙咧嘴的低等魔物飞身而入,速度快的让人没有喘息的时间。马荆棘来不及说话,一回头奋力将身边的周亦涯扑倒,手机远远的落在了角落里,白初一在那头说了些什么,根本听不见了。
  她其实没想过要舍己救人,只是学了十年的跆拳道,遇到危险的时候下意识的认为自己的武力值应该比周大少高,自动自觉的就升格成了保护者。可是一扑之后才发觉,对手根本不是生物,武力值再高也没有用。眼看那抹红艳艳的影子已经不到一尺的距离,马荆棘不由的闭上眼睛,在心里哀鸣一声——“我命休矣”……
  然而,几秒钟之后,不管是疼痛还是别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如期降临到她的身上。
  被她扑倒的大少爷在身下喘息不定,语带惊讶:“天哪,这是什么……”
  马荆棘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见周围拢了一层透明的水雾,流动潋滟的波光十分漂亮,宛如一层水晶一样将他们牢牢的护住,任那些低等魔物在水幕外肆意叫嚣碰撞,却偏偏无法进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
  这是白初一的水印啊!她恍然的看向角落里依旧亮着的手机,下意识的去触摸耳上的青珠——果然,那枚珠子已经不在了!
  这是他设下的咒术,当然可以由他控制。远隔重山,千里之外,依然可以保护她……她一时竟怔住了,呆呆的望着手机屏幕,完全没注意到被他压在身下的周亦涯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腰,把她往边上移了移——实在是,那个叠在一起的姿势亲密的有点让人吃不消。
  “马荆棘!”
  她在周亦涯的声音中倏然回神,只见大少爷正和她大眼瞪小眼,黑框眼镜背后的眸子神情怪异,说话也不像往常那么傲慢了,低声道:“你发什么呆?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她抬眼望向四周的水幕,白初一的灵力当然比他强多了,但是隔了那么远,力量毕竟有所削弱,再说只是这样一味的躲又能躲到什么时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尽快找到凤鸣才是。
  想到这里,她一翻身从周亦涯身上爬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师兄你留在这里,他们暂时伤不到你。我去拿一下手机。”
  周亦涯拉住她的胳膊:“这种时候拿什么手机?”
  “手机可以救命啊!”她来不及多做解释,挣开他的手,找准空隙窜出了水印,手一伸正要捞起角落的夏普,眼前突然漫起一片血红,肌肤几乎能感受到缎子织物的凉意。她抬起头,被一双忧愁哀戚却偏偏一片死寂的黑眸捉牢,动不了,也移不开眼睛。
  丝丝缕缕的痛如触角蔓延,慢慢撷紧心脏……明明是不肯往生的一缕魂魄,气息却悲伤的叫人不能呼吸……
  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你还不来……我一个人那样孤单,等了多少寒暑,多少岁月……你在哪里?
  你明明说过会带我一起走。嫁衣如血,莫非你已将我忘记……
  马荆棘突然间像是魔怔了,一旁的周亦涯看的心中大急,大声的叫着她的名字,她却充耳不闻,只管与那个红衣女鬼静静的对视,眼神中似乎有看不见的引线来回拉扯,长发在湍急的气流中飞扬。
  周亦涯看了看四周,终于一咬牙,一把摘下眼镜,跟着一脚跨了出去。
  他虽然看不见了,那些被咒术激怒的魔物却并没有消失。见有生人的气息,立刻成群结队的呼啸着冲来。一时间,周大少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倏然间压紧,挤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真想伸一只脚出去把马荆棘一脚揣醒。
  不知何处传来细细的吟诵,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低沉而温润的声音,听在耳中舒服无比。周亦涯只觉得周身紧迫的压力渐渐消散,朝前踉跄了几步,终于在马荆棘身边站定。
  他回头望去,只见门口幽暗阴沉的光线里,一个纤秀的人影渐渐浮凸清晰,黑色的唐装,柔软的黑发下是连女人都会自叹不如的完美五官,红润的嘴唇中缓缓吐出魔咒般的呢喃,周身仿佛有看不见的气流围绕涌动,竟如异世的精灵。
  他一愣,急忙掏出眼镜戴上,那个世界的恐怖魔魅立刻又骇然的呈现在眼前。魔物们表情扭曲而狰狞,仿佛正置身于巨大的痛苦中,毫无头绪的四处乱窜着,却始终找不到逃离的出口。
  而身后的那个红衣女鬼,周身仿佛被一道道无形的长绳困住,衣袍上勒出道道折痕,表情惊慌失措,嘴唇焦急的开合着,却始终言语无声。
  马荆棘就在这时候蓦然惊醒过来,大叫了一声:“别……”看清那个秀美的男子,又立刻改口:“徐凤鸣,别伤她!”
  凤鸣却没理会,至少是表面上没有理会,镇魂咒一停,双手划出一道符咒,朝前推出,提高声音叫了一句:“马荆棘,五行咒!”
  马荆棘来不及思考,一把抓住青珠,念了一个净土咒。窄小的屋子里蓦然弥漫起滚滚沙尘,眼前一切尽被遮盖。她耳边传来清晰的一声“破”,眼前挣扎着的低等魔物顿时被不知名的力量纷纷拉扯着拽入地底,
  几分钟之后,整个屋子里恢复了安静清明,一只魔物也看不见了,连光线都亮了几分。
  只有那个动弹不得的幽魂,一身红衣飘飘荡荡,竟是单薄娇弱的模样。
  马荆棘见徐凤鸣一步步走过来,急忙伸手挡在女子身前,谁知他却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径直走到角落里拾起地上的手机,放到耳边,轻轻笑起来:“喂,白白?”
  马荆棘愣了。这音色,这语气,和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时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白初一在那头说了些什么,凤鸣的笑意愈深,低低道:“我没事的,你放心。等我回去了就来看你好不好?我正好想休假。……我接受了委托来这里办事,所以才会碰到她……”说着看了一眼马荆棘,眼神一闪,道,“她不要紧。”
  随即把手机递过来:“他要跟你说话。”
  马荆棘不知道白初一还有什么要交代的,顺手接起来,还没开口,那边就淡淡说道:“好好跟着凤鸣,不要乱跑。”
  说完就挂了。
  这就是他要跟她说的话?
  他很有耐心在电话那头等了那么久,怎么这会儿连多说一句都不愿意?这性格也太不讨人喜欢了。马荆棘对着电话切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徐大师,谢谢你。”
  凤鸣看她的眼神似有深意,却只是笑着不说话。马荆棘正想问应该怎么处置那只鬼的时候,屋门口却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已然十分苍老:
  “阿宝……阿宝我知道是你,你在哪里?”
银杏宫  35.往事并不如烟
  “阿宝……”
  马荆棘茫然的看向四周,这里并没有一个名字叫做“阿宝” 的人。除非是……她的眼神转向了角落里的红衣。
  女子苍白的脸依旧愁眉不展,可那双空洞的眼睛却在看到老妇人的一瞬间,流露出一丝丝波动。她想伸手,可是身体却被符咒禁锢;开口说话又发不出任何声音,渐渐的无措起来。
  老妇人依旧在一声声的唤着“阿宝”,浑浊的目光在屋子里四处游移,却始终没有落到正确的位置。
  马荆棘心里一沉。
  她看不见!
  她看不到阿宝在哪里!可那声声呼唤,却是如此真切而哀伤……马荆棘几乎想都未想,就一把从周亦涯脸上扯下那副眼镜,三两步走过去,放在了曾佳茵手中。
  曾佳茵也不问这是做什么的,接过了直接替老妇人架在鼻梁上,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老妇人抬起头朝着墙角看去,顿时神情大震,嗫嚅着干枯的嘴唇,缓缓道:“阿宝……真的是你回来了。”
  红衣女子目光盈盈,动了动嘴唇,马荆棘还是听不到她在说什么。这时候,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温柔一个娇俏,说的却是同一句:
  “她说,她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说话的是曾佳茵和凤鸣。话音一落,曾佳茵的目光就牢牢的黏在凤鸣身上,唇角露出一丝可以称之为娇羞的笑容,凤鸣却只是抱着手静静的站着,目光如水,沉静而淡漠。
  ——这个女子生前被人下了及其狠毒的“失心咒”,魂魄不能言语,不能将心愿托梦于人,也不能经由巫师神婆来通灵。最痛苦的是,永世不能转生。
  没有来生,没有期盼,她就只能这样寂寞的徘徊在幽冥和人世之间。
  即使如此,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有怨气所侵,难道就是为了恪守那一句等待的承诺?真傻!他收过魂魄也不算少了,从没见过痴傻成这样的。
  不过不是厉鬼,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曾佳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在老妇耳边轻轻道:“阿嬷有我呢,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一场相隔岁月光阴的奇异对话,在第三个人轻柔的语声中缓缓开启。
  “……七十年了……阿宝,你受苦了。”
  “幼华。”女子的神情不似老妇那般凄苦,只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幼华我不苦。反倒是你——我时常看着你,阿良哥死后你就一直不开心。你变老了,你一定很寂寞,很想他。”
  詹幼华有一瞬间呆怔,低声道:“阿宝,你为什么还要留这里……这世间早已经变了,你等的人也不会来再回来了……”她浑浊的眼中慢慢淌出一行清泪,流过沟壑满布的脸庞,滴落在天青色布衫的领子上,“阿宝,你不要怪爹爹和姐姐,他们是迫不得已的,你……你……应该投胎去个好人家,把这些事都忘了……”
  “幼华不要哭。”阿宝的神情有些焦急,然而眉宇间的愁抑却似有舒缓,“我没有怪过大哥,我……我本就和别人不一样,他将我关起来也是按着祖先的规矩。若是不那样,阿爹就会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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