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熬的汤-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半小时后,她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赶到,在我面前停下来,扬起头不可一世地说:“快上车!”
我怔怔看着她过于豪气的样子,觉得不舒服。我说:“我来带你吧,坐女生的车,我的自尊心受不了。”
“你的自尊心有间歇症?昨天怎么没有抗议?”
“我”我实在没力气也没心情再计较,偃旗息鼓。
她这才抬头看清这是什么地方,跳下车,问:“你亲戚?”
“朋友。”我不想说太多,心里空得发慌。
她一时有点窘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别把气撒在奇奇身上。”
我懒得和她废话,跨上车,一脚点地停住自行车。“你不懂的,我和她已经完了。上车吧。”
骑了一百米,她在后面问:“为什么不走大路?”
答曰:“车多。”
她反问:“你不会弱智到去机动车道吧?”
我忍。难道她不知道大路上会有交警抓骑车带人吗?不管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这是她借来的车只能听她的。上了公路,到第二个红绿灯,我们就被交警拦了下来。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最重要的是她随身还带着学生证,证明我们是无薪阶层,没钱交罚款。
到了目的地旧车二手车贩卖的地方,我看了几个摊子故意摇头说太贵。晃悠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一个中年男子走近我,低声说:“先生想要便宜的车吗?跟我来。”神秘兮兮,贼头贼脑,有点像敌后工作者接头。我拉着身边的她跟上前,拐了好几个弯,像走迷宫似的来到一家阴暗的铺子前。铺子里蹲坐着两个民工模样的人,靠墙处亮晃晃的自行车摆了一排,新旧穿插,参差不齐。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一辆红色的自行车。
红车?老四的红车!我生怕自己看错了,仔细回忆车上的细节,突然看见我贴在车头上的小片透明贴纸还没有撕掉。真是老实粗心的小偷,都不做些改装,直接拿来销售。
“随便看,喜欢哪辆。看中了,我们再说价钱,实惠着呢。”带我们来的中年男子热情地招呼。
她的视线在车堆里扫了几遍,毫无所获。我凑近了点,低声问她:“你带了多少钱?”
“干嘛?”
“我看到我同学被偷的一辆,想替他买回去。”
“江皓然,我们是来找车,不是来买车的。”她大声申明。
天,她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人心险恶啊。那边三人立即脸上变色。我根本没有机会用谎言和借口掩盖过去,她已气汹汹地朝那三人嚷过去:“看什么!他说里面有辆车是他同学丢的,快还给他!不然的话,我马上报警。”
我恨不能当场撞墙。难道小学语文老师没教过她诸如“人心叵测” “强龙难压地头蛇”之类的成语吗?
一开始很友好的东道主首先按捺不住,朝她扑了过去,她抓着那个人的手腕快速卡位转身,借对方的力把他摔出去,完了以后她连气都不喘一下。短短三秒钟,眨下眼睛都会抱憾终身。好漂亮的过肩摔,一整套动作流畅得难以置信,看得我毛骨悚然。我暗暗发誓绝对不要追这样的女孩,否则脱手的时候几条命都不够用。
蹲着的两个也开始发难,一人一个向我们攻过来。我闪身避过冲我而来的拳头,与此同时迅速抬脚,膝盖狠狠顶在袭击者的肚子上,那人吃痛地倒了下去。挨她的揍时我不还手,只因为她是女生,而不代表我会输给她,更不代表我需要她的保护。另一边,她在对付的家伙竟把整个背露给我。偷袭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但老是当正人君子也会腻味的。于是我几乎没有心理斗争就挥出拳头。用力过猛,手臂一阵灼烧似的疼痛。糟了,那个伤口裂开了。
“住手!不许打架!”突然冲过来一伙穿警服的人三下两下把歹徒制服。因为曾经有误打警察被拘留一夜险些留案底的惨痛经验教训,我乖乖举手投降。她看到正义的使者、公民的守护神倒也温顺下来,没有再动手。
“为什么打架?!”
那一刻我是清醒的,我想到了我的奖学金,我甚至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学校记过处分,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我们两个是学生,他们偷了我们的自行车。我们认出来商量想把车要回去,他们不但不给还动手打人。我们完全是自卫。”
“学生?你们是学生?学生会那么能打?”警察很怀疑地问。
能打的就一定是地痞流氓吗?学生就一定手无缚鸡之力吗?我转头看她,她掏出学生证递上。警察们将真人和照片认真对比了一下,确信了我们的身份。其中一个打开小本子边写边说:“最近我们严打自行车盗窃行为,端了几个偷车贼的窝点,缴了几批车。据我们调查这里的车大多是赃车。你说里面有你们被偷的车,是哪辆?”
见他和颜悦色,我松了口气,仔细解释说:“事情是这样的,她的车不见了,我陪她在这附近找,正巧看到一星期前我同学丢的一辆,喏,就是那辆红色的。”
“不是你们的?没有证明不能让你把车拉走,你让你同学改天带上证件和车牌照来我们哪儿领车。”
“好的,谢谢。我会通知他的。”我彬彬有礼地道谢。
“她”警察又端详了一下那本学生证,“她的车没找到吧,回去让学院老师开个证明,再带上证件牌照过来,我们有人会带你在仓库里那些没收的车里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
“她还木在那里,我已经抢先一步替她道谢:“谢谢,麻烦你了。”
警察合上小本子,按按大盖帽,把学生证塞到我手里,说:“我说呢,现在的大学生都见义勇为,原来是一对儿。”他吃惊地看看她,再扭头对我说:“你女朋友真是好样的。”
我尴尬地笑了笑,拉住急于辩解的她。
等警察小偷都走远了,我才笑着安慰她:“你放心,我救你是出于正义的本能,不会逼你以身相许报答我的。”
“江皓然,你是一只猪。”
我骑车带着她回到T大时,天色已暗了。我在她的指挥下把车骑到T大里一幢大楼前。我停了车,傻乎乎地跟着她走进大楼,走进电梯,有点纳闷,问她:“你不回寝室,来这里干什么?”
“来学院大楼当然是找老师开证明啊。你脑子秀逗了?”
“大姐,你饶了我吧。我明天还有课。”
她睫毛一翘:“咦,你的职业不是流氓吗?难不成你还兼职学生?”
“现在还来得及吗?”我看看手表,很晚了。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你不去就算了,滚吧。”对方下了逐客令。
我走出电梯,等电梯门合上,我的嘴角开始不由自主往上扬。 “唐雨?原来你叫唐雨啊。”
我脸上浮现出近乎诡异的笑容。忽听“叮”一声,电梯又打开。我看见里面的人脸色发青朝着我干瞪眼。
我走进电梯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学生证这种东西应该收收好”
她把学生证抽回去,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按键关上了电梯门,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惊恐万状地向后跳开一步,缩进角落里。
“四川唐门?”
姓唐?她搞不好是四川唐门的后裔。嗯,够毒够厉害的妖女。
她毫不客气地说:“哼,要你管。”
我伸手按了键。电梯缓缓上升。 行走江湖,最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会用毒的人,指不定她哪天随手撒点粉末就要了一条小命。万事以和为贵、和为贵。难熬的寂静之中,我说:“喂,我现在知道你叫什么,好歹我们也算认识了。是不是该友好相处?”
这个别扭固执的女孩竟一扭头,噘嘴道:“我不。江皓然,你个混蛋,你这棵烂白菜。”
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 短短一个小时,我从动物转化为植物,彻底推翻了达尔文的“进化论”,不知道下一分钟会不会变成草履虫之类的单细胞生物。
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不可理喻的暴力女。
不愿意再看她低气压的脸影响心情,我宁愿看冰冷无机的机器。指示数字跳跃到6时,电梯发出奇怪的“卡——卡——”两声,振动了一下,一动也不动。突然觉得不对劲,莫非
这该死的电梯竟然——坏掉了!
我使劲拍着按纽边的报警铃,半天没有反应。
“喂,你们T大的电梯经常出这种故障?”我问她,声音都有点打颤。
“嗤”她斜眼看过来,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我们T大的电梯以前从来不出故障的。你好福气,遇上它罢工。也难怪,它也不齿搭乘你这种——人吧”
万幸,我总算恢复高等动物身份。她八成是自私地希望有“人”和她共患难。险恶用心,可见一斑。
困在里面一筹莫展,我掏出手机,没电。算了,有电也未必有信号。我伸长手臂去够电梯顶。她一把拉住我:“你想干嘛?” 我知道我们现在是在6楼,电梯一旦受到震动可能会掉下去,那么我们两个都会活活摔死,而且死状甚惨。
我轻轻一跃,推开上面的通风口。“你想闷死吗?”我歪歪头打趣说,“还是你希望制造一个人为环境,让我们在严重缺氧的情况下给对方做人工呼吸?”
“无耻!卑鄙!下流!不要脸!”
灯暗了下来。四周顿时一片漆黑。
“看看,乱骂人,诬陷好人,老天爷惩罚你了吧。举头三尺有神明哦,注意点语言文明。”我想想看。校园爱情守则里骑车撞人制造机会,图书馆同借一本书培养共同爱好;食堂吃饭坐对面;教室里匀出一个占的位子;或者干脆最直接的在撒着花瓣的路边搭讪林林总总,各种情节我早已熟烂于心。不过被困电梯倒是新生事物,有研究价值,说不定可以给校园爱情大典添上划时代的一笔,可惜眼前的这个女孩实在让我没心情!
退到电梯一角,缓缓坐下,我现在倒是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多一点。这个母泰森好可怕哦。
为了放松心情,我开始自言自语地小声叨念: “T大女生一回头,帅哥扭头看猿猴;T大女生二回头,看破红尘去跳楼;T大女生三回头,男人走下诺亚舟;T大女生四回头,双楼倒塌不用愁;T大女生五回头,武松发誓戒了酒;T大女生六回头,色狼也去替光头;T大女生七回头,东方明珠少个球;T大女生八回头,吓死路边一头牛;T大女生九回头,哈雷慧星撞地球;T大女生十回头,人类文明到尽头”精神上先践踏某人一顿,抚慰一下她的百般辱骂在我脆弱的心灵上造成的难以弥补的创伤。
“江皓然,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坐在对角线另一端的她开始抗议。
精神胜利法到此为止了。再不收敛的话,会引发暴力流血事件的。
这电梯,性能姑且不论,造型设计倒是很特别,一面是全透明的对着中央大厅。一点点微弱的光透进来,没有让情况遭到伸手不见五指。静坐良久,昏暗中感觉到对面角落她缩成一团。
我悄悄站起身脱下防水外套,走过去给她罩在身上。低头凑近了看着她。很纯真的睡颜,仿佛从未经历过世事沧桑的孩子那样无邪而舒展。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轻轻地动了一下。我退了一步,她继续闭着眼睛做她的单纯美梦。
我回到自己的角落里重新坐下。
手臂上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我轻轻揭开纱布一角,缝好的伤口裂了,血没有再继续流,但血痂凝结,惨不忍睹
这个城市的空气,没有北方的肆虐,却是一点一点地凝固,没有声息的,明明夏末的白天闷热得难忍,在晚上偏偏有了渗入骨头的寒意。我的头很昏,像搅在旋涡中,有混乱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睡意。
好冷。夜已经深了。现在小风呆的地方,会不会也这么黑这么冷?
一味吊儿郎当地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顾左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