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书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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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劲忸怩着向奉茶时经过旁边的慕渔舟招呼:“姑娘的故人还没到吗?我们特地等在这里,想和慕姑娘一起去程西樾的‘府上’拜访,呵呵!”“原以为皇甫少爷对西樾有些敌意,看来我多心了。”慕渔舟笑着答应。
“姑娘的确是多心了,我对新同窗从来只有一片的善意!外加一片的美意!”雷公你老人家千万别劈我,我也知道大男人欺骗女孩子的确不应该,可绝对不能看着慕姑娘单独去那小子的住处!
“皇甫你还可以再外加‘一片的真意’!”唐赋小声笑道,“索性被雷公劈到死。”
幸好一直讷讷的廖羽迟这时候终于开口,慕渔舟没有注意到唐赋和皇甫劲在茶桌下的较量。
“慕姑娘,程兄似乎是慕姑娘青梅竹马的朋友?” “这个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吧。七年前在江宁,西樾和程爷爷跟我们做过一年的邻居。后来他们祖孙突然离开了我们居住的村子,也没有和我道别,叫我难过了好久呢。”
七年前?七年前那程西樾根本还只是个毛孩子嘛!皇甫劲松了口气,原来渔舟所谓的“故人”不过是童年的玩伴啊,呵呵,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交情!“慕姑娘,七年可是很长的时间啊,那家伙早和你七年前认识的小孩子不一样了。” 皇甫劲拖长的语调很别有用心。哼,那小子七年前的花样最多是撒尿、团泥球、弹家雀,可如今已经兼职起欺凌弱小、耍嘴皮和诱惑良家女子的角色?慕渔舟微笑道:“西樾的样貌是变了一些,不过走路时还和小时候一样目不斜视,还和小时候一样心事重重地垂着头,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对了,其实我是想在这里拜托你们,若有可能的话,希望你们能关照我这位故人。”慕渔舟显然非常看重程西樾,可她这番话说得又诚恳又自然,没有半点忸怩私心状,倒让皇甫劲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即刻就把嫉妒心发作起来呢,还是再等一等、观察观察?
“廖公子什么时候认识西樾的?程爷爷还好吗?”慕渔舟没有注意身边皇甫劲正进行紧张激烈的心理斗争。“去年冬天在苏州遇见程兄,程兄的祖父过世了。”“怪不得,原来程爷爷已经”慕渔舟蹙起眉尖,“若程爷爷还在,西樾是不会独自出现在这里的。”“姑娘希望我们关照程西樾,其实我们也想对这位性情性情骄傲的新同窗多了解一些。”唐赋想为可怜的皇甫劲多了解一下对手。“西樾性情骄傲吗?我不觉得呀。有些孤僻倒是真的。”慕渔舟微笑,“记得第一次见西樾,隔街一个人站在自家门前,不声不响看着我和表弟妹踢毽子。我邀他一起踢,可他扭过头就关上了门。
“哎,其实那时西樾从不参加孩子们的游戏,他的祖父也从不和别人交往。村里人都说,新来的祖孙两个孤僻得可怪。“可是有一天因为程爷爷生了病,那个孤僻得古怪的小孩出现在我家门口。当时是我叔叔跟着西樾回去的,后来叔叔就成了程家唯一的常客”“程西樾那个浑蛋,真奇怪他是怎么入的学!爹娘说我们青叶收弟子要求很严格,对那种不曾从小受圣人教诲的人都会拒之门外的!”一群新来的学生上楼经过雅座门前,他们所发的议论打断了慕渔舟。“是啊,那小子到底什么背景?没见过他那么欠揍的家伙!”“其、其实,我倒觉得他蛮、蛮不同的”说话有点口吃的叫谢登楼,皇甫商行一个朝奉师傅的儿子。皇甫劲看了看注意倾听议论的慕渔舟,只得扬声道:“喂!你们几个过来!”
被青叶三子,尤其是卤莽暴躁的皇甫相邀,没有学生敢拒绝。几个人你推我搡了一会,到底还是挨挨挤挤地走了过来。“你们方才说的那个程西樾,是哪个程西樾?说清楚点。”皇甫劲拧起眉毛。
慕渔舟拦住性急的皇甫劲,微笑道:“诸位也是新入学青叶的吧,看来都是西樾的同窗了。”
“对、对不起,我们不知道程西樾是少爷的朋友,我们只、只是”谢登楼见皇甫劲面色不善,胆怯起来。“不要瞎猜,那小子跟我没关系!”皇甫劲怒道。“程西樾抢了你们的早饭,还威胁拿筷子插你们的眼睛?”唐赋笑问。开课第一天就惹起众怒,那说话和走路时都一脸阴沉、有气没力的程西樾倒没闲着。“筷子插、插眼睛,倒没有。”谢登楼有些糊涂了。“那小子究竟怎么欠揍了?你们快点说!”皇甫劲不耐烦。“那程西樾狂狷自大,臭屁得厉害,视我等为白痴!”谢登楼的同伴壮胆道。
“还故意卖弄文才,骂个人竟然要拐上八道弯!还要用上希奇古怪的典故!我们根本都听不懂!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另一个同伴恨恨地咕哝。“不会吧?西樾不是那种主动找别人麻烦的人,”慕渔舟有些吃惊,“是不是你们当中有人惹到他了?一定是有人对他失礼在先吧?”“我们、我们不过随便讨论一下南方人的相貌,他就乱敏感,以为我们针对他!”
“可恶,怕人家笑话就不要长成那个样子!”“偏偏教授文学的先生被那小子的臭屁文章收买,一路袒护那小子,还说我们加起来也不及他一个人有辩才、有急智,我们和他对骂是自不量力”几个人开始七嘴八舌。
“难道你们就这么没用,让那样一个家伙得意扬扬?”皇甫劲已经听不下去了,“谢登楼,你可是我们皇甫商行的人,不能输给一个外来的小子,听到没有!”“可是少爷,程西樾他不是寻常、寻常小子”谢登楼苦着脸。“皇甫,不要为难他们。”廖羽迟为几个小师弟解围,让他们自去喝茶。
唐赋早已经忍俊不禁,“难得啊,能得到教授文学的老夫子袒护,看来那程西樾在某些方面已经强过皇甫许多了。不过——在同窗面前被先生袒护,对那孤僻骄傲的程西樾来说,也许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呵,听不得同窗讨论南方人的长相吗?他也敏感得太离谱了吧。”皇甫劲也笑。
“我觉得程兄的反应不过分,”廖羽迟沉思道,“程兄只是想在同窗面前维护自尊。”
皇甫劲瞪目廖羽迟,喂,你怎么开始替那小子说话了?若非你这滥好人跑到千里之外的苏州城去做滥好人,汴梁哪里会冒出这么个浑蛋? 慕渔舟看廖羽迟的目光里却只有感激:“是啊,西樾从小敏感,自尊心很强,很受不了别人议论他的相貌太、太清秀,所以请你们今后一定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个。”她把要求保证的目光转向了皇甫劲。“我会注意不去提的,请慕姑娘相信我!”皇甫劲在慕渔舟目光的注视下几乎熔化。
这时那个话题颇多的程西樾终于在楼梯口出现,看到慕渔舟和青叶三子坐在一处,他似乎有些意外。慕渔舟招呼道:“西樾,要坐下来喝杯水吗?”“不用了,你可以即刻跟我走吗?”程西樾的目光扫过慕渔舟身后的青叶三子,并不招呼。
“啊,当然可以。”慕渔舟招来一个伙计交代过后,跟随程西樾下楼。可是几步后,程西樾却停在楼梯上不走了。“渔舟,后面那三个人是在跟着我们吗?”程西樾的语调不友善。慕渔舟微笑着点点头。她方才没有说明,是怕程西樾会断然拒绝不速之客的拜访。
程西樾转过脸,遇上皇甫劲同样不友善的目光。“抱歉,或者西樾记错了,曾经邀请过诸位?”程西樾显然不是个好客的主人。
“不用你邀请,你的房东随时可以向朋友炫耀他新买的房产!”皇甫劲早有准备的样子,得意洋洋地把毫无炫耀态度的廖羽迟推出来。廖羽迟拱手,“打扰程兄,事先没有通知。”不是为了替皇甫圆谎,廖羽迟的确也想拜访一回广林巷。他和慕渔舟一样,认为程西樾可能需要帮助。程西樾一言不发地和廖羽迟对视片刻,终于继续下楼。早春时节的黄昏,归巢的鸟儿鸣声流丽,风里裹着青草萌芽时的微薰。但在程西樾的带领下,这一行人都冷着脸,而且沉默。慕渔舟试着缓和气氛;“别在意呀西樾,其实他们没有什么恶意的。”“即使有小小恶意,西樾也可以忍受。” 广林巷卵石铺就的路面曲折延伸,两边是黑瓦泥墙的房舍,窄窄的巷口有一家卖杂货的小铺。几个小孩子聚在铺子前面抽陀螺。皇甫劲一眼看见其中——广林巷头号地头蛇:姜小山!
“慕姑娘、慕姑娘,这个小孩也许会告诉你一些关于程西樾的‘故事’哦!”皇甫劲急急指向朝天辫,巴不得把程西樾和小孩子之间发生的糖人大劫案捅出来。姜小山一抬头,顿时惊奇地叫了出来:“咦?程生,连你这样的大浑蛋终于也有朋友了?!而且还是一、二、三好几个!个个都跟大浑蛋一样面孔冷呆呆,真好难得!”
唐赋苦笑着摸自己的脸:面孔冷呆呆?这个词还是第一次被用在唐大公子身上,近墨者难免被抹黑啊。“看清楚了再说话,”程西樾似乎是对姜小山说道,“这几位都是青叶书塾的少爷级人物,怎么会和穷小子做朋友。” “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皇甫劲从鼻子里道,一面失望姜小山和程西樾的关系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紧张。没有理会程西樾的撇清言语,姜小山忽然歪头仔细打量慕渔舟,“好漂亮!这位姐姐好漂亮!是程生的相好吗?” 程西樾斜一眼旁边已经握起拳头的皇甫劲,用似乎遗憾的口吻道:“目前不是。”
“那就介绍给我吧程生!”小山摸着朝天辫,笑得象一只讨吃的小狗,“虽说我已经有南南做相好了,可是这样漂亮的姐姐我不能不喜欢啊!”一脚将小山的陀螺踢在半空,皇甫劲恶狠狠做出了要打一架的姿势,“臭小子,上次惊了少爷的马我还没找你算账,再敢顽皮,当心我揪光你脑袋上竖起的那几根毛!” 小山愣了一下,跳起来接过落下的陀螺,一边捂着头发说狠话:“我早知道跟在大浑蛋后面来的不是好东西!你们别想在广林巷得意太久!本地头蛇永远跟你们不共戴天!”他带着一同抽陀螺的同伴跑了。“臭小子,有种你不要跑!”皇甫劲在后面继续愤怒。“师兄真乃性情中人,”程西樾冷嗤,“跟一个小孩子争风吃醋。”“我争风吃醋怎么了?争风吃醋是男人在漂亮女孩子面前的天性!”皇甫劲扭过头反唇相讥,“不过你这种凉冰冰的家伙根本不象男人,当然不懂争风吃醋了!”他只顾把对小男孩的怒气转移到程西樾身上,忘了“忸怩不安”也是他这位男人在漂亮女孩子面前的天性。可是慕渔舟的脸已经发红,连忙紧走几步到前面去了。程西樾的小小居所藏在广林巷巷尾,灰白色的柴门苔迹斑驳,塌陷的篱笆边是两株未回春的小桃树。“这地方真冷清啊,西樾不嫌太寂寞吗?”慕渔舟手抚桃树。“这里正合意,多谢房东先生照顾。”程西樾淡淡道。廖羽迟没有答话。为程西樾安排住处时他的确想着苏州的小秦巷,想着这两棵小桃树也许会让程西樾联想到江南。“西樾外出时没有锁门吗?太大意了。”慕渔舟看见主人没有用钥匙,直接去推虚掩的门。
“有隔壁人家帮忙照看门户,不用锁。” 程西樾说到这里,果然从隔壁人家跑出照看门户的——一只披着蓬松黄毛的大狗。它先看着程西樾摇了一下尾巴,然后慢慢走过程西樾身边去嗅他身后的众人。皇甫劲刚要说话,那只狗已挑中了他,犹豫着龇了龇雪白的牙齿。“让你的邻居立刻打此处消失!不然我不客气了!”皇甫劲对无动于衷的主人叫。
“它和皇甫少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