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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宫院·流年-第72部分

小说: 宫院·流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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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森声音倒也不大,语气却有些古怪,麦羽半睁着眼瞧他,烛火昏暗,怎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低头正看着手里的一封大红帖子。麦羽纵然有些迷糊,也能记起是白天肖向中送来的喜帖,便翻身起来,将喜帖一把夺过来,嗔道:“怎么翻我东西呢?”
  安森看她一眼,敛神道:“我方才见你衣裳滑落在地,便替你拾起无意间发现了这个。”
  麦羽虽知安森一直不喜孟家,却也觉得此事也并非什么大事,便随手将请柬一放,拉了他重新躺下道:“罢了,下不为例,再不许随便偷看我的东西,睡吧。”
  安森僵着身子卧下来,却半分睡意也没有,只追问道:“羽儿,他们果真邀你去参加么?”
  麦羽懒懒的闭上眼,坦然道:“是,不但参加,还要作主婚人”
  安森沉默半晌,蹙眉道:“你答应了么?”
  麦羽困意绵绵,一边伸手去掩他的口,一边含含糊糊道:“自然是答应了好困明日再问吧”
  安森忍不住支起身子来,脱口道:“羽儿!你可不能答应了!”
  麦羽亦被这突兀的一句惊得清醒大半,却也不知他为何如此反应,不觉有些怔怔,“为什么?”
  安森微微迟疑,还是小心斟酌了字词道:“羽儿,世人皆知你我伉俪情深,你这一去,看在他人眼里,岂非是意味着——我也去了。”
  麦羽不解的眨了两下眼,疑惑道:“就算如此又如何呢?君贺臣喜,也是正常之事,莫非你觉得损了颜面了?”
  安森轻轻摇头,口气却坚决如冰,“旁人无妨,偏偏是孟万里和肖向中不行!”
  麦羽似明白了几分,解释道:“你想太多了,肖蓓和孟叶,并非你想象中仅仅是建于利益之上的婚姻。他们”
  安森伸手轻按住她的嘴唇,生生将她后半截话堵了回去,“羽儿,这个中复杂,你并不明白,我一时也不便告诉你。羽儿,我们是一体同心的夫妻,是彼此至亲至爱的人,羽儿,我从来很少要求你做什么,只这一次,可否不要让我为难”
  麦羽怔怔望着他,他也深深注视自己,他目光深幽如海,仿佛怎么望也望不到底。两人四目相对半晌,麦羽敛了目光,轻轻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原因呢?”
  安森闭目须臾,若有所思道:“因为一时也说不明白,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麦羽又望住他良久,见他并无让步之意,也只得轻点了下头。却又仍是觉得为难,叹道:“我依你便是。可是那边,我已经应允下来了,这般出尔反尔,也实在太不尊重人”
  安森长长舒了一口气,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漫不经心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推掉。另外——”他终于微笑,声音复又重新温柔下来,“为夫既欠娘子一个人情,自然是要补上,明日为夫在朝中亲自点一人前去主婚,可好?”
  麦羽勉强笑一笑,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好了,算你过关。”
  于是次月初二,孟叶与肖蓓如期完婚。安森因那日答应了麦羽,自也依承诺钦点了虎贲将军前去作主婚人。麦羽则捎去一封手信向二位新人致歉,肖蓓亦是客客气气的回了信以表理解。如此,此事也就这般平平顺顺的过去了,倒也没有再生波澜。
  
  这日和政堂大门紧闭,都察院、大理寺等法司部的官员,及罗冰、杜克等安森的几位亲信齐聚一堂,俨然密议之境。
  罗冰唇角勾着冷笑,言辞间含了迫不及待的得意:“一个拥有统兵权,一个拥有调兵权,两家联姻,简直就是在对朝廷叫板。”
  安森靠在椅背上闭目静听,须臾转头唤道:“袁卿!”
  都察院左都御史袁肃闻言立刻上前一步,“臣在。”
  安森看着他道:“孟万里与肖向中联手窃国未遂一事,你与大理寺和刑部一同暗中查办也有好些日子了,如今可是有眉目了?”
  袁肃胸有成竹道:“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杜克亦在一旁阴冷道:“窃国之罪,就算诛他九族也是轻的。”
  安森沉吟着摇头道:“窃国之事,牵扯到前朝旧事,盘根错节,扑朔迷离。一旦抖出,诛孟氏九族事小,若是因此一发不可收拾,成为心怀鬼胎之人大作文章的把柄,那便坏了。”他目光沉沉,凝眸顿了片刻,继续道:“朕思虑再三,窃国一事,还得按下不提。”
  袁肃似早已知情,丝毫不显惊诧,平静拱手道:“皇上,孟万里颐指气使,飞扬跋扈,在朝中纵然亲信颇多,却也树敌不少。光就其植党营私,任人唯亲来看,要严惩拿办已是绰绰有余,根本毋须举窃国之罪。”
  安森终于露出一丝浅淡微笑,“袁卿所言,正合朕意。孟万里妄自尊大,早已激起公愤,就连在场众卿,也或多或少看过他的脸色。如此恃功自傲,全无忌惮,丝毫不守为臣之道,已足够加以极刑了。”
  袁肃微微垂首道:“臣这些日子,明里暗里也接触了不少人。其对手自不必说,臣稍加试探,便得这些人极力揭发其罪行;便是孟万里曾经的亲信们,也不得不为保全自身作打算,纷纷道出不少有用的消息来。”
  安森缓缓点头,“常言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便也不过如此了。”
  杜克在旁听了安森与袁肃这一席话,不觉有些急躁,连忙道:“皇上,可如此一来,便没有肖向中的事了,他岂不成了漏网之鱼,逍遥法外?”
  安森瞥他一眼,淡淡道:“肖向中为人谨慎,城府颇深,凡事皆不轻易出头,本就不便从他下手。不过唇亡齿寒,孟万里一倒,他还能好到哪里去?且没有了孟万里,对付他也是易如反掌,随时随地的事。”
  杜克有些讪讪,只得道了一句“是”便闭口不言了。而在场其他本还尚存疑虑之人,听到安森这一番话讲来,也无人再提异议,只纷纷表示拥护不提。
  安森正色道:“如此,众卿心中都有数了。朕择日便要在朝堂上行仗弹仪式,你们为此,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提醒

  这日麦羽闲来无事,便在春华宫里炖了好几种羹汤。她本不善庖厨之事,然而为打发宫中漫长时光,倒也学着做了一段时日。眼下炖了这好些羹汤,细细品来,却也有一味青鱼口蘑汤格外鲜美。她遂心下一动,速速让人盛了一盅,便往和政堂给安森送去。
  安森自是赞不绝口,左右不论她弄得怎么样,他也总是点头盛赞,还欣喜的拉着她一道坐下来品尝。两人正你一勺我一勺的互相喂着,却听见外头太监拖长了声音禀报:“左都御史袁肃袁大人求见——”
  如此温好的气氛被破坏,麦羽不觉扫兴,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问道:“袁肃不就是小妹未婚夫袁光正的父亲么?”
  安森淡淡微笑,“对,就是他。”
  麦羽了然的点一点头,起身道:“明白,那我便回避了。也正好趁这会儿给母后也送一盅汤过去,以尽孝心,免得母后会怪我厚此薄彼。”
  安森笑得眉眼弯弯,连连点头道:“甚好,甚好!”握一握她的手,赞许道:“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麦羽出和政堂时见到了候在门边的袁肃,袁肃见了她慌忙跪下行礼,麦羽和他并不熟悉,如此情形,便也只淡淡点头打发了事。
  今日外头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麦羽走下曙涵宫玉阶,见阳光温润和煦,越发心情大好,便带着晴翠在宽敞开阔的曙涵宫广场上多逗留了些许,主仆二人一边缓缓走着,一边聊着话。阳光柔柔洒在她们身上,映衬着二人欢喜笑靥,如春暖花开一般明媚灿烂。
  正转悠着,却见前头有人过来,身形有些熟悉,麦羽定睛一看,竟是孟叶。他却好似并未注意到她,只低着头快步走着。
  麦羽也未及多想,便大声唤道:“孟叶!”
  孟叶似被惊了一下,猛的抬起头来,乍见是她,一时也竟然怔住,仿佛不知该作何反应一般,只愣愣的站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麦羽笑盈盈走上前去,“我还没有恭喜你。”
  孟叶一怔,“恭喜什么?”见麦羽瞬间愕然的表情,他才恍然般反应过来,却笑得有些无奈,轻轻道:“是该我恭喜你。”
  麦羽笑着摇一摇头,带了些遗憾道:“不用那么客气,倒是你的婚礼我怎么都该来,只是”
  孟叶目光有些滞涩,勉强微笑道:“我知道你不方便,没关系。”
  麦羽扯一扯唇角,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有些生分的不知说什么好,支吾片刻,只问道:“蓓蓓还好吧?”
  孟叶点头,正要应话,却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娇娇甜甜的慵懒女声:“皇嫂真是好闲哪!”
  麦羽听出是安伶的声音,不觉微微蹙眉,正犹豫着回应,这厢孟叶已经曲膝跪下,“微臣孟叶见过长公主。”
  安伶似笑非笑的走上前来,拿团扇半掩面道:“怎么?懂得向长公主行礼,却不懂得向皇后行礼么?”她桃花一样的美眸淡淡扫过孟叶,却落到一旁的麦羽身上,“皇嫂的人缘可真是好,竟然也认识孟将军呢。”
  麦羽半侧过身子,小心扫一眼四周,见太后并未与她一道,遂放心大胆的对孟叶道:“没事了,你快去忙你的吧。”
  孟叶犹豫着起身,悄悄瞟了一旁安伶跃跃欲试的挑衅神色,忍不住低声道:“你可小心些”
  麦羽一边点头一边连连挥手,“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别杵在这里了,赶紧走吧。”
  安伶冷眼睨着二人,一双蓝眸里有些许诧异和疑惑,更多的却是不屑和鄙夷,摇着头道:“真想不到,连孟将军也这样关心你,真是叫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麦羽也不欲与她辩解,只道:“小妹今日怎么有空逛到这边来了?”
  安伶手里摇着扇子,瞥着她道:“刚送了光正去翰林院回来,正巧路过,便瞧见你俩在此相谈甚欢,于是过来打个招呼。”
  麦羽微笑道:“是么?这厢袁光正有长公主相送,那厢袁肃又频频出入和政堂见皇上,袁家这般炙手可热,一路飘红之势,当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呢。”
  安伶不以为然的冷笑道:“袁家人素来行事低调,自然是厚积薄发,平步青云亦是顺理成章。相比之下,某些家族位极人臣却不知收敛的,也就只差一个死字了。”她突然神神秘秘的凑近麦羽,“皇嫂对这等人,可切勿过分亲密,以免——惹火烧身。”
  麦羽笑容有些僵硬,口中却毫不示弱:“前朝之事,我素来敬而远之,从不多听或多问一句,自是不如小妹这般了若指掌。”她顿一顿,退后一步与安伶保持着稍远的距离,淡淡笑道:“不过有一点我却是很清楚,那便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今日笑旁人登高跌重的某些臣子,小心在不久的将来,也落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安伶敛了笑容,面色越来越难看,眉心蕴了淡薄的怒意,微微咬牙道:“你这般向着孟家,莫非是真和他们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麦羽故作惊讶,“孟家?什么孟家?我何曾提过一个‘孟’字了?不过是就事论理,顺着小妹的话题发挥两句罢了,不论是孟家还是袁家,小妹都实在无需对号入座。”
  安伶静静看了她片刻,正色道:“你既如此说,那便罢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你的夫君是皇上,皇上的敌人,就是你的敌人。现下孟家已是日薄西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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