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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春深不待人归去-第37部分

小说: 春深不待人归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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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嘱咐完这些,孟善青就骑着马朝城中奔去。瑶光自是前往静悟师父的房中等待不提。
  然而,这一日直到黄昏,瑶光也没能等到孟善青或周家熙中的任何一个。
  “师父,还是没有消息么?”瑶光焦急地迎向进屋的静悟师父。
  “姑娘莫急。”静悟已经是个白胡子老道,面容沉静,语调平缓,他让瑶光继续坐下,便问道:
  “姑娘找的那位江太太,是否披一件石青披风,里头是银灰长衫?”
  瑶光赶紧点头,这一身行头都是她给家熙准备的。
  “哦。”静悟了然地抚须,说道:“她早已经离开城隍庙了,并未在此处久待啊。是否你们走差了?”
  “早已离开?”瑶光一惊,从这里回别馆的路程,耗时费力,若没有代步的车马,单凭她一个未出月的女人,怎么可能完成?
  “道长确定么?”
  “那位太太衣着华美,我想这里的小道士不会认错。”
  见瑶光一脸的错愕无助,静悟便劝慰道:“你也不必着急,我已经差人去打听她的去向了,这里人很多,她又显眼,一会儿自然会有消息。”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孟善青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还没找到么?!”
  瑶光赶紧迎出去,只见他像是刚刚下马的样子,满面风尘。
  “善青莫急,已经派人去打听江太太的去向了。”尾随出来的静悟说道。
  “谢谢道长。”孟善青说着,又转向瑶光道:“我见过知琴了,也打听到个大概。”
  原来,那小贩的话的确并非空穴来风。江门怀疑周家熙腹中之子身份的势头,水涨船高,甚至一度蔓延到了召兴的三大家。那个所谓的“奸夫”并非江庭如的兄弟,而是他的一个手下。当初江庭如去南边参加护国战役,这个手下被安排留在汉水,负责保护和照顾周家熙和江庭如的另外两个姨太太。
  家熙被发现有孕,是在江庭如离开后的次月,一开始全家都很高兴,但过了几天,就断断续续传出周家熙的身孕来得时候不对,尤其是那两个姨太太,说是按照她的月份,这孩子的生父是否为江庭如,实在是疑点重重。这团疑云在好事者添油加醋的传说中愈演愈烈,而又过了没几天,那个留下来照顾女眷的手下,忽然就莫名其妙地找不着人了——这更加确定了众人的猜测,周家熙的孩子有问题。
  家熙原本就在江门地位不稳,虽然她是江庭如的正房妻子,可进门却远远晚于另两位姨太太。又兼之她性子高傲,还生得姿容艳丽,连江庭如那些见惯了樱红柳绿的兄弟们,都忍不住目光流连,这自然激起了其他太太们的不满和嫉妒,使她在江家的日子举步维艰。
  而流言四起之时,江庭如远在前线,江家众人便不约而同地以“不能打扰二爷大事”为由,不将此事传信过去。这下子,家熙只能自己独自面对所有的攻讦和为难。后来就发生了那场烧死了两个丫头的大火,家熙忍无可忍,终于回到召兴,想要在远离那处是非之地,待孩子出生、江庭如归来,清者自清。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可是她这么一回来,岂不更落他人口实,说她是畏惧事情败露,才逃回娘家的?”听了孟善青的描述,瑶光顿觉事情不妥。
  可事已至此,周家熙就算再是七窍玲珑心,也有胆战心惊和犯糊涂的时候,更何况她当时怀着身孕,又遇见失火这样可怕的事情。
  “我还没说完呢,你先别急。”孟善青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来:“这是知琴要我转交给你的,她快临盆了,估计等出了月,就会跟着周靖仪离开召兴了。”
  瑶光难以置信地接过信封,里头是厚厚的一叠纸,她没有急着打开,而是抬头问孟善青道:
  “她说为什么要走了么?”
  “没细说。”孟善青无奈地摇摇头:“是周靖仪的主意,照理说周家这个样子,他想另谋出路也是意料之中的。可我在意的是,家熙的药是他给开的,此番离去与这件事是否有关。”
  孟善青的在意正好也是瑶光的疑惑,她打开信封,里面是知琴的亲笔信,字里行间嘘寒问暖,让瑶光不禁眼眶发酸,但此刻并不适合儿女情长,她平复了情绪,将那没看完的厚厚一沓信重新放回了信封,又塞在袖子里,抬头对孟善青说道:
  “现在城中情势如何?我能否回家一趟?”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头传来小道士的声音:
  “打听到了,江太太的去向,打听到了!”
  按照这个小道士的描述,家熙从城隍庙出来后,曾经向一个支茶摊的小贩打听了去最近渡口的路,然后就买了一些简单的食物,直接朝渡口方向走了。那个渡口不大,小道士也打听过了,家熙并没有回汉水,而是上了一条去项贡的船。项贡也是一座汉江沿岸的小城,但却在汉水的东边,与汉水相去甚远,距离上海倒是挺近。
  “按照这个季节船的航行速度,江太太只怕早就过了汉水了,再过两天就能到项贡,现在要想追上她,走水路根本来不及,太慢了。”末了,小道士说道。
  “那就火车,去项贡一天一夜足以,我这就出发,在那里等家熙。”听完描述,孟善青立刻打定了主意。
  “也好。”瑶光点头附和:“我回城里去,关于周靖仪的事情,恐怕这老狐狸什么都不会说,咱们必须细细地找些线索出来。看到底是谁在害家熙。”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驾车回别馆。流云赶紧替孟善青打点了简单的行李,而穆勇则驾车送瑶光回城。
  “虽然现在情势还算稳定,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回去了以后诸事小心。你可是要打探江门的事情,不是闹着玩的。”待一切准备妥当,孟善青嘱咐瑶光道。
  “嗯。”瑶光点点头,冲着他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我也是曾经出生入死的人,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对了,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像是踟蹰了许久似的,孟善青迟疑地问道:“这本不该是我这个外人打听的,但若知道了,只怕到时候见了家熙,劝她也容易些。咳咳当初姑娘逃到这里,是被江二爷冒着危险送出来的。不知道家熙与姑娘的罅隙,是否因缘至此?姑娘与江二爷,是否真如坊间传言,曾经、曾经”
  “那都是曾经了。我跟他,”瑶光干脆地打断了孟善青的支支吾吾,随即释怀地说道:“我跟江二爷认识,比家熙要早,风花雪月、风刀霜剑,什么样的事情也都算尝了尝,就算当年落花有意,可如今早已是流水无情。家熙与我有隙,因缘的确在此,但现在都已经解开。我跟江二爷,现在什么都没有。”
  孟善青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两人于次日清晨分道扬镳,孟善青往渡口去汉水,那里通火车,可以追上家熙。瑶光则在穆勇的护送下,返回召兴城中。留下流云照看穆家别馆。
  “一路保重。”分别前,瑶光深深地对着孟善青行了一礼:“此事与先生原本无关,却要您如此费心。”
  “不妨事,我跟姑娘,还有家熙,甚为投缘,既是朋友,帮这个忙还不是应该的。”孟善青笑着说道,面容是一如既往的明媚。
  “先生真的是侠义心肠。”瑶光也笑了起来,说道:“那么,就此别过了”
  “嗯,你的事情并不比我简单,自己小心为上。”孟善青点点头,最终,伸出手臂,按了按瑶光的肩膀,像是要把力量灌注到她单薄的身躯之中一般。
  每个故事里都有分离。有些分离很短暂,我们用“暂别”、“须臾”来描述它们;有些则很长久,长久到“此去经年”、“沧海桑田”在分别得那一刻,我们无法预知到底这次属于哪一种,而答案,必须要留到最后才揭晓。
  这就是命运的可笑与残忍。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风险”与“危险”,是无法等同的两个概念。“风险”是我们在实施一项具有不确定性的计划时,都会预估到的阻碍,换言之,风险是我们可以提前知道并做准备的。虽然它会妨碍我们达到预期的目的,但却可以用一定的量化方法进行评估:如果这个“风险”在合理的范围内,那么计划就会继续实施。但“危险”不同,它属于我们无法认知的范畴,你永远不知道面前的这扇大门打开后,出来的是一位温柔美丽的侍女,还是一头凶猛饥饿的豹子。
  因此,宋瑶光意识到,此番回去打听江门的事情充满风险,却不晓得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具体的危险状况。
  因为回来的仓促,她并没有提前通知家里。当穆勇驾着马车到达宋家大宅前时,门居然是落锁的。瑶光唤了几声,却也没人答应。
  “怎么没人应门?奇怪了穆勇,送我去偏门。”瑶光疑惑地转身回到车上,随即吩咐道。
  偏门虚掩着,瑶光一见,赶紧推门而入,却照旧不见一人,且四处呈现一派萧索混乱的场景:昔日养着睡莲、锦鲤的大鱼缸被倒干了,里头只剩下乱七八糟的淤泥,廊下的灯笼少了好几盏,爬满墙壁的凌霄,这个季节原该开满了喇叭状的花朵,此刻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多,没精打采地挂在高过头顶的房檐上。这处侧门开在下人的院子里,廊下原本该晾着换洗的衣服、被褥,这会子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穆勇跟在瑶光身后进来,见了这状况,也露出疑惑的神情:
  “不应该啊,这儿居然没人”
  瑶光挨个儿打开了院子里的房门,只见屋中也是一样的凌乱场景。她拉开一扇柜门,发觉里头的东西早已所剩无几,心中便明白了大半:
  “这应该是下人们匆忙离去的情况,不管它,咱们去正房找我爹娘。”
  宋家大宅的回廊亦是九曲回肠,饶是瑶光轻车熟路,两人还是转了半日才到了正房的大院。瑶光刚一推门,就看见桂婶子抱着一包子东西,急匆匆地从房里出来,一见二人,倒吓了一跳:
  “姑娘,你怎么这会子回来了?”
  “我爹娘呢?”
  “宋老爷和宋太太出去了,只有我们家大太太(即周大太太)在屋里。”
  “也好。”瑶光说罢,刚想要进屋,却忽然停住问道:“我刚从偏门进来,那里怎么一副人去楼空的样子?”
  桂婶子脸上露出惨淡的神情,叹了口气道:“姑娘这几日不在城里,自然是不晓得。家啸少爷回来了,把家中的里里外外给盘点清算了一遍,经历了大爷的事情,自然是所剩无几。加之现在世道艰难,又多得是用人用钱的地方,宋老爷为了早作打算,也就辞了家中的许多下人,白府也是如此。昨儿刚走了一批,院子还没来得及打扫,就让姑娘给瞧见了”
  没想到不过数月的功夫,家中竟已经衰落至此。瑶光却没有时间唏嘘感叹,快步地进了屋,就看见周大太太歪在一边的躺椅上,竟是消瘦了一大截。
  “舅母”
  “瑶光?”周大太太一见是她,赶紧挣扎着从躺椅上坐起,瑶光赶紧上前扶住说道:
  “不过数月,舅母怎么就瘦成这样了表哥已经回来,您应当宽心调养才是啊。”
  “话是这么说啊,”周大太太有气无力地笑笑:“可你要是知道了现在家中是怎样的一摊子事情,就不怨我憔悴成这幅模样了。咳咳还不光是我,你爹娘、白薇的爹娘,在你住乡下的这几个月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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