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相 作者:吴老狼-第3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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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追击战下来,体力保持得非常充沛的宋军骑兵追出上百里后,终于在九月初二天黑前将这支蒙古大股败军击溃,高鸣射死茶罕章,生擒兀突儿,杨晨焕连斩忽刺儿和阿里必等五名蒙古战将,其他大宋骑兵也杀死俘虏蒙古骑兵多人,缴获战马无数,剩下的小股蒙古骑兵只能零散逃入深山老林,青阳梦炎继续领军搜索追杀,杨晨焕和高鸣则率领大宋骑兵押着战俘凯旋,正式结束了汉水以南的宋蒙战事。
大战后的战场总是格外的凄凉,东起虎头山,南至石梁山,西到万山以西二十余里,方圆几百公里的土地上满目疮痍,到处都是一片暗红的血色,草地、道路、原野和山坡上堆满死尸和折枪短剑,无数的宋蒙两军伤员倒在血海尸山中发出或轻微或凄厉的呻吟呼喊,以至打扫战场的宋军部队连担架和药物都不敷使用,只能优先抢救己方伤员,对蒙古伤兵的哀求哭喊不理不问,顶多是一刀帮他了却痛苦。
而在主战场襄阳城下和万山脚下,双方士兵流出的鲜血多得土壤都无法吸渗,汇成一片片没脚的血洼和条血色小溪流入汉水,将飘满死尸的汉水染得淡红,血腥的味道连汉水下数十里处都可以清楚闻到。
“太师,战俘太多了?没地方关押,怎么办?”“太师,军医队医官派人来报,包扎伤口的绷带已经用光了,请求供给。”“太师,死尸太多,无法全部收集焚化,又没办法统计杀敌数字,怎么办?”“我军第一批增援襄阳地队伍损失惨重,多名将领阵亡,编制混乱,阵亡将士已经无法统计姓名籍贯,不利于战后抚恤,如何处置,请太师示下。”“启禀太师,十万火急!鞑子战俘中有人散播谣言,说是我军准备坑杀全部战俘,战俘人心不稳,有暴动可能!”
棘手的问题接而来,陈宜中和黄等文官又还在押粮赶往襄阳的途中,文职官员严重不足,使得三天三夜仅睡了两三个时辰的贾老贼颇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还好,贾老贼的两个随军参谋刘秉恕和王文统都是军政全才,立即从襄阳城的文人中火线提拔了一批文职官员参与战场地扫尾工作,拿出随军布帛组织城中百姓加工绷带,安抚蒙古战俘,又经贾老贼准允后组织蒙古降兵中的汉人士兵打扫战场,修建战俘营地关押战俘,又派出人手至邻近的荆门、枣阳和郢州等城报捷,组织当地民夫赴襄阳参与战后重建工作,得还算井井有条,为贾老贼解除了许多麻烦。顺便说一句,原来就是文职官员地陈本也想参加扫尾工作,贾老贼却没有准允,而是给他另外委派了一个重要任务不提。
忙碌于打扫战场的同时,老贼并没有丝毫放松对江北蒙古军残部的监视,经过一次试探性渡河攻击后,贾老贼断定汉水以北地蒙古残军仍然具有相当之战斗力,便命令李庭芝水师出动,突入白河摧毁河上一切桥梁,将蒙古军残部围困在白河以西、汉水以北的樊城、邓城和吕塬一带,并派出水陆斥候严密监视蒙古军残部动静,等待时机反击,歼灭汉水以北的蒙古残部。襄樊战场也转入了暂时的平静。
诸事都稍微点头绪后,九月初二地夜里,贾老贼召集众心腹至襄阳城内,商议后续战事。众人刚刚坐定,贾老贼就开门见山的说道:“诸君,靠着将士用命,诸军血战,我军成功歼灭了汉水以南的鞑子军队,击毙鞑子贼酋忽必烈,取得襄樊战场的决定性胜利!但忽必烈虽死,靠着他留下的班底,他的皇后察必和太子真金在中原仍然有一定影响力,如果让这对母子率领鞑子残部逃回中原,号召忽必烈残部继续抗宋或者直接投靠阿里不哥,对我大宋将来地北伐光复中原必然十分不利。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诸君可有高见?”
“简单,马上打过去。”高达第一个说:“我军大胜,眼下正是士气如虹之时,即刻渡河反攻胜算极大,而且我军埋伏在桐柏也可以随时切断鞑子退路,全歼鞑子残部的希望也不是没有。”
“没那么简单。”贾老贼头,分析道:“从今天中午地我军试探性攻击来看,鞑子在汉水北面的军队多是骑兵——很明显,忽必烈当初留在汉水北面地都是无法直接攻城的骑兵,以我军地机动力来看,即便击溃了鞑子残部也追不上,同时曹世雄的兵力太少,光靠他是没办法全部拦住鞑子的。我们能不能把鞑子残部歼灭,得看陈能不能完成任务。”
“太师放心。从上次杨晨焕和阿志沙入鞑子大营炸毁鞑子工场地事情来看。陈大人地成功可能性极大——小生敢于断定。至少有八成把握!”刘秉恕缓缓说道:“眼下最关键地。是我们得拖住鞑子。稳住察必母子。给陈和曹世雄争取时间。如果鞑子立即撤军地话。陈和曹世雄是无论如何来不及动手地。”
“秉恕先生言之理。可我们如何暂时稳住鞑子残部和察必母子呢?”贾老贼沉吟问道。王文统站起来说道:“太师。小生有一计。也许能暂时稳住察必母子几天。只是没有十足把握。”
“文统先生谦虚了。你地计策怎么会没有把握?快请赐教。”贾老贼笑道。王文统谦虚一笑。说道:“忽必烈死后。他地尸体已经被鞑子骑兵抢走。并第一时间送到了汉水以北。这是玉文干和严忠济等鞑子将领亲口招认地。而忽必烈身为蒙古大汗。自然不地安葬。察必母子必然要将忽必烈遗体带回中原隆重下葬。可返回中原路途遥远。忽必烈地尸体如果不做处理就无法保存。以忽必烈之身份。他地遗体保存法以水银浸尸最为适合。既符合他地帝王身份。也能保证他地尸体不腐。可以运回中原下葬——我军就有了可乘之机。”
“可乘之机?什么可乘之机?”贾老贼有些
了。刘秉恕却首先反应过来。笑道:“文统先生果;银浸尸既需要大量水银。也需要耗费大量时间。而鞑子残部之中又如何寻找如此之多地水银?我军若是遣使过河。给察必母子送去几百斤水银。再借口劝降与鞑子残部停战。暂时稳住他们。察必母子为了保存忽必烈遗体必然不会急于撤军。我军有了充足地时间准备接下来地战事了。”
“小生正是这个意思。而且尸体浸泡水银之后沉重。搬运困难。还可以起到无形中削弱鞑子行军速度地作用。”王文统微笑道:“只是小生担心察必母子控制不住军队。军队强行挟持她们母子返回中原。那就大事糟了。”说到这。王文统又看一眼刘秉恕。迟疑着说道:“还有秉恕先生地兄长子聪大师。他现在仍然还在鞑子残部之中。小生此计必然瞒不过他。如果他揭穿。”
“这个可以放心。”贾老贼说道:“本官与子聪大师曾有一个约定——若是对子聪大师有知遇之恩的忽必烈被本官所杀,子聪大师就归附于本官,本官也不会追究他以前地一切过失。眼下忽必烈已死,子聪大师一诺千金,必然戳穿我们。”说罢,贾老贼又微笑着说道:“说不定子聪大师还能帮上我们大忙,劝说察必母子暂时留下,甚至帮助我们生擒察必母子,那可就再妙不过了。”
“多谢太师原谅家兄误入歧途之罪。”刘秉恕离座下跪,磕头说道:“既如此,小生愿修书一封,劝说家兄来降,并以我军里应外合,暂时稳住察必母子和鞑子残部。”
“好,那就麻烦秉恕先生了。”贾老贼鼓掌,又为难道:“可是这使者人选难找,宋京那小子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宋京:还你不要脸的老东西害地?!),弘吉剌仙童倒是适合,不过他才能平庸,怕是难以说动必母子,无法担当这个大任。”
“恩师,学生举荐一人,定可胜任。”一直没说话的李庭芝忽然说道。贾老贼问那人是谁时,李庭芝却回答出一个让众人目瞪口呆的名字,“我军战俘——姚枢。”
”姚枢?“贾老贼大吃一惊,问:“他是忽必烈地死党,出了名的对忽必烈忠心耿耿,本官虽然爱惜他的才学,有心笼络于他,可他就算投降也未必可靠,怎么能马上委与他重任?”
“恩师有所不。”李庭芝笑道:“昨天晚上包围虎头山的军队是学生地部下,他们把山上来不及撤退的鞑子官员差不多一锅端了,其中就有姚枢,他今日曾经求见于你,但你太忙,是由学生代为接见。姚枢告诉学生,他知道自己给忽必烈助纣为虐,为害无数汉人,罪不容诛,他也不想求你原,只求你看在他对大宋薄有微功的份上,饶过他同被我军俘虏的子孙门人,不要加害他们。”
“他对大宋有功,我怎么不知道?”贾贼怀疑的问道。李庭芝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枚蒙古铜钱递给贾老贼,笑道:“姚枢他请学生将凭证转交恩师,说是恩师看了这枚铜钱,就知道他对大宋的功劳了。”
“看了铜钱就明白?”贾贼翻看了一下那枚簇新地中统通宝,放声大笑道:“不错,这么说来他对大宋是有功劳。庭芝,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那条老狐狸哦,还不快去把姚枢老先生请到这里?”
姚很快被带到了贾老贼面前,一来的还有忽必烈地另一名幕僚窦默,当坚持要来面见贾老贼的窦默抢先自报家门后,贾老贼和吕文焕一起面上变色,贾老贼怒吼道:“狗汉奸,你还有脸来见本官?你用本官地名誉下毒暗害吕文德将军,玉文干和严忠济都已经老实交代了,本官把你千刀万剐,也难泄心头之恨!来人啊,把这个狗汉奸押往吕文德将军灵堂,生剖心肝祭奠!”
“太师,这事请交给末将。
”吕文焕一把提起窦默,大道:“我要在大哥灵前活剐这个狗汉奸,祭奠大哥的在天之灵!”贾老贼立即点头,吕文焕拖拉窦默时,窦默却大叫道:“慢着,谁说我下毒暗害吕文德将军了?”
“啪!”吕文焕重重一记耳光抽在窦默脸上,怒吼道:“玉文干为了立功赎罪,被俘后马上把你献毒药暗害我大哥地事捅出来了,严忠济和王磐也承认有这事情,你还想耍赖吗?”
“玉文干?记得你上次重伤,还是我把你从阎王爷面前拉回来,你还真够意思。”窦默苦笑一声,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举着药方说道:“这是当初我送给吕文德将军的丹药方子,文焕将军可以寻一背病人用药,若是用药之后病人死亡,或者病情不见大好,文焕将军和贾太师即便将窦默满门九族鱼鳞寸剐,窦默也毫无怨言。”
“这么说来,当初你给吕文德送的药,是治疗背的良药?”贾老贼狐疑问道。吕文焕也吼道:“现在我大哥已经殉国,你当然说什么都行了,就算你手里的方子真是治疗背的药方,谁又能证明当时你送给我大哥的药就是这方子上的药?”
窦默不答,仅是缓缓背诵道:“樊城外城已破,火器用尽,军队折损过半,抗敌惟有肉搏,末将病重,时日无多,若援军不至,樊城军民必尽数殉国!高丽诈降,我借机拖延时间。”
“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吕文焕听得莫名其妙。贾老贼却已经回忆起来——窦默背诵之信,正是吕文德借高丽使者送到临安的双意信。向吕文焕解释一通后,贾老贼转向窦默问道:“这么说来,当初你已经看了吕文德将军的双意信,那你为什么不向忽必烈揭穿?”
“我是河北广平人。”窦默落泪,哽咽答道:“忽必烈倒行逆施,为凑贡粮向河北诸地强行征粮,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