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烟云荣华碎-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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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少楼被她们这一唱一和弄得心里十分受用,男人嘛,娇妻美妾这么一左一右柔情蜜意地哄着,一个贤惠体贴,一个撒娇撒痴,不用说自然都是在揣度着他的心思讨好罢了,如何不喜?
当下便顺势勾住了整个身子靠在他身上的惠如,这个小骚蹄子,几日离了男人就要□,莫非就是因为她这浪劲儿够厉害,老太婆才把她派过来的?那到便宜他,且先享受了再说。
“也罢,那奶奶也早点歇着,你可还才出了月子呢,抄经费眼神,不可多劳累,若落下个病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凑近连馨宁的耳根亲昵地嘱咐了几句,荣少楼这才携了惠如出了门,很快便隔着窗户传来惠如抽抽搭搭诉委屈的声音,丝竹指着窗外鄙夷地努了努嘴,连馨宁会意地笑了,却也只摇了摇头。
丝竹扶着她做到妆台前为她卸下钗环,思量再三还是忍不住说了起来。
“奶奶当真要能看开了也就罢了,今生今世既到了这里,再没有出去的理儿。那总得放宽心,等那青鸾进了门,只怕还有不少风波,奶奶若一味将心思放在大爷身上,只怕还有掉不完的眼泪。”
连馨宁在镜中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你放心,事已至此我若还看不清他是个什么人,那以后再怎么被人糟蹋作践都是自找的了。也不是没有男人就不能过,就当没他那个人吧,咱们安安稳稳地过咱们的日子就是了。倒是你说起青鸾,我何曾对不起她,我那可怜的孩儿何曾对不起她?这笔账,总要同她慢慢清算。还有清华,她对我的大恩大德,自然不能漏了她。”
丝竹见连馨宁眼中渐渐升起斗志,不由心中感念荣少谦不已。也不知他究竟同连馨宁说了什么,能让原本心如死灰甚至存心寻短的人重新振作起来,不管是什么,她只要她家小姐能好好活着便好。
“对了,不是派了小石头去看云书么?他可回来了?云书那里如何?”
连馨宁正将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把玩着,忽然想起云书,便会转头去问了起来。丝竹一听这话面上的笑容一滞,忙扶着她的肩不叫她动弹。
“奶奶别动,仔细扯了头发!”
“哦。我说,云书在那边如何了?”
“庄子上自然不比家里,每日要跟着做点粗活的。不过你放心,都上下打点过了,不会有人难为她。”
连馨宁听她的口气心里估摸着云书想必是吃苦了,但也知道再问下去丝竹还是不会说,只得叹了口气道:“也罢,她的性子若还待在这里,日后见仇人得势只怕是忍不住的,眼不见心不烦倒也好了。”
“是呢,别误了奶奶的事。过些日子等奶奶身子好了咱们瞧瞧她去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丝竹越轻描淡写,连馨宁心里越不得安生,不知怎地又想到了荣少谦,不知是不是该托他照应一下,毕竟庄子上的人都是认他的。
很快便到了青鸾过门的日子,荣府里那些有体面的老人都知道荣太太一辈子最恨的就是小老婆,因此这事自然也不会做得张扬,一乘朴素的青顶小轿从侧门里无声无息地抬进了府,荣少楼虽有心热闹,但拗不过祖宗家法的规矩在那儿呢,只得随着荣太太的意思办。
敬茶是免不了的,一大家子都在厅上坐着,严嬷嬷和另外一位嬷嬷打头,跟着进来的便是喜娘和莲儿,一左一右扶着颤颤巍巍莲步姗姗的新娘子。
青鸾并不曾戴红盖头,也没有凤冠霞帔霓裳喜服,只穿着一身做工极好桃红色的锦绣绸缎衫子,头上挽起了婚嫁妇人的发髻,满身从头到脚倒是戴着不少金灿灿明的名贵首饰。
偏房不得着正红,这是没办法的事,但她青鸾却不是个服软的,自然要在别的上头挣回来。
殊不知这高门大户有说不完的规矩,她光是天没亮便起身梳妆,大部分时候都得端端正正地坐着等待,进了荣府大门便不许坐轿,一路走进来,经过一些有说法的地方还得三跪九叩,好不容易折腾到正厅,这一头一声的华丽行头,只差没将她整个人拖垮累死。
荣少楼见她脸红红地直喘气,额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心里疼得不行,忙迎上去一把将她搂过,让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满屋子说说笑笑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多少道目光直直扫向大厅中间搂搂抱抱的两个人。
“大爷也不是头一回当新郎官了,还这么猴急,也得让新娘子先给太太行礼呀!”
云姨娘见荣太太脸色不豫,忙上前打了个圆场,一面不着痕迹地扯了扯荣少楼的衣袖。
荣少楼这才自知失态,只得松了青鸾的腰恋恋不舍地回到连馨宁身边坐下,谁知那青鸾却睁着一张雾蒙蒙的大眼睛无助地看着他,好似随时都要哭出来一般。
第 44 章
“啧啧,瞧瞧多水灵的一个大美人呀,可不是被咱们这架势给吓坏了吧?快别这么着,大喜的日子流眼泪可不吉利呢,咱们太太不喜欢的。”
云姨娘一把拉过青鸾的手笑道,荣太太尚不曾表态,坐在下首的罗佩儿却已经斜着眼冷笑了起来。
“到底是京城里报得出名字来的名妓呢,生得好一些又何足为奇?人都已经在窑子里了,再长得粗皮老脸的,那还有谁要啊。”
一席话说得荣少楼又要起身,却被连馨宁不动声色地按住了手背。
“爷还是坐着的好,大喜的日子若得罪了表小姐,那可就连太太也一并得罪了,以后这青姨娘在府里的日子怕要不好过吧。”
荣少楼闻言浑身一震,虽对连馨宁的话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按捺住焦虑的情绪坐着不曾起身。
然而从青鸾的角度看去却是另一番情景,只见他夫妻二人亲昵地执手相握依偎在一处,头抵着头含笑耳语,连馨宁看着荣少楼的眼神温柔而情深款款,荣少楼想必也差不多吧,因连馨宁挡着,她也看不见荣少楼僵硬而铁青着脸的样子。
看着连馨宁脸上的幸福笑容,青鸾心里自然是气极,但她毕竟不是寻常女子,她太知道如何去讨好迎合男人,尤其是荣少楼这种自尊又自卑的男人。她既懂得时时扮得楚楚可怜需要保护的样子去满足他虚荣的大男人情怀,也懂得处处温柔体贴花能解语,来安抚他时刻步步为营谁都不相信的心。
而如今荣少楼的心自然还是偏着她多些的,纵然他心里还有连馨宁,日后她也有的是时间和手段将她踢出去,当务之急应当是尽快讨得荣太太的欢心,让全家上下都靠近她才是。
于是她轻轻地理了理原本就十分整齐的衣襟,朝着云姨娘感激地一笑,也朝着罗佩儿友善的笑了,这才规规矩矩地移步到荣太太面前,恭恭敬敬地跪在了一早铺好的蒲团上,而经过连馨宁和荣少楼身边时,还不忘扶着腰挺了挺已经十分显怀的肚子,双手有意无意地在上面打着圈儿摸着,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奴婢给太太请安。奴婢出身低贱上不得台面,原不敢高攀了荣府这样的人家,大爷原可怜奴婢无依,也全是奴婢一时情不自禁勾引了他,如今虽后悔莫及,可肚中又有了这块肉,可怜天下父母心,奴婢又实在不忍心割舍,只有腆着脸求大爷让奴婢进门,一切都是奴婢不要脸的作为,求太太莫要怪大爷。”
说完便端端正正地磕下头去,额头碰在青砖地上砰砰作响,把个荣少楼看得心痛不已,而那番一切都是她的错的告别也更让他觉得这女子才是一心一意全心为他的人。
连馨宁冷眼看着但笑不语,只接过丝竹递上的茶默默喝着,荣太太也不说话,那青鸾磕了三个响头后又接着说道:“奴婢只求能让这可怜的孩儿认祖归宗,待生下孩子后如何处置奴婢,都任凭太太和大少奶奶。”
说道大少奶奶四个字,她特地回过身无限凄楚地看了连馨宁一眼,眼中满满的泪水几欲落下,好似连馨宁曾经威逼胁迫过她一般。
荣少楼果然中计,一脸质疑地看向连馨宁,连馨宁却面不改色,只淡淡道:“你莫要胡思乱想,你既入了我荣家的门,自然就是荣家的人了,日后只好好伺候太太和大爷,谁又能为难了你去?玉凤,还不伺候青姨奶奶给太太敬茶,她是有身子的人了,总这么跪着可不好。”
“可不是大嫂子想得周到,有了前车之鉴,青鸾姐姐这一胎可金贵着呢,大哥哥年前儿就开始盼儿子,可不能再叫他盼个空啊!”
荣清华一改过去的唯唯诺诺,反而笑嘻嘻地上前搀起了青鸾交到莲儿手里,还天真无邪地瞅着连馨宁直笑。荣沐华气得才要开口啐她,却被坐在对面的荣少谦使了个颜色制住,只得怏怏地坐着,把头扭到别处不再看她们。
这里青鸾跪到荣太太的脚边从玉凤手中接过茶盅,高高举过头顶,口中颤声道:“奴婢给太太敬茶。”
荣太太只半靠在椅背上不动,约莫过了半柱香功夫,青鸾直挺挺跪着的身子已经有些发抖,高高举起的双臂也举不直了,这才听到荣太太不冷不热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罢了,你既进了门,便也是我的儿媳妇儿,奴婢两个字以后就免了吧,望你日后安分守己,莫把从前的轻浮习气带到荣家来,若有一点半点不规矩被我知道,咱们荣家的祖宗家法可不会怜你是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就不上到你身上,你可听明白了?”
青鸾虽早知道荣太太不会待见她,却没想到她竟当众把话说得这么白,一张脸早臊得通红又不敢回嘴,还得耐着性子一路点头答应,一双眼睛却又管不住似的悄悄觑着荣少楼,十足受气小媳妇儿的模样。
荣少楼就是定力再好也经不住她这样含情脉脉又楚楚可怜的撩拨,只得堆着笑朝荣太太道:“母亲说得很是,不过青鸾这些年在外头,也实在是生活所迫,打小没能跟馨宁她们似的投身到个好人家,若说她的为人却还老实,并不是那种妖妖袅袅不要脸的,日后处得时候长了,太太便知道了。”
连馨宁听他这话不由暗自好笑,那他言下之意便是青鸾若身在官宦殷实之家就是个好人了?这心肠阴毒,只怕是天生带来的吧。
荣太太显然也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愿与他辩驳,反正人都娶进来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日后要吃亏还是要丢人,还不都是这小子自找的。
当下看着荣少楼慈爱地笑道:“你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还不知道收着点儿,母亲不过白嘱咐她几句,你就心疼了?少奶奶还在跟前儿呢,我可警告你,以后不许宠得她没规矩,要让我知道馨宁有什么不痛快,可只跟你们两个算帐!我还指望她早点再给我添个孙子呢!”
若白白听人起这笑里藏刀四个字,不怕意思领会得还不够真切,可连馨宁身在其中,却日日都能体会到这各种笑容中的刀刮在身上,究竟是什么滋味。
荣太太这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将她又推到了极力回避的风口浪尖儿上。
“太太这话说的,只要是大爷的孩子,还不都是您的孙子么?瞧青鸾这肚子又尖又圆的,只怕还真能给您生个大胖孙子呢。”
话是对荣太太说的,连馨宁的眼睛却只瞅着荣少楼,浅浅笑意间便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