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天-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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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先生,修成*人形之前是南海忘寂水下的千年牛鲸,种的是道肾。
贾道人,转世前是苍玉山中的土灵参,种的是道脾。
屠老大,曾是老康山上独霸一方的三目貔貅,种的是道肝。
恐为肾志,属水。思为脾志,属土。怒为肝志,属木”
“几位老师都是妖类所化,沉浮数百年,虽然刚刚修行至通天,可早已修成*人身,定然深通妖修之术。我那位贾老师也喜欢依依,白伊伊或许就是他根据依依塑造出来的,却不知为何落到我师弟白启手中,而白启精通诡道,这么多年旁敲侧击定已知晓了天机府中的往事,因此才有了这么一出。”
周继君喃喃自语道,心情复杂,既有些恼他的贾老师,又恨手段诡谲的白启。他将白伊伊献给百里雄为妃,借着与白依依极像的容貌,来乱周继君的心意,抑或是离间他和百里雄。此乃阳谋,光明正大,却让周继君仿佛吃了苍蝇般恶心。以贾道人对白启的评价,他落下白伊伊这颗棋子,绝非离间君臣这么简单,阳谋已出,那其中的阴谋又是什么?
“师父,你很心烦吗。”
齐灵儿看向神色复杂的周继君,担心地问道。
“红颜多祸水,何况是拥有倾国容颜的妖精。前朝传说中,曾有妖孽入宫蛊惑君王,导致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百里雄虽有雄心大志,可若迷上那妖精,恐怕亦会荒废国事,北朝大好局面顷刻崩离。”
“那怎么办。”齐灵儿面露急色,犹豫片刻,她下定决心,眼中腾出杀意,“师父,我们现在就回去将她杀了。”
“不用。”
“哼,师父你莫非舍不得,当年你和灵儿说过,凡是挡在身前的人,皆为绊脚石,当无情杀之。”齐灵儿冷哼一声道,“若真舍不得,那灵儿便为师父代劳,去将那个妖女杀了!”
红光闪过天际,浓浓的杀意从齐灵儿眼中升腾出来,吓得怀中的孟极嗷嗷直叫。她平日里在周继君身边乖巧无比,和寻常的女童一般,人畜无害,可在北疆军中,她可是赫赫有名的杀神,死在她手中的仙神、战将何止百树,七八岁的女童提着一串头颅从绯红天色下走来的情形,至今让北朝众将难以忘怀。
“非是不忍,只不过白启这招走的实在太妙了,为师父我省下了不少事,正中我下怀呵。”
周继君嘴角高扬,轻哈哈一笑,紧缩的眉头舒展开,银迎风飞舞,一身卓尔不群的气质,齐灵儿心中那个布局定天下的师父重新回来了。
“我这个师弟却是下错棋了,一子走错,全盘皆落索,他定会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齐灵儿好奇地问道。
“你日后就会明白了,灵儿,你也该动动脑子了,要是紫微、天机在此,定会百般推敲,甚至能还能推测出为师接下来所要走的棋,可你却偏偏如此惫懒。”
周继君摇了摇头,轻叹口气,随即拉着齐灵儿向南飞去。
“走吧,接下来我们去京城。”
京城,玉濯街。
在十余年前,这玉濯街皆是富户的府邸,街上店铺林立,稀奇的货物层出不穷,看得人目不暇而。十年过去,如今的玉濯街人烟稀少,衰败如斯,往日的繁华不再,只有那几个冷清大宅院孤零零地屹立在街头。激战数年,大煜四处用兵,存积数千年的国库亦经不起如此损耗,迫不得已,大煜只得将手伸向京城中的富商。
大煜开国时几位帝王甚是体恤百姓,颁布令条维护士农工商,明令禁止滥征税。煜德帝王虽然骄横跋扈,可担心京城老巢的稳固,不敢毫无藉口地向富商征收重税,以免惹出民愤。然而他在数年前,却颁布了一条征召令,家产过万金铢者,必须派本族子弟进入军营服役,随时有上战场的可能,若想免除兵役,则需上缴五千金铢的战资。一开始富户们为了自家子弟的安慰也懒得计较,纷纷将辛苦挣得的财富交出,可到后来,大煜加快了征召频率,每个月都会颁布此令条,无论之前有没有被征召过,一概入伍。
数年过后,绝大多数富户吃不消了,能在京城安家的哪个没有十来子孙,这样算下来,一年少不得要上缴数十万金铢,即便他们身家再丰厚也承受不了。于是乎,京城的富商纷纷搬迁,玉濯街上十不足一,都是家中子弟甚少,亦放不下偌大家业的。
“师父我们来这做什么,为何不直接去封神云台?”
走在人迹罕至的玉濯街上,齐灵儿问向一旁的周继君,良久不见回应,齐灵儿抬起头,只见周继君正直直地望向一座破落的府邸,眸光闪烁。
“灵儿,你可知道结草衔环的典故。”
周继君幽幽说道,他来到空旷的府邸前,目光寻到那处陈漆残破的窗棂,忍不住走上前,伸手轻轻摸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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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公子猎七州 第三百四十章 结草衔环
?
五岁那年,惨遭家门不幸的男童流落到玉濯街,衣不蔽体,全身浮肿,他蜷缩在街头一角,眼巴巴地望着过往的行人。在那些前来游逛玉濯街的达官贵人中,有不少人都看着眼熟,在半个月前,他们还是男童口中的叔叔伯伯,然而半个月过去,他们走过玉濯街看都不看男童一眼,甚至像遇着瘟疫般,掩袖飞快离开,眼中尽是厌恶和忌惮。
两天过去了,没有人敢施舍他一片薄饼或是半口清水,男童守着心底的绝望,忍着饥渴交迫,孤伶伶地坐在墙角。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两天未曾进食,已然脸色枯黄,嘴唇干裂,转眼后就将奄奄一息。绝望之际,从不远处传来索索作响的声音,却是对面府邸的侧窗轻轻掀开,用锡纸包好的鸡腿从窗棂丢出。男童他死死盯着那只散着诱人香味的鸡腿,随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扑了上去,捡起鸡腿狼吞虎咽着。当他吃完后,抬头看去,那扇窗户合得严严实实,仿佛什么都没生过一般。
或许只是我运气好,捡到人家吃剩的饭菜,男童抹了抹嘴,望向漆黑的夜色喃喃道。之后第二天,也是夜深人静时,一团包饭从窗口坠下,男童微微惊讶,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打开荷叶,用手大口大口地扒着饭。之后的半个月里,每天深夜,那家人总会从窗口倒出吃食,看似残羹剩饭实际上却热气腾腾,就这样,男童靠着富户的施舍活了下来。男童的家族被定为乱臣贼子,就连王公大臣路过玉濯街时都不敢看他一眼,生怕受到牵连,而那人家却冒着灭九族的危险,每夜偶给男童准备吃食,男童表面漠然,心底却早已感激涕零,誓有朝一日定要回来报答他们。
再后来,他的娘找到了他,将男童带回白衣庵,再后来他跟着他爹爹千里逃亡,再后来
玉濯街上,那扇残破的窗户前,深埋已久的往事从周继君口中娓娓道来,听得一旁的齐灵儿目瞪口呆,眼圈微微红。她的师父名动天下,行尽风流事,然而,齐灵儿怎么也没想到,周继君的童年竟会是如此悲惨凄凉。
“若非当年这户人家的施舍,灵儿你又怎能见到师父我。”
周继君轻声说道,目光穿过破损的窗户望向里面,偌大的宅院空无一人,桌椅床榻翻倒在地,似乎被人闯入过,然而积尘不多,却是人刚走没几日。
就在这时,就听对面传来大门开启的吱吱声,周继君转眼看去,只见穿着华衣的小童躲在门边,怯生生地朝这望来。
“你家大人在吗?”
周继君走上前去,蹲下身,和颜悦色地问向小童。那小童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紧咬着手指却不说话。仓促的脚步声从府邸内传来,老者揉了揉浑浊的老眼,瞅了瞅周继君和齐灵儿,随后颤巍巍地弯下腰,抱起男童回身就走。
目光落在那几个走上来准备将大门关闭的健仆身上,周继君淡淡一笑,开口道。
“长者请留步,在下有事相询。”
“公子去京城中随便找个人问好了,何必要问老朽。”
老人头也不回说道,径直向宅院内走去。
周继君伸手轻轻抵住大门,那六名健仆使劲浑身解数,用尽全力了想将大门关上,却现这府门仿佛帖子男子手掌上般,纹丝不动。仆人们不由得抬头看向身前男子,脸色惊疑不定。
老人顿住脚步,良久回身望向周继君,悠悠叹道,“这玉濯街上难得能有几日清静,公子还是请回吧。”
心头隐约升出几分古怪,周继君淡淡一笑,朝着老人拱了拱手,而那老人却向旁边微微侧身,避开了周继君这一礼。
“在下和贵府对面的人家甚有渊源,今日寻来却不见人影,还望长者能告知他们的去向。”
闻言,老人的眼角微微抽搐着,沉吟良久,他长叹口气,深深地看了眼周继君,开口道。
“那户人家得罪了大煜权贵,数日前被关押进刑部大牢了。”
心头咯噔一下,周继君瞳孔猛缩,紧紧盯着老者问道。
“他们只是普通富商,又怎么会得罪到那些官宦?”
“还不是因为杨家那个多嘴的小子。”老者将怀中的童子放下,看了眼仆人搬来的板凳,却没坐下,他深吸口气,悠悠说道,“杨家夫妇有一子一女,其女端庄贤惠,品貌俱佳,其子亦是品性忠良,然而却有一坏习惯,就是贪杯,而且酒醉后往往口不择言。据说他数日前在酒肆喝酒,周围有人谈及那君公子,说他如何如何厉害,杨家那小子一时没忍住,居然当众说出一番无比荒谬的话来。”
“什么话?”此时,周继君心底已然隐约猜出。
“他说,那个君公子是周家子弟,在十数年前家破人亡之际,流落街头,曾被他父母救济过。如此云云,众人只当他在说笑,而杨家小子也自觉多言,不再说话。不料那日酒肆中却有位官宦子弟,一直觊觎杨府中的几件珍奇玩物,又过了几日,杨府就被抄家了,而一家四人皆被投入大牢。”
顿了顿,老者偷眼打量着面色变幻的周继君,叹气道。
“其实,谁都知道这只是皇室敛财的藉口罢了,杨家小子在被抓走时,还大喊,说那君公子知道后一定会来救他们。呵呵,就算他在酒肆所说之事是真的,可那君公子远在北朝,日理万机,又怎会有闲功夫理会他们。”
周继君上下打量着老者,却见他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周继君嘴角微微翘起,朝着老人拱了拱手。
“多谢相告。”
银男子带着女童渐渐远去,老人长舒口气,双膝忽地一软,扑通一声坐倒在椅凳上,几名仆人连忙上前想要扶住他,却见老人挥了挥手,深吸口气道。
“你们将家中的珠宝细软收拾下,我们连夜离京。”
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费解,那小童则帮老人敲着背,半晌开口问道。
“爷爷,我们为什么要走呢?”
老人脸色阴晴不定,又呼了口气,嘴角泛起苦笑,喃喃低语道。
“杨家那小子说的竟然是真的,我早该想到,十七年前那个躲在墙根的孩童”
他转过身,将乖巧的孙儿搂紧怀中,轻声说道。
“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我虽然老眼昏花,可那个人的模样却记得一清二楚,他两次大闹京城,我都在场,没想到他这么快又回来了,接下来这京城恐怕又要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