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院·流年-第9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晴翠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奴婢只是在想,殿下若是看见小姐如今这个样子,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麦羽微微一凛,“越发爱说胡话了,不要命了么!”
几日后,太后宫中传来懿旨,称太后为承佑王返京特设宴席,邀合宫前去赴宴。麦羽一接了邀请,便以身子不适为由,第一时间派人前去推脱了。太后那厢不出意料的,非但没有勉强,反而顺水推舟的叫人送来些补品药材,摆足了姿态安抚她,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晴翠望着堆了满殿的补药,秀眉拧了又拧,转头对麦羽道:“小姐真的不去?”
麦羽怅然摇头,苦笑道: “罢了,再见面也是尴尬,不如不见。”
———
太后的云开殿此刻正张灯结彩,一团喜气。安森坐在主位,右边坐着满面喜色的太后,左边则是一身娇艳、笑靥如花的薛若依,长公主安伶也携了丈夫袁光正一同前来。诸宾皆已落座好一会儿,还未见安诺的身影,太后不觉蹙眉,“诺儿怎么还不到,这么久没有回来,还是这般懒怠,让一大家子坐在这里干等。”
安伶亦是心情极好,笑道:“母后勿急,二哥总是这般随性的,什么时候见他准时过了?”
安伶话音未落,却听见门外一个声音悠悠传来,“是谁在说我的坏话?”
说话间,安诺已步入殿内,他身材挺拔依旧,步伐亦是一如既往的轻快。太后又惊又喜,连忙起身下座来迎接。安诺行至太后跟前,旋即曲膝,朗声道:“儿臣恭请母后金安!”
太后含泪扶他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家人不要闹这些虚文了,辛苦你了孩子,赶紧坐下吧。”
安诺面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劳母后挂心了。”他随即紧走两步到安森跟前,端端正正的叩拜道:“臣弟拜见皇兄。”
安森神色口气俱是淡淡,“起来吧。今日家宴,不必拘礼。”
安诺这才转身上座。他在太后身边的位置坐下,落座之后便微微仰首东张西望。太后不动声色的瞥他一眼,却只若无其事的,扬声宣道:“今日之宴,是特地为诺儿返来而设,在座的都是一家人,大家且随意一些。另外皇后身子不适,已特向哀家说明不参加了。”
安诺微微惊讶,眸色旋即沉下来,目光犀利如剑一般,冷冷扫过座上的安森和薛若依。安森只若无其事的望向别处,根本不看他。
太后这时望着安诺道:“哀家派去陆离岛的太医多次回禀,都说你伤势早已痊愈,怎么如今瞧你还是清减了好些。到底是外头劳顿,不比家里。这次回来,便给我好好呆着,再不许乱跑了!”
安诺微笑颔首,“是,只要皇兄不再将儿臣支走,儿臣定会常在母后膝前尽孝。”
安森目光一凛,却也没有应声。太后眉心微曲,一时也不再言语。气氛有片刻的尴尬,却是安伶开口打破沉默:“话说那刺客最后抓到了么?怎么处置的?”
安诺只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哪里清楚了,不过是皇兄一直在追查,想必已经有眉目了。”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齐齐看向安森,等着他的回答。安森微微蹙眉,却还是开口道:“刺客一事朕的确尚在追查,为免打草惊蛇,暂时不便透露。不过你放心,等到水落石出那日,朕必然还你公道。”
一顿饭便如此这般的在微妙的氛围中结束了,只是纵然如此,倒也没有人提前离席。直到太后宣布宴席结束,饮了不少酒的安诺方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太后望住他微醺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今晚就在宫里歇下吧,别乱走了。”
安诺并未答话。他投向远方的目光有些凝滞,酒气熏红了他的面颊和眼眶,亦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双手狠狠的攥成拳头,手背都爆出青筋来,一颗心像被系着、揪着,怎么也放不下来。太后见他这般,只轻轻摇了摇头,对旁边两个小太监道:“把承佑王扶到偏殿去。”
与云开殿的热闹对比鲜明的,是春华宫的冷清。麦羽如往常一般,坐在临窗的椅榻上,就着熹微烛光翻了几页书,便觉困意绵绵,遂扶了晴翠的手起身要回内殿。然而就在此时,外头却传来长长一声禀报:“皇上驾到——”
麦羽着实惊了一下,还来不及喜,心里已经沉静下来。安森如何会忽然到来,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晚上除了是因为忌讳安诺今日也在宫里,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了。她暗自摇了摇头,再不多想什么,便站起身来迎接。
目光扫到他健步而入,她却也不抬眼看他,直接跪了行礼道:“臣妾恭迎皇上。”
安森身子有些摇晃,想来是喝多了酒。他静静站着,一动不动的注视她片刻,方才微微侧身对宫里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安森没有叫她起来,她便也跪着不动。安森望住她长叹一口气,又自嘲般笑了一声,弯腰扶她道:“羽儿,你当真是生分了。”
麦羽也不说什么,只顺了他手势起身,一站起来便立刻后退两步,低眉垂首的默默站立。安森见了轻轻叹气,“你别这样,坐下来说话吧。”
安森说罢便在临窗的椅榻上自己先坐下来,麦羽犹豫片刻,走到隔了一张几案的另一侧椅榻边上,正要坐下,安森皱着眉头朝她招手道:“坐这里来。”
春华宫临窗的椅榻本也十分宽大,麦羽与安森从前鹣鲽情深的时候,两个人时常这般挤在一张椅榻上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忆着往事,麦羽一时思绪万千,迟疑着慢吞吞的走过去。刚一走近,安森一伸手,便将她拉入怀中。
他紧紧拥着她,片刻嘴唇又贴上她的额头,细细柔柔的亲吻。麦羽虽有些迷茫,却也极是温顺的任由他拥吻,未有丝毫反抗和质疑。只是春华宫冷了这些日子,麦羽长时间闭门不出,平日便疏于妆扮。此刻她脂粉未施,衣着亦是简单随意,又兼消瘦苍白,眼眶深陷,瞧来只愈显憔悴颓然。
安森两手纠缠住她的腰身,在她耳畔轻轻叹息,“羽儿并非是帘卷西风之时,如何竟是这般人比黄花瘦你是故意折磨自己,来跟我赌气么”
两人许久都未这般亲密,麦羽本就有些不习惯,此刻又听他说这样的话,只不觉苦笑,一时也不知如何来回答,只随口道:“皇上真会说笑。”
安森也不介意她刻意疏淡的言语,越发埋首至她脖颈处,一边亲吻一边喃喃道:“羽儿今晚陪我”
他的气息温热惑人,吹过她耳根脖颈酥/痒异常。麦羽微微闭目,不自觉的有些沉溺,刚失神着“嗯”了一声,却又听见他蛊惑似情人低语一般的声音凑到耳畔轻声呢喃:“羽儿,你知道么今天安诺回来了”
麦羽似心口狠狠挨了一击,意识瞬间清醒。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若非如此,他是不会平白无故来了春华宫!她挣扎着欲起身跪礼以表清白,然而身子被他牢牢圈住,动弹不得。她忍着泪、咬着牙侧首看他,口气坚决而又恭顺:“臣妾并未见过殿下,请皇上明察。”
安森回望她片刻,只轻轻笑一笑,却也不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却又转而道:“羽儿,你我在一起断断续续的,已经四年有余了吧。”
麦羽心头凉浸浸的,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低着头道:“是。”
安森手指轻轻抚过她微微凝着细汗的鬓角,望着她的目光有些许失神,“羽儿,这些年来,我在你心里到底可以占到几分?”
麦羽委实愣了好一会儿,垂首轻声道:“事到如今,皇上问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意义么?”
安森眼里仿佛蒙了一层薄雾,怎么也看不真切他的眼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只是觉得不甘心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可事到如今,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麦羽眼中一热,极力正色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自然是臣妾心里最重要的人。”
安森苦笑,“羽儿,你我之间,就只剩这些客套之语了么?”
麦羽微微垂首,“皇上听来客套,是因为皇上的心意,已不复从前了。臣妾要说的,的确只有这些。”
安森面色有些苍白,揽着她腰身的手不觉紧了一紧。他亦垂眸默然,半晌才又抬首来,大睁着眼定定的看她,口气带了些许的失落和不甘:“那你觉得我这些年待你如何?”
麦羽默然。忆起那些旖旎岁月,那些毫无保留的情爱,他一颗心都扑在自己身上,爱意沉沉。即便他冷落自己这些日子,她一想起来,心都会疼得猛的一颤。她定一定神,极力稳住声线回道:“皇上昔日待臣妾的好,臣妾永生不忘。”
安森望着她戚然苦笑,“羽儿,你从前纵然再生气,也从不这样冷漠。”他顿一顿,见麦羽垂首沉默似并不打算应话,又叹道:“那,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麦羽微微怔了怔,只轻轻摇了下头。
安森又叹了一口气,“常言道哀莫大于心死。如今你与我这般无话,一昧沉默,连正眼都不瞧我,当真是已心死了么?”他微有激动,不觉将她一双手牢牢攥住收在怀里,“羽儿,其实并非是我不理你,其实我也很想你,只是我实在不知该对你说什么我一则害怕你厌恶我,二则有些事一时没法告诉你。可是羽儿,其实我待你的心,一如往昔,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
麦羽深深低头,只紧闭了双目靠在他怀里,也不言语。良久安森稍事平静下来,低头轻轻吻着她,“羽儿,你今晚陪我好么,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麦羽抬眸看他,一下一下的点着头,“皇上要臣妾陪,臣妾岂敢不陪。”
安森眼里有些许的失望,望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麦羽微微扬首,亦是无惧的回视他。片晌,他咬着牙道:“就这般勉强么?”
麦羽强忍住眼泪,故作愕然道:“臣妾说错什么了?”
安森缓缓闭目,好一会儿,他终是起身,淡淡道:“罢了,你早些休息吧。”
麦羽木然的任他松开怀抱,感受着身体周遭的温暖渐渐远去,晚风吹入殿来,她不禁打一个寒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独自撑坐在椅榻上,身子有些瘫软,口中却无比清晰的道出一句:“恭送皇上!”
安森脚步滞了一滞,终是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
旧伤
麦羽失魂落魄的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终是不再克制的泪如雨下,她双手掩面,瘫坐在椅榻上失声痛哭。晴翠听见动静,急急赶出来,麦羽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一般,晴翠伸手搀扶,她也只软软的搭上,一欲起身,脚下却一软,整个人却又瘫了下去,幸而晴翠眼疾手快扶住,才不至跪下去。晴翠急得直哭:“小姐!小姐这是干什么啊!您日思夜想的念着皇上,好容易皇上来了,您为何又要气走他啊!”
麦羽大口喘着气,一手按着小腹,“别说了,扶我进去。”
麦羽似虚透一般,半点力都使不上,整个人都伏在晴翠身上。晴翠个子本就娇小,只咬了牙拼命扛住,她脚下踉跄,口中却又忍不住抱怨道:“这下好了,小姐这一闹,皇上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肯来了”
麦羽满眼茫然,却也不肯示弱,“怕什么,大不了就是此前的日子,一直过下去罢了。”
晴翠撇着嘴,小声道:“小姐上次还说,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麦羽纵然力竭,闻言也不知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