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责任-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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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朴生听了母亲的话,略有几分惊讶,说:“秀虎的身世?历史?我怎么不明白妈妈的意思?”
韩恋说:“正是如此,我才特意让你回来,想把有些问题告诉你。”
朴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韩恋想了想,起身进自己卧室,出来时捧着一个式样精美的纸盒,她放在儿子面前的茶几上,轻轻打开盒子,取出一张4寸大小的黑白照片,递给朴生。
朴生接过照片,他看了一眼,抬头惊讶地望着妈妈,说:“她为什么跟秀虎长得这么像,不小心还以为照片上就是秀虎,可是这是一张少说也有二十几年的老照片了”
韩恋说:“你也看出来了,秀虎和照片上的人长得很像,甚至没有区别。”
朴生又仔细端详照片,说:“妈,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与秀虎有什么关系?”
韩恋说:“照片上的女人,当时的年龄才19岁,她是我的亲妹妹韩美”
朴生惊讶:“她就是您说的我的阿美小姨啊?”
韩恋点点头,说:“是,你没见过她,你出生时,她已经离家出走了”
朴生就更奇怪了,他催促母亲赶紧把这个故事讲给他听。
韩恋说:“我们的父亲母亲、你的外公外婆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我们一家人住在北京,你外婆是一个艺术家,她的画在当时都已经非常出名了。由于我们的父母在50年代都被划成了右派,他们被双双遣送到河北农村劳动改造,家里就我和妹妹俩人,我14岁,阿美12岁,我们都继承了母亲的天赋,都酷爱艺术。绘画就成了我和妹妹生活中的全部。阿美聪明、任性,画得比我好,十分得父母的赞赏后来我们的日子越来越艰苦,几乎到了居无定所的地步,我和妹妹只好去河北农村寻找父母记得那天我们下了火车又走了一天一夜之后,刚到农场,就听见有人喊,有人上吊啦!有人上吊啦其实,就是我们的父母在无法忍受屈辱的情况下,双双上吊自杀了我和妹妹本来是去投靠父母的,却迎头一个灭顶之灾,我和妹妹抱着死去的父母,哭昏过去好几次后来我们到广州投靠舅舅,当时,舅舅在一所大学教书,见了失魂落魄的我们,吓了一跳,当知道我们的父母双双死去的消息后,他当着人不敢流泪,把门关起来才敢无声地哭泣,然后,就将我们改名换姓,让我们跟他一起生活,我们就把舅舅当叔叔叫,舅舅姓韩,因此我改名叫韩恋,妹妹叫韩美。我和妹妹在广州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那一年我和妹妹都考上了广州一所师范学院的美术系,我和妹妹在同一个班上,她的绘画天赋令教我们的老师都感到惊讶。毕业后,妹妹就常与一些画界的人出外写生,后来她告诉我,她认识一个台湾商人,他答应花钱送妹妹到法国进修,我当时坚决反对阿美与那个台湾商人来往,阿美不听我的,跟我大吵一架,也没跟舅舅道一声别就跟那个台湾商人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们一点都不知道,我和舅舅四处寻找她,打听她的下落,可是都没有她的消息,她几乎都不与我们见面了。我毕业后就与你父亲结了婚,你父亲是学哲学的,在广州另一所大学留校当老师,我也在师院留校当老师,大概在你3岁那一年,一天深夜阿美突然来敲开我的门,她的样子十分惊恐,还挺着个大肚子,快要生孩子了,她坐下之后,就对我说,那个台湾商人是台湾派来的间谍,她发现了他许多秘密,她说她仍然要去法国从她语无伦次的讲话中,我感觉阿美的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好,我留她住下,待生了孩子再走,她不肯,第二天早晨,她匆匆就走了,这一走啊,就再也没见到她了,就留下一张照片,什么也没留下。后来我才从一个与阿美要好的朋友那里得知,阿美死了,死前她生了一个女孩,她把这个才三四个月的女婴扔了听说她是自杀的,但是据后来我到公安局询问,公安局的人说,阿美是被人暗杀的,凶手已经逃逸,就这样,我与阿美就永远分别了那可是我自己的亲妹妹啊。然而,事隔二十几年,当一个姑娘突然站在我面前时,我简直被这个姑娘酷似我妹妹阿美的现实给惊呆了,她就是秀虎,她长得跟阿美当年一模一样,在看到秀虎的那一刻起,我就从心里断定,这个女孩就是阿美的女儿,我连一点怀疑也没有,秀虎出现的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也许是阿美在天之灵,把她的女儿引到我的面前,要我好好照顾她的女儿吧”韩恋说着啜泣不已。
秋朴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说:“秀虎的父母是大觉关长夫妇啊,怎么可能是妈妈,您有没有弄错?长得像阿美小姨,不一定就是她的女儿呀!”
韩恋平静地摇摇头,说:“是啊,我经过反复地思考,终于在秀虎上美院的第二年,去了西桐,在西桐市的一家医院里,找到了秀虎现在的养母,我向她坦诚地讲述了我和阿美的经历,只想在她那里证实,秀虎是不是拣来的?刚开始她不愿意讲,后来,她在我再三保证,绝不透露事情真相的情况下,讲出了秀虎他们夫妇拣来这个孩子的全过程,这样,我这个悬了许多年的心就放下了,可是没有想到,我的儿子后来竟爱上了阿美的女儿,我能不把这段经历告诉我的儿子吗?”
韩恋幽默而慈爱地看着儿子,说:“儿子,我跟你讲这些事情,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了解我们这一代人,在那样一种历史背景下,所经历的那些多灾多难的生活几十年了,阿美的死,一直是我心头的一个痛,一想起她,我就追悔莫及,觉得对不起我的父母、你的外公外婆,没有把妹妹照管好,让她遭到如此悲惨的命运结局”
秋朴生搂住母亲的肩,安慰母亲说:“妈妈,一切都成为过去了,您不要过分自责,秀虎出现在您的生活中,也是对您和姨妈的一种补偿和安慰,她似乎接续着她母亲当年的生命,重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韩恋抚摸儿子的头,说:“这个事,就你和我知道就行了,没有必要告诉秀虎,让秀虎永远只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就是大觉夫妇,让那段历史永远定格在知情人的心里,好吗?”
朴生点点头,说:“秀虎非常热爱她的父母,特别当她弟弟阿宝遇难之后,她的整个精力都放在了安抚她父母的生活中,我理解她,也同她一起努力。妈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秀虎”
韩恋安慰地点头。
当天晚上秋朴生就回到了西桐市。
他并没有把回去的时间告诉秀虎,当他一跳下长途公共车,秀虎就一下扑过来抱住了他。
秋朴生惊喜之余,却又感到奇怪,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回来?”
秀虎长而黑的眼睫毛轻轻闪动,深情地望着秋朴生,说:“你一上车,我就打电话给韩老师了,就知道你现在就到。”
秋朴生搂住秀虎,俩人没有打的士,而是沿着绿树葱笼的人行道慢慢行走。
秀虎说:“我明天一早就要上云浮山画日出”
秋朴生说:“为什么要上云浮山画日出?”
秀虎说:“我在云浮山上有一个奇怪的发现,如果站在云浮山的某一个角落看日出,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比如站在大海边看日出,太阳似乎从海水中浮起来;在泰山看日出,太阳似乎从山涧挤出来的——然而,在云浮山看日出,就像是从天上飘下来,落在两山交叉处,然后轻轻升起,这种景致很奇怪,我特别想让你一起去看看”
秋朴生听了秀虎的讲述,自然是十分感兴趣,但他明天有要紧的工作要做,他摇了摇头,说:“好可惜啊,去不了这样吧,我中午在山下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大海游泳”
秀虎说:“好!一言为定!”
俩人正走在一处林木茂密的地方,秋朴生遏制不住地紧紧地把秀虎抱在怀里,一个悠长的亲吻之后,秋朴生对秀虎说:“秀虎,我是多么地爱你啊”
秀虎说:“我也爱你永远!”
秋朴生说:“秀虎,我们结婚吧,我已经跟我妈说了,等她从德国回来,我们就结婚,好吗?”
秀虎略有一愣,想了想,说:“好,我听你的”
俩人相亲相爱的样子,惹来路上一些行人的注目。
清晨,当太阳从云浮山的山湾里露出来的时候,秀虎已经做好了画画的准备。她站在画架前,凝目远视青黛的山峦太阳冉冉升起,一种惊喜从秀虎心里升起,她在这种自然的神圣中感受到了一种庄严与肃穆,一种不容侵犯和亵渎的自然之美。
秀虎立即画下了这一美妙的时刻。当她进入画境,忘我的时刻,晨雾已经将她的飘飘长发打湿了,她举目四下里张望,见有稀疏的游人,正从山下攀登上来。
秀虎远望那轮渐渐升高的太阳,然后目光回到画上,她拿起画笔,专注地画起来,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一种异样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的侧影,正从她身后匆匆离开,他的身影留给她极深的印象,她凝目望去,那个男人也正好回过头来取下眼镜,刻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匆匆走下一个小山坡,进入一片树林。
在离去的那个男人回头看她时,秀虎觉得那张面孔和那双眼睛是如此特别,又似乎有几分眼熟,她侧目沉思,突然想起了她的那一次画展,画展厅里有一个神情古怪的老伯,总站在一个角落里观望她,那种情景很深地留在她的记忆中。令她意外的是,他又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而且与上次十分相同的是,当秀虎发现他的时候,他也是那么慌张地离开。秀虎想,这是偶然的吗?这个人总站在她身后观看是为了什么?
一个疑团在秀虎心里弥漫开来,她站在画前,沉思片刻,下意识地环望四周
山峦清秀而沉静,清新的空气,开始氤氲着朝山顶弥漫开来,她深深地吸吮着这种平时在空气污浊的城市里少有的清新空气,一股清爽之气从她的肺部荡漾开来,令她顿时神清气爽,她有一种想对着大山唱歌的冲动,她伸了伸懒腰,然后双手做话筒,对着太阳升起的山峦,大声喊:“朴生,我爱你!”她的声音清脆而甜美,在山顶上徐徐悠悠地传开
接着,就听见游人在山林里发出回应——“我也爱你!”
秀虎听到回声,一下就乐了,她放声大笑起来。
秀虎感觉自己心声都放开了,精力十分充沛,她凝目注视着自己画的画,那轮初升的太阳,闪动着灵光,向她召示着神的旨意,她将笔伸进那片浩瀚的山林中,将一种盛大到神秘的力量注入画中,托起那轮亘古而新生的太阳!
秀虎几乎迷醉其中。
就在这时,她猛然听到一阵类似鼓掌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她略为一惊,转过头去一看,发现那个刚才溜走的男人,正站在她的旁边,在观看了她的画之后,为她鼓掌。
秀虎的确愣怔了片刻,但是她很快恢复了情绪,她把画笔扔进调色盘里,若有所思地低眉想想,说:“我们好像在某个地方见过面。”
神秘男人将头上的帽子取下又戴上,他说:“你的记性不错,我们是见过,就在那次你的画展上”
神秘男人停顿片刻,说:“好像你的画展,只有开始没有结尾啊,仅展了一天就闭门谢客了”
秀虎平静的情绪被神秘男人的话刺激了,她皱了皱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头偏向另一边。
神秘男人趁机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秀虎猛然转过头,目光直视着这个神秘的男人,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