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全本)-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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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非要去见他,这般若即若离的,岂不是更害了他?”
阮思齐跺脚道:“你为什么就不开窍?既然是落花有情流水有意,你为什么就非要弄到这个地步?你……怎的这样倔强?你……错过了小公爷,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有缘无分,或会遗憾伤心,但绝不后悔。”
阮云丝站起身,很明显不想再和阮思齐多说,转身便往门外走。
“都说多情女子负心汉,到了你们这里,却是颠倒了个个儿。”忽听身后阮思齐惨笑一声,然后沉沉道:“妹妹,狠心绝情到了你这个地步的女人,天下间,恐怕再也难有第二个,你让哥哥我这个大男人,都不得不佩服你到……五体投地。”
这是阮思齐替苏名溪所发出的不平之鸣,这讽刺就如同是一把利剑,直直戳进阮云丝的心中,绞的她在那一瞬间几乎不能呼吸。
手指在门上略停了停,然后沉稳的推开门,阮云丝的身影已是慢慢走了出去。
阮思齐苦笑着跌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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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之残酷,未亲历者,不能想象。哥哥初号百胜将军,因他一句‘胜负乃兵家常事,谁敢号百胜?’遂改为百战,身经百战,虽长胜,终不敢称百胜,何况此次西夏举国来攻,焉知战场生死胜负如何?父母昨夜房内痛哭,生恐意外,姐便能安之若素至此?如真正无情至斯,妹无话可说。”
薄薄的信笺放在桌上,娟秀的小楷,很明显是出自闺阁女儿之手。
阮云丝看着这片信笺,看着这一段话,身子也忍不住轻颤着。
哥哥逼自己,苏吟玉也托人来传口信,请自己去见苏名溪,在自己拒绝后,又给了这么一封信,她也在逼自己去见苏名溪,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这个红颜知己能够给苏名溪力量,她们都很明白,自己的一个承诺,对于即将上战场的男人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很有可能便能在他九死之中,给出一条生路。
如果可能,阮云丝是多么希望自己可以给对方这个承诺。
但她不能给。
所有的人都在逼她,她们只看到自己的果决无情,没有人知道,阮云丝的心里有多苦:进不得,退不得,两难之境,莫过于此。
不希望他死,如果有那么一天,如果一个承诺可以让他坚持着活下来,我会给。
但,他是元帅啊,若是征战一场,他毫发无伤,回来让我实现这个承诺,我……将如何自处?
这无疑是极度自私的想法,然而人性本自私,阮云丝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真正令她惊恐的,是她好像连这个自私的想法都保不住了。
她竟然很想去见苏名溪,她竟然对那个未知的战场是如此恐惧,恐惧到她想不顾一切,只要对方能够平安归来。
亲人朋友的逼迫,自己越来越把握不住的失控,已经让阮云丝心中沉甸甸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般,但是偏偏只有三天时间,天道无情,竟然连给她仔细充分考虑的时间都没有。
从来都说度日如年,可如今对阮云丝来说,一天时间竟如同几分钟似的,忽然就过去了。
这两天里,她亦是寝食难安,到得第三天上,眼底下就出现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顾氏和芸娘等都知道她的心事,却因为她这两日心绪不宁,竟是谁也不敢劝说。然而今日清晨看见这两个黑眼圈,芸娘却终是忍不住了,便在阮云丝身后叹气,自言自语道:“何苦来?非要这样端着,逼的自己不好受,别人心里也难过,哪怕就是想法子让他知道你也在担心,这也好啊,就算只是朋友,难道就不该为他担心?连我都担着忧虑呢。”
芸娘这本是无心之语,也稍微有那么点不平之鸣,然而呆呆枯坐在镜前的阮云丝听了这话,却蓦然就有了“一语惊醒梦中人”之感,竟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又仔细看了看镜中自己,着实是有些憔悴了,因细细思量一回,心中就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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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儿的这是怎么说?非让我找个理由把人弄出来。不知道这会儿都是忙的脚不沾地么?”
阮思齐在长龙似的车队前站着咕哝,一边向远处张望着,忽见一个小兵跑步过来,他连忙一把拽住了,小声问道:“小公爷……哦不,元帅怎么说?”
“元帅说马上就到。”小兵站直了身体大声回答,心里却在奇怪,暗道督察使大人怎么了?请元帅大人来看一下粮草情况不是很正常吗?他怎么还一幅做了贼的模样。
第二百四十章:情义两心知
他却不知阮思齐是被自家亲妹子逼迫的,不然他就算是初次掌管粮草运送事宜,心中不托底,也万万不敢在苏名溪百忙之中请元帅大人来查看指点。
挥手让小兵退下去,果然,须臾间就见苏名溪带着十几骑飞马而来,到得近前翻身下马,他便问阮思齐道:“阮大人说有急事,不知有何缘故?”
当着众多部将的面儿,他不好再叫阮兄,这一声“大人”乃是尊重之意,莫要小看了这个称呼,他那十几个军中的部下素日里也都是横行一方的,除了对他心服口服之外,还能瞧得起谁?此时听见多年不见的元帅大人如此称呼阮思齐,心中便不由得收了轻视。
阮思齐左右看看,他实在没有脸当着这些人的面儿说那番话,苏名溪是什么人,立刻会意,便命其余人散去各处看看,这里方看向阮思齐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是说不得的?到底怎么了?”
阮思齐松了口气,面上却是有些发红,暗道小公爷啊小公爷,妹子啊妹子,为了你们这两个冤家,我二十多年的老脸算是丢干净了。因便期期艾艾地小声道:“小公爷,您是知道我的,从来也没办过这样差事,所以……那个……难免……心中……有些不托底,才请你帮我过来看看。”
苏名溪本来是十分郑重的,一听这掰成了好几截的话,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了,这也就是阮思齐,换做旁人。他说不定就要开口训斥了:只有三天的时间整军出发啊,这种时候,自己都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八瓣儿来用,这家伙竟然拿粮草的事情来烦他。俗语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战场之上,粮草何其重要?那是能左右胜负存亡的,你若是连这一点信心都没有。何必揽差上身?何况就算你不懂,手底下那几十个官员可都是经验丰富的,只要多听多学,怎么可能做不好?这粮草因为是重中之重,所以官员们都很得力,以阮思齐的本事,万万不该用他操心才是。
思及此处。之前的恼怒便慢慢褪去,苏名溪的目光刀子般盯着阮思齐,小声道:“你到底搞什么鬼?不会真是让我来帮你看粮草吧?如果真是这样,别怪我临阵换人,难道我竟看错了你?你就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阮思齐都想哭了。知道苏名溪这会儿虽然不至于焦头烂额,但也必定是日理万机。偏偏妹子那里又不能漏了口风,因此只好厚着脸皮道:“我……我自觉是妥当的,这不是心里不托底吗?”
苏名溪又恨又气,又有些疑惑,因已经来到这里,只好叹了口气道:“罢了,那就随意看看,我和你说。我的事情太多,在这里略住一刻就要走的。”话音未落,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皱眉道:“莫非是有人不服你调度?若有此事,及早和我说,这一次军中是决不允许有这样人的。”
阮思齐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表示没有:开什么玩笑,这一战说是关系到国家存亡也不为过,苏名溪怎么敢让军中的关键部位混进甄言的人?皇帝也是知道轻重的,甄言也绝不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搞小动作。
苏名溪更疑惑了,恰在此时,忽听身后一个沉稳动听的声音道:“哥哥。”
苏名溪心中一震,猛然回过身去,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只见阮云丝头上戴着斗笠,白色的青罗面幕遮挡住了她的容颜,正在芳草和芸娘的陪同下向这边走过来。
“哦,妹妹,你来了。”
阮思齐大大松了一口气,只把阮云丝也差点儿气死,心想枉我昨日还给你临时补了课,怎么演技还是这样烂?什么叫我来了?敢情你是早知道我要来么?不是说好了我假装来寻你有事,才和苏名溪遇上的吗?你看看你哪有一点意外的样子?
心里骂着,行动却是波澜不惊,先对苏名溪行了礼,淡淡道:“这么巧?苏公子也在?我来找哥哥有点事情。”
苏名溪也连忙回礼,沉稳道:“是,阮大人找我过来,也是有些事,姑娘请先说吧。”
阮云丝哪里是真有事?好在阮思齐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便在这个时候,一个小校奔跑过来,对阮思齐道:“阮大人,雷大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有重要事情相商。”
“哦,是吗?好好好,我立刻就过去。”
阮思齐大声说完,便回头“一脸正义”地看着苏名溪和阮云丝,沉声道:“雷大人最是沉稳慎重,但凡他要商量事情,必然是有要事,妹妹和小公爷且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说完一溜烟去了,还没等隐身到帐篷后,便伸袖子在额头上抹了把汗水。
阮云丝再一次在心里鄙视了哥哥的烂演技后,这才转身看向苏名溪,轻声道:“战场凶险,公子明日便要出征,我在这里先预祝公子能够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苏名溪深深地凝视着她,对今日之事也有了些了悟,想到阮云丝的良苦用心,只觉着千百般滋味在心中回转,既热烈又冰冷,宛如置身于冰火两重天。
“多谢姑娘吉言,若有一日真能如姑娘所说凯旋而归,必当重谢。”
苏名溪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每一个字说出来,就如同是在阮云丝心上落了一柄重锤,她知道对方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意,因微微垂首道:“公子言重。”
话音落,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似乎是无话可说,但却没有哪一个愿意先行退去。
芸娘和芳草早躲得远远地,两人只看着远处那相对无言的两个人叹气,这种情况也没有别的词语可以形容,只余下“造化弄人”的叹息。
秋风渐起,衬着忙碌军营中的肃杀之气,让阮云丝的心情益发沉重。忽听苏名溪淡淡道:“阮兄怎么还不回来?”
阮云丝轻声道:“许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罢了,我的事亦非十万火急,还是等他今日归家后再说吧。”说完再向苏名溪盈盈一礼,沉声道:“战场无情,刀剑无眼,将军保重。”
苏名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这是你第一次称呼我为将军,竟新奇别致的很。”
阮云丝微微一笑,从面幕后看着苏名溪,隐隐约约的能够感觉到他在温柔注视着自己,那目光并不热烈,却如丝如缕,竟然能融化了整颗心也似,温暖无比。
万语千言柔肠百转,最后都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阮云丝微一颌首,转身离去。
却在走出几步后,忽听身后传来苏名溪的声音:“阮姑娘。”她站定了脚步,那人却又不说话了,阮云丝也就不回头,好半天,低低沉沉的声音方再度响起:“姑娘也请珍重,我……一定凯旋归来。”
一瞬间,泪水夺眶而出,他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意吧?虽注定有缘无分,但心中的情意却从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反而与日俱增。阮云丝忍不住就想去擦掉眼泪,旋即醒悟过来,苏名溪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