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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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怎么那么耳熟啊,噢,就是胡有水的房间。“你找谁?”
“我哥。”
“你哥是谁?”
“胡有水。”
“巧了,我就来这儿照顾他的,来,我带你去!”赵亮领着姑娘回到病房。
“二妹,你来了!”胡有水一见妹妹看他,激动的忙让赵亮扶他坐起。
“哥,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点了,好点了,你带来什么吃的吗,给哥填补填补!”胡有水望着妹妹提着的大包,急切地说。
“哥,医院不让吃饱饭啊,你怎么饿成这样,瞧,脸也窄了。”胡有水的二妹说。
“雪花啊,不是医院不让吃饱,是他不让哥吃饱,每顿就给半个馍一个馍的,饿的哥没着没落的。”
“同志,厂里让你照顾我哥,你咋不让我哥吃饱?”胡雪花责怪地问赵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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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你别着急。”赵亮也学胡有水的叫法。“你哥本来身体重就沉,两腿骨头又都断了,如果体重太沉的话,接好的骨头还嫩,重量一大,怕再给压折。所以医生叫他减体重,再者他躺在床上不运动,再不少吃,体重可长的快,两三个月下来,还不得二百斤,你说医生说的对吗?”
胡雪花眨巴一下长睫毛的眼睛,想了想说,也对。“哥,为了你的健康,你就少吃点吧?”
“你怎么刚来就和他穿一个裤裆了!”胡有水发怒地说。
“哥,我是为你好!”胡雪花并没把他哥这句话当作什么有深意的话,无非理解为和赵亮一个观点,说类似的话,赵亮却笑了说:“有谁,你说你妹什么啊,我怎么和你妹穿一个裤裆了?”胡雪花听得一下白净的脸蛋飞红。
“赵师傅,我哥挺难伺候吧?”傍晚,在胡有水输液时,赵亮便和胡雪花来到医院食堂,边吃饭边聊。
“也不是太难伺候,病人吗,又疼又不能动,在床上一呆几十天,你说他心情能好吗,我们应该理解白求恩同志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无微不至地为伤员治病,最后把他的生命都留在中国了,他能发挥国际主义精神,我照顾你哥哥就不能发挥点革命精神了?你说是不?”赵亮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胡雪花看。
“你们北京来的知青到钢厂也能受那份累?”胡雪花被他瞅的不好意思,低下头边吃饭边问。
“北京知青怎么了,北京知青也是人啊,在村里不是和农民干一样的活,吃一样的饭,在钢铁厂不也是一样的拉料,一样装车,并不比当地人干的活轻。”赵亮滔滔不绝地说。
“那你们是在这呆几年就回北京呢,还是一直就在山西呆下去了?”胡雪花抬头望了一下赵亮,当看到赵亮眼睛盯着她时,忙又低下头。
“那也说不准,也许一辈子就在钢厂干下去了,也许哪天一个政策下来,知青又调回北京了。”
“你们中有一些和当地人结了婚的,北京知青调回北京,他破译是不是也跟着调回北京?”胡雪花声音放低了。
“那当然,一家子嘛,丈夫回北京,妻子当然想跟回去,就像部队的随军家属一样。”赵亮连考虑都没考虑说。
“我还没去过北京呢。”胡雪花突然话语声又大起来。
“没去过,今年过年就去,到北京就住我家!”赵亮拍拍胸脯说。
“你在那个空床上睡吧!”赵亮对胡雪花说。
“你睡吧,我左椅上困困就行!”因为照顾病房另一个病人,那家来了几个人,把空病床都占了,只空下一个空床。
赵亮和胡雪花便互相让着。“还是你睡吧,女士优先吗?”赵亮坚持说。
“二妹,让你睡就睡,别老让,吵着别人!”胡有水也劝胡雪花,胡雪花见推脱不过,便过去坐在那空床上。
病室里的灯熄了。赵亮来到楼道间的长条椅上躺下,脱下外衣盖上,望着楼道里昏黄的灯,他的眼前便出现胡雪花那张长圆形的白皙脸庞,两条黑黑的眉,两条细细的凤眼,又黑又长的睫毛,一说话便会含羞地低头。
这姑娘真抢眼,真是山村出美女,深山飞凤凰,她根本不像村里姑娘,倒像个大户人家出来的淑女,胡有水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呢。胡有水又肥又胖,脸圆圆的,可是细一想哥和妹的眉眼却也十分相像。只不过妹的眉眼安在那张长圆形的脸上,便显得标致,千媚百娇,像一个桃子刚红,上面还挂着细细的,疏疏的白色绒毛,而哥的眉眼却放在那张圆形双下巴的脸上,似已经熟透又放了三月,心里已经糠了的桃子,无鲜劲了,便也不觉得漂亮。好花人爱採,好姑娘人爱看,赵亮就这样意马心猿地躺在长条椅上想着。
“哥,怎么了?”赵亮第二天一早,便被病房里的声音惊醒。
“怎么了?”他忙到病房看。只见胡有水坐在病床上,脸涨得通红,正在“嗯,嗯”地使劲。
“拉呢?”赵亮过去问。
“是。”胡雪花说。
“来,我照顾他!”说着,来到胡有水病床前。胡有水大概昨天吃了妹妹带来的饼干,面包,花生,瓜子,吃的太多了,这些东西都是干涩上火之物,吃下去后便结成团,在肠胃里不动了,任胡有水“嗯嗯”了老半天,下边便盆里仍是空空无也。
“算了,算了,撤吧!”胡有水说。赵亮接过便盆,到厕所倒净尿,洗过,便又回了病房。
“你说真是的,整天饿的兮兮的,昨天刚逮机会吃了点,今天这肚子就不饶我了,憋肚子不出来,是不是摔死那人整我呢?”胡有水黯然说。
“你也是,当时为什么跟人飙车,咱厂费劲买的日野车刚半年报销了,还赔上个生产科长。”赵亮说。
“他死了倒好了,又给他钉棺材,又给发丧。我呢,腿断了躺这活受罪。哎,二妹你嫂子怎么不见来?”胡有水问胡雪花。
“我找过他,人家说你又摔死人,自己又残了,不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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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不是想和我离婚吧?”胡有水说。
“看你残不残了,如果你双腿能治好,可能不和你离,如果你残废了,悬”
“这娘们。”胡有水说。
“有水,有水,爸又看你来了!”随着声音,屋里进来三个人。赵亮一看来人是车间主任王主任,钢铁厂厂长李长保和另一个五六十岁老者。这三人来到胡有水的病房前,那位个子不高花白发慈眉善目的老者摸着胡有水的头说:“好点了吗?”
“好多了,爸,你怎么和我们厂长主任一块来了?”胡有水问。
“我去你们钢厂检查工作,他们边和我一块来看看你,你也是他们长的职工吗?”那个老者显然是胡有水的父亲,说道。
“我给你带点吃的,梨,苹果,饼干,还有点核桃什么的,你多吃点,好让骨头快点长好!”胡有水的父亲说。
“爸,我还敢吃?昨天吃了二妹带来的饼干瓜子什么的,今天憋到现在都没拉出来,憋饿我没着没落得。”
“找医生啊?”胡有水父亲说。
赵亮忙去值班室找医生,医生过来看了看说:“吃点泻药,再等等!”
“早晨就吃了泻药了,现在还没拉。”赵亮说。
“那没办法了,只能用手往出抠了。”
“谁抠啊?”赵亮问。
“当然是你们抠了,难道我帮你抠?”医生白了赵亮一眼。
赵亮看了看胡有水,看了看胡雪花,又看了看厂长和车间王主任,最后看看胡有水的父亲,发现大家都用殷切盼望的目光注视他,于是心一横,把胡有水侧躺,说:“叉开些,我给你抠粪!”
欧阳秋不甘于一辈子就当个拉料的劳力工。在村里插队,没办法,别的路子暂时又没有,恰巧上钢铁厂招工,所以他便来了,他认为这只是人生的一步,而不是人生终结的全部。刚来时,王大力嫌累,他还去鼓励他,让他坚持下来,其实他自己心里那时早动摇了,可是他告诫自己,要坚持,坚持才有未来,坚持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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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回信
欧阳秋比王大力和鲜可欣年岁都长,他们是初中生,他是高中生,他考虑问题自然也就周全一些,一步一个台阶,他已迈上了当工人这级台阶,就要在这台阶上站稳,站稳之后再想办法继续发展
钢铁厂是新建的厂,设备原始不配套,工人劳力而技术含量低,别人认为这都不是好事,干同样的活要多出力,多流汗,工作效率还低,可是他心里却暗暗窃喜,认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可以发挥自己的水平,提一些改革生产流程的建议,帮助领导做一些设备的改革,那领导自然会将他重视,他的处境也随之会改观,英雄逢乱世,才会显才干嘛。
进厂一个月后,他便私下找车间领导,说拉料的路是石渣路太难走,拉焦炭,矿石堆车轱辘的摩擦力大,一方面费力,另一方面费车带,建议把运料的路铺上铁轨或砌成水泥路面,车间王主任点头说,领导正在考虑此事,但还是表扬了他,过了几天他又找领导建议,建议运了工往料坑倒料时,焦炭车倒时要慢些轻些,最好在矿石车的后面倒。这样焦炭在上面,土焦被砸碎的几率就少。
车间王主任听他这新建议思考了好一会才说:“不错,不错,顺序动一下,也许咱们高炉悬料的次数就少一些。”王主任在全车间大会上表扬他,建议大家向欧阳秋学习,为钢厂生产献计献策。
欧阳秋自此变成了冶炼车间的秀才。宿舍墙上出个黑板报,找他。写个抓革命促生产的稿子,找他。办理发个工资,有时也先发到他手里,然后他再分发给他人,还有一两个班里识字不多的老乡写个家信,也找他代笔。
欧阳秋琢磨,该给自己提个班长,或调到车间办公室了吧。可是又等了几个月,他依然肩膀挎板带,握着小车把拉料。怎么办呢,得想个办法啊,车间里不行,领导不给咱往上提,咱找厂里。可是厂里咱认识谁啊,他开始琢磨起来,猛然他想起村里他搞过一个对象,也是个知识青年,叫陈鲁平。千年她招工到河南一个县机械厂去了,因为她父亲从北京下放到那。
临走,他和陈鲁平吵了一架,他嫌陈鲁平薄情寡义,为了自己找工作抛下他,不顾几年的感情弃他而去。而陈鲁平哭道,她父亲费了好大事,才帮她找的工作,今后如有机会,一定调到她身边。
两人就这样憋着气。自陈鲁平走后,只来过一封信,他未回,便搁下了,今天想起是否该给她去封信呢,因为欧阳秋想到:陈鲁平的父亲可是冶金部的一个高级工程师。
“鲁平,自从你走后,只收到你一封信便再没音讯,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没回信惹得你生了气,还是因为你另有新欢,早已把我这个不值得牵挂之人忘记。你有了新欢,怕我回信惹得他嫉妒,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因为你没回信而责怪你,因为我没权利将你责怪,错在我,应该得到宽恕的是我!
鲁平,不管你现在怎么样,我仍在思念着你,眼前有你,脑子里有你,就连我的血液,我的骨髓里都有你,你那大而明亮的眼睛,漾着迷人的秋波,你那回眸一笑,现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常常让我梦中醉醒,醒时醉梦,甜蜜啊,梦一般的爱,常常缭绕脑际,浮现眼前。
我怀恋我们的过去,虽然是那样的短暂,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