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鲤-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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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没入黑暗的苋苋停住脚步,嘴角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你决定了?”
她早就成竹在胸。
纷纷扬扬的大雪一直不停,瑞兴城高大的城门好似一座雪白的小山丘,而这山丘外,盛月江里最上层的水早已冻成一块块的冰碴,却仍不知疲倦地一直向东,即便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便会被冻结,也还是一直不肯停歇。
除了这条江,白茫茫一片的大地上便再没了声息。
就这样一切沉寂着,好似万物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大雪仍旧没有要停的意思,而风也开始不安分地蠢蠢欲动了。它将雪花卷起,使它们旋转起来,如同舞娘摇曳的裙摆。
风声似鬼夜哭,恐怖而苍凉,在这荒凉的声音之中,忽然有一个吱吱呀呀的声音若隐若现,像是车轮前进的声音。
而树林中被埋没的小道上,有一辆破旧的老牛车正缓缓地地向城郭的方向挪动,老牛很讨厌风雪,几次都想停下脚步,车上被埋得雪人一般的车把式动也不动,只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抬起手来甩一鞭子。他身后的车上没有棚,车斗里的雪堆得小山也似。
牛车走得很缓慢,好似过了很久,才终于走到城门底下,此时,那车把式才好像真正活了过来一般,勒停了老牛,抖了抖身子,将身上的雪粗粗地拍几下,而后咳了两声转身对后面道:“姑娘,瑞兴城到了。你快起来吧。”
他身后车斗里堆得小山也似的雪底下有什么动了动,雪簌簌地落下,现出一角破旧的油毡来。忽然油毡被掀开一条缝,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那张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看起来像是病着。
“姑娘,起来吧,这儿就是了。我还要赶路,不能再多停了。”车把式有些不耐烦,将油毡一把掀了起来。
那缩在车上的姑娘顿时一阵颤抖,不情不愿地爬起身,从腰间荷包里倒啊倒啊,倒了半天,才倒出两枚铜钱。
车把式一见这境况,顿时火了,一脚将她踹下牛车,嚷嚷道:“真是晦气,捎了个病痨鬼不说,还是个骗子!说什么自己有银子,到地儿了却又拿不出!呸!要不是顺路,谁肯载你这一程!”
说罢,驾着牛车,扬长而去。
那姑娘被一脚踢到地上,骨碌碌滚了两滚,便靠在了城门那冰冷的墙上。
她抬起头,努力辨认了一下那城门上的瑞兴二字,而后身子一歪,倒在城门洞里。
作者有话要说:苋苋的真身,其实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样野菜——马齿苋。
好吧,其实是因为我个人比较抽风,所以才会想起来用这种最不起眼的野菜来做文中的人物。
小时候看过一篇作文,说马齿苋是最顽强的野菜,太阳再毒辣也晒不死,也不会被旱死,即便茎叶被破坏,只要根还在,就还能活下来。。。从那时起,就莫名觉得这种春风吹又生的野菜顽强得十分有爱。。。
而且马齿苋很好吃哦~~~~~凉拌煮汤小炒样样鲜美~~~~~
不过孕妇不能吃,马齿苋不待见小宝宝。。。。
49
49、大雪人 。。。
下雪过后的清晨,一向只有小孩子们最快活。每一个小孩子都会在拉开窗的瞬间惊呼,然后不顾大人们的叮咛欢呼雀跃地投奔到那白茫茫的天地当中去。打雪仗,堆雪人,他们有一百种方法能让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庆余和华余也像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小俏儿拉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院角一个足足一人高的雪人胚,庆余正起劲儿地往雪人脚下铲雪,华余则在一旁滚雪球,两人玩得兴起,鼻头和两颊冻得红红的也全然不在意。
这样的天气小芦花自然是不怕的,它早吃了一身的小肥肉用来抵御寒风,脑袋一缩便圆滚滚得像是个球,此时它正全然不在意地满院子撒欢,雪地上留下一串串竹叶儿似的脚印。一瞧见小俏儿,便立刻扑了过去,大概刚刚拱了拱雪地,嘴壳儿上沾了一圈雪花花,样子滑稽可爱。
“小俏儿!快瞧!”庆余看见小俏儿,起身炫耀似的挥舞着自己手里的木铲子。
小俏儿笑道:“你们真有好兴致。一大早起来,院子不扫也就罢了,饭也不准备吃了么?”
“你别那么认真,院子可以天天扫,饭也能天天吃,可这大雪又不是天天能见着的。快快,来跟我们一起玩。”庆余招呼道。
小俏儿调皮地眨眨眼:“等会儿,我到厨房里拿个萝卜来削雪人鼻子!”
说罢便一溜烟往厨房跑去了,小芦花见状,撒腿奋起直追。一路跟到厨房,它得到了一把谷子,小俏儿则削了最后一个萝卜,切了一盘端出来。
三个人一边堆雪人,一边啃萝卜,结果一整个大萝卜全给吃掉了,雪人的鼻子依旧没有着落。
中间华余使坏,往庆余头上扔了一只雪球,这下便乱了,三个人谁也不管没鼻子没眼镜的雪人了,各自捏起雪球,打起了雪仗。
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谁砸中了谁也不知道,只看得到松散的雪粒子四处飞散,小芦花在混乱之中扑棱着翅膀躲避。
打呀打呀,终于累了,三个人便往雪地里一倒,继续犯愁雪人的五官。
“萝卜没有了小俏儿你找别的菜蔬来吧!”
“只剩两棵大白菜啦!”
“中午难道只吃大白菜?我要吃肉!”
“那你去买咯!”
说着说着,话题便歪得不成样子,没有五官的雪人背影看起来好伤心。
庆余打了个嗝,挠头道:“这怎么办?说了这么久,还是眼睛也没有,鼻子也没有!”
小俏儿忽然灵光一闪:“等等,我有办法!”
说着她便回屋去,翻出自己最宝贝的小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堆漂亮的五彩琉璃珠子。这还是她之前在一个小首饰摊子上买的,一水儿的没打孔原色珠,她素来不喜欢戴首饰,可这些小珠子又实在惹人爱,所以干脆买了这一堆未用的原料。
珠子琳琅多彩,有红有绿,多是混色,挑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颜色。
小俏儿想了想,最后在里面挑出两颗比孔雀蓝还要深的蓝色珠子,嵌进雪人的眼眶里:“没办法,蓝眼睛呢这个雪人,就当公子吧!”
“蓝眼睛?小俏儿你蓝黑不分么?算啦,依我看,用煤渣!煤渣最合适!”
小俏儿把那两颗蓝色珠子上沾的一点雪粒抹掉,笑起来:“不,公子的眼睛就是蓝色。”
公子轻轻拉开门,小院子里空无一人,倒是一墙之隔的侧院里有些动静,他便踩着松软的雪一路悄悄走过去,站在院门口,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光景。
三个人并一只鸡,围在院子的角落里,勾着头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做什么。
隐约听到他们在说话:“那鼻子呢?庆余都怪你,吃那么多,萝卜全被吃掉啦!”
“凭什么又怪我!”
“算啦算啦,用树枝好了!”
“唔,树枝。”
“早讲不就好了!”
话音刚落,三个人手间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作。而后三人动作一致地直起身,不约而同地叉腰叹道:“大功告成!”
满头雪粒的庆余更是乐得大叫:“这简直是世间珍品啊!”
“什么珍品?”公子忍不住,出声道。
三个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慢慢地慢慢地,回转过头来。
“让开,给我瞧瞧。”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对方,认命地让到一旁。
于是站在他们身后一直很纳闷的公子终于看到了他们口中的这件“世间珍品”。
一只几乎一人高的大雪人,头顶上盖着一片白菜叶儿,叶子底下还露着几根鸡毛十分轻盈地随风飘动,两只蓝色珠子做的眼睛倒十分好看,亮晶晶的,剩下便是细细长长的树枝鼻子,煤渣画的嘴巴,而雪人那圆滚滚的肚皮上,赫然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公子”。
三个人眼看着公子的眉毛皱了起来,顿时噤若寒蝉。
公子俯身仔细看了那雪人一眼,不置可否,反而深深地看了小俏儿一眼。
小俏儿吐吐舌头,眼神望旁边飘,试图努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
可公子并没有责备什么,眼神里倒有羞窘似的神色一闪而过,而后转身回去,留下一句:“那双眼睛,找的不错。”
没了?这这算什么?默许?
庆余华余对看一眼,先后追了上去,献殷勤似的围着公子嘘寒问暖去了。
小俏儿在雪人面前站了一会儿,抬手点了点雪人那根细细的鼻子,甜蜜蜜地笑了。
早饭过后,小俏儿打算去街上转一圈,看看能不能运气好遇上一两家卖菜的。毕竟刚下过雪,前街上出摊子的机会实在渺茫。顺便还要去前街上那家做皮货的铺子里去取公子定做的大氅,以备不久后进京路上御寒之用。
不过想想公子一听说她上前街的时候那黑得像阴云的脸,她果断决定,偷偷地去,快去快回,反正先斩后奏,公子再生气,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这样的想法一定,她立时觉得自己好像也涨了几分气势了。
可巧公子今日心情好,带着庆余华余到前面铺子里去摆弄鱼了,小俏儿瞅准机会,一溜烟地从后门处跑掉了。
后门外的积雪足有半膝深,幸亏她穿了毡靴,要不这会儿鞋子肯定早湿透了。
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前街,路倒是好走了许多,许多早早开店的店家都已经将自家门前的积雪扫净了,只是不见菜贩,这让小俏儿失望不已。
于是她便先去了那皮货店,取了公子的大氅来,那大氅做的极漂亮,黑色外披,内里一层极细软的毛里儿,手感顺滑,只是有些厚重了,抱在手里沉甸甸的。
验过手工后,小俏儿便将大氅交由店家打包去了,趁此机会,她走到门口,踮着脚向桃花醉的方向远远地瞧了一眼。
这铺子离桃花醉还很远,根本看不到什么,深巷里的铺子开张的时辰都晚,也不见有人出来扫雪,想来,桃花醉也应该没有开门。
小俏儿心里正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瞧一瞧,却听得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来:“哎唷,白姑娘,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小俏儿回头一瞧,发现是之前买菜时时常遇见的一位大婶,便笑着招呼道:“大婶你这么早,也出来采买啊?”
“原今天雪大不该出来的,可是不巧家里酱醋都短了,这才出来了,倒是白姑娘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有什么事情么?我只是过来取我家公子订的大氅。”
“原来你还不知道呢,估计那人这会儿都抬到你们莲鲤斋门口啦!”那大婶惊讶道。
小俏儿不明所以:“什么人?去赏鱼的客人么?这大雪天的,亏得那人有好兴致。”
“哎呀不是不是!”大婶摆手道,“是个快死的——呸呸,不吉利不吉利。是个奄奄一息的人,还是个女的。”
“怎么回事?大婶你仔细说给我。”
“我方才从城门楼子那儿过来的时候,瞧见一群人打围,我这不是好奇么,就过去凑了个热闹。这就看见地下雪窝里躺着个冻僵了的人,缩着身子,可怜哟。我寻思大概是哪儿来的花子,夜半无去处,白白在这城门楼子底下冻了一夜。你想,昨儿晚上那么冷的天,啧啧,你是没见着,那脸都青紫青紫的了,一圈人都说,大概没救了,偏李家那后生胆子大,上去探了探鼻息,你猜怎么样?那人居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