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俏仵作-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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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珏懊悔万分,伤心地低垂着头,斗笠上的白纱触到胸前,“是我害了她,自从那日,我坦言对她无意男女之情后,她性情大变,对我总是若近若离,反复无常,她遇害那晚,若是我对她更关切一些,或许她便不会被奸人所害,说到底,还是我害了她的卿卿之命。”
“什么?说一千,道一万,你说自己是凶手,原来是这个意思。”令狐秋瞪大双眼,撇撇嘴,“你可真会故弄玄虚。”
湘珏无言,整个人都沉浸在悲痛伤感中。
秦锦绣与方正苦笑,早已预知到这样的结果。
秦锦绣缓缓起身,为众人添了杯热茶后,不动声色地问道:“湘公子要节哀顺变,这样琉月在黄泉之下才会释然,你能在她死后,前后奔走,也不枉她付出的真心真意。”
“事到如今,我还能为她做什么?曾经的红颜知己,亲如家妹,已经人鬼殊途。”湘珏轻言柔语,“我只是恨自己,恨自己对琉月太无情,琉月那样的女子,值得所有男人的怜爱。”
“湘公子此言差矣。”秦锦绣摇头反驳。
“你对琉月哪里是太无情,分明是太多情,正是你的多情,让高傲的琉月沉迷风月,琉月痴情与你,而你却放弃了她。其实,每个人在很多时候都看不清真实的自己,对太多的情感根本把握不住,握在手中时,毫不珍惜,而失去之后,痛心疾首,才有你今日的痛心懊悔,殊不知这世上的放弃和换取向来都是平等的,值与不值,唯有自己明白,我想凭着琉月的性情,她一定认为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秦锦绣真挚而语,“所以,你不要太过自责。”
“方夫人不但博学多才,而且见地独特,方大人才是真正的有福之人。”湘珏缓语,“真是令人羡慕。”
方正似笑似窘,明灿地应道:“湘公子终有一日也会找到真正喜欢的女子。”
秦锦绣鄙视了一下惺惺相惜的两人,努着嘴话锋一转,“湘公子可知凶手到底是谁?谁会对一个花坊的弱女子下此毒手?”
湘珏顿时浑身散发着戾气,愤恨不平道:“那凶手就是月浓花坊的背后金主,也是数月前欺凌琉月的恶人。”
众人皆吃惊不已。
方正脸色微变地问道:“此话怎讲?”
“因为琉月洞悉了那恶人的秘密,所以他才会杀人灭口。”湘珏咬紧牙根儿。
“那又是什么秘密?”秦锦绣直言相问。
湘珏不停地摇头,“我也不知秘密到底是什么,当初是琉月受辱后,伏在我怀里伤心哭泣,不经意间说漏了嘴,我才隐约知道些零星之事,那恶人乃是朝中的大臣,位高权重,但他竟然私通外族,此番路过月浓花坊便是与外族的奸细联络见面,但琉月并没有告诉我此人是谁,我知道,琉月是为我的安全着想。”
湘珏婉言,“我无恙,倒是苦了柳师傅,那柳师傅一向仰慕琉月,琉月寄情于我,与其渐行疏远,但在我与琉月僵持之时,柳师傅趁虚而入,琉月因心中苦闷,便将秘密告知了柳师傅,柳师傅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曾闭门数月,足不出户,此番若不是琉月遇害,丧心病狂的花姨娘弄出一场什么送花宴的话,柳师傅是不会遇害的。”
“如你所说,琉月和柳师傅都是被人灭口所杀的,只是那凶手怎知内在的详情?”方正不放过任何的疑点,“凶手是如何知晓秘密外露的?”
“方大人向来方方正正,从未踏进任何一家花坊半步,自然不知晓花坊中的龌龊事。”湘珏端起茶盏,失神地饮下。
“月浓花坊看似平稳,但耳目众多,有花姨娘的,也有背后金主的,这自古烟花之地,多细作,多是非,只要抓住任何人的把柄,再私下做些威逼利诱、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比正当手段来银子快些。只是可惜了无辜的人。”
“湘公子不愧出生商贾之家,看待问题如此透彻。”秦锦绣开口赞誉,“听口音,湘公子也是万县附近之人,不知湘公子家住何处?”
“恕我无可奉告。”湘珏起身站立,“家风严谨,实在是难以启齿,今日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不该说的,我也说完了,能不能为琉月鸣冤,那就要看方大人的决心了,我希望方大人早日擒拿凶手,为琉月报仇。”
“那是当然。”方正应声而答,“无论凶手是谁,我都会将他绳之于法。”
“朝廷重臣?”令狐秋低头小声嘀咕后,大声地问道:“琉月有没有提及那人的音容笑貌?”
湘珏思忖半分,静心回道:“琉月只是说,连花姨娘都不知晓此人的身份,此人在月浓花坊从未露面,不过听闻此人好似酒量了得,喜爱下棋。”
“酒量了得?喜爱下棋?”令狐秋随即摇头,自言自语,“朝中的老狐狸个个酒量了得,精通棋艺,你这条线索等于没说。”
“我也无能无力了。”湘珏抚了抚斗笠。
“琉月已经入土为安,我也该走了,落花镇是我此生伤心之地,今后几年,我是不会再来了。过些时日,我也快成亲了,之后,便要走上家父的老路,为了整个家族奔波四方,此生的轨迹早已铺好,只待我去走一遭。”
“等等。”秦锦绣急急地挡在湘珏面前,直直盯着白纱后那双神秘的眼睛,“你可听过棋局山庄?”
湘珏突然顿住了,轻轻扫过宽大的衣袖,但很快稳住了心神,轻声而语,“当然知晓,天下喜爱下棋之人都知晓棋局山庄的水流云在。”
“那你可认识棋局山庄的宁小姐?”秦锦绣试探地问道。
“不认识。”湘珏不停地摇头,“不知宁小姐与本案有关吗?”
“既然湘公子不认识,那就罢了。”秦锦绣故意看了令狐秋一眼,又转向湘珏,“望湘公子早日走出困境,我等会早日破案,还琉月安宁。”
“别过。”湘珏踏步离去。
而令狐秋心知肚明,一个飞越,尾随着湘珏离去。
两人走后,秦锦绣急忙俯身在地上画圈圈。
方正低头看去,只见门口外有两个清晰的脚印。
原来聪慧的秦锦绣事先在门口洒了一薄层香灰,只为得到湘珏的脚印。
“拿拓纸来。”秦锦绣从怀中取出小毛刷。
“好。”方正走向书房,取来浸了猪油的拓纸。
秦锦绣将其轻轻地覆在香灰上,又细细地吹了吹,一个完整的脚印便留在了纸上。
秦锦绣笑嘻嘻地点点头:“还算比较成功。”
“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方正不得不承认,细心胆大的秦锦绣天生是个做仵作的好材料。
“是留了两手。”秦锦绣咧着小嘴,用绢帕小心翼翼地端起湘珏用过的茶盏,“还有这个……”
“这是……”方正面露不解。
“这个是取指纹的。”秦锦绣的脸颊上露出一对小梨涡。
第六十二章 义庄(二)
“你,你要做什么?”刘大贵吓得双腿发颤,胆怯地看向方正,“你们要刑讯逼供吗?”
方正一脸正气,“亏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读书人,难道不知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道理吗?我劝你还是配合秦仵作检验,你若不是凶手那是最好,你若真的是凶手,我劝你还是速速坦白,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我,我承认与玉珍有私情,她身上的咬痕是我留下的,但并非是我欺负她,而是她耐不住寂寞,勾引我。”刘大贵吱吱呜呜的为自己辩驳,“我没杀她,我真的没有杀她。”
“呸,老畜生,不要脸。”玉珠一口吐沫星子喷到刘大贵的胡子上,“玉珍才二十七岁,保养有佳,容貌出众,怎么会看上你一个老头子,你莫以为人死了,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乱说话,坏人名声,更为可恶。”
“我没有乱说话,的确是玉珍她主动勾引我,每个月,总有个两三日的晚上,我到她房里,她都会主动抱住我与我亲近,而且欢好时,她还会喊我儿子的名字,可是事后,她又不承认。”刘大贵哭哭咧咧,“我毕竟是男子,怎能抵挡住她的诱惑?”
刘大贵一袭惊世骇俗的话,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儿媳与公公偷情向来是见不得人的耻辱,被人戏称扒灰,以往都出现在戏里,挑明的独独这一份。
所以前一刻,躺在棺材中刘寡妇还是贞女烈女,如今倒是成了母系家族的耻辱。
玉珠更是愤愤得说不出话来,神色犹豫。
秦锦绣也傻了眼,放下了手中的家伙事儿,难道玉珍真的与刘大贵私情?
等等,刘大贵方才说玉珍主动勾引他,欢好时还喊着他死去儿子的名字?
秦锦绣凝神苦思,望向方正,脑中灵光一现,难道也是因为寸梦。
玉珍年轻轻轻便守了寡,终日被愚昧封建的贞节牌坊所累,束缚了人姓中最原始的冲动,但**和冲动不会凭空消失,或许在睡梦中会产生释放压力的非分之想,这样讲来,玉珍做寸梦,是行得通的。
那刘大贵本就是个老不正经,总是偷窥玉珍,想必也是借此机会侵犯玉珍。
玉珍和现代的受害者大学生不同,她是成熟而欲/望强烈的少妇,压抑情感许久,若是在情迷之时,哪里能分得清真假?
若是一切推理成立,那刘大贵是不是和送水工一样,罪不致死呢?
秦锦绣心里没有了主意,自己仅仅是法医,而不是法官,犯人最后受到什么样的审判,并不能依据自己的喜怒而主观而定。
法医验的是尸体,法官审判的是活人,从相对论的原则上来讲,法医和法官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但从人性的角度上看,法医和法官的关系是对立,因为只有法医才能真正体会到死者的真正痛苦和想法。
但最终的审判权却握在法官手里,量刑的轻重,审判是否公正严明,直接影响到法医心中那杆最精确的秤,或许在某种切合点上法医和死者的心是无声相通的,所以法医定期都要接受心理医生的辅导,减轻潜意思里的压力和精神错觉。
就如眼前的案子,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刘大贵是凶手,但从他各个微表情来看,他必定也是犯罪嫌疑人,只是缺少关键性的证据。
秦锦绣凝神苦思,重新审视整件案子,到底哪里错过了……
但一番冥思苦想,依然没有头绪。
一旁的方正轻柔地拍过秦锦绣的肩膀,鼓励道:“你先歇一歇,让我来。”
“你……”秦锦绣见方正胸有成竹的样子,低声说:“你有办法?”
方正温润而笑,秘而不语地微微点头。
秦锦绣喜上眉梢。
只见方正端起官威,转向众人,厉声道:“刘大贵,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
刘大贵浑身颤动,“我,我没有杀人,认什么罪。”
方正目光凛冽,义正言辞,“你莫要信口雌黄,你才是杀害玉珍的凶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