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红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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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住所有的震惊和潮涌而来的悲凉,我看完了一曲舞至欲乘风奔天的绝美,它叫《飞天》,所有飞天的喜悦和圣洁尽在一舞中,看破茫茫红尘,不为世事而悲喜,吾欲乘风归去,飞升九重天,决断万丈千丝缕缕红尘。
舞罢,如砂垂首跪坐一旁,慕容夕今天兴致很高,问如砂:“你舞得很好,今日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朕一定赏给你。”
如砂望着慕容夕,面对一国之君竟也没有一丝惧意:“陛下说的是真的么?”
“君无戏言。”
“民女并无所求,只是今日在宫中恰巧遇见一位失散许久的姐妹,民女希望陛下能允许民女与她相谈一夜,以诉多日相思之苦。”
“哦,原来还有这么巧的事,朕允了你,只是不知你那失散的姐妹是我宫中哪位,说出来,好让朕命人去帮你请来。”
“陛下不用去请了,她就在您身边。”如砂静静望着我,平静的脸上不见了舞时的圣洁悲悯,她仍是刚进殿堂时那个带着震惊和思念的女子。
慕容夕看向我:“桑儿,怎么没听你提过有这么一个姐妹?”
我笑道:“陛下不问,桑儿也就没有提了。”又望向如砂道:“砂儿,快过来罢。”
如砂熠熠然走到我身边唤了声:“姐姐。”
我细细看了她的脸道:“许久不见又见标志了,跟姐姐走罢。”转头望向慕容夕道:“陛下,君无戏言,我这就帮您履行您的君言了。”
慕容夕难得见我这样,宠溺地笑道:“你们去吧,姑娘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好好陪陪桑儿。”
“谢陛下。”我道了声谢,带如砂退出大殿,在起身的瞬间,我看见了她眼中的震惊,一闪即逝,我笑了一笑,转身出了殿堂。
直觉告诉我,这不是偶然,慕容夕如此关注我,怎会不知如砂与我之间的情谊,今日安排或许是为了讨我欢心,既然如此,那我也乐得收下这份大礼了。
契约(一)
“梦弦,这,这”回到红瑶殿,斥退众人,如砂就紧盯住我隆起的腹部,恐怕她从发现那一刻起就忍不住要问我了罢,难得忍到现在,她成熟了许多。
“砂儿别唤错了,我是苏红桑,世间根本就没有梦弦这个人。”
“不,你就是我的梦弦,不是苏红桑,你倒是告诉我,这,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拉了如砂坐下,摸了摸圆润的腹部,幽幽道:“孩子是无卿的,慕容夕杀了无卿,我在这儿是逃不掉的,砂儿。”她熟悉的面容,清离的容颜,那么熟悉,这是自我进宫来第一次与自己熟悉的人如此近的相坐而谈,竹锦是个冷清的人,像仙子般离我很远,但如砂却是亲人般的存在,从来没有如此想向别人倾诉我的苦:“我逃了很多次,为了我,死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坏事,但他就是不放过我,他就像影子一样死死不肯放手,即使我怀的是无卿的孩子,他也欣然的接受孩子的存在,他说他爱我,把我绑得死死的,哪儿都去不了。”
“梦弦。”如砂抱住我,轻轻靠在我肩头,一滴滚烫的泪滴入我的脖子,顿时我像被烫着般猛地推开她冷冷道:“砂儿,你知道么,这些天来,我冷眼看了许多被我利用的人残忍地死在我面前,我还亲手杀了好多好多的人,手上沾满了淋漓的鲜血,我变得如此的肮脏不堪。”所以不要为我流下你干净的泪,我不值,这样会加重我的罪孽,折磨我的心。
我明显感觉到了如砂的身体在发抖,是啊,这样的我,谁见了能不发指呢?连我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
“不,梦弦,你并不是啊”她似乎看见了什么,正要大喊之际已被一双坚厚有力的手封住了口。
“你来了。”看见面前的男子,没有丝毫惊讶,他略黑的肤色,细长的眼,平凡的眉目,却我熟悉的眼神。
如砂的眼睁得更大,迷茫中混着恐惧,我柔声道:“砂儿,不用怕,没有人会伤害你。”
男子放开了如砂,轻松坐下,随手倒了杯茶:“你认出我了?”
“没有,但我确定我们见过面。”
“好厉害的眼,也算不辜负这样绝世的一双赤瞳,哈哈哈。”男子仰头大笑,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我的眼,似乎想从这双妖冶的双瞳中看出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请示出你的真面目罢。”等他笑完,我也随手倒了杯茶。
他看了看如砂,又望向我,我说:“无妨,如砂是我的人。”如砂略一怔,然后羞赧地低下头,耳根泛着微微的绯红。
“是你!”男子撕去脸上面具,竟然露出一张相识的脸,是那日在湖畔吹笛的男子!
“是我,弟妹。”杨空眼眸转淡,柔和望着我,那一声弟妹却如同一把利剑刺穿了我封闭已久的伤口,伤痛顺着裂口蜿蜒而下,仿佛看见了月夜下相拥的两个人影。我的手开始发凉,手中茶杯不由颤了一下。
杨空按住我发凉的手,怜惜地放下手中茶杯,长长叹了口气。
强压住心里的痛,颤声道:“那,那玉笛是是”说道最后竟不敢再说下去,是他么,是他留下的么?
“是无卿给我的,九月十八,我们在封都国界相遇,他知道自己是回不去的,就将此笛赠与我,说你见到它就会相信我,他求我一定要顾得你周全。可惜我国务缠身,直到现在才能见你,让你受苦了,弟妹。”他重新拿出玉笛,放在我手中,小心翼翼,说不出的怜惜哀婉。
白玉笛,我赠与无卿的信物,他一直爱不释手,临行前我还亲自将它放在他的行李包中,往事重提,已是物是人非。
“恐怕杨大哥那次不是和无卿第一次见面吧。”见一次的人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身后事交与他。
“弟妹猜得没错,我和无卿已是多年至交,只是他是封国丞相,我是高嘉王爷,怕落人口实才隐瞒实情,还望弟妹见谅。”
我定定看了他许久,才道:“杨大哥今日来此不只是为了问候一下弟妹吧。”这么爽快地报出自己的身份,他定是另存了一份心思。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漆黑的眸子放出摄人的光芒,“杨某并无他意,只是负无卿临终所托,将你接出封国王宫。”他说的真诚坦率,倒好像是我多想了。
契约(二)
我扬了扬眉,嘴角一丝苦笑:“杨大哥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现下还没有需要杨大哥帮忙的地方,日后有麻烦,还得麻烦杨大哥了。”迟了,一切都太迟了,此时,我并不想离开。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确定了留在这里?”
“多谢杨大哥一番美意,但是我还不能走。”
他眸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既然弟妹已有打算,那杨某也不便多言,告辞。”起身真的大步离去。
冷冷看着他柔和的背影,始终没有回头,真的不是别有所图么?
“杨大哥!”在他就要开门时终于下定决心,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弟妹有什么吩咐。”他回头,平静深邃的眸子一片了然,似乎算准了这一声呼唤。
我走近,紧紧盯着他的眼,那双眸子还如初见时锋利如刀,这样的目光是装不下什么虚伪的好意,我一字一句,阴冷地道出了藏在心中已久的渴望:“帮我灭了封国,毁了慕容夕。”
杨空一怔,似乎不太确定这是从我嘴里说出的话语,我又重新说了一遍:“毁了慕容夕,他的江山,他的一切。”
他缓缓一笑,随即恢复了平静锋利:“你确定要这么做?他怎么说也是你丈夫。”
“是他杀了无卿,又囚禁我的自由,他毁了我,我便毁了他。”阴冷的声音,是从内心最深处,那已经被埋得腐烂发霉的渴望发出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我的声音么?
“弟妹?”杨空惊讶地唤我,他也是被这样的声音吓住了吧,曾经多么美好的女子,现在变成了充满血腥杀戮味道的修罗妖孽。
“到时候封国的所有都归贵国所有,我只要自由。”我看着他眼中的锋利愈来愈盛,竟平静得没有丝毫惧怕。
他沉稳的面容终于有一丝动容,但还是有些不确定:“虽然吞并封国一直是我高嘉梦寐以求的事,但红桑,你真的想好了么?这不紧是他的江山,也是你的故国。”
我笑道:“是不是故国都无所谓,反正亲人都已故去,留在故国也是徒留伤心罢了。”
他沉思了片刻,那双眼中放出了如猎豹般锋利的光芒:“好,我们击掌为誓!”
“啪。”两掌相击,誓言已定,慕容夕,你的所有就要毁在我的手里。
临走时,杨空沉沉道:“你放心,如果真的攻占了封国,我会善待封国每一个人。”
“杨大哥怜悯苍生,是封国人的福。”
他想了想又道:“红桑,其实你不必这么做,他,毕竟是你的丈夫,如果有机会走,你就走罢,我并不是那么有野心的人。”他这么说着,尽是怜惜关心的语气,像兄长的牢牢叮嘱,这么一句话,像极了那声长长的叹息,青岩的叹息,也不知他现在在哪。
我说:“我意已决,你就叫高嘉王准备做封国的王上吧。”
回到屋内,如砂担忧问道:“梦弦,你真的要如此做么?”
轻轻抚了她眉间的朱砂痣,长长一声叹,我已经很累了,不想被爱困住,幽幽道:“你知道么,我要离开这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顿了顿,我唤了轻松的语气:“等我离开了,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一起养他,我教他弹琴,你教他跳舞好吗?”
如砂一听眼睛发亮了:“那再好不过了。”她看着我的眼睛,带了丝哀怨:“还有我们没有舞完的《凤舞》,我一直等着梦弦与我共舞呢?”
我微笑道:“好,一定和你舞完这一曲《凤舞》”
宫中
偶然经过一处偏僻宫殿,忽听有女子相互嬉闹的欢声,欢乐的,没有一丝杂质,这样的笑声刺痛了我的耳。身后的宫女想上前阻止,我拦住了她们,自己悄悄走过去,原来是两个宫女在青藤下互相打闹,觉得有人走近,相继抬头,就见到了我,连忙跪下拜道:“遥妃娘娘。”
“你们抬起头来。”我冷冷看着她们惊恐地抬起头,左边那个眼里已经含了泪,手脚都在发抖。宫里谁不知道遥妃是个妖精,杀人不眨眼,如今这么异常的举动,任谁也吓了一身冷汗。右边的宫女却是冷静地抬起头,目光闪烁,不敢看我的眼,但那眼里明明流动着怨恨的光,她一直想偏头,似乎要掩饰什么,我顺着目光看去,她的嘴唇左下方有一个发白的齿痕伤疤,难怪觉得有点眼熟,原来是她!那个小小的侍女,几分鲜妍,几分魅惑,算得上娇艳的红唇,被我咬破了,淌出更加娇媚的红。
我轻笑一声:“紫荷。”
果然,她猛地抬头,娇美的丹凤眼布满了震惊和恐惧,一张小脸惨白得失去血色,嘴唇微微发抖,似乎想起了当初咬破嘴唇的痛,手紧紧握成了拳。
我说:“从今天起你就伺候我吧。”
“是”深深行了个礼,绝望地吐出一个破碎的音。
我没有杀她,虽然在看见她的一瞬,便知道她是慕容夕安插在丞相府的人,但她还对我有用。
从紫荷的口中,我知道了许多不曾明白的事实。以前的封国权利几乎都掌握在丞相的手中,特别是到了无卿这一代,简直是权倾朝野。但后来慕容夕发了狠,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