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烟云荣华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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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少奶奶大太太,要面对的是怎样一堆乱七八糟的闺中之事。
可知道是一码事,能接受是另一码事,而能心情自在地欣然接受,又绝对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尤其是这些麻烦都毫无预兆地兜头落在了自己身上的时候。
虽然心中疑惑,但那到底是二叔,叔嫂之间原就要避忌,更何况她还是年轻的新媳妇,因此也不敢久坐,又嘱咐了秋韵几句便随着云姨娘匆匆朝自己屋里赶,迎面正赶上刚叫去惠如那里先看看情形的丝竹。
“如何?”
“奶奶放心,大爷在她屋里呢,要给她把脉来着,她又说好很多了不让看,现在大爷陪着她坐着呢。”
丝竹一副不以为意的口气,朝着前头院门的方向努了努嘴。
“怎么,大爷竟还懂医道?”
连馨宁不由纳闷,云姨娘却笑着解了她的疑问。
“奶奶是个聪明人,就不曾听过久病成医么?我们大少爷常年看病吃药,一点子零星小病还真难不倒他。”
“原来如此。”
想着那人竟是从小吃药吃出来的学问,连馨宁不由心中隐隐作痛,这该得受多少罪才吃多少苦才能得这么一件好处?思及至此,刚才心里才因荣少谦与房里丫头的关系清白而对荣少楼产生的一点小小不满,也都被忽如其来的满腔怜惜给盖了过去。
晚间荣太太回来自然还是少不了一顿责问,虽然荣少谦一副满不自在的样子把错都揽了过去,只说自己天凉图省事穿得少了所以受了凉,可这满府里到处都是荣太太的眼线,她人还没到家,这眼睛耳朵可早就到了,当然也知道她宝贝儿子并没有说实话,虽然她并不说破,但连馨宁到底还是跑不了一个照看不得力的罪责,被荣太太当着几个弟妹的面夹枪带棒地数落了好一顿。
罗佩儿见连馨宁吃瘪自然开心,又在边上酸不溜秋地添了好些话,荣清华气不过她落井下石,帮着分辩了几句,却又被她拉扯着编排了一些不怀好意的话,原打量着她素来怯弱无依不欺负她还欺负谁去,谁知荣清华今日却分毫不让,一句句都反驳了回去,反而冲得罗佩儿一鼻子灰,连荣太太时不时投过来的警示的目光,她也假装不曾听见。
荣沐华坐在一边冷眼看着,照旧一句话不说,不见她高兴,也不见她生气,更不见她偏帮了谁。
几个小字辈请了安便各自回屋,连馨宁见荣清华独自带着个小丫头走在前头,便上赶着跑了几步叫住了她。
“二小姐以后可不许这么任性,太太面前你得罪了那一位,以后可不是好开交的。”
“我就是看不惯她在太太面前那个轻狂的样子!说起来她不过是亲戚,借着太太娘家的势罢了,你才是咱们家的大少奶奶,正经主子,她凭什么欺负到你头上去!”
荣清华才说了几句话,却已经急红了眼圈,忍不住低头用帕子擦了擦眼睛。
“嫂子就是太好性儿,但凡刚硬点的人,也由不得她这样欺负,你不知道当初她就做梦想嫁给大哥哥,如今总是挤兑你,自然也存着这些龌龊心思在里头。”
连馨宁才当众受了委屈自然心里也不痛快,可看荣清华的样子又实在不放心,只得忍着气软言安慰了她几句,又命两个婆子好生送她回去,这才安心地往回走,却见荣少楼正倚在回廊上瞅着她直笑。
“你笑什么?”
“我在笑老天爷怎么就对我这么好,给了我这么富贵的日子,偏生又给了我这么一个贤良可人的夫人,我真怕是老天爷弄错了,回头想起来了还要给我收回去,那我可不得哭死了。”
荣少楼一把搂住连馨宁的腰将她带入怀中,嘴里却难得不正经地开起了玩笑,说得连馨宁笑也不是,恼也不是,直瞪大了眼睛忿忿地瞅着他,却被他毫无预兆地吻了下去。
男子身上独有的阳刚气息瞬间包围了她,柔软的薄唇不怀好意地反复在她冰冷的双唇上摩挲,调皮的舌头霸道地撬开她的牙关,她慌张着后退,腰上却被他牢牢扣住,反而暧昧而老练地隔着厚厚地袍子在她身后游走了起来。
荣少楼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想要一个女人,这种微妙的占有欲,对青鸾没有,对两个侍妾更没有,论理说连馨宁是他的结发妻子,断不可能离开他,她甚至是她们之中对他最温柔最纵容最仰望的一个,可她越是如此,他就越有一种将会失去她的错觉,而这种错觉,也时不时地会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夫妇二人在无人的角落里稍事温存了一番,便亲昵地携手同归,并未曾注意到墙根处斑驳的树影下,还有一双因嫉恨而变得十分怨毒的眼睛。
罗佩儿几乎是红着眼冲回了房间,恨恨地甩上房门,从枕头底下火急火燎地掏出一物,二话不说便抓起桌上的针线匣子拔下几根绣花针狠狠地朝那东西身上戳去。
仔细一看,竟是个穿着石榴裙,梳着发髻的小布人,背后却给贴了一道符,上头还龙飞凤舞的不知道写着些什么字。
也不知扎了多少针,她激动地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下来,此时外头传来了极低的叩门声,她似乎知道会有人来,不慌不忙地将布人收好,整了整衣襟这才冷冷地说了声,进来。
外头的人应声而入,罗佩儿却一口气吹灭了面前的油灯,满屋子里霎时只剩下一点细碎的月光。
“小姐有什么事吩咐?“
“也没什么,只是眼看就是上元节了,你好好准备准备,那件事要在二月初了结了它。“
“是。“
惠如小心翼翼地答应着,不敢再去惹怒这个暴躁的女主子,要知道自己日后的荣华富贵可都在她手里扣着呢,只要巴结住了她,荣少楼那里原就待她不错,自然有她长长久久的好处。
第 24 章
这年的正月十二,是当今圣上皇恩浩荡,允许各椒房贵亲入宫觐见的日子。荣太太本就是皇族中人,如今又有个女儿在宫中身居高位,这样的日子自然是要进宫去的,原只打算带着罗佩儿同行,没想到荣妃从宫里传出了消息,说想见见新奶奶,因此只得把连馨宁也带上。
荣家虽然是豪门,但比起皇家的规矩来到底又差了许多,虽然宫门口的小太监一见荣府的马车便知是荣妃娘娘的家眷,但例行审查还是不能免的,一路走走停停了好几处,这才到了荣妃所居的永寿宫。
婆媳三人站在一进门的碧纱屏处静静地候着,果然很快便有个小太监一路小跑着奔了出来。
“娘娘请几位进去呢!”
“多谢公公,公公辛苦了。”
荣太太自然知道宫里不比外头,这永寿宫里能在里头走动的小太监来头可不会小,当下笑眯眯地往他手里塞了个沉甸甸的银锭子,那小太监眼皮也不抬地接了,只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声谢荣太太赏,便朝身边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叫她们引路,自己一路朝外头去了。
连馨宁一早听说荣家这位大小姐是个极有主意的主儿,想她入宫五年无功无妊娠,娘家背景虽有些显贵的血统但到底都是她母家的市面,而荣家在官场上可谓毫无建树,就这样她都能入宫以来从才人做起一路扶摇直上,位份一晋再晋,自然不是个简单的人。
为了不在这位大姑奶奶面前落下错处,她格外小心,只默默地跟在荣太太后头,倒是罗佩儿难得进宫显得十分兴奋,四下里看着忍不住附在荣太太耳边议论个没完。
于是荣妃在内堂中正襟危坐,一入眼帘的便是荣太太和罗佩儿两人招摇亲昵的样子,不由娥眉微蹙。
她入宫多年早与母亲生疏已久,便是在家,母亲当时因父亲和洛姨娘之事日夜生气,对她也极少和颜悦色,整日唉声叹气怨她为何不是男儿身。可偏偏对表舅家的佩表妹慈爱有加,她小小年纪看在心里难免心生不忿。
如今罗佩儿散发着骄纵光彩的笑脸就在眼前,这些年慢慢淡下来的不豫不免又袭上心来。
“奴才参见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直到荣太太带着两个小辈一同甩帕子行了礼,荣妃才意识到自己走了神,忙一叠声的免,早有两个容色清丽的宫女上前将她们扶起,并引到了座前。
“一年未见娘娘的面,娘娘似乎是清减了。荣家上下蒙娘娘庇荫,奴才更是无一刻不惦记着娘娘的凤体安康,请娘娘千万保重才好。”
荣太太刚刚坐定,见荣妃并不开口,便颤巍巍地起身说了起来,说完就要下跪,荣妃身后一名宫女忙上去搀住不叫她行礼,这里荣妃一见母亲鬓角也似有华霜,不由心中软和了下来,到底是自己嫡亲的娘啊。
“母亲快坐,虽然身在宫中,却也断没有做娘的给女儿下跪的道理。女儿原还要给母亲行家礼,只是,只是如今身子不便,皇上紧张得很,女儿也不敢妄为。”
荣妃说着说着声音也柔和了起来,荣太太一听这话有文章,惊喜地抬头望去,果然见荣妃一身宽松的旗服下,腹部隐然微微隆起,看似已经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真是天恩浩荡,娘娘也是个有福的,盼了这么些年,也不枉娘娘您一篇虔诚。”
荣太太心里一高兴,也忘了这多年无妊正是荣妃的忌讳,就这么冲口而出,荣妃一时面上一滞,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发作,正四目相对无话可说,站在荣太太身后的少妇朝边上略卖了一步便盈盈跪拜了下去,揭开了这个僵局。
“奴才连氏,给荣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荣妃见她身段婀娜颜色明丽,说话行事都透着知书识礼的灵气,再看向荣太太身边的罗佩儿,不由心下先对她喜欢了几分。
“你就是少楼新娶的媳妇?到本宫跟前儿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是。”
连馨宁应声姗姗朝前迈了几步,目光始终不于荣妃对视,而是略微低垂约落在她前襟处的位置,显得谦逊却落落大方。
荣妃细看她一张标致的鹅蛋脸,皮肤白皙,眉眼弯弯宛如含笑,令人观之可亲,不由柔声道:“好妹妹,我那弟弟身子不济,人确实不坏的,只是委屈了你。”
“娘娘哪里的话,奴才在外头虽然过得粗陋,却实在不比娘娘身为一宫之主有操不完的心。常听太太说娘娘在家时便身子单弱是她最心疼的女儿,如今又有了龙胎,奴才斗胆求娘娘千万保重凤体,少辛苦些,也要多多保养自己呢。”
连馨宁一路进来发现这永寿宫上下十分严谨,内堂布置富丽堂皇,荣妃本人也几乎就是个锦缎丝罗包裹着的金银珠玉首饰架子,因而暗暗断定她是个喜好排场的人,一想起连家那个害死她娘亲的恶女人,便把心一横且只拣她爱听的场面话说来应对。
荣妃一听这话果然喜上眉梢,她这些年来在宫里没有皇嗣又没有个得力的娘家扶持,一切全靠她费尽心思笼络着皇帝的心,且一路低眉顺眼地伺候着皇后娘娘,就连几个与她同级的妃子,她也丝毫不敢慢待,因此才好不容易博了个慈善的好名声,皇后有事也叫她帮着处理处理后宫的杂物。
如今有了胎,自然底气更足了起来,一听别人奉承她这些,她心里就无比舒泰,当下朝连馨宁招了招手。
“好妹子,瞧这张小嘴能干的,来,到本宫身边坐吧。”
罗佩儿见连馨宁轻轻巧巧就投了这位身份尊贵的大表姐的缘法,心中哪里能服气?要知道这位表姐可是一直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