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衣刺客-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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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刘半山所言,李老蔫的教导确实很难出彩,因为他的确很急。
当自己的伤口,即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传来骚痒时,李老蔫就已经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他只是将自己的鼻子凑到了伤口上闻了闻,就已经判断出了涂抹在杀手刀刃上的毒药名称。只是他不懂,这杀手为何要如此麻烦,这世上至少有七种毒药能够在片刻之间要了他李老蔫的命,可对方为什么一定要用一种百日后,才会取人性命的毒药?
李老蔫知道那杀手真正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叫路仁义的孩子。所以当他知道了自己中了毒的时侯,他也就想明白了那杀手为何一击不中,却不肯退走的原因。因为那黑衣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杀手。一个真正的杀手不会抵挡不住那“轻轻一划”的诱惑。
李老蔫有一点为自己感到不值,不是因为十多年的等待,临了,却只换来了一个月的时间。而是因为自己会死在这么一个没水准的“杀手”手里。但是真到了确定自己一定会死的时侯,他又觉得这其实也没什么。相反,他觉得即便是自己死了,他的生命依旧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得以传承。
那某种方式其实是一个人,一个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人。
此刻的李老蔫,在感到憋屈的同时,亦感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以至于他在撕碎刘半山手书的时侯,头脑中已经在意想那个家伙得到消息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失落表情。也许那厮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谢观星身上所拥有的惊人潜力,所以他才会如此轻描淡写的,随便安排几个属下过来向自己要人。可自己一个将死之人,何需再给你刘半山半分面子。
李老蔫唯一有些放不下的就只有方巧娘。当他第一眼见到方巧娘时,就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可是就在方才,当方巧娘说出那番自己连做梦都不敢去想的话时,李老蔫却挥出了自己的手掌。他要抹去自己在那个女子心中的影子,不管那影子是假还是真。
“嗯,还有两个月,或许是三个月,应该勉强够了!”李老蔫在心中默默说道。他没有打算将自己所知道的都教给谢观星,他只需要为他打开那扇门,有趣的是,那扇门可以让一个少年成为举世无双的杀手,就像他李老蔫。亦可以让那个少年成为天下最出色的捕快或推官,就像刘半山那厮。可谢观星现在的身份?
李老蔫看着那死死将路仁义脑袋按在木盆中的谢观星,忽然想要放声大笑。
“这老天爷可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这孩子一个人占了?”
有那么一瞬间,李老蔫可能忘了,自己也是一名捕快,但也许他没忘,他“曾经”是一名杀手,而这,就是差别。
京都璋乐坊的一处别院内,新立了一座孤坟,路仁义的二哥单谨,此时正坐在那孤坟前独自饮酒,远处站着的侍卫,相较往日增加了数倍,原因很简单,他们的主子,刚刚躲过一场卑鄙的暗杀,而此刻正处在失去爱妾的悲愤当中。
刘半山的猜测没有错,京都的这场风波,确实和这位二殿下有关,可若是没有李老蔫,没有百日落魂草,刘半山未必敢如此肯定。其实这猜测并不很难,只是因为五位殿下当中,如今就只剩下了三位,而那位一天到晚蹲在自家王府中逗蛐蛐的三殿下单勉,虽然在此次风波中屁事也没有,可涉川稍有些脸面的人物都知道,那单勉和诸子巷的大花一样,有着极为相似的经历。如果说,一定要问出点什么不同,那么大花的“狗生”是毁在了谢观星手里,而单勉的人生,却是毁在了一匹叫“雪中青”的烈马蹄下。
很多时侯,一场看似天衣无缝的阴谋,却常常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环节没有照应到而出现了纰漏。如果没有谢观星的阻挡,那么即使李老蔫的反应再快,谁也不能保证那黑衣人的刀锋就一定划不到路仁义。而伤到路仁义,本来就是那黑衣人的最终目的。如果那黑衣人不是太想抽冷子在路仁义的身上划上一下。那他极有可能会在一击不中的情况下早早遁去。若如此,即便是李老蔫识得那毒药又有何用?
由此看来一场阴谋的成败,和做好一桩买卖并没有太大分别,同样需要一个很朴实的前提。“莫要太贪!”
路仁义暴死在三个月后,和死于三个月后的另一场暗杀有多大的不同?单谨应该很清楚。但是那个黑衣杀手并不清楚。幸好他及时的毁去了自己的尸体,否则一旦二殿下单谨知道了刘半山推断的根源,相信他最想做得事就是,把这杀手的尸体刨出来,一点一点的捻烂吃掉。
单谨知道那杀手没有伤到自己的二弟,至于是不是伤到了旁人,他并不关心。他的确已经在考虑三个月以后的另一次暗杀,但他更关心的是刘半山的身边怎么会凭空冒出了那么多新来的影卫?还有一个消息也让他有些不痛快,老五死了,可是老五的娘,好像又有了身孕。
对着那座孤坟,单谨遥敬一杯,轻声说道:“你莫要怪我,谁让你有那舔食露水的毛病!我也是在赌,若是你看不到那蛛丝,服下毒药的,就是本王。如此大义,你应该感到知足。若是你在那边安生,来日本王登基,定然封你为贵妃,可你若是还像昨夜那般跑来烦我,那本王只能认为你在那边太寂寞了,本王会送你的家人过去赔你。你可愿意?”
随着一阵冷笑,单谨饮下了杯中的美酒。一阵风儿经过,却诡异的停到了那摆放祭品的香案上,随着那风儿的旋转,香案上的蜡烛忽然熄灭。那单谨忽然打了个寒战,他想起有一件事自己没有对那个做了鬼的女人去说。
上床安枕前,单谨曾连服了过两次解药。
卷一 成长的代价 第15章 黑锅之王
无比仁义的陆仁义明白谢观星的苦恼,这连着十数日的训练,让原本就该比谢观星多些见识的陆仁义,看出了李老蔫教给他们的是何种技艺?有那么一段时间,陆仁义的心中也升起过厌烦。因为他觉得,去做一个真正的“剑士”才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梦想。
牵丝坠毒、绞索夺命、遁影伏藏、柔韧体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剑士该做的事情。可陆仁义毕竟见的太多,听的太多,他渐渐开始明白,那看似偶然的相遇,未必就真的是偶然。
尽管有了那一夜的舍命相救,自小便不知道温暖为何物的陆仁义,已经将谢观星看成了自己真正的兄弟。但是很多事,他不能对谢观星明讲,比如说,“那人”为什么会同意让自己来这五柳巷学艺?而谢观星将来的命运最有可能会是什么?
陆仁义选择了接受,虽然他感到恶心。因为没人愿意被人算计,即便这算计可能是出于一番好意。
他们的命运也许都由不了自己,谢观星注定要成为一名穿着官衣的杀手,而他陆仁义,所要学习的,却仅仅是在皇权的你争我夺中,如何防备可能出现的各色杀手。
谢观星的梦想,是做一名“侠”。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偷偷摸摸躲在阴暗中的“侠”时,谢观星感到无比的失望。可真当他领会到了完成一个目标所能带来的快乐时,他很快就给自己心中的“侠”增加了定义。
“我来了!我做了!我走了!留下的就只有传说,而不是自己的名字。这应该就是侠的最高境界吧!”
。
此刻的谢观星感到有些饥渴,昨天的饭菜他“让”给了陆仁义。因为他知道,如果那小子再不吃饭,很有可能会淹死在那口用来“历练”的水井里。可是今日,谢观星觉得,怎么也该轮倒自己了。
五柳巷的官衙就那么大,能够躲藏的地方也并不是很多。而且,谢观星查的很仔细,因为单就“影布”的制作而言,那个陆师兄的确比他技高一筹。
可眼见日近午时,谢观星也用铁尺敲遍了后院正堂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是梁柱和斗拱之间,也被他翻上翻下的寻了个遍。而当谢观星湿漉漉的从那口井中爬出。他确定了一件事,那小子根本就没来过后院和正堂!
谢观星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便陆仁义吃了仙丹,也不可能躲过自己所有的“安排”。因为那看似平常的一根毛发,亦或是一小片落在房梁上的灰尘,都是他谢观星最拿手的“本事”。
谢观星笃定,路仁义一定还在前院,虽然那里看上去,除了一片空地,就只剩下了一座凉亭和在凉亭下独斟独饮的李老蔫。但他一定在那里。因为要想跑到官衙外面,那得问李老蔫答应不答应。
谢观星没有放过前院的每一片地面,因为曾有一次,陆仁义就趴在自己脚下的“影布”当中,而他当时明明有所察觉,甚至已经挑起了那片“影布”,却还是被突然暴起的陆仁义,用手中的短木剑在自己胸口点了一下。那天,李老蔫处理的很公正。公正的结果是两个人都没吃上饭。
李老蔫认为,一场杀手之间的真正对决,只能以性命的终结做为标准,更不允许有任何赌博的成份。所以谢观星被罚是因为他忽视了自己最终的目的。而陆仁义的被罚,却是因为他想要去抓住“影布”被掀开时,转瞬即逝的机会。
如果一个杀手把自己的成败的关键赌在对方的愚蠢上,这同样很愚蠢。
一个时辰之后,全无半点效果的搜索总需告一段落。精疲力尽之下,谢观星终于一屁股坐到了李老蔫的面前。可就当他想要伸出手,意图去从自己师父手中抢些酒喝时,他那本就很可怜的肚子,却又狠狠的被人戳了一下。
谢观星看到了从师父屁股底下伸出的短木剑。
谢观星不服。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卑鄙?连自己师父的脑袋都敢利用。你好歹是一位颇有来头的“贵人”!自己不要颜面变成别人屁股底下的石凳也就罢了!还要让自己的师父担上不敬之罪。这是在利用谢观星对涉川律法的敬畏,这是摆明了欺负老实人。再者,那石凳子到哪里去了?谢观星记得,上次被自己丢进粪池子里的不过是段木桩。这陆仁义选择石凳,分明就是赤-裸的报复!
而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李老蔫却很开心,他欣慰于这两个孩子的成长,也看到了他们身上蕴含的“力量”。那力量不能用简单的“大小”来形容,因为那力量已经可以让他们推开那扇门,那扇“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门。
只要推开了这扇门,不论自己后面还将传授给他们什么?而他们又能接受多少?都不再重要。因为真正的精髓,早已成为了一颗种子,深埋在这两个孩子的心灵深处,只需再等待一个契机,那看似平常的种子终究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仁义今晚加菜。观星,你就再饿上一天。对了,别忘了把仁义丢到池子里的石凳捞出来,记着要好好洗一洗啊!”
“我就知道!”
明日就该轮到自己伏藏了。谢观星暗暗想到。他已经决定,动用自己最后的绝技,以便顺利通过这一关。反正那事儿自己又不是没做过!
走向后院的茅房,谢观星再次提醒自己。
“等会捞石凳的时候,务必要将那院中唯一的那根长杆搞断了,免得这陆仁义明日找不到了人,用那杆儿跑到池子边胡乱拨拉。我还就不信了,你能做得了凳子,还能像我一样下得了粪池子。”
即将到来的一天,一定会让李老蔫也感到吃惊,因为有些事,即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