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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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好说歹说;才把那丫头的眼泪劝住了。卓氏远远看着;暗暗点头;到了婆婆跟前;先是例行的请安问好;方才道:“春瑛那丫头;我看是越发老练了;我进来时还听到她在教导小丫头们;听说她遇到拿老爷的事说三道四的婆子;总是当场驳回去;但又不是一味斥骂;还和和气气地说道理;因此别人都信服。近日府中的人心定了许多;想来其中也有她的功劳。”
二老太太笑道:“可见当初留下她是留对了。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不用人操心。”
“可不是么?她虽把人心安抚下来;却也没泄露口风;算是难得了。媳妇看其他人对她也还算信服。”
“的确是信服的。”二老太太点点头;“她本就在差事上用;;院里能及得上她的丫头也不是没有;可她有一个好处;就是在我这里从不捣鬼。这就难得了。她跟其他丫头婆子相处得很好;不管哪一个讨了我的欢喜;她都不妒忌;有谁想讨好我;她从不拦着;有人说她的坏话;她就算再生气;也顶多就是辩解几句;却不会贬低那人,有谁求事求到妲跟前;她能帮就帮;不能帮的都会明说;也不肯收别人的礼。我瞧她做事很是磊落;在丫头里;品行算是拔尖的。”
卓氏听得连连点头:“可惜她只能留两三年功夫;若是能多侍候几年就好了。”
二老太太笑着摇摇头:“人家已有了好姻缘;你拦着人家做什么?况且;她一家人若都在府里当差还好;偏又有个姐姐嫁到外头殷实人家;她父母自然盼着小女儿也有这样的福气;她本人见了姐姐的情形;心里只怕也是有想法的。若我留她下来;赏了恩典;她也未必领情。何苦闹得大家都不痛快?等她要出嫁时;大大方方地放人;再赏一副嫁妆;她心里感恩;日后自然与咱们亲近。别人看在眼里;心中艳羡。日后也肯用心服侍了。”
卓氏低头听教;笑道:“还是母亲看得明白;媳妇儿只知道能干的人都该留在身边;却忘了别人心里也有想法了。”
二老太太微笑:“你已经得很好了;其实如今这样也不错;春瑛进府时;就说了是来调教小丫头的;我看她教的人都挺好;老老实实的;也不呆板;做活虽然生疏些;却比别的生手要妥帖。春瑛在这上头倒有耐心;那些小丫头也都服她;等近日的烦心事过去;便多挑几个新人进来;或是买些小丫头;都交给她调理。等她走了;屋里也不少人使唤。”
卓氏应了;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便告退了。没两日;东府终于盼来了期待已久的圣旨。
第六卷 云散 第二百九十五章 改变
东府合家松了一口气。
这回的圣旨不但明确了东府男主人李彦的清白,还夸奖了他在北方戍边、安定民心的功绩,赏赐了许多财物,其中有一根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马鞭,金丝缠绕成的鞭身,翠玉做的柄,上头还嵌着五颜六色的珠宝。来颁旨的丘内监把东西用托盘盛好,小心翼翼地交到二老太太手上,还添了一句:“这东西金贵得紧,老夫人当心些,别碰坏了。”
二老太太呼吸一紧,郑重接下托盘,交到儿媳手上,然后客客气气地跟丘内监说话。丘内监跟他们家已经打过几回交道,也和气许多,笑着说了一会儿闲话,恭维了远在北方的男主人几句,方才告辞。
卓氏指挥着管家摆放供桌,将金鞭与圣旨小心放上去供奉。二老太太盯着那金鞭,神色晦暗不明。春瑛正在疑虑方才那丘内监又扫了自己几眼,自己却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见二老太太脸色不太好看,便问:“老太太可是累了?先回院休息吧?”
卓氏在旁听见,忙走了过来:“母亲累了么?都是媳妇儿的不是,只顾着接旨,却忘了母亲身体不堪劳累。”
二老太太笑笑,摆了摆手:“我没事,只是想着皇上的旨意......”顿了顿,“你把事情安排好,便来见我,我有话要说。”卓氏不解,只得先应下,二老太太便扶着春瑛回去了。
回到松颐院里,二老太太还是板着脸。春瑛想了又想,疑心是方才的圣旨有什么地方让老人家不高兴了,想要试探地问一句,却又觉得那圣旨听起来没有毛病,如果暗示了些什么,那也是跟朝政有关的秘事了,她何必多管闲事?便只送上二老太太平素爱吃的茶果,然后静静退下。
不一会儿,卓氏过来了,二老太太摒退众人,压低声音对儿媳道,“咱们家祖上虽是军功出身,却是读书人家,你老爷做的又是文官,即便在北边多年,跟军事沾上了关系,他做的仍是文职,不过是农事、税赋、刑的名之类的,圣上今日赐下却是金马鞭,那向来是武将才会得的赏赐,却给了咱们家,你说......是不是有古怪?”
卓氏怔了怔:“这......不会吧?兴许圣上只是见老爷立的是军功,因此赏了马鞭?”
二老太太沉默片刻,才道:“两国谈判成功,立功得封赏的人定不止我们一家,去别家打听打听,都得了什么东西。”
卓氏依言遣了人去探听,结果第一批受赏的都是在北地驻守多年的文臣武将,赏的东西种类不一,有得一对玉马,也有得一副金弓箭的,还有人得了皇帝的墨宝,又幸运儿接到旨意高升回京。这些人家无一例外,都有女眷得封诰命。相比之下,东府只有赏赐而已。
接下来第二批受赏的人家,都是战事开始后才开拨错过去的武将,或是谈判过程中立有功劳的官员,他们得的多是财物,其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而且家中女眷也没有得诰命,倒是有两三个人升了官。
卓氏也察觉到不对了,忙回禀了婆婆,道:“虽说老爷是临战前才匆促上任的,但他在北边微官多年,若不是他劝农有功,屯下充足的粮草,这次战事也未必能这么顺利。可圣上的旨意,却把他当成是后来才去的人了,这......事不是有忌惮的意思?”
二老太太瞥了一眼过去,卓氏立时便住了嘴。前者叹道:“有些话咱们娘儿俩私下说说便罢了,当了人的面儿,绝不能吐一个字!”卓氏低头应是,二老太太才道:“其实也没什么,咱们家才被人告了一状,虽说查明清白,总归名声不好听,这时候安安静静便好了,何必去冒那个尖儿?况且......我方才听了你的话,琢磨出个意思来了,得了玉马和金弓箭的人家,都跟咱们家差不多,祖上是以军功起家的,忌惮的意思也有,但圣上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赐下的这几样东西,虽然都是武将之物,但其实不过是摆着好看的,只能供起来,不能真用,圣上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卓氏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又有些伤心:“这是怎么说的?老爷向来忠心耿耿......”
“这也不是坏事。”二老太太直起腰身,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发现是红枣枸杞泡的茶水,心里很是受用,心情更好了些,“给你老爷送信去吧,把圣上赏赐的东西告诉他,他自然就会明白了。咱们跟他已经分离了小半年,怪想念的,还是尽早一家团圆才好:“若他能留在京中任职,事事都比外头要方便些,也好跟族人亲戚们多来往。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了,敦哥儿和雅君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老是待在外头,也不是个事儿。”
卓氏又悲又喜,感觉十分复杂,半晌,才应了一声,自回房去写信了。
东府平安度过危机,还额外得了封赏,京中有传闻,二老爷李彦很快就调回京城升官了,消息传出,所有亲朋好友都前去恭贺,卓氏漪边忙着接待来客,安排收礼回礼,一边还要为先前丈夫的冤情得以昭雪而四处打点谢礼送人,忙得头昏脑胀,索性把女儿拉出来帮忙,顺便让她多认识几家女眷。
她心里还念着一件事,那就是丘内监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他看春瑛的那几眼是什么意思。她特地交代了徐总管,去送礼时探探口风。
外院的热闹也传到了内院。二老太太院里几天都没停过客人,有时是族中的妯娌或晚辈们,有时是京中其他世家的女眷。二老太太不惯见客,且年纪也大了,一天下来,便累得话得不想说。春瑛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悄悄告诉了卓氏,卓氏忙来劝道:“母亲何避勉强自己?若是有个好歹,老爷心里必会自责,便是媳妇儿也觉得羞愧难当。还请母亲为了子孙们多多保重身体。”
二老太太笑着看了春瑛一眼,春瑛忙道:“这是太太的一片孝心,老太太便应了吧?”二老太太叹息着摇了摇头:“罢了,我是真吃不消,想来该来的人也来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家便让媳妇儿去接待吧。”
没两天,上门来祝贺送礼的人便渐渐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续的升官旨意一直没下来的关系,东府的主人们倒是没怎么在乎。卓氏带着女儿管家,手把手传授自己多年的心得,四少爷又去上课了,二老太太最近对说书有了兴趣,时不时叫女先儿近来说上两出,跟丫头们说说笑笑议论几句,一天便过去了。
这时候,海家和侯府大少爷家方才送了贺礼来。海老爷得了武昌辖下一个县令的缺,地方不大,上任也算方便。他心满意足地带了女儿来送贺礼,顺便告别。
二老太太嘱咐了他许多话,又私下问起海淑的亲事。海老爷道:“吏部帮了侄儿大忙的那位同年,有个儿子今年十九岁,因去年初没了母亲,便耽误了婚事。侄儿瞧那孩子倒是个知礼的,看了八字也跟淑儿相合,便跟那位同年交换了信物,给孩子们定了亲。如今且带着淑儿回家向父母禀告此事,等上任时,就送过来完婚。”
二老太太有些不悦,觉得这个侄儿定得太仓卒了,居然没知会自己一声,又疑心他坚持在外头住,会不会是早就抱有跟人家定亲的意思?只是见侄儿满面喜色,海淑也未有异状,便没说什么,只打定主意要派人去打探那家儿儿子的品行为人。
另一方面,大少爷的贺礼份量十足,他本人还带了儿子过来,非常恭敬地陪着二老太太说笑。二老太太虽不喜欢他的母亲,却对这个低调的侄孙有几分欣赏,见了可爱的小曾侄孙儿,更是添了喜意。秋雁百龄等丫头们久不见年纪这样小的少爷,只觉得他怯生生说话的模样十分可爱,便拿了糖果点心去逗他。春瑛看得好笑,却忽然察觉有人在扯她的衣袖。
她回过头一看,认得是大少奶奶身边的丫头,兴许是被派来照顾小少爷的,便微笑着问:“有什么事?”那丫头小声道:“路二爷今儿也来了,在外院呢,他好像有话要跟姐姐说。”
春瑛忙去向二老太太请示,后者心情正好,笑道:“既是你叔叔,便去见见,我这里有秋雁她们呢。”春瑛谢过退出来,便跑去见二叔了。
路二叔正看着人搬礼物,见了她一喜,拉着她到角落里,道:“先前东府出事,你爹娘在外城一听说,顾不得回去,便赶过来打听,偏偏二太太下了死令,他们打听不到什么东西,都快急死了。”
春瑛惭愧地道:“是我疏忽了,我该想办法给他们捎个信才对,他们现在安心了吧?”
“还好,因为庄上还有事,他们一听说二老爷升了官,知道你没事,便先回去了。”
春瑛松了口气,笑道:“多谢二叔告诉我。若爹娘再来信问,您就告诉她们,我一切安好,但我那天说的事情,恐怕要加紧进行了。”
路二叔点点头,又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