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之沧海遗珠-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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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诵再次逼近她,却在离她三步之遥处停下了。他端起那个汤盅,端详一番后,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好,是该有个了断了!你不是说我用毒药害你吗?那就让这杯毒药毒蚀我的灵魂和我的心,除却我们此生此世纠缠的债吧!”
未及玉安反应过来,他已经举起汤盅一饮而尽。汤盅在地上摔得粉碎,而玉安也一时间惊呆了。
“笙平!快传医官!”玉安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冲着门外喊道。
“不用传医官了”曹诵的嘴角滑过一丝胜利的微笑。他的胸口开始灼烧,五脏六腑已经翻江倒海地疼痛起来。咸咸的鲜血开始从嘴角流淌出来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盅中之毒正是毒中之王的砒霜。他的脸开始抽搐,呼吸变得困难,浑身瑟瑟发抖。摇摇欲坠之际,玉安一把扶住了他,他便就此沉沉地跌落在了她的怀中。
此刻,他终于感受到了她的体温,她的目光也终于只注视他一人,曹诵的嘴角露出一丝幸福的笑。“玉安玉安”他颤抖地伸出手去,玉安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不要查我欠下的债太多我死了就让一切冤孽都烟消云散”曹诵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答应你。”玉安试图扶他起身,“你撑住,医官就快来了!”
曹诵苍白一笑,摇了摇头。在喝下这杯毒药之前他早就中了情之毒,病入膏肓。这些日子来的痛苦早已如毒蛇一样吞噬他所有的希望和意志,他早已生不如死。
“玉安”曹诵的嘴唇渐渐变得乌黑,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你曾经有没有一个时刻曾经为我而动心过”
玉安的手将他抱得更紧,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最后一丝希望从曹诵的脸上流失了,“我爱了你一辈子就算我要死了,你也不肯说句安慰我的话哪怕是骗我也好”
玉安垂下眼睑看着他道:“曹诵,不欺骗你,是我今生今世报答你的唯一方式。”
他的泪水终于滚落。抬起手来,试图去抚摸她的脸庞,手伸到半空中却再没有了力气。玉安握着他的手,贴近自己的脸上。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欣慰地笑着,嘴唇翕动地念叨着,“玉安,我爱你这辈子我最爱的就是你现在我就去奈何桥等着你,下辈子我一定会赶在高子泫前头和你相遇”
他的声音消失了,头一侧,手也垂了下去。就这样,带着今生的遗憾,曹诵永远闭上了眼睛。
丧礼举行了七天七夜。白幡高挂,纸钱漫飞,白发人送黑发人,曹仪的伤悲让所有宾客都流下了的眼泪。除了协助惠姨娘打点府内上下事务,玉安最重要的一项工作便是照顾如烟。本就瘦弱的如烟哭个不停,守灵的时候几度昏厥过去。玉安将她送入房中后,差人用最好的人参为她熬炖了一盅乌鸡汤。如烟昏沉沉地醒过来后,见到玉安手里的乌鸡汤,眼里顿时露出了惊恐之色。
“你放心,汤里没有毒。”玉安静静地说,“大夫来看过你了,说你有了身孕。现在你腹中怀着曹家唯一的骨血,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将来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一想到曹诵,如烟泪水再次滚滚落下。
“如今你是当娘的人了,坚强些吧!”玉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如此说道。
如烟抬头望着她,一双眼睛像核桃一样红肿,“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将我送到官府去?”
玉安道:“曹诵临死前我答应过他要放过你,何况你现在又有了身孕。如烟,你不该想要毒死我,我早晚要离开曹家,也从来不是你的绊脚石。”
提到曹诵,如烟失声痛哭道:“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毒死你。我当初给你送点心时就知道你对吃食极为留心,又怎么会那么傻。我在曹家做妾受尽冷落,这都是因为少爷对你一往情深,我知道你一心想回宫却找不到理由,便想帮你一把,谁知道谁知道他宁可死也不愿意和你分开啊!”
她越说越后悔,越伤心,五脏六腑都快哭出来了。这一刻,玉安再也不记得是她的心计差一点儿就让自己送了命,只慌乱地看着眼前这个悲痛欲绝的女子,终于扶起她,把她的头搁在了自己的肩上。
“孽债!这都是孽债!”如烟声声哭喊着。
窗外下起了绵绵春雨。今生今世,谁欠了谁,已分不清。
小生命的出现总算带给了这凄风苦雨的家中一线希望。一个月后,玉安奉皇命搬回宫中,而如烟则母凭子贵,终成了曹家的正牌少夫人。可惜虽是各得其所,玉安却没有想象的欢欣,曹诵已经像一道阴影留在了她的身上。
回到霁月阁,除了院墙翻修外,陈设、景致都没有变化,但似乎一切又与之前都不相同了。官家郊祭大典和春猎即将开始,需要带一位二品以上的妃嫔同行。大家都在闵淑仪、梅妃和张美人中间猜来猜去,谁知最后圣旨竟然下到了曹妃那里。不过这也不足为奇,毕竟春猎不比游山玩水,曹妃从小习武骑马,再也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转暖,可苗妃的咳嗽始终不见好,渐渐地甚至不能下床见风。祈鉴为她招来各地名医,药也一直没停过,却未见起色。蘅冰这个太子妃当得非常称职,每天都到玉京殿探望苗妃不说,也常到各宫走动和众妃嫔闲聊。渐渐地,她和各宫娘娘都熟络起来。
祈鉴空闲时会前去探望姐姐福康公主,但福康公主的状况很差,他的心情也常常很差,出了公主宅便带着小春子到郊外散心。春意渐浓,沿岸的菜畦透出油油的新绿,河边的桃林也已经片片红云,农人们牵着耕牛、负着锄犁走过,水车吱呀吱呀地转着。站在河边遥望着对岸那一马平川的肥沃土地,祈鉴的心潮也如这滚滚河水一样翻腾。
皑皑云间月留客,澹澹湘河水长东。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漱雪留下的信。是的,他的心就如东去的河水,永远朝着一个方向不会改变。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选择。
“漱雪,”他静静地看着滚滚河水,“情是枷锁。既然我们给不了彼此想要的东西,原谅我,我要忘了你。”说完,他翻身上马,向着身后的山坡走去。一路青松翠竹,山泉淙淙,阳光在竹叶间闪烁。不知不觉,主仆二人来到一个山门前。抬眼一看,门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清风观。
三月中是祈钧大婚的日子。喜事不事铺张,却也热热闹闹,皇亲国戚都前往道贺。祈钧和余湘绫虽早已熟悉,大婚这天却都拘谨得很。新娘下轿时祈钧一脚踩到湘绫衣衫上挂的缎带上,使新娘子险些摔了一个跟头;拜礼时两个人的头发又稀里糊涂勾在一起,就像两只斗角的小牛,怎么都解不开。两个人窘得满面通红,惹得宾客们捧腹大笑。
笑声不绝于耳的时刻,玉安的眼睛竟然潮湿了。视野里挤挤挨挨都是人,尤其是那帮常和祈钧往来的文人墨客,酒过三巡后在一起吟诗作对,好不惬意。待赵祯和梅妃回宫后,宾客们少了拘束,宴席更加热闹。
宴席正酣,玉安却怔怔起身准备离去。对于新婚燕尔的祈钧和湘绫,她想给他们一千个一万个祝福,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他们已经太幸福了。简单的皇家联姻,未有过深刻的爱恨,却两情相悦并将携手一生,使那些刻骨铭心却天各一方的爱变得多么可笑。
大门前的院落里梨花犹在,春风吹过飘起漫天花雨。玉安抬起头,花瓣便飞向她洁白的面庞,落到她的眉心和脸颊上。
一双温暖的手悄然从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分开一看,竟然是魂牵梦萦的那张脸。他笑着举起花枝,弯腰走到玉安面前,轻轻取下她发梢上的一瓣梨花。
一队手捧点心的丫鬟走过,子泫拉着她闪躲到了柱子后,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穿过隔墙,走到外面的世界去。
山坡上开满了火红的杜鹃花。春天的溪水裹挟着野花和草叶的味道,叮叮咚咚从山涧里流淌下来,溅湿了两侧的小路。明月楼畔,子泫和玉安牵着马,肩并着肩沿着小溪向上游走去。走着走着,子泫停下脚步,从路旁的斜坡上采撷了一朵金色的野花,轻轻插在她乌云般的发髻上。
“好多漂亮的鹅卵石!”玉安望着溪水另一岸那些金光闪闪的小石头,惊叹着跨过溪水中央的几块大石头,弯腰在河滩上拾起那些棱角光滑的小玩意儿。总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能令玉安变得无忧无虑,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子泫一边牵着马继续向前走,一边含着笑看着她。
“玉安,祈钧和湘绫成婚了,你羡慕他们吗?”子泫边走边对小溪对岸的玉安说。
玉安站在溪水的边上,清清的水里倒映着她如玉的面容,她笑着点点头。
子泫看着水晕里的玉安,嘴角露出一丝怜爱的笑。
刚刚在王府里头,每次众人鼓掌欢呼的时候,玉安的笑容里都透出一丝忧郁。经历了这么多,别人的幸福更容易使他们的故事显得伤怀。而他自己呢?如果没有爱上她,他也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他会像祈钧那样长大成人,直到和漱雪成亲,他们也会得到许许多多的人的祝贺,新婚那天,他也一定会笑得像祈钧一样幸福。
站在河岸边,湿漉漉的水草打湿了鞋袜。他望着她微微笑着,“玉安,我从来不羡慕祈钧,也从不愿意去交换他的人生。祈钧和湘绫虽然琴瑟和谐,但他未曾有过深刻的爱,也未曾被深刻地爱着。而我因为有你,即使在下一个时刻就死去,这一生也了无遗憾。”
说完他将马的缰绳向着自己一拉,马便转过身来。他牵着马,笑着跨进那浅浅的小溪,激起一片洁白的水花。正当她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已经来到她的身旁,宽大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
“玉安,如今你虽已恢复自由之身,但以目前的情势,官家不可能再为你我赐婚。人生太短,我不想再与你分离——我们走吧!离开汴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在那里建一个大大的曼陀罗山庄,做几样营生,生几个孩子,终日相对,直到老去也绝不分离,好吗?”
听他若无其事地说起“生几个孩子”,玉安的脸腾地飞红了。她仰望着他,问道:“你从小的理想是经世济国,如今一去却只能终身隐姓埋名,你真的放得下吗?”
“人生岂能事事如意?我只能选择最重要的,那便是你。”子泫抬起头说,“只要活得坦荡,朝堂公卿和山间小民,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的神情告诉她,他已经经过深思熟虑,甚或已经有了周详的计划。
“好,我答应你。”她握着他的手说,“等到端午过后,我们两个便一起离开这里。”
子泫笑着纠正她,“不是我们两个,是我们‘三个’——我想带漱雪一起走。”
“漱雪?”玉安万分惊讶。
“她住在西郊的清风观里,我和祈钧一起找到了她。祈鉴一直没有停止过搜寻她的下落,甚至常常到清风观和那里的仙长论道,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被发现的。与其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不如一起离开,也好有个照应。”
玉安斜睨着他,扑哧笑道:“经历过这么多,你反而想享齐人之福了?”
子泫笑不可抑,轻轻从身后圈住她说:“你是知道的,漱雪心里早就没有我了,又怎么肯嫁给我?再说了,正主儿这么厉害,我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