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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烟波行-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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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拉起江若玫:“走!”

  相思绝(一)

  “唉,江湖最近真是不太平,半年多前旭日山庄一役,各大门派伤亡惨重,这口气还没喘上来,两个月前四川唐门又遭人灭了满门,如今连武林盟主江傲炎也”
  旁边那人连忙用力扯了他一下,神色惶恐道:“你不要命了!这里是京师,说不得到处都有锦衣卫的人!”四处张望了下,此时酒楼之上只有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白衣姑娘,遂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听说这次江傲炎是得罪了九皇子,有传言说是跟谋反有关。”
  “谋反?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可不是?”说话的那人叹了口气道,“朝廷要想铲除一个人,有什么理由编不出的?我们这等庸人也只求明哲保身了。”
  那窗边喝茶的白衣姑娘一直沉默不语,又坐了片刻付钱出了酒楼。
  她一路行到城西,拐进了一处巷子,跟着进了巷底一家打铁铺。
  在前面照看着铺子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脸蛋圆圆红红的。
  苏波开口直接道:“小妹妹,我前几日下单的那柄剑打好没?”
  那少女看到她面上立即现出惊喜之色,笑道:“大姐姐,你可算来啦。”
  她转身从后方的架子上取下来一个剑盒,打开道:“剑昨日我爹就打好了,你看看满意不?”
  剑身细长,光可照影毫无瑕疵,剑刃处薄如蝉翼,幽幽泛着冷光。
  竹剑杀人的手段太凶残,她已有很多年没用过了。这次却势必背水一战。
  苏波颔首,阖上那剑盒的盖子,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多谢。这是讲好的十倍价钱。”
  看她转身要出门,那少女忙道:“大姐姐等等!”
  她将一张纸条递给她:“这是有人要我交给你的。”
  苏波微讶,接过那纸条一看,上头只写了一行字:欲救人,二更云来客栈天字三号房。
  她眼中交替闪过震惊与警惕之色,回首沉声道:“是什么人交给你的?”
  少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昨日里有人拿着姐姐你的画像来寻人,我跟他说见过你,他便让我在你来取剑之时将这字条交给你。”
  苏波捏紧那字条。这人认识她,知道她要救人,还料准她在救人前会先打造兵器,京师客栈人来人往难以查阅,从打铁铺下手寻人就容易得多了——她认识的人当中,还有谁能想得这般细密周全?
  她眼中不由掠过一丝笑意,这么多天的动荡不安,到了此时才感觉心中安宁了一些。
  二更时分,云来客栈二楼。
  苏波打开虚掩的门,屋内没有点灯一团漆黑。
  她心下困惑,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忽然有人的气息,苏波心中一惊,电光石火之间腰间长剑已出鞘,亮光闪过背手一剑便架住那人攻势。
  那人迅速回势,剑速之快黑暗中便似有万千光亮,根本分不出哪道是实哪道是虚。他剑快苏波的剑却也很快,在这凶猛的攻势中仍是游刃有余一一阻挡。屋内一时只见银光交错衣袂飘飞。
  忽然听哐当一声利器坠地,苏波站定,长剑稳稳横在对方脖颈上。
  那人被制却展颜一笑,黑暗中便似春光乍泄百花齐放。他弹指点燃了屋内烛火,凝神望着她的眼眸温柔带笑:“今日能见识到影煞杀手之王的成名绝技,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苏波收剑,一直望着他只是沉默不语。
  直到那人慢慢走过来,伸臂微笑拥她入怀。
  她的心跟身体一道软下来,牢牢环着他腰,喃道:“思卿”
  他柔声歉疚道:“抱歉,我来晚了。”
  她摇头,声音略带哽咽:“我明白,你要等眼睛全好才能来找我。思卿,我好欢喜,看到你眼睛没事了我好欢喜”
  他心中一时柔肠百转,半晌轻声道:“傻瓜。”
  二人静静拥抱了很久,苏波才拉开他道:“你怎么会在京城的?”
  霍思卿道:“我原本眼睛好了之后,就打算去旭日山庄找你,但是走到半途就听说了江傲炎的事情。我心想你一定会来京城救他,所以便直接过来了。”
  她神色忽然有些不自如:“我他毕竟是小安的爹”
  他主动牵起她手,诚挚道:“我明白。你与他毕竟多年情谊,若是能不管不问,那也不是我认识的阿苏了。从今往后,不管你要做什么事都尽管去做,不必有任何顾忌。因为”他眼眸带笑,柔情脉脉道,“因为不管何时,我都会一直陪在阿苏身边支持她。”
  她不由勾起嘴角,双眸却漾着水光:“这可是你说的,日后敢反悔的话,我就——”
  她挥手做了个砍杀的动作,思卿笑道:“绝对不敢!”便是敢,他又哪里舍得呢?
  “阿苏,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我今晚找你过来,是想一道夜探云王府。”
  “云王府?”
  他点头:“不错,云王也就是当今九皇子封思贤,我到了京城之后经过多番打听,才知道江傲炎并不在刑部大牢,而是被囚禁在云王府内。”
  她讶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消息的?”
  他笑了笑道:“洛阳乃皇朝六大商都之首,霍家要坐到首富的位置,若不是预先打好了关节,朝中无人又怎么办事?昔年我爹就跟几位当权的大臣都有私交,逢年过节珠宝古玩是从不间断。我此次一到京城便恢复身份,先去霍家钱庄取了笔钱,然后往各位大人府中拜访了一趟。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想要探听一两个消息又有何难?”
  她闻言立刻紧张:“那你会不会有危险?”虽然知道他一向聪明,但还是难免担心。
  他安抚道:“放心,我自然不会坦白相救之意,只不过言谈之间无意表达了下好奇之情,套了他们几句话而已。不过,若想要得到更确切的消息,还是必须亲自探一探云王府。也当为日后救人先熟悉一下环境。”
  “好!不过听你这么说,江傲炎这次获罪是与云王有关?”
  他沉吟道:“应该是。什么谋反肯定是欲加之罪,江傲炎既然是朝廷的人,那么云王很可能就是负责策划那次旭日山庄连环谋杀的幕后操纵者,只是也不知道二人到底有何仇怨了。”
  她坚决道:“不管有何仇怨,总之先将人救出来再说!”

  相思绝(二)

  云王府占地辽阔,府中布局也甚为错综复杂,他二人潜入府中转了半晌还是不得要领。
  苏波忽然压低声音惊道:“江傲炎。”
  她藏在房顶,下方一列王府的守卫压着一人往这边走来,那人披头散发身着白色囚衣,俊容颇显憔悴疲惫,正是江傲炎。
  他那晚伤得那般重还回去救人,她一直担心他生死。此时亲眼见到他没事,才算完全放下心来。
  一队人马在厅前停下,为首的男子一把推了江傲炎进去,然后反手关上门,跟其他人一道在外面守着。
  思卿小心掀开一块瓦片,窥得此时下方状况。
  他们下方是一处大厅,江傲炎便立在厅中央。
  有一人怒道:“大胆!见了云王还不下跪!”
  云王?苏波不由一凝神,望向首座那人。中间正有横梁隔着,他们看不到那人面目,只能看到衣摆下方,一只把玩着瓷瓶的白皙修长的手。
  江傲炎闻声未动,白衣而立颇有几分桀骜不驯的姿态,只淡道:“草民见过云王。”
  先前那人更怒:“大胆——”
  “算了。”有人开口打断他,声音低沉慵懒,“本王也不爱这些繁文缛节。”
  这云王只说了这一句,声音却特别好听。便似是上等的苏杭丝绸,陈放了百年的醇香美酒,说不出的幽沉惑人。
  苏波微一怔,这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云王似乎动了动手,他右首边的紫衣男子忙低头道:“是。”跟着带着伺候的丫鬟们一起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
  云王漫不经心道:“你可知道本王为何要你的命?”
  江傲炎平静道:“王爷连唐门都灭了,又怎么会放过江某?”
  那人闻言嗤笑了一声,讥讽道:“你倒也不必抬举你自己。本王就算再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将本王的秘密说出去。”
  江傲炎摆明了不信:“那王爷为何要杀江某灭口?”
  那声音冷淡道:“犯不着。江傲炎,你要搞清楚的是,你在本王眼中,不过就是一条闲暇养来咬人的狗。狗要是死了逃了,愿意取而代之的多的是,本王才懒得花时间去杀人灭口。不过,你江大盟主跟别的狗不同,你对本王来说是有非同寻常的意义的。”
  他掀衣起身,一步步慢慢走下台阶,离他三步凌空对视,俊美面容阴森冷滞如同鬼魅:“在你跟本王的旧账清算之前,想辞了武林盟主走人,那可不成。”
  苏波直到此刻才看清他庐山真面目,心中一时震惊几难抑制。
  他话意间毫不掩饰的露骨敌意,便连江傲炎也感到惊讶了:“江某实在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王爷?”
  云王没回话,慢慢又踱回座位。他手中一直把玩着那个青色的小瓷瓶,半晌懒懒开口,却说了一件似乎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本王清楚记得十岁那一年,景德十四年三月初七,赵姬这个贱人使了一招毒计陷害我母妃与人私通,那老昏君色令智昏鬼迷心窍,竟然就信了这个贱人的话,要砍我们母子的头。亏得当时的禁卫军指挥室李子良曾受过我母妃恩惠,所以拼死保护我二人逃出宫来。姓赵的贱人还不死心,一路派人追杀,母妃受伤带着我,无奈之下只好投奔了当年入宫前行走江湖时所相识的结义兄长。此人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在江湖上也算是声名显赫的人物。他那时豪气干云地对我母妃说,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护得我们母子平安,后来确实也做到了。我当时只觉得对此人无限崇拜加感激,”他面上蓦然浮现一抹讥笑,“那时候真是蠢得出奇,这世上哪会有人无缘无故便对你好?这个所谓的结义兄长,其实私下里早就对我母妃垂涎多年,自从我母子靠至他荫庇下,他便明里暗里对我母妃多番纠缠,最后更在一次醉酒之后强行奸污了我母妃。母妃性子向来刚烈,翌日便不堪受辱拔剑自刎。”他讲到此处停顿一刻,眼神冰冷,面上讥诮笑道,“你说她这个人是不是很自私?大概儿子在她眼中,跟她的自尊也是完全不能比的。不过我可从来没恨过她,若不是她生得那般花容月色,我如此有幸地继承了她八九成美貌,日后的生活也就不会这般跌宕起伏波澜有趣了。”他口中这样说着,话语间的寒意却让人不寒而栗。“她做鬼也没想到,三日之后的夜里,就在她的灵堂之上,那个自称相思成狂的禽兽便将她儿子也一道奸了。”
  江傲炎听到此处不由打了个寒颤,如今自己已知道了此人这样大的秘密,他势必绝不会放过自己了。
  那人望着他,眼中明明是恨不得毁天灭地的决绝与森冷,出口的声却一径平淡无波:“那日在灵堂之上,我疼得不知道晕死了多少次,醒过来却仍然只能看到那禽兽兴奋得令人作呕的脸。我跟自己说,你不能死,绝不能死。总有一日,我要亲手杀了这禽兽,亲手杀了姓赵的贱人,夺回我应有的一切。凭着这股仇恨的信念,我又过了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整整两年,直到那一天。那一天是我母妃的忌日,那个禽兽喝了很多酒,又让我扮成母妃的样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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