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衣刺客-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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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观星看了片刻,将那茶罐放下,开口问道:“掌司大人可否开始讲述事情经过?”
那冯成在抿一口,轻轻咂了咂嘴,轻了轻喉咙开口说道:“此事却是与娇娇无关,这些年多少委屈了她,若是再将其卷入其中,老夫于心不安。此事要想说个明白,还需从三十年前说起。”
“当年我还是匠作司的一名匠师,原本籍籍无名,也不大会有今日的造化,可那时的掌司大人有个女儿,常常跑来匠作司观看众人制作金银器皿。这一来二去,又同是喜欢茶道之人,渐渐就有了些来往,后来见我嗅觉渐失,那女子就在其父面前为我讨要了一个清闲些的职司,其后不久,那女子就成了我的夫人。
我与夫人情投意合,相处甚欢,也许基于这个原因,其父对我极为照顾,并在自己退老之前,将这掌司的位置传给了我。可说句实话,若是没有我那夫人往来应承,以我的出身,根本就不可能将这掌司的位置做的牢靠。我夫妇相敬如宾二十余年,从未红过脸,夫人见我久无传承之人,便认定是自己体弱多病所致,曾多次要求我纳妾,可我不愿意寒了他的心,所以一直不从,直到三年前,夫人因病将逝,临行之前,百般央求,我这才纳了一房侍妾,可我忘不了夫人,她不在身边,我睡不好,吃不好,这茶也喝的没有滋味。”
方胜忽然开口问道:“敢问掌司大人,既是夫人体弱,何以府上能有两位公子?”
那冯成苦笑言道:“我那老二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原就是个傻儿,老大走了倒也干净,免得如此疲累,总需逆着自己的心性,往妓馆中去买个名声。”
谢观星闻言问道:“掌司大人何出此言?莫不是大公子身上有些不妥之处?”
“谢捕头果然聪慧,能想到这一层,既然如今事发,说说也是无妨。那孩子天生不能人道,故而不愿与人交往,可是又怕旁人笑话,所以喜欢到妓馆中花些银两,博个彩头,那风雨的事儿倒是旁人做得!”
此言一出,谢官星和方胜好悬没吐出舌头,那方胜心中暗道:“天下还有这等的好事?怎地我方胜便没遇到,只不知那帮忙做事的是谁,当真好运!”
冯成哪里知道方胜此刻再想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讲述。
“娇娇入府三年,一直未能成孕,其实此事也怨不得她,老夫年迈,当真比不得年轻的后生。更何况换做是谁,老来丧妻,业无传承,这等遭遇可还会有生念?于是,月前的某日,我在街面上寻人买得毒药,只推说是茶粉,欺骗娇娇,让她随意放入我书房的某个茶罐之中。待我来找,寻些开心。我原本的意思,是自安天命,哪日喝到,哪日去死,不想娇娇居然将那毒物,放到了绿仙袍中,此茶为当今圣上所赐,我一直舍不得饮,故而一直活到现在。娇娇不得我怜惜,在府中做的事,我自是清楚,可我知道这怨不得她,故而从未有过刁难,只是那日她突然跑来我的书房,这让我生出疑心,她走后我翻查物什,见少了些茶叶,这才让牛管事将其人追回。待我知道其人已将茶叶给了我那大儿,这才让娇娇赶紧过去,于半路打翻了赵四的茶盘。”
谢观星听到这里忽然一阵冷笑,开口说道:“大人可知,那被打翻的茶中并没有毒!”
冯成闻言当即愣住,面露惊异,开口问道:“怎会无毒?”
“那地上的茶水残留,我业已查过,确实无毒,还请大人给个解释!”
冯成的双眼望向了站在一旁的陆娇娇,那陆娇娇见众人眼光都投向了自己,不由自主再次跪倒哭道:“我如何知道,老爷当时只说让我无论如何要打翻那茶盘,再到赵四那里取走残茶,我如何晓得那茶中有没有毒?”
谢观星看着那哭泣的陆娇娇,总觉这陆娇娇眼神闪烁之间好像还藏着些什么?于是忽然开口问道:“将你当日送茶一事说出,不可有半点隐瞒,若是此事没个分晓,你难逃下毒之罪!”
那陆娇娇闻言浑身一抖,猛地磕头不止,随即哭哭啼啼的讲道:“娇娇不敢再有隐瞒,有一事娇娇一直未敢对老爷提起,大公子当日以我在府中的丑事要挟,要我去老爷书房偷些好茶过去,我确也偷的一些,可送去之时,便想着这新偷来的茶叶看着成色较好,总比那前番偷得的陈茶值些银子,所以半路便换了茶叶”
“你换给大公子的茶可是绿仙袍?”
“是,”
“那你手中原有绿仙袍又是何时偷得?”
“当日老爷让我随意给书房的某个茶罐中洒些茶粉,我便选了那最贵的绿仙袍偷拿了一点,其后才洒的茶粉。”
谢观星抬头望向了冯成,问道:“那罐中的茶叶可有更换过!”
脸色有些怪异的冯成说道:“那茶叶未曾换过,出事之后,剩余的残茶已被我取走供奉起来,圣上所赐之物,总不好随意抛弃。不过若是谢捕头问的是茶叶为何不同,那我倒是可以说明原因,我这书房另有些门道,利于书籍和茶叶的储存,所以看上去自是更新一些。”
“不知是何方法?在下我也奇怪,这房中的气味消除的好快!”
“此乃丹霞山隐月宗修士特别传授的秘法,请恕老夫不便相告!”
“即如此在下不强求,还请大人往下面继续讲述。”
冯成再次叹了口气,招呼陆娇娇起身退到一边后开口说道:“原以为既是打翻了茶盘,也就没了事情,不想不久就听闻大儿中毒身亡的消息。老夫追查了下人,知道是那赵四又煮了茶端了过去。老夫这才想起,那赵四有偷拿茶叶的习惯。想必是利用煮茶之时,我出恭的间隙,取走了些有毒的绿仙袍。他是府中老人,自小便在府中长大,平日里又喜欢喝茶,即便偶然偷拿一点茶房里的茶,我知道也不愿去管,谁能想到,他竟然连我书房中的茶都敢拿,还因此要了我儿的性命。我一气之下,叫人将其送进了衙门。可这等事情如何明言?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不想这厮贪心不足,竟然还有藏私,最后连自己的性命也一并要了,当真是天地报应。事后我因不愿事情就此暴露,故而和娇娇一起于夜间前往茶房寻找其人留下的茶具,谁知又撞到了谢捕头你,这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此事既是因我而起,终归还是逃不掉。两位若是急着销案,老夫现下便可随你等前往刑讯司,若是信得过老夫,让我好歹做些交待,明日一早,我便自入刑讯司投案!”
谢观星听到这里,眉头微微蹙起,他没有去管那方胜投过来的、带着狂喜的目光,而是开口问道:“大人因何时隔几日后,方想起到茶房去寻找那赵四用过的茶具?”
冯成回应道:“丧事拖累,加之再生死意,已然无心去找,只是后来得了娇娇的劝慰,心绪略微平复,这才又想起此事!”
谢管星沉默了好一阵,直将众人等的心焦,这才对着方胜言道:“即如此,方兄可就近招呼刑捕,暂封此处书房,明日你我再和大人一起前往刑讯司消案。”
卷二 沉默是金 第10章 唱曲的戏子
折腾了半宿的哭闹终于在三更时分告一段落,或许是冯府的家眷下人们哭的累了,又或是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好处。
厢房内的方胜有些过于兴奋,去附近官衙借调人手时,他就已经被自己的得意搞坏了脑袋,其实,这案子若是如当下的状况,很难拿出去炫耀,可方胜不管那么多,他只管添油加醋的在其它捕快面前言讲一番。方胜很聪明,他刻意回避了自己和谢观星的从属关系,让所有听过他讲故事的人,在感到“惊心动魄”之余,都暗暗幻想着来日也能有一个像谢观星那样,陪着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
这世间便有一种人,极其善于讲故事,很平常的一件小事,若是从他口中说出,那立刻便会有了滋味,方胜便是这样的人。既然案情堪破的如此顺利,又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好处,那方胜觉得,总需为自己赚回些名声。当然,这中间自然也少不了他那个“生死相交”的兄弟。只不过案情一旦从方胜口中传出,那么,“勇武果敢”的谢观星,自然不能和“运筹帷幄,智计百出”的方胜相提并论。
就在出去找人的一个时辰内,方胜做了很多事情,他找了附近官衙内的推官安排人手进入冯府;其后又吃了两块炊饼,喝了三四口酒,并且很开心的讲了故事;最厉害的是,方胜还上了一趟茅房,而当他从茅房出来,一篇洋洋洒洒的销案行文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此刻,那篇行文就拿在谢观星的手中。
谢观星的双手在颤抖,脸颊上的颜色也在不停发生着变化,时而涨红有如赤果,时而惨白直若生胶。谢观星感到羞愧,无比的羞愧,那行文上写的是“神”不是他谢观星。谢观星更感到愤怒,无比的愤怒,因为那“神”的背后还有一尊更大的“神”,那个神叫方胜。
抑制住想要拔刀自尽亦或挥刀砍人的想法,谢观星望向了那个躺在卧榻上的方胜,开口问道:“方兄,你确定要这么写?”
方胜嘿嘿一笑开口说道:“这办案子我不如你,可若说这写行文,表功劳,我方胜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谢兄莫要管了,今后你只管破案,旁的事交给方胜,方胜自然能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谢观星自小便被人算计,如何能由着方胜折腾,他冷笑一声说道:“方兄,若如此,我今夜去退了牌子如何?”
方胜的脸顿时变了颜色,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方胜好歹也是“有情有义”之人,此番安排自然有他方胜的道理。
“谢兄,你莫不是怕方胜抢了谢兄你的功劳,若如此,谢兄就看走眼了,方胜只是觉得,谢兄即便有些依靠,可前任影卫总领大人的事情到今日未了,若此时再让谢兄出头,可有半分好处?方胜将谢兄视做自己亲兄弟,为了谢兄,宁愿将自家的脖子送上去,试试冷热。不想却因此招致谢兄猜忌,这当真让兄弟我寒心。即如此,这行文就由谢兄你来写,只当方胜多事。”
言罢方胜做势便要去扯那行文。
谢观星挡住了方胜的手,因为他知道,方胜的这番言语并非全无道理,可他更知道,这绝对是摆在明面上的要挟。
“即如此,那便打个商量!”谢观星想到了自己怀中的那页私帐。
“谢兄请讲。”方胜的手心开始有些冒汗,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这谢观星可是在诸子巷长大的。若论做买卖,自己真的不是谢观星的对手。
“谢某对这声名,职司不感兴趣,只是喜欢些银钱。要不这样,若是堪破刑案,得了好处,银子归我,声名归你,方兄意下如何?”
方胜心头一松,他方胜虽出身商贾之家,有些提不上官场台面。可他从来也不曾缺过银子。他方胜要的就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更何况堪破刑案带来的赏钱,又能有多少?
方胜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口便答应了下来。随即他便看到,谢观星从怀中掏了一页纸递了过来。
“方兄既是如此爽快,且先结了这些私帐,免得来日算不清楚。”
接过账单,方胜看了两眼,忽然跳着脚叫道:“我何时用过脂粉?这问诊之资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内子说了,你好歹是谢某上官,总需收拾打扮一番,落个贤淑的名声,我那丈人陪着你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