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红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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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桑儿,你也别演了,我不会对她怎样,”慕容夕得意笑道:“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再惹祸,碧云就不会有事。”
我又挑了挑眉笑道:“碧云也不过是我从前一个丫鬟,你还真以为我和她姐妹情深?”看着慕容夕的脸,我控制自己不去看碧云脸上的惊愕失望。
慕容夕转头对碧云道:“桑儿可真狠心,竟然为了自保就不要你这个妹妹了,你想不想知道在她心中你到底有多少分量呢,碧云?”说完就示意站立在一旁的侍卫行动。
两个粗壮的侍卫上前,猥亵的面孔竟有丝熟悉,忽然想起,他们曾多次在我面前凌虐暗中帮我出逃的宫女,心里一个冷颤,终于明白慕容夕要做什么。
“不,不要啊,姐姐!”碧云开始倒退,奋力挣开身边的人,眼睛却死死望向我,全是信任和希望,我转开头,不再看她。
“不要过来,走开,走开姐姐,救我救我”碧云挣扎着哭喊,求救,歇斯底里地叫唤,她唤着我姐姐,救我,我努力保持淡漠的目光,像以往般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听她的哭喊,不敢置信的目光,告诉自己,我的心已经死了,血是冷的,所有的悲痛都与我无关。
奋力的挣扎,绝望的呼喊,她漆黑的眸子像一潭深暗悲绝的深渊将我的强作的冷漠一点点淹没,我告诉自己不要看,不要听,然而那一声声的姐姐,带着哭腔与悲伤的呼唤,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箭刺中我的心。嘴角的冷笑再也挂不住,冰冷的面具一点点破碎掉落,深深闭上眼,不要看她,但那声声的呼喊一直萦绕在脑中,声声无助悲凉,她在叫我,像我求助,我是她惟一的依靠。感觉双手在发抖,口中有腥咸的血味,慢慢抬起双手,使劲捂住耳朵,听不见她的呼喊,这样就能狠下心了,碧云,原谅我
慕容夕强行掰过我的身子,一根根掰开苍白的手指,在耳边轻轻道:“不是一个丫鬟么?更残忍的画面你都看过,这点小场面怎么能吓到我的桑儿呢,来,好好看着这一切。”
我努力不听他的话,不听越来越绝望的呼喊求救,告诉自己我的血是冷的,没有心了。忽然听见衣服撕烂的裂帛声,碧云凄惨的尖叫,我猛然睁开双眼,只见几个粗壮大汉围着碧云撕扯她的衣物,她的眼死死看着我,冷冷的,全是绝望的哀伤。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烧红的铁烫过,又被万千毒针狠狠穿透,眼前所见全是苏府遍地的鲜血,凄凉的悲泣,刺目恶心的红,硬了这么久的心瞬间被那个眼神粉碎,再也演不下去了。我疯狂地奔向碧云,想护住这个与我相依为命的女子,但脚被链子锁着,怎么挣扎也不能冲上抓住眼前绝望的女子,我无力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眼前的暴行,碧云用悲哀的眸子绝望地望着我,目不转睛。
“为什么不求我呢?桑儿,只要你求我,碧云还是可以挽回的。”慕容夕扶住我的肩缓缓说道。
我茫然望向他,俊秀的面容带着诡秘的笑,一字一句都极尽又或,我说:“好,我以后再也不逃了,我会好好听你的话,再不惹你生气求你,求你,放了她”我喃喃说着求他的话,不断说着,泪从眼眶溢出,划过脸颊,滴入嘴中也不知,只想着应该说些什么他才会高兴。
“原来,你的泪是热的。”慕容夕吻去我脸上的泪,挥退了那几个大汉,捧着我的脸道:“以后再也不逃了,陪着我好么?一生一世。”
我说:“好,再也不逃了,陪着你。”
“桑儿真乖。”他高兴地将我揽入怀中,温柔抚着我的头:“吓坏了吧,没事了,以后桑儿听话就没事了。”
红妖
没有再想着逃走,慕容夕放任我在王宫的自由,一切似乎回到了几个月前,我是他的遥妃,是万人唾骂的祸国妖妃,他无视朝众的压力,我无视万古的骂名,我们都是在万丈红尘中苟且的庸人,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的执念将我带入一个不覆的深渊,已经没有回去的路。他放走碧云,但我知道不会这么容易,她逃不开他的眼线,我也逃不开他的囚禁,况且已经不想逃了,留下来,总有一天,这束缚我的枷锁连同整个封国都会毁灭,作为慕容夕所谓的爱的代价。
慕容夕说,桑儿,你为什么要逃呢?因为你怕爱上我。
我说,是的,我怕爱上你,像爱上许无卿一样,在你们毁了我的一切之后。
听了这话,他笑,那你现在是否爱上我了?
我也笑了,用尽了所有的妖娆魅惑,如同鲜妍绝色的蔷薇,眸子里流转着柔和红光,是的,我爱上你了。
其实爱恨已经不重要了,身被禁锢,心也空了,还要那爱恨干什么,无爱,亦无恨了,是我们自己扼杀了苏红桑爱与恨的能力。但我就想毁了你的所有,就像你毁了我的一切,无关爱恨风月。你倾尽所有地爱我,我就穷尽毕生地毁你,这是你爱我的代价。
我渐渐地又爱上那美丽妖娆的红色,喜欢用自己的双手拿起小小的匕首轻轻插入人的身体,不管是后宫妃子还是皇子公主,顶撞我的朝臣,背地里窃窃私语的宫女太监,只要我有兴趣,就会让他们流出艳红的鲜血,染红了我的手,衣裙,绽开生命最璀璨的花。那么美丽的红,是我以前从未发现过的,凝固了生命的色彩,是世间最美的妖姬。
我动用慕容夕送我的影卫,一次次在他转身的背后开出鲜妍明媚的血花,破坏他所有的计划与好心情。很快,他便发觉到了这些我的意图,平静过后,终于问我为什么,我笑得极尽妖娆,我说,我就是妖精,嗜血的妖,也是你养的妖。轻轻附上他的颈项,悄悄道,你知道,养个妖精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她嗜血。他的目光闪烁几下,随即笑道,是,你是我养的妖,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不离开就行。
我还是穿白,喜欢从身体中溅出的红染上洁白衣裳的鲜艳,那么好看,身体的血液也跟着沸腾,眼中闪烁的全是嗜血的流光,红得妖娆媚人,红得倾国倾城。
慕容夕真的将竹锦召进宫为我泡茶,聊天,她每月来三次,洁净的脸上没有丝毫异样表情,静静泡一壶茶,有礼节地问候几句,像在水竹阁时聊聊茶道,然后是平静的告辞,完全是以一个老朋友的姿态出现,然后消失。
竹锦来宫里的第一天,即使隔了这么多时日,她还是浅浅淡淡地笑,她说,红桑,很久没到水竹阁了,可还好?没有带任何世俗的浊气,即使昔日之人已成人人得而诛之的妖,也从她眼中看不出任何的厌恶,她散发着竹林的清淡香味,干净脱俗,这让我看见了自己的肮脏,浑身散发的血腥味,我苦笑,这个净若仙子的女子让我看见了自己的堕落是多么彻底。
她泡水竹,泡墨竹,依然是浓郁的竹香,却不复当年的清香或是苦涩,竹锦问我,是什么味道?淡淡的有些苦,有些咸,有些香,苦的是命运的痛,咸的是辛涩的泪,香的是残留的血,来之前刚刚杀了云妃,换过了衣服,仍洗不去残留的血腥。静静品了茶,我什么也没有说,看她澄净的眼,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一样干净无暇的红桑,却是回不去了,只能静静看着这么一个干净的人儿,我喜欢她身上的气息。
竹锦每次来了后的几天,我都不会杀人,不知在坚持什么,但隐隐觉得这是对她的尊敬。慕容夕似乎也察觉了这一点,更是愿意让她进宫,甚至说要让她在此长住,竹锦拒绝了,也不肯多来,每月逢十却是如约而至。
她说的话不多,却每句精辟,让我嗜血的欲望稍稍平复,似乎她就是专门为压制我的暴虐而来的,却始终没有说过越轨的话。初来之时,慕容夕会派人监视,几个月下来也不见有什么不妥,也就放松了警惕,何况我已不想逃。
再遇
天气越来越热,五月的天暖风徐徐,万物蓬勃茂盛,最是舒适的季节。我却是热得难受,坐在殿中,不耐烦地听进贡官员滔滔介绍一件件所谓的珍宝,在我眼中,有什么能是珍宝呢,心都空了,所有奇珍异宝也不过是世间俗物尘土。起身欲走,却见一男子急急出列唤道:“娘娘请留步,前面所列全是我高嘉国惯例进贡的物品,今年我高嘉特意备了份薄礼献给娘娘,祝娘娘健康长寿,美貌永存,望娘娘笑纳。”说着就打开了一旁侍者手中的锦盒。
我轻蔑撇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有什么是能长存的,又有什么是永远的,都是一派胡言。”转身就走,却在眼角余光瞥见盒中之物时再也移不开了目光,回过身,细细打量眼前男子,平凡的眉目,细长的眼,高嘉人略黑的肤色,是从未见过的容貌,但那双眼中流露的精光却有一丝的熟悉。我走近摸了摸盒中的玉笛道:“此笛浑身玉透通白,莹润光洁,确实是玉中极品,既然贵国如此诚意,那我就收下了。”
“能得娘娘这样绝世佳人的嘉奖,是敝国的荣幸。”那男子低头谦敬回答,看不出他眼中的神色。
我将锦盒交给身后的侍女,对慕容夕道了声:“陛下,我累了。”
他轻轻扶了我的身子走了几步:“那你先回去休息,记得晚宴不要迟到。”
我点点头,转身离去。
这是个让人惊讶的日子,似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早有安排,而最终的目的是冲我而来。晚宴上看见了如砂,作为红颜的坊主,被宣进了宫中献舞。她进殿那一刻我便认出了那个纤细的身影,雪白的纱群在烛光中轻飞,更将殿中女子衬得清丽脱俗,眉间一点朱砂流溢醉人的光彩,如暗夜中的红宝石,盈盈欲泣。似乎感觉到了专注的目光,她抬头望向这边,这一抬头,四目相交,便再也移不开眼,紧紧注视。她看着我,是震惊,是思念,是那曲舞不完的《凤舞》,是一滴流不尽的相思泪。我看着她,是哑然,是欣慰,是那舞不尽的《凤舞》遗憾,是一世偿还不了的愧疚,是赎不完的罪。
久久才移开目光,她穿了件大红的迤逦长裙,赤足,露出雪白玉足,腰高高束起,用暗色的绸缎在中间打了美丽的结,这种节她曾经教过我,但太难了,我始终没有学会;没有袖子的舞裙,红色的绸布从右肩穿过连到后背,接了长长一条红纱直到右手腕,这样的衣着,露出了左边半个雪白香肩;乌黑秀发高高束起,不带任何钻饰已是丽质天成,映着眉间朱砂红痣盈盈欲滴,如同那颗流不尽的相思泪。
乐起,舞盈,满殿寂然,唯有悠扬笛声飘落大殿,欢跃似奔天的神秘飘渺,这不是我所见过的舞姿,却是最能让我动容的舞姿,每一次挥舞,每一个转身,飞奔,扬起,每一个表情都如此悲悯祥和,像极了庙堂上静坐笑看万丈红尘种种爱恨情天,生离死痛,苍生茫茫的观音。她回眸,她含笑,似凝露,似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每一瞬都似乎望着我,又似乎谁也没看,眼中红尘茫茫,不尽沧海,竟是看破的了然。
这一次,我仍是不忍看这样的舞姿,为什么在红桑堕落得残酷如斯,嗜血入魔,坠落为不折不扣的妖魔,浑身血腥,满手鲜血,眼里只剩下毁灭二字的时候,你们都出现在我面前,带着一颗干净的灵魂,甚至是圣洁的气息,是讽刺我的肮脏还是惩罚我的恶毒?然而一切已是覆水难收,没有回旋的余地。
压住所有的震惊和潮涌而来的悲凉,我看完了一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