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采访-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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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记者证，杨建明十分兴奋，马上登陆中国记者网，在查验一栏键入身份证号码和记者证编号，一按回车键，他的尊容果然出现在页面上，十分庄重严肃。有了正规的记者证，我还怕什么？杨建明的底气不由又加了三成。一次郑长征和杨建明闲谈，郑长征说：“你别看老刘混得不错，但他并没有正规的记者证。”杨建明说：“没有记者证尚且如此，有了记者证，他还不得上天？！”郑长征笑着说：“对！没有记者证，老刘有时还有点顾忌，有了记者证，他就敢横着走路了！”
为了规避风险，领导又交了钱，办了一套《商品报》驻清江省办事处的手续，把广告部的牌子摘下，换上办事处的牌子，再有人来平事时，杨建明这头就咬紧牙关，死活不答应，也不收钱，看火候到了，就说我们记者站按规定不允许做广告，更不许收钱，我们只负责写稿子，你要做广告，就到办事处去，我们办事处主任和总社的关系好，他或许能帮你一把，平事的人如果到办事处，那里的人就会找到郑长征，郑长征往办事处办公室的老板台后面一坐，就是办事处主任了。到了这个环节，不用说收东西，就是直接收钱，也不犯什么说了。杨建明不由佩服总社领导水平高。郑长征却不屑说，什么水平高？他们就是一群大骗子，骗的时间长了，经验自然多了。咱们呢？就是一群小骗子，一年孝敬给大骗子点钱，大骗子给咱们行骗的手续，传授行骗的经验。这叫互利互惠，谁也离不了谁。只不过大骗子有大舞台，骗遍全国各地，小骗子有小舞台，各骗一方，有朝一日小骗子成熟了，也可能变成大骗子，大骗子在北京混不下去了，也可能沦落到地方成为小骗子……这一番“骗子理论”，让杨建明对郑长征更加信服。
这时，杨建明他们的主要做法还是发“核实函”，由绿色食品到中国名牌、国家免检什么的，能找到什么毛病就找到什么毛病，然后把稿子一做，传真过去。这种做法，虽然成功率并不高，但架不住他们发的多，平均一周发三四十个，因而来平事的厂家驻清江省办事处负责人或经销商络绎不绝，不是拿钱做广告，就是直接给钱，捎带还有各种各样的自家生产的食品。隔三差五的，屋里就堆了一堆东西，郑长征和杨建明他们就要分一次，日子过得虽然不算很滋润，但也不错，有时东西实在多了，杨建明就给尹桂生拿点。
这次，一个生产大米的厂家来平事，一下子拉来了20袋大米，杨建明分了三袋，到车站用客车给苏嫣捎去一袋，给郭丽家送去一袋，又打电话，让尹桂生下班来取剩下的一袋。
帮尹桂生把大米抬到楼上后，尹桂生执意要请杨建明吃饭，杨建明说吃饭可以，但是必须我请，等你以后混好了，老太太的病治好了，想不请我都不行，尹桂生红着眼圈答应了。两杯白酒下肚，两人的话开始多了，尹桂生说他这个月又在《知音》发了一篇稿子，能得6000多稿费，同时又在别的刊物上发了两篇编的情感稿子，也能弄1000多稿费。杨建明不禁有些羡慕，心想自己往后也要往这方面努力努力，尽快给自己找条后路。因为从表面上看，他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但他知道，《商品报》在他和郑长征手里，并没有真正运作起来，目前还只能是靠发“核实函”过日子，且不说手法单一，退一万步说，虽说全国厂家无数，违规操作的厂家成千上万，但他们能找到线索的有多少家？真正买帐的有多少家？这周，张殊贝和程姗姗就为线索的事叫苦连天，省城的几个大超市她们已经去过无数次，弄得里面的工作人员一见她们都不给好脸色，没办法，她们现在只好去一些中型超市，甚至随处可见的不起眼的小超市，但即便如此，线索还是越来越难找，如果找不到别的行之有效的办法，这张报纸杨建明和郑长征就有可能做不下去了。
又喝了两瓶啤酒，尹桂生有些多了，端起酒杯说：“杨哥，你和我郭姐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杨建明笑笑说：“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的人啊，谁也看不透谁，过段时间再说吧。”尹桂生吱吱唔唔地说：“杨哥，你要是真想和郭姐结婚，就抓紧时间……”杨建明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说：“桂生，你要是真对大哥好，有话就直说！”尹桂生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杨哥，你知道，我们站里的广告款是走郭姐的广告公司的，我和程站长去过几次郭姐的公司，我发现郭姐和程站长的关系很好……我说的……不是一般的好，你能明白的，不过这段日子，他们两个不像以前那样了，显得有些生分。前两天，郭姐和她公司的老总请程站长吃饭，我借光也去了，我发现郭姐和那个老总很亲热，就像两口子似的……杨哥，我说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是我亲眼所见。按理说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样的话，但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不说出来总觉得对不住你。”尹桂生一口气把话说完，长长地出了口气，像放下一个大包袱。
尹桂生的话，杨建明是相信的，他一直弄不懂郭丽为什么那么快当上公司的副总，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在鄙视的同时，杨建明对郭丽也多了几分敬意或是欣赏。郭丽这样的女人，是适应这个社会的，她们聪明，有能力，同时又漂亮*，为达到目的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感情和身体。这样的女人是可怕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女人也是容易成功的。比如郭丽，她不会只满足于给她的老总当情人，有了合适的机会，她很可能会取她的老总而代之，即便不能，她也会在老总那里尽可能地获得更多的收益，一旦找到比老总更优秀的男人，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把老总一脚踢开，就像她踢开程维。对于自己，郭丽迟早也会踢开的，只不过目前还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样想着，杨建明就有些悲哀。曾几何时，郭丽还是那么一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子，毕业才不过四五年，残酷的现实就把她锤炼成了一台机器。而自己呢？还不是和郭丽一样，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出卖道德和良知？杨建明叹了口气，端起一杯啤酒。幽暗灯光下，郭丽的面容在啤酒的泡沫中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陌生，直到和泡沫一起消失不见。
第二天早晨醒来，杨建明头痛欲裂，早饭也没吃，好不容易捱到十点钟，正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郭丽却突然打来电话，让他在单位等她，她马上就到。杨建明猜不出郭丽找他有什么事，只好老老实实地等着。
不到十分钟，郭丽到了，后面跟着一个黑瘦的中年人，郭丽介绍说：“建明，这是我远房的一个表叔，他有点事，看你能不能帮上忙。”杨建明客气地叫了声表叔，请表叔坐下，又给表叔倒了杯茶水。表叔看样子很着急，茶水顾不上喝，旧也顾不上叙，直接说了事情的经过。大约十个多月前，在下面一个县城做工程的表叔在外省一家工厂买了一台挖掘机，俗称钩机，开始这台机器还挺好使，但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就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先是输油管开裂，再是机器主体部分地方出现裂痕，再后来轮子也出现了毛病，厂家来人修了几次，也更换了部分零件，但问题仍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解决，现在的情况是机器干脆用不了了，厂家那边也不管了，表叔很着急，因为马上到四月份了，工地开工，没有钩机怎么能行呢？表叔一口气说完后，又从包里拿出来一摞照片。杨建明一看，都是机器出现质量问题部位的照片。
杨建明也不再客套，直接问：“表叔，您的具体要求是什么？”表叔说：“这台机器我花了将近20万，这钱不能这么就打水漂了，买机器时，我和厂家是签了合同的，他们承诺在一年时间内，如果机器出现严重质量问题，他们包退包换。我的想法是能退就退了，不行就换台新的，如果这两条他们都不答应，就要点赔偿，当然是越多越好。”说完又拿出了合同。杨建明想了想说：“表叔，我尽量和厂家沟通，具体能办到什么程度，我心里也没底。”表叔充满感激和希望地说：“你们媒体现在了不得！你们一出面，他们肯定害怕！”又拿出一盘光碟说：“这是他们厂家来人维修时我找人拍下来的，你要有用就放你这。”杨建明摆摆手说用不着。
送走表叔，杨建明不敢怠慢，急忙和郑长征沟通，郑长征说：“建明，这事你看着办吧，如果厂家能满足你表叔的要求，咱们站里没有收入也可以。谁还没有点私事呢！但话说回来，具体操作时你要小心，千万不要弄出什么说道来。”领了圣旨，杨建明回到办公室，轻车熟路地写了一篇“核实函”，传真给厂家。但过了三天，厂家杳无音信，第四天下班前，杨建明打去电话，一个自称是销售经理的人说：“这事我们知道了，我们厂长已经和你们总社沟通完了。”挂断电话，杨建明拨通了邱主任的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邱主任说：“小杨，我正要找你说这件事呢，正巧你把电话打来了，昨天出的报纸你们还没收到吧？咱们总社刚给这个厂家做了个广告，你那边就算了吧。”
和郑长征沟通了情况，郑长征忿忿地骂：“他妈的，总社这帮王八蛋，办事真不讲究！”杨建明说：“看来这个厂家没理我们，直接找总社了。”郑长征说：“总社得了钱，就不管咱们的死活了，他们也不想想，没有咱们的稿子，人家厂家能找他们？他们吃肉，怎么也得让咱们喝点汤啊！”杨建明说：“总社这帮人，真他妈的太不讲究了。”沉默了一会，郑长征说：“建明，这回你看清总社这帮人都是什么东西了吧？以后咱们做事，能避开他们就尽量避开他们。”杨建明连连点头称是。
回到办公室，杨建明给郭丽的表叔打去电话，很是递了一番小话，没想到，过了不到一个小时，郭丽怒气冲冲地来到杨建明办公室，一把把门关了，劈头就问：“杨建明，你这办的是什么事啊？！怎么，你们收了钱，就不管我表叔的事了？”杨建明急忙解释了一番。郭丽听后鄙夷地一笑，说：“杨建明你糊弄三岁小孩子哪！是你们传真给厂家的稿子，厂家不先找你们，反而掉过头去找总社，他们有病啊？！为了那点广告费，你连咱们的感情都不顾了，我算是看透你了！”杨建明里外受气，倍感窝囊，见郭丽不依不饶，也动了气，说：“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我杨建明也喜欢钱，但不会像某些人为了钱出卖感情！”郭丽愣了一下，大声说：“杨建明你说谁呢？今天你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跟你没完！”杨建明抬腕看看表，已经快晚上六点了，单位的人早*了，也就不再有所顾忌，说：“别以为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不知道！你说，你和程维，和你们老总是怎么回事？！”郭丽涨红了脸，指着�
